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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节

二月河帝王系列·康雍乾-第2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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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朕身上,只怕也得这么办。朕告诉你一句话,天家骨肉最难成全,李世民没处置好,赵匡胤烛影斧声,也是死得不明不白,朕焉能漫不经心,太子和你们这些人只要不是心怀叵测来害朕,万事都可包容,你们不可自疑。”

    魏东亭品味康熙这番话,仍是若明若暗,但有一层十分清楚,皇帝不准备追究这事,但对胤礽仍不很放心,怔了半日才道:“奴才明白!”

    其实胤禛的耳目有时并不十分灵动,那个神乎其神的张德明,是胤(礻我)和王鸿绪荐进八贝勒府的。八贝勒胤禩素来持重沉稳,并不相信这些邪魔外道,更兼事涉诡秘,有干物议;因此只将张德明安置在刘家湾一处宅子里,一直没有见面,直到胤(礻我)受罚出来,将养好了,才决定见一见张德明,并命门人王鸿绪用一乘小轿傍晚时分悄悄接来府中,又下帖子邀了心腹兄弟胤禟、胤(礻我),还有一等侍卫鄂伦岱、都察院御史揆叙,阿灵阿等,这些人都是可以无话不谈的。

    鄂伦岱来得早,兴冲冲下了轿直入府门,因见胤禟和胤禩站在廊下说话,笑呵呵举手一揖,问道:“张神仙在哪里?叫咱见识见识!”胤禟看着鄂伦岱笑道:“着什么急?他是神仙,是骗子,还要考较考较!八爷已有安置,你不要冒失!”

    “耍子罢了,我考较他做什么?老九也过于认真了。”胤禩看着落日的余辉,浑身上下都沐在一片金红的晚霞里,款款说道:“若要问前程,早晚各得一个王位是跑不了的;若要问吉凶,我不做非礼无法的事,有什么可担心的?岂不闻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种蒺藜者得刺,八哥你为什么不说全了?”

    几个人回头看时,是胤(礻我)带着揆叙、阿灵阿几个人进来,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微胖老人一脸谦恭地跟在后头。那胤(礻我)穿一件熟罗绛红袍,腰里束一根黄带子,足蹬凉里皂靴,越发显得浓眉虎颔方面阔门,大咧咧地毫不在乎。胤禟便道:“越打越精神,你究竞花了多少钱买通慎刑司的?”

    “慎刑司里都是八哥的门下,还用着花钱?”胤(礻我)笑着拍了拍那胖老头:“有这位任伯安,鬼点子层出不穷,板子打在鸡毛垫上,还真像那么回事!我只学杀猪似的嚎声儿就罢了!”

    胤禩看了任伯安一眼,脸上闪过一丝阴冷的笑意,不紧不慢也说:“老任,你也太过分了些儿。你是九爷的人,论理我不该管教,你不要再掺和阿哥们的事。”“八爷教训的是!奴才下次再不敢了。”

    正说话间,门上人飞跑进来报说:“张神仙来了!”胤禩说了声:“在逸闲堂安置。”便挥扇踱步而去。

    胤禟、胤(礻我)两个人便带着众人进了逸闲堂。

    “也是我多事!”张德明走进逸闲堂,并不谦逊,一个长揖,在靠窗一张凉椅上坐下,喟然叹道:“没来由动了凡心,下武当步人红尘,惹出这许多魔障。各位贵人,请放我一马!”胤禟笑说起身道:“老道不必怨天尤人,人爷一会儿就来。这屋里几位先生都是久慕大名,何妨小坐,为他们推一推穷通休咎!”张德明悠然挥动了一下芭蕉扇,良久才道:“好吧,我做拆字游戏,谁有话。请问。”

    正说话间,堂外响起一阵脚步杂沓声。王鸿绪精神一振,笑道:“必是八爷来了!”大家正要起身迎接,一群家仆,鱼贯而人,身着一色青衣小帽,一样的布袜布鞋,年纪俱在二十六七岁,齐整整地站在大坑沿前灯光之下,阿灵阿兴致勃勃进来,对张德明一躬到地,冷冰冰地说:“仙长,八爷就在这些人里头,请仙长过来见礼!”

    刹那间,书房沉寂下来。人们瞪大了眼,诧异的、好奇的、若无其事的、等着看笑话儿的,什么样的神情全有。静等这位道貌岸然的活神仙能一下子认出胤禩来。

    张德明先是一征,旋又冷笑一声,说道:“八爷原来有慢客之意!贫道乃云中之鹤,何求于王公贵族?告辞了!”说罢起身便去。鄂伦岱看看胤禟神色,抢前一步拦住了,说道:“八爷不送客,你怎好走?岂不闻侯门深似海!是不是仙长认不出八爷,心里有点发虚?”

