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叛臣 作者-辛嘉芬(出书版)-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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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尖銳地叫起來,「我絕不要你這樣!真兒,不 要去!娘不能失去你,也絕不要你像你父親那樣為赤焰戰死!」母親說到最後,崩潰地哭起來,死死抓著他,尖銳的指甲掐進他的手臂,那張美麗的容顏因為痛苦而 扭曲,神情近乎瘋癲。
然後,他終於洠苋コ嘌妫潜荒赣H關在地牢裏兩天兩夜,再出來的時候,牽掛的少年已經身在赤焰。
他知道 月智一定恨自己,恨自己摺呈募s,恨自己出爾反爾,對月智而言,賀真已經不是朋友,而是叛徒。
再後來,他開始迅速成長,變得眩s、極富心機。
月智的哥哥們不希望他回來,甚至想他永遠不要再回大月,好少掉一個與他們爭奪皇位的對手,所以他知道,如果想再見到月智,就必須是月智統治大月的時候。
他一直知曉月智的決心,知他總有一日要重返大月,要統治這片土地,把小時候失去的全 部要回來,所以,他變成了無所不能的賀真,變成計侄喽说馁R真,因為這樣的賀真,可以幫上月智。
月智在赤焰,他不能陪在他身邊,那麼至少,可以在這裏,為他守住一片天地,等著他回來……
賀真睜開眼,晨曦的光芒從窗外透進來,轉過頭就可以看到那個躺在身邊的人,綿長的 呼吸顯示對方正在熟睡。
那張臉在晨光裏更加吸引人,濃密的睫毛那樣柔順地 椋Ш现行┖⒆託猓@雙眼睛椋е臅r候,洠в行褋砟欠N凌厲,看起來又像小時候的模樣。
賀真仔細地看著,一點一滴,想牢牢刻在心裏。
挺俊的鼻子、飄逸的眉峰,真是好看啊,洠в幸稽c殘酷的樣子……他輕輕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很想碰樱悄橆a一下,卻始終洠в信鱿氯ィ皇歉艨漳菢屿o靜描繪月 智的輪廓。
很多年前月智說過的話忽然浮現出來,那時候他也是一副冷酷的樣子,微微上揚的嘴角帶了一點輕蔑。
「賀真,你想得到朕嗎?」
他只能呆呆看著他,諏嵉攸c頭。
那漂亮的嘴角笑意更深。「朕是皇帝,怎能被你壓在下面?你想擁有我,就張開腿讓我 上。」
那是月智第一次占有自己,過程中的痛苦他已經不想 記得,可能也真的忘記了,兩個人因為這樣偏差的開始,距離也越來越遠。
賀真停住手,怔怔地看著那張臉,視線漸漸模糊起來。
如果當初陪月智去赤焰,那今天的自己,能不能得 到他一點愛呢?
月智的愛……賀真自己也想笑了,這個詞聽起來還真 彆扭啊。
就算不恨,也未必會愛,愛這個詞,對月智和自己, 都太遙遠了。
他呆呆的笑起來。月智說得洠уe,這苦果是他自己的 選擇,他選擇了開始,卻洠в袡嗬型!!
「一大清早你傻笑什麼?現在要裝瘋賣傻了 嗎?」月智皺著眉,醒來第一眼看到那張臉,洠в邢胂裰杏憛挘撬樕夏莻笑容實在太刺眼,比哭還難看。
賀真凝視著他,幽幽的問:「皇上,我想問一件事。倘若當初我跟隨皇上去了赤焰,皇上今天可會有一點喜歡我?」
月智眉峰微挑看著他,對方的眼神深邃湛黑,像是非常認真。
沉默半晌,他才沉聲道:「如果是我少年時幻想中的那個賀真,我會。可惜,真實的你,永遠不會。」
賀真又笑了起來,俊美的容顏在晨光裏有一絲迷離,他輕聲問:「那皇上幻想中的我是怎樣的?」D_A
「善良,包容,會照顫人,有一顆溫暖的心。」月智覺得自己今天也有點不正常,居然會有耐心回答他的問睿!
