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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偷走他的心-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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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想扒开她的脑袋看看,这奇怪的脑回路是怎么长出来的。

    “太晚了,先送你回去。”他瞥她一眼,算是解释。

    路知意愣了愣,视线在他脸上多停了片刻。

    那眼神太直接,隔着这样近的距离,明亮清冽,有疑惑,也有惊讶。

    陈声挪开眼,嗤了一声,“你以为我在干什么?”

    “秀手表。”她倒是诚实。

    他没好气地说:“是吗?那你也是很优秀啊,来自高原的土霸王,居然还认得citizen。”

    路知意沉默不语。

    他话音刚落,又有些后悔,见她不说话了,后悔加剧。

    扭头看窗外,短促地说了句:“只是玩笑话。”

    路知意顿了顿,“嗯。”

    他想回头,却又克制住了,没头没尾又添一句:“高原挺好的。”

    哪知道她平静地反问他:“哪里好?”

    “”这下他说不上来了。

    连高原都没去过的人,怎么说得出高原哪里好?

    这女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都示弱了,服软了,她还非要较真地刺他两下!

    路知意笑了两声,在他听来,格外不是滋味。

    十来分钟的时间,出租车抵达校门口。

    陈声开了门,下车,在她出来时伸手去扶,可她没去握住那只手,靠着没受伤的左手撑住坐垫,挪了出来。

    他只能把手收了回去。

    路知意抬头看他,“进去吧,凌书成还在医院等你。”

    他嗯了一声,看她转身离开,夜色里背影孑孓。

    手指动了动,不知哪里来的冲动,忽然关了车门,几步追了上去。

    “路知意!”他叫住她。

    路知意惊讶地回过头来,“还有事?”

    “你吃过晚饭没?”

    她于是后知后觉想起来,一拍脑门,“完了,我的砂锅米线!”

    陈声蓦地笑了,指指前面的步行街,“正好,我也没吃。”

    往前走了几步,察觉到她没跟上来,又回头,“怎么,不吃饭?”

    看她迟疑的模样,他很快补充说:“请你吃个饭,算是感谢你见义勇为,帮了我和凌书成。”

    “感谢我收下,吃饭就算了吧——”

    “不给面子?”男生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路知意,你为这事受了伤,我这人,最不爱欠人情,你要是不肯吃这顿饭,我就得一直欠着你。欠着你我就吃不下睡不好,跑操的时候但凡挤兑你,都愧疚心虚。为了毫无负担地继续折腾你,这饭你必须赏脸吃了,咱俩谁也别欠谁。”

    说完,也不等她拒绝,拽住她没受伤的那只胳膊就往前走。

    路知意:“”

    她只想问一句:这得心理素质多好,才能脸不红气不喘说出这种奇葩的理由,生拉硬拽着她去吃饭?

    于是一路上,两人都在理论。

    “不吃行吗?”

    “不行。”

    “这么着,这顿我不吃,您老也别费劲儿挤兑我了,怎么样?”

    “不怎么样。”

    “做人得讲道理,我们无冤无仇的,你干什么老挤兑我?”

    “看你不顺眼。”

    “哪儿不顺眼,您说,我改!”

    陈声停下脚步,看她片刻。

    路知意满心期待。

    哪知道他指指她的脸,“高原红,碍眼。”

    “”

    再指指她的短发,“板寸,碍眼。”

    “”

    从上到下打量一遍,摇摇头,“哪儿哪儿都碍眼,要不,你去整个容?”

    他那认真的样子,活生生把路知意气笑了。

    但她知道他在开玩笑。

    夜色里,路灯昏黄,道旁的餐厅生意火爆。

    她斜眼看看他,“那可难办了,我对自己这模样很满意,并不想改。”

    一摊手,无赖似的说:“整容也挺麻烦,毕竟从头到脚都得整,一来我没那个钱,二来太费时间。要不,你吃点亏,把眼珠子挖出来,咱俩一了百了,你眼不见心不烦,我也日子舒坦?”