    “噢!”张德明纵声大笑,说道,“老道幼犯岁星,弃千金之家,披发人山,访明师于武当,窥道藏精妙,通人神之理,天下何事能欺我?贵人与凡人灵气有别,莫说是穿了长随衣服,就是换了叫花子烂衫,也有紫光白气护顶!”说罢袍袖一拂上前几步,一把将排在倒数第四的胤禩扯了出来。问道:“这位可是八爷?倘若认错了,请九爷、十爷剜去老朽眸子!”说罢放开手,向胤禩一揖到地:“冒犯!请八爷恕罪,贫道告退了!”

    “仙长!”胤禩心下不禁骇然,忙改容笑道,“胤禩孟浪了,特地告罪,请留步叙茶!”拉着张德明坐了,又道:“昔年大阿哥上过江湖术士的当。我出此下策也是不得已的事。”张德明浩叹一声道:“从八爷星位占之,我怎敢生你的气?我是自悔泄露天机,违了天条。恐怕有一日难逃天怒啊!”说罢黯然垂首。众人心里也不由得凛然起栗。

    王鸿绪虽然结识张德明稍早,到底是翰林,觉得张德明的精明超出常情,便审慎地笑道:“孔夫子乃万世师表,天降圣人教化斯民。但天人之理,鬼神之事向来避而不言,子曰‘六合之外存而不论’!董仲舒倒是试着以人事推天变,差点惹出杀身之祸!可见生死富贵,圣贤谁知。我学生素遵朱子之训,读书万卷,格物致知,也算通人。实在想不出,仙长何以就能看见这堂中白光紫气?白光系指何人,紫气又从何而来呢?”

    “三教不同流,自然所见不同。”张德明古井一样深邃的目光盯着王鸿绪,“山中老猿长啼,一呼百应;河中蚊龙愤怒,鱼鳖惊慌;肉身凡胎之人,谁能懂得它们言语?山人自永乐年间受业张三丰,于龙虎口斩关夺隘精参玄妙,精化为气,气化为神,神化为虚。居士富贵中人,怎知其中三昧?——八爷府中的家奴,顶上黑雾盘旋;九贝勒、十贝勒天潇贵宵,紫气流光;惟独八爷和你先生,命门中带着白气!”王鸿绪大吃一惊,忙问:“什么!我居然和八爷是一样的?”“差得远了!”张德明扫了一眼听得目瞪口呆的众人,一晒说道,“你不过文星当空,乃太白之气。只八爷这气,流光焕彩,郁郁勃勃不绝如缕,与九爷、十爷从帝垣带来的天然紫光迥然不同,实在是奇哉怪哉!”

    胤禩挥手斥退家人,略一沉思,微笑道:“倒是请教,我和老九、老十都是龙种,何以有此区别?”

    “龙生九种,种种有别。”张德明冷然说道,“既然有别,命气自然不同!你若有份封王,我就敢断言,你顶上乃天子之气!”

    一阵寒风袭进来,众人都打了个冷颤,沉默良久,揆叙颤声说道:“仙长,此事岂可轻言?一语不慎,九族罹祸!你”

    “贫道没有九族。观色望气,这房中都是八爷心腹,所以直言不讳。”张德明嘿然一笑,“王上有白,请问揆叙先生,是个什么字?”言犹未毕,只听“啪”地一声,胤禩已是拍案而起,厉声断喝:“你住口!我不过闲坐消遣,聊作解闷罢了,你竟敢如此口吐狂言!如今圣明天子在位,皇太子辅佐朝政,贤德仁厚,天下皆知。哼!我府中三尺龙泉,割不掉你这牛鼻子的头么?”张德明霍地起身,目。光咄咄逼人,许久又黯淡下来,颓然而坐,苦笑道:“我不是神仙,只不过一炼气术士而已,头自然是割得掉的。但我与八爷既有缘分,就不免有些干碍——”他说着,将芭蕉扇递给鄂伦岱,“你带着剑,把这把扇子柄儿斩断了,看是什么结果?”

    鄂伦岱茫然接过扇子,看了看众人,抽出腰剑,轻轻一搪,已被断为两截,并无异样。众人正疑惑时,张德明一笑,说道:“八爷的折扇就在袖中,请取出来验看一下。”胤禩也吃了一惊,忙从袖中取出扇子,顿时大惊失色——那把湘妃竹扇居然也一断两截!众人都被这一手吓得脸如死灰,面面相觑!

    张德明身子向椅后一仰,傲慢地说道:“八爷,看来我这人头一时还割不得哟!”

    “倒看不出你这老道,倔性子竞对了咱的脾气!”胤(礻我)愣了半日,回过神来,呵呵笑着和解道,“八爷说过是游戏,哪里就真动刀子要你的命?八哥能有福当皇上,我最欢喜,岂不比那撕不烂的胤礽强一百倍?”胤禟也道:“想个到今晚能听此佳音,我心中也是美不胜言!”