「真實的我呢?」
月智失了耐性,蹙眉冷嘲,「真實的你?還用我說 嗎?你背信忘義,陰險狡詐,算計苛刻,你那雙手沾了多少血才爬到今天的位置?別以為我在赤焰就不知道你做的惡事!現在不知還有多少人怨恨你,想把你置之死 地,若不是你壞事做盡,會有這麼多仇家?」
嘴角微動,賀真似乎笑了笑,「那皇上到今天還留 著我,是因為我這個工具很好用嗎?」
「是,不管你存了什麼心,這些年對我也算盡心盡 力。當初我舉兵進攻,你那樣背叛我二哥,時至今日他還在冷宮裕淠悖梢娝卸嗪蓿】扇粲幸惶炷愀冶撑盐遥叶▽⒛闼閷迫f段,我不是二哥,不會有他的婦人 之仁。」月智語帶嫌惡,冷冷道。
賀真 呆呆地看他,半晌才說:「你知道我不會,我只會幫你,因為我愛你。」
「愛?這 個字你對我說了很多年,我相信了,但你的愛有多廉價?」他的臉上又露出嘲笑。「賀真,你是個狡詐的人,又善於演戲,你的愛,在你的自私和貪圖安逸面前會變 得一文不值,這點只有受過你背棄的人,才能深有體會。」
「……無論我說什麼、做什麼,都不能改變你的看法,對嗎?」賀真失神地聽著,呆呆地問。
月智淡淡一笑,冷漠的眼看著他,「我以為這些年你早就該明白了。」
「……是 啊,都這些年了……」賀真喃喃喃自語的說,又幽幽的笑了。
坐著轎子從皇宮回來的時候,賀真十分不舒服,只想快點睡下,但轎子到了丞相府,他還洠崎_車簾, 管家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
「少爺,你可回來了!」
賀真眉微蹙,若是洠鹿芗易匀徊粫l出這樣的聲音。
管家見是皇宮的馬車,便停在門口住了口,安靜地 等主人進屋,看皇上的人都走了,這才俯身過去,對著賀真小聲道:「少爺,那位姑娘不聽勸,私自離開了丞相府。」
他皺眉,「什麼時候走的?」
「可能已經走了一會兒,昨天晚上好不容易把她安撫下來,洠氲剿缇丸F了心要走,今天早上丫鬟送去早膳的時候,就不見人, 府裏都找過了,而馬廄裏少了一匹馬,看來是被那姑娘騎走了。」
賀真頓時 覺得萬分疲累。他好心救下這赤焰女子,洠氲剿龝幼撸@外面哪有安全的地方?若是被月智知道了,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想到這裏,他強打精神站起身,「來人,叫上一隊影衛,速速備馬!」
影衛是賀真平素貼身訓練的武士,通常都被他派去完成一些危險的任務,如今帶影衛尋人,是下下之策,但他也洠в羞x擇了。
在城邊荒林中尋到鳳紫璇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她騎著一匹白馬,顯然迷路了,在這有著 陣法的荒林中找不到出口。
看到賀真帶人前來,她還想策馬狂奔。
賀真從影衛處接了箭,拉動弓弦,一箭就射到她身後的樹樁上,力道勁銳。
「鳳紫 璇,妳就是這樣對待救命恩人的嗎?」他朝她喊。
鳳紫璇忌憚他的箭,拉了砝K,停在那裏,「救命 恩人?我不覺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她神情冰冷,顯然仍不信任賀真。
賀真心中 有氣,又不想多言,只冷冷道:「現在,馬上跟著我回去,否則下一箭我不保證會射到妳身上。妳最好記得,自己不是一個人,就算妳不想活,也別擅自決定妳腹中 孩子的生死。」
說罷,他一拉砝K,先行轉身離開。
受他所激,鳳紫璇想到腹中才兩個月的小孩,一時間心裏酸楚,又覺前途茫茫,最後只能 乖乖跟著賀真回府。
第二天早朝的時候,月智破天荒的洠б姷侥莻總是循規蹈矩站在那兒的身影。
他心中有些驚訝,沉了臉冷聲問:「月相呢?」
「啟稟皇上,月相身體微恙,告了假,無法前來早 朝。」專管出勤告假的老臣連忙回答。
聞言,月智的心情更惡劣了幾分。這還是頭一次那 人用身體不適的理由,早朝告假,是真的不舒服嗎?
「請太醫了嗎?」他忍不住問。
「皇上,請老太醫看過了,他說月相是受了風寒,身體疲勞所致,靜養幾天就好。」
「他自己不會看嗎?還請了老太醫。」聽到對方真的請了太醫之後,月智又有幾 分不滿。那人本身就是最好的大夫,居然需要勞煩到老太醫,是不是又在作戲了?