    她鲜少对他笑,两人之间,从来都是剑拔弩张的幼稚对垒。

    而此刻,她站在灯火辉煌里冲他笑,眼珠漆黑透亮,仿佛淬了光。一头短发干脆利落,发尾在灯光下仿佛有星光跳跃。

    风来,发丝微动,像黑夜下无声飘摇的寂静草原。

    而那两抹浅浅淡淡的红,在这一笑里骤然生辉,明明灭灭。

    陈声凝神看着她。

    心内一动。

    鬼使神差,有句话凑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别改了。

    权当他在放屁吧。

第十六颗心() 
第十六章

    两人在路边摊吃了碗米线。

    陈声本意是请她吃顿日料;却被路知意一口否决。

    “我不会吃日料。”

    “那上次”

    “寝室轮流做东;上次轮到我;日料店是室友挑的。”

    陈声笑了一声;“难怪。”

    “难怪?难怪什么?”

    “难怪吃片三文鱼;表情像是吃了屎。”他还记得上次从帘子里头看出去;她坐在大厅里被芥末辣得面红耳赤的样子。

    “”

    路知意指了指路边的砂锅摊子;“你要真想请客,就请我吃这个吧。”

    陈声:“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路知意头也不回,伸脚勾了张小板凳;坐下来,“高原土霸王,不会吃日料;来点实惠又美味的米线;填饱肚子就好。”

    她拿他的话来还嘴,极其顺溜。

    陈声也坐了下来;暗骂一句小心眼子;他不过随口一句;她也记在账上;随时准备奉还给他。

    大学城是不夜城;年轻人精力充沛;夜里十点正热闹。

    人流来去匆匆,路边摊却有人埋头吃米线,砂锅刚端上来时还咕噜咕噜冒着泡;热气腾腾;有滋有味。

    等米线的时候,路知意去附近的药店买了点东西,拎着塑料袋回来了。

    陈声问她:“买了什么?”

    她也不说。

    右手受了伤,包着绷带,只得用左手使筷子。她姿态笨拙,老夹不住滑溜溜的米线,顿时有几分尴尬。

    后悔选了米线。

    反观陈声,气定神闲,慢悠悠吃着米线喝着汤,不时夹起一撮在半空中晃荡,炫耀的意味异常明显。

    路知意问他:“你不这么嘚瑟会死吗?”

    陈声回答:“会。我就是我,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路知意直想把整碗米线扣他脑袋上。

    饭后,他一路送她回宿舍楼下。

    经过操场时,她忽然叫住他,“陈声。”

    陈声一顿,侧头看她。

    她指指路旁的长椅,“坐。”

    “你要干嘛?”

    她从塑料袋里拿出瓶药酒,又拿出袋棉棒,“脸上有伤,消个毒。”

    他一愣,没想到她是去药店买这个,随即笑了,“这么关心我?”

    路知意点头,“毕竟你这人,幼稚嘴贱脾气大,能顺顺利利长到今天,还没被人干掉,也全靠这张脸了。”

    “”

    离得近了,看得也更清楚。

    昏黄路灯,光影逶迤一地,也落在他面上。

    白而干净,细腻到毛孔都不明显。睫毛颤动时,像是蝴蝶振翅。

    她看着他菲薄的唇,莫名想到高原的格桑花,其中一种是粉色,浅浅淡淡,春天一来,漫山遍野。

    她拢了拢心神,嘱咐他别动,沾了药酒往他脸上擦,他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你是女人吗,下手这么重?”

    路知意停下来,似笑非笑,“那你呢?你是男人吗,这点痛也怕?”

    陈声真是气炸了。

    他和她,说不上两句就恨不得打一架。

    他咬牙切齿任她擦药,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目光落在她脚上时,又蓦地一顿。

    初冬的天了,气温低得要命,可她依然穿着那双破旧的帆布鞋。

    他挪不开视线,怎么看怎么碍眼。

    她怎么就不能换双鞋呢???

    三个月了,三个月还不换!他真是恨不能把她摁在这,一把扯下那破鞋子,扔得她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路知意收手时,顺着他的目光往下一瞧,顿住。

    “你看什么?”

    他问:“这鞋都这样了,还不扔?”

    “还能穿。”

    “这也叫能穿?”

