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女令书-第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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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汝愣了愣,没想到自己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要查瘟疫。
她立刻应是,旋即问道:“灾民有多少,何时开始出现,哪个地方人最多,平日症状是什么,死了多少人?”
一连串的问题,皇帝哭笑不得:“这些问题你过会儿再和施院长交流。对了,宋相,传令给太仆寺,马场那边看能不能空出一些位置来,安置难民。嗯,不能影响到战马。”
宋定边点头应是。
小会也散了,几人纷纷告退离开,方汝便和太医院的施院长走在了一起。
正出门,便听见宋定边叫住了她,走上前来,冷声道:“方大人,好手段啊。”
方汝抿唇一笑,谦和地说道:“宋相言重了,为陛下分忧,每一个宝华子民该有的觉悟。”
“哼,本官倒是要看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来。”宋定边拂袖离开。
方汝回过头来,看向施院长:“我们走吧。”
等方汝从宫中回来,已经是下午了。
宋府的管家看见她,微微一点头,说道:“三公子还没有回来,老爷说既然姑娘身子大好了,也并不方便借住在府上,传出去,有损姑娘声誉。”
“好,我这便收拾东西。”方汝也没生气,她本就计划着这两天搬回千里居去了。
看她这么好说话,管家反倒是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说道:“姑娘有什么要帮忙的,就跟小的说。”
“那就有劳管家帮我备一辆马车吧。”方汝想了想,说道。
管家立刻点头,吩咐人去准备了。
方汝回了宋月白的院子,宋月白和生江都不在,她写了一张便签搁下,转身去了崇吾的房间。
推门进去的时候,杨拂晓乖巧地坐在椅子上抄什么东西,旁边,崇吾毫无形象地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哼着调子。
看见她回来,杨拂晓叫了一声小姨,崇吾睁开眼睛,哼了一声。
“师父。”方汝走上前,拿过扇子帮他扇了扇,嘿嘿一笑,“拂晓这丫头怎么样?”
“你别的没学到,这些乱七八糟的手段倒是学了个十成十。你要开门收徒,为师还能反对不成?”崇吾没好气地问道。
方汝忙道:“那可不能这么说,我可还没有出师,要收徒,当然要经过师父的同意。拂晓虽然机灵,但到底骨骼不够好,日后习武怕是比我还难。”
崇吾撇了撇嘴:“这有何难,天命毒经里头不是有一味融骨水吗?融骨水配以生肌草,每日坐浴,十岁之前,都能有改善筋骨的奇效。”
方汝眼底一喜,融骨水她知道,但是还能配生肌草来用,她倒是不知道。
“这么说,师父您是认可拂晓了?”
崇吾哼了一声,起身推开她的手,说道:“拂晓比你小时候听话多了。”
方汝嘻嘻笑着:“是是是,我小时候太皮了,让师父您操心了。不过现在您可就放心吧,日后我和拂晓都会照顾您的。”
“为师还用你们照顾?”崇吾摆了摆手,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我听说你自己也有一套房子,走吧?”
方汝眼神一动,便知道崇吾已经看透了宋府对她的态度,当下笑道:“正是,拂晓,走,去收拾一下东西,我带你回家。”
千面得知要回千里居,便先行回去收拾东西,千里居当初留了四个小厮看家,收拾一下也不需要多少时间。
方汝带着崇吾和杨拂晓,坐了马车回去,路上刚好和纵马前来的宋月白擦肩而过。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宋月白已经消失在街道尽头,她也就没有叫停马车。
崇吾说道:“我看了日子,三天后是个黄道吉日,挑个时辰,让杨拂晓拜师吧。”
“拂晓还要上学,总是请假也不好,十六那日怎么样,她倒是能休息。”方汝问。
崇吾算了算,点头:“也是个好日子。”
定下了十六拜师,杨拂晓心中更是激动。她自小无父无母,在枕边窟做一个杂役,看惯了姐姐们被欺负,被迫送入青楼,她总觉得自己也有这样的遭遇。所以当她遇到方汝,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
能拜她为师,杨拂晓想,自己可能上辈子一定做了不少的善事吧。
马车停在千里居门口,千面已经迎出来了,帮着拿了两个包裹,又客气地塞给车夫一小袋银子,送走了宋府的马车。
崇吾背着手走进去,一路走一路点头:“不错不错,乖徒儿,你总算继承了为师一半的审美。”
方汝看了一眼他打满补丁灰不溜秋的衣服,再看看他邋遢的像是没睡醒的面容,对他所说的“审美”保持了一定程度的沉默。
四个小厮是当初从供人院买来的,离开这么几个月,工钱也从未落下,他们对方汝可算得上是死心塌地。
一人问道:“红豆姑娘呢?怎么没见她回来?”