    胤禩像是做梦一样,迷迷糊糊地坐了下来,讷讷说道:“佳?美?兄弟呀!慎思慎言——一步磋跌,千古遗恨哪!”

    “这两个字说得好!”张德明莫测高深地一笑,说道,“‘佳’是八笔字体,一人执圭之象;‘美’字拆开,可为‘八王大’!八爷你何必忧心忡仲,张德明并没有叫你造逆夺宫,也没有挑唆你夺嫡自立,只是叫你随遇而安,恪守天命而已。可惜你自信不足,以非礼试我,恐怕要多一重磨难了。”言下不胜叹息。

    胤(礻我)却兴致极高,笼着袖子说道:“好事多磨,毕竟成功,真是可喜可贺,大快人心!”便一连声地要讨喜酒吃。胤禟心中却多少有点遗憾,他曾单独请张德明看过相,也说是“大贵”之相。原想已是皇子,还怎么个“大贵”法?定是储位无疑,不料自己还是逊了胤禩一筹!他为人城府深沉,不像老十那样口无遮拦,只莞尔一笑,看着乱哄哄的人敬奉胤禩和张德明,说道:“白云观缺一道长,明儿我向皇上保本,封你真人,主持这天下第一观去!”

第167章 讨债英雄遇到抗债豪杰 多情汉子央求寡情阿哥() 
十阿哥因抗债不还,挨了板子,囚禁三日,最后还是由八阿哥垫付了他了欠的十七万两银子。打也好、囚也罢,虽然使了障眼法儿,总算应过了景儿。天威一怒,连皇阿哥们也不放过,这邸报一发到各地,天下震惊。至此,阿哥们拖欠的银两已经全部还清。胤禛、胤祥虽然欢喜,但他们心里有本账,大阿哥胤眩返恼敲畔鹿僭贝辗葑有⒕窗炱氲模蝗⒏缜返囊樱蚴亲餮珊咨椒恳桓晌娜擞玫模煽滴醣救舜幽卩锊Τ龃埂G返米疃嗟木虐⒏纭⑹⒏缍加砂税⒏缲范T一手包揽,总计有一百七十万两。账还清了,胤禛、胤祥倒加重了心事;胤禩既然能垫出来,为什么还要叫十阿哥大张旗鼓地发卖家产,惹出八月十五那场丑剧?胤禩又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钱,替兄弟垫,替官员垫,他家的钱财,为何如此之多!刚进户部的施世纶却没有这么多的心思,见皇上如此雷厉风行,倒胆大起来,除了从桐城带来的人,又聘了十几个师爷,都是账房老手,索性放开手脚做去,大至成千累万,小至几两几钱,毫不放过,一清到底。把六部官员催得谈“户”色变,叫苦连天,有人编出口号,调侃讥讽:

    庙里一尊泥胎神(胤礽),请来两个护法尊(胤禛、胤祥),更有讨债无常鬼(施世纶),任是铁鸡也惊心。

    叫苦归叫苦,库银仍旧得还,至康熙四十八年春,总共有三千八百万两银子渐次归还了国库。康熙高兴之余,下诏着施世纶实补户部尚书缺。命其一追到底,务于年底之前把这件差使办完。

    施世纶谢恩拜印完,便命人打轿往十三贝子府。

    “施大人来了!”十三贝子府门人见他下轿,一边打千儿请安,一边乱哄哄地讨喜钱:“施爷如今是大司徒了,一品当朝,总不能连壶酒钱都舍不得赏小人吧?”施世纶微笑着说:“请你们去庆禄斋吃酒,吃过了叫他们寻我会账就是了——十三爷在里头么?”正说话间,里头一个丫头出来,对门上人道:“你们不要闹了,四爷和十三爷请施大人进去呢!”说罢向施世纶蹲身一福,默默在前头带路。

    因来得次数多了,府里的人,施世纶都比较熟悉。这丫头是前年胤祥生病时三阿哥胤祉送给胤祥的。当时胤祥刚开府赐第,就留了下来。这丫头高高的身材,容长脸儿,一头青丝,寡言少语,侍候十三阿哥十分殷勤周到。是胤祥的通房大丫头。因眉心长着一颗紫痣,胤祥为她起名紫姑。施世纶跟随紫姑慢步进来,老远便听胤祥笑着招呼:

    “新任户部尚书来了!我和四爷正要去给你贺喜哩!”

    “不用贺喜了,”施世纶熟不拘礼,向二人一揖坐下,笑道:“我施某正准备着棺材叫小人们咬死哩!商鞅是被五马分尸而死的,王安石穷愁半山堂;刻薄尚书哪一个有好下场?”

    胤禛一直微笑不语,从桌上取过一个纱布包递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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