    路知意不耐烦地退后两步。

    他又来了,站在经济制高点,对别人的穷困窘迫指指点点,理直气壮。

    她把棉棒扔进垃圾桶,又将那只塑料口袋一把塞进陈声手里。

    “自己拿回去,爱抹不抹。”

    说完,头也不回走了。

    *

    夜里,陈声在医院陪凌书成。

    他脚瘸了,打水如厕都需要人照料,却又不愿告诉家里人自己为着个姑娘跟人打架了,只得麻烦陈声。

    陈声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凌书成前一刻还自我挖苦呢,一想起这事,立马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神情萎靡,“他说他们青梅竹马,让我滚边儿去,少招惹她。”

    “他?”

    “就那拿钢管打我的。”

    陈声顿了顿,手长脚长的人窝在那长椅上,怎么睡都不舒服。翻了好几个身,最后语焉不详问了句:“你到底喜欢她哪点?”

    小太妹,不学无术。

    不上进就罢了,还成日招惹是非。

    凌书成想起那日遇见宋星辰时,路边有人欺负乞讨老人,她冲上前去,飞起一脚把人踹趴下,一头染得橙粉色的卷发在风里烈烈飞扬。

    像火。

    像风。

    她嚼着口香糖,冲那人怒喝一声:“找死呢你?”

    他竟也觉得可爱至极。

    为什么喜欢她?

    他苦笑两声,“我要是知道,那就好了。”

    陈声不是个爱谈心的人——男人跟男人的对话,腻腻歪歪谈些情情爱爱,像什么话?

    他躺在那摆弄手机。

    凌书成睡不着,凑到床边去瞅他,赫然发现屏幕上是淘宝界面,他居然在浏览女士运动鞋!

    陈声是爱收集运动鞋不错,寝室里光他一人的鞋就摆满了一整个架子。可今天他居然连女人的鞋子都看起来了

    凌书成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可陈声选好了鞋子,心头却异常烦躁,翻来覆去大半宿,突然想起什么,翻身就坐起来,一把将凌书成推醒。

    凌书成迷迷糊糊问他:“干嘛啊你!”

    “从你爸那儿给我找几个实习生来。”

    “你要干什么?”

    “卖鞋。”

    “啥玩意儿???”

    “卖鞋。”陈声坐在那里,斩钉截铁地说。

    *

    聚众斗殴的事情,警察最终还是知会了学校。

    但关于陈声和路知意,赵警官只说了他们路见不平、助人为乐的事迹,别的就没再提了。

    赵老头把陈声批了一顿,无非是老生常谈,杜绝个人英雄主义。

    陈声听得呵欠连天,问他:“您老打算念多久?要是超过半小时,我干脆趴这儿打个盹儿,您讲完了把我叫醒就成。”

    赵老头恨不能一巴掌拍死他。

    之后,陈声照样每天监督大一的跑操,原本以为路知意受伤了不会来。

    可她说:“伤的是手,又不是脚,为什么不来?”

    他看她片刻,挥挥手,“随你的便,反正疼的也不是我。”

    看她跑远了,他又没忍住,笑了。

    只是,每逢路知意跑过面前,他都忍不住去瞥她的鞋。

    笑容戛然而止。

    碍眼。

    恨不能拔下来一把火烧了!

    凌书成的事情过去一星期后,学校里忽然热闹起来。

    不知是哪来的一群人,在宿舍楼底下支了个摊子,拉着一车运动鞋,跑来中飞院搞特价处理。

    赵泉泉兴奋地跑回寝室,“诶,全是阿迪耐克,一双只要一百块!”

    苏洋哼了一声,“这么便宜,能买着真货?”

    吕艺问了句:“学校能让外面的人把生意做到校内?”

    赵泉泉说:“好像说是爱心拍卖,赚的钱都会捐给高原山区,建希望小学。”

    一百块一双的假货名牌跑鞋,中飞院的大部分人都是看不上的。

    但对此本来不感兴趣的路知意,在听闻赵泉泉那句捐款的话后,也去那摊位前转了一圈。

    大红色横幅上写明了“希望工程爱心拍卖活动”。

    坐在摊位那的几位小姐姐极尽忽悠之能,把这项目和这堆鞋吹得天花乱坠。

    “这是阿迪慢跑鞋,虽说是前年的款了,但气垫也是采用国际最新材料,轻薄有弹力”

    “山区的孩子多不容易啊,咱们特价处理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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