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户捣衣声-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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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绕着荷塘走了一圈,见前方有块平整的石头,便走过去坐了下来,然后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荷叶的发着呆。
“你,真是好兴致呀!”我本是以一个极慵懒的姿势很随意地坐着,但一听到这句话,便立刻恢复了端正的坐姿,然后神态自若地转过头去,果然看到了意料中的人。
第69章 锦绣天香()
那人自然是慕容赫,想必他早就将我认了出来。所以我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大大方方和他说话。
“慕容将军怎么不陪着公主喝茶呢?”我轻轻问道。
“你不也是出来欣赏这初夏的荷塘了吗?”他边说边走了两步,向我靠了过来。
我站起来,往荷塘的方向跨了两步,道:“我自幼爱花,看见美丽的花朵就忍不住要来饱一饱眼福,让将军见笑了。”我向他微微颔首,寻思着找个理由赶紧离开。
慕容赫却似乎没有要放我离开的意思,他走到我身边,故作神秘地道:“没想到,长孙大人的女儿竟然会和蜀王殿下如此亲近。”
看来他还是私下找人查过我。
我斜睨着他,说道:“朋友之交,只谈情谊,不做他想。”
那慕容赫哈哈地笑了两声,“从那日比箭时起,我就知道县主是爽快人,今日言语,果不出我所料!”
“将军过奖!”说罢,我便往茶室的方向走去,岂料,那慕容赫竟张开双臂将我拦住。
“在下也想与县主有朋友之谊,不知你意下如何?”
他比我高上许多,我便头也不抬,盯着他的胸口道:“将军哪里的话,能得吐谷浑大将军为友,实乃洛来之幸。”
“你叫洛来?”他压低了嗓音,自言自语般地道。
“告辞了。”我绕过他的双臂,欲往回走,一抬眼,竟然看到了李恪,也不知他在此处站了多久。
我只得向他走过去,却没见到伏绾的身影。
“不许四处乱走。”他小声地命令我,眼睛却盯着前方已转过身来的慕容赫。
当着别人在场,我只能时时注重礼节,便向李恪福身,答了声“是”。
李恪开口对慕容赫道:“慕容将军,时值午时,公主也饿了,不如我们去东市用午膳吧!”
那慕容赫也不推辞,当即就答应了,这时候,我远远地看着伏绾从茶室中出来,正用手挡着眼睛,避免阳光的直射。
她看见李恪立在此处,很高兴地小步快跑而来,语带娇羞地说:“殿下,绾儿饿了,你快带我去找些好吃的吧!”
李恪转过头冷冷地看着她,“那便请公主移步寺门,我们这就前去。”
我依然走在队伍的最后方,倒是伏绾,跟着李恪的步伐,寸步不离。
李恪安排的用膳之地,乃是东市的锦绣阁,它与南城的杏园都是长安城里最为著名的宴饮之所。
只是,杏园是皇家御用,每年新科举子们的“探花宴”便在那里举行,所以平时也不会对外开放。锦绣阁的厨子也是御厨水准,所以,长安城的达官贵人们,大多喜爱聚集于此喝酒聊天,也方便晚上去隔壁的平康坊寻花问柳。
“请问客官是否有预定?”我们一踏进门,便有掌柜热情地问。
“锦绣天香。”李恪很简练的回答。
那掌柜一听,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还立即作了个揖,道:“原来是贵人,请随我来。”
我们便顺着他的指引,一直上到了锦绣阁的三楼顶层。我一瞧,这三楼顶层也就三个雅间,而“锦绣天香”位处正东,是极佳的位置。
依着此刻的礼数,我是最后一个进去的,但一进入其中,便被那精致的装潢所吸引。
前隋时代,奢靡之风盛行,建筑装饰也一应的华丽铺张,但经历过隋末大乱,大唐初立,已是百废待兴,所以,即便皇家宫室,也很难见到眼前这般金碧辉煌的格调。