一趟早朝下來,月智只想快點結束,但是結束了就去丞相府嗎?他為自己有這個想法而生氣。那人生病關他什麼事?再說只是風寒而已,不去也罷!
於是他很快把要去看那人的心思拋開,並制止自己再去想。
賀真來到專門為鳳紫璇準備的房間,這是丞相府後院的耄軒浚制嵘降牧肿樱袖魉畯奈葆崃鬟^,是個靜養的好地方。
「以後妳就安心住在這裏,我會請一個伶俐的丫頭來照顧妳,缺什麼就跟管家說。」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又為什麼要救我?我不明白!」她還是無法信任他,清麗的臉上寫滿了戒備。
「妳是赤焰晴王的女兒?」
「不錯,我父親正是晴王鳳昂。」想到自己已經無父 無母,連心愛的丈夫都不在世上了,鳳紫璇不免又紅了眼睛。
「晴王鳳 昂和攝政王鳳修是同父異母的兄弟,鳳修從小就很疼這個弟弟。」
「修王 叔……」想到父親生前經常說起的英勇叔父,那時自己還小,對這個叔叔洠в刑嘤∠螅行┮苫螅改恪觞N知道?」
「我母親告訴我的。」賀真看著她說。
「你母親?」
「我母親原本的名字是,鳳葉羽涵。」
「鳳……葉羽涵,天……你母親是、是修王 叔的妻子?!那你、你就是……」
「鳳修是我父親。」他平靜地道。
鳳紫璇簡直不敢相信,怔怔地看著眼前人。這個……這個大月朝萬人景仰的丞 相,居然、居然說自己是赤焰人?!
他竟是赤焰人!
「你……」D_A
「我是赤焰人,算起來,是妳堂弟。」賀真淡淡一笑,洠颤N要耄Рm的意思。
「我不懂。」她猛搖頭,心緒激烈,不明白白一直被說是和修王叔死在戰場的王妃,怎麼 會還在世上,並且在大月?
「我母親跟隨我父親去了戰場,父親死後,她被我 養父所救,而我養父恰巧是大月的王爺,所以……」
賀真還洠дf完,臉上驟然挨了一巴掌。
「所以你就認僮鞲福瑤椭笤職埡ξ覀兂嘌孀迦耍氵@個凶手!這個叛徒!」鳳紫璇厲 聲狂罵。
「我不否認,月智討伐赤焰殘部的時候,我的確殺過 赤焰一族的人,我的手上有赤焰人的血。」
「你……」
「過去我也天真的想過,如果可以,絕不要傷害一個 赤焰人,但當我選擇做一個大月人的時候,就已經背叛了赤焰,就算將傷害減到最小,對赤焰族來說,我仍是一個背叛族人,殺害族人的凶手。」
賀真雖然在笑,眼睛裏卻充滿了痛苦,那痛苦似乎能穿透人心,連鳳紫璇都不忍再看他的眼,她從洠б娺^一個如此不快樂的人,恍惚間,竟覺得這人滄桑過盡,該 是垂暮的年紀,而不是比自己年紀更小,莫名的有些可憐起他來。
「你把這些事告訴我,就不怕我去揭發你?告訴你 們大月的皇帝,所謂的月相根本就是赤焰人,是他最想殺的赤焰人!」
「如果我不告訴妳,妳會安心待在這裏嗎?妳一定 會日日想著如何逃脫,因為妳無法信任我,但只要妳走出丞相府,就會充滿危險。妳的親人都不在了,妳又行刺過韌帝,大月要殺妳,而赤焰那邊,大長老在派妳出 來的時候,已經置妳於死地,妳真能回得去嗎?」
這話將鳳紫璇堵得無話可說,瞬間像是力氣用盡似地癱坐到椅子上。
「我……」不知不覺,她的眼淚竟落了下來。
她終究只是個弱伲樱宜不能死,還想未出生的孩子安然來到這個世界,就算孩子的父親死 了,至少可以保存他們愛情的血茫!
「為了孩子,妳要好好照顧自己。」賀真輕輕一嘆,溫和的眼凝視著她。
「你……真能保護我和孩子嗎?」她呆呆地問,淚水依舊奔流著。
賀真握住她的手,「只要我還在,就會保護你們。」
她與他視線相交,那雙湛黑深邃的 眼眸閃著溫柔憐憫的目光,與兩人在地牢初次相見時一模一樣,那時也是這眼神讓她覺得有所依靠,有所心安。
「我可以問你,為什麼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