方汝顿了顿,千面刚要说话,便听她道:“红豆在外头许了人家,就不回来了。”
“真是好运啊。”那人笑了笑,也就没再说话。
千面知道方汝不想提起红豆,却还是给红豆留了几分尊严,到底算是顾及了一些主仆情分。
收拾好东西,也用不了太久,千面去厨房做饭,杨拂晓表示要帮忙,两人关系好的像父女,便说说笑笑一同进了厨房。
崇吾坐在屋顶上,喊道:“乖徒儿,你的情哥哥来了。”
方汝出门一看,宋月白刚好下马车,一见她,伸手便抱了一个满怀。
“怎么走得这么突然,也不等等我?”宋月白揽着她进门。
方汝笑道:“反正离得也不远,你随时过来就是了,还等你干嘛?十六那日拂晓拜师,你记得来。”
宋月白应下,两人走进前厅坐下,小厮来上了茶,对宋月白倒是不陌生,还笑嘻嘻地叫了声公子。
本是该由婢女做的活,这会儿也全都交给小厮来做了。宋月白却知道,方汝心里始终有一根刺,再让她找一个婢女伺候着,她想来也是会拒绝,也就没有再提。
“今日入宫,陛下怎么说?”宋月白问道。
方汝也就把皇帝的任命说了一遍,又把他交过来的案子讲述一番。
她跟着施院长去太医院取证,这次的瘟疫,来势汹汹,起初便是从京都城郊农场爆发的,后来又蔓延了开来,基本上都是围着京都的一大圈。死了也有三十多个人,已经造成了恐慌,大夫派出去二十几个,并没见什么效果。
宋月白颔首:“这件事情,我虽早有耳闻,但也没想到发展的如此凶猛。工部本来要修渠,但是偏巧经过了疫区,工程有些搁置,我今日就是带着生江去城外查看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彩衣教的叛徒【求票】()
听宋月白说他实地去调查了,方汝立刻坐正了身子,等他讲下去。
这次的瘟疫来得怪异,毫无征兆,却又来势汹汹,几乎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就连日常照管民生的御史台,发现之时,也已经是瘟疫大爆发时期了。
宋月白这次以工部的名义,去查看水渠的情况,也从灾民的口中得知了一些消息。瘟疫已经传染了三批,第一批染上瘟疫的人,将近一半丧命,剩下一半也还在重病期间,毫无起色。第二批稍好一些,目前还没有死亡的人。第三批前两天才开始出现征兆,算是病症最轻的。
“典型的急性传染病。”方汝下意识地说道。
“传染病?”宋月白愣了一下,“这是医术上的解释吗?具有传染性,倒也算是贴切。”
方汝见他自己意会了,也省的自己费口舌解释,便说道:“正是如此。急性传染病,具有潜伏期短,也就是从感染病症,到急性症状出现之间的间隔时间较短,发病急,症状重的特征。大部分的传染病,二代、三代的传染者情况都会比一代稍微好一些,你刚才说的那些,都符合。”
她这番话,有些名词比较难懂,但是宋月白还是靠自己的理解能力明白过来了。他跟着说道:“但是很奇怪,没有人说得出发病的原因。因为我负责水渠的缘故,也问了一圈,京郊农场的灾民并不都是饮用的同一处的水。而且,我已让工部的人将水渠的水取回去检查,目前还没有发现水中有什么异样。”
“也可能不是传染病”方汝顿了顿,说道,“我听太医院的施院长说,他怀疑可能是有人下毒。但是他也搞不明白,为什么毒素还会具有传染性。”
“既然水中检查不出什么,那会不会是日常食用的东西?”宋月白问。
方汝没有妄下定论:“有可能,但是我并不完全认同。你方才也说了,发病的地点,是京都周围大部分的农场,这些农场有远有近,有贫有富,没有人可以保证这些人都吃了同一样东西。”
“看来,要查还得花费一番功夫。”宋月白无奈地说道,“怎么落到你头上的差事,件件都这么棘手?”
方汝若有所思地说道:“大概,是我比较厉害吧。”
宋月白:“”
“你下午要去工部吗?”方汝问。
“不了,水渠的事情交给安侍中去办了。怎么,方侍中大人有什么要本官帮忙的,尽管说便是。”宋月白笑得温柔,一副听君差遣的样子。
方汝勾了勾手指:“那就有劳宋大人陪下官再跑一趟城郊农场了。”
吃罢午饭,方汝和宋月白先出门了,千面送杨拂晓回太学院,回千里居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灰袍的身影正从隔壁何府的偏门进去。
他眯了眯眼睛,走进千里居,从两家人中间的墙头翻了过去。
那个灰袍人走得急,没有发现千面,一直走到了何府的后花园,千面在屋顶上伏下身来,将自己的呼吸都压得很轻很轻。
下方,何夫人挥退了婢女,带着灰袍人走到了假山上的凉亭中。
以千面的角度,看不见她们,却刚好听