我抬眼一看,除了满室名花异草盈室,墙壁上竟还挂着王羲之的书法卷轴。
如此名贵的珍宝——皇室尚且难求,这里竟然直接挂在墙上供食客观赏,也是让人瞠目结舌。
第70章 投之以木瓜()
“那是赝品。”李恪似乎是看到了我一脸惊讶的表情,就冷不丁地冒了一句出来。
“这副字画的真迹拿到黑市上拍卖,早可以买下十家锦绣阁,店家再豪气,也不会傻到挂着珍宝等着贼人来盗。”
我一想,似乎是这么个道理——我若是老板,肯定也去弄些附庸风雅之物在此,倒不用管它是真是假,因为较真的苦寒之士负担不了此处的高消费,能撒上大把金子吃吃喝喝的贵人,其实也没几个会去在意字画的真假。
皇子的俸禄本是仅够府内开销的,李恪能如此轻车熟路,看来这些年阮记胭脂行为他赚了不少钱。
我对皇子的私家财务不感兴趣,只等着吃喝。
与普通食肆一人一张长案的布局不太一样,锦绣阁的雅间内,直接创造性地摆了张古色古香雕花精致的大圆桌,店家似乎早已知晓用餐的人数,便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摆了坐垫和餐具。
李恪为尊,我为末,所以我和他相对而坐,伏绾与慕容赫相对而坐。
这时候,伏绾似乎才意识到,原来我们的队伍中还有个我,于是柔柔问我:“还不知这位公子应当如何称呼?”看样子,伏绾并没有认出我是谁,我心中大石落下,脑海里迅速随意想了个名字,准备蒙混过关。
我轻咳了两声,正欲开口,李恪却插话道:“她叫碧落,我的——朋友。”
伏绾一听到李恪主动开口,又立刻高兴地转过头去看着他,东拉西扯地说了一堆话,李恪只时不时地嗯上一两声。
便有四位侍者各自端着水盆毛巾进来,分别跪在我们四人身旁。我仔细盥了手,用毛巾擦干手上的水。
而后,小二便陆续上菜,菜色的安排,食物之精美,确实拥有宫中御厨的水准,只是我因时常去东宫走动,这些东西见得多,所以也不觉惊奇。反而有些失望于它的千篇一律,就很安静地吃着。
倒是那伏绾,边吃边赞,恨不得把李恪的品味抬上天。
她端着酒杯,对李恪道:“殿下,多谢你今日之盛情,让伏绾敬你一杯。”她轻轻端着酒杯,袖子滑下了手腕,那样子既温柔又魅惑。
我就又想到了夜宴那晚她舞蹈的最后一个动作,看来,从那时起,她就对李恪芳心暗许了。
我心下感叹,只顾着埋头吃,也不管李恪是什么反应。
这时候,那慕容赫竟然也端起了酒杯,“碧落,”我一惊,连忙抬头看着他。
“我见小兄弟长相清秀,为人爽快,真感觉一见如故,来,为兄敬你一杯。”这慕容赫竟然和我称兄道弟起来,当着伏绾的面,我也不能拂了他的意,便端起茶杯,准备以茶代酒。
“她不胜酒力,便由本王来替她喝这一杯。”说罢,李恪便仰头,一饮而尽。
那慕容赫也是甚感意外,狐疑地瞥了我一眼,然后也喝了下去。
我假装什么也没发生,顺势喝口茶,避免着自己的尴尬。
这时候,小二端来了最后一道菜,我一看——雪白的汤汁中有橙黄的木瓜和凝脂状晶莹剔透的物体。
我一品尝,发觉汤汁原是牛奶,木瓜香甜清爽,只那凝脂之物却不知为何?
伏绾也是很好奇,开口就问小二,小二只答:“这是木瓜鲜奶桃花泪,木瓜是岭南的鲜货,鲜奶是店家的自产,桃花泪是春末时节所采的桃树凝脂。”
他还补充了一句,“这道甜点因为原料难寻,所以并未出现在本店的菜单上,是贵人前日特意叮嘱,我们加紧赶制的。”
伏绾一听这话,很羞怯地谢过李恪的款待,而他只舀了一勺喝下,头也未抬。
我却想起了诗经里的句子——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想来,这李恪的心思多半也与伏绾相通呢!”我这样想着,也笃定日后不再来赴他们这等暧昧的幽会了。
第71章 去平康里寻欢()
吃罢饭,伏绾起身更衣,慕容赫也跟着她出去了。
偌大的房间里便只剩下我和李恪,我摆弄着茶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要离慕容赫远点。”他倒先开口管起了我。
我不知怎的,心头有些憋闷,便也没顾及尊卑,直接回道:“不劳殿下费心,您还是先看好那被您迷得七荤八素的伏绾公主吧!”
其实,话一出口,我都感觉到了自己有些失言,又不敢再做多的解释,怕是越描越黑。
谁知,李恪竟走了过来,抓起我的肩膀,愠怒道:“长孙洛来,本王好意提醒你,你最好把态度放端正些。”
我忍不住笑了两声,道:“殿下如此巧思用尽地款待公主,又是赵景公寺,又是锦绣天香,大可直截了当领她前来,想必她也是非常乐意,您又何必找来我这么个碍事之人呢?”
也许是我的话太过直露,让他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不尊重,所以他几乎是怒气冲天地将我一把推开,我只感背心生疼便顺势倒在了墙壁上。
他怒道:“不识好歹的女人。”然后便双手合抱,背对着我站在窗弦之侧。
看见他那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我心下有些懊悔,正思考着要不要向他道歉时,伏绾和慕容赫便推门进来。我那些已到嗓子眼儿的话,便只能硬生生吞了回去。
“殿下,”伏绾轻轻喊了一声李恪,他便转过身来,只见那伏绾上前盈盈一拜,便道:“今日,多谢殿下陪着伏绾游玩,只是不知怎的,伏绾进来常感身子疲乏,此时便想回驿馆去了,还请殿下莫怪。”
我方才没注意,但此时仔细一看,才觉伏绾的脸色确实相比早上要苍白许多,想来应该是水土不服所致的症状。
李恪听她这样一讲,便道:“公主身子重要,小王这就送您回去。”
伏绾又是盈盈一拜,我瞧那眼神,竟是十分不舍。
我和李恪骑着马将伏绾送回了驿馆,待请大夫看过,开了些汤药过后,伏绾便回房睡了。我和李恪一前一后走出了驿馆,也是一路无话。
到了门口,接过侍从递来的马缰,我便实在忍不住了,喊住他,问道:“洛来方才有些失言,还请殿下恕罪。”
李恪闭口不言,我越发觉得不对,便试探着问:“殿下还在生洛来的气?”
“长孙洛来,今日你坏了本王的游兴,本王要罚你!”他又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让当时有些心虚。
“殿下可否明示?”我小声地问。
“就罚你——陪本王去平康里寻欢。”
我一听,当即向后退了两步,甚至有翻身上马,立即逃了的打算。谁知,李恪伸手一拉,搂住我的腰,迫使我贴近他,“怎么,怕了?”
我强作镇定,假装理直气壮地瞪着他,“怕什么,我我又不是没去过!”
“哦,是吗?”他声音很轻,带着股邪气。
他手一松放开了我,然后翻身上马,“那就跟过来,不准抵赖。”
我心下也没多想,便打马跟着他,直往长安城脂粉气最重、风流事最多的——平康里而去。
第72章 恩公来了()
那平康里就在东市的西面,紧靠宫城,周围尽是达官贵人的居所。
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这样一个莺莺燕燕云集的场所,会建在长安城的智慧中心?
我绞尽脑汁得出了这样两个结论——一来,秦楼楚馆都是销金窟,只有世代簪缨的王孙贵族才有那经济实力,一掷千金搏红颜一笑;二来,春秋时期的管仲为吸引人才建立了世间第一座妓馆,想来,文人风流,也需得红袖添香才行。
只是,这李恪看起来一本正经、冷峻孤傲,没想到实质上也是个放浪形骸的大色鬼!
正思忖着,我们便已从北门进了平康里。
我听良瑛讲,这平康里虽聚集了多家妓馆,但实际上也有高下之分,北里最次,中里居中,档次最高的在南里。不过,高档的南里不是每个人都消费得起,所以越往南走,越是恩客稀少。
李恪在街巷中打马穿行,看那样子,真是无比熟悉。我跟着他,一会儿左拐一会儿右拐,早已分不清自己的具体方位时,李恪却停了下来。
没有我想象中的莺莺燕燕窈窕相迎,只来了个小厮,行过礼,牵马而去。
我见那牌匾上写着——秦娘家。便在心中猜想,这秦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得李恪留恋思慕。
李恪也不理我,径直往院中走去,我急匆匆跟上他时,就见到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嬷嬷走了出来。
她好像也没有料到来人会是李恪,等看清了,便立即跪地行礼,“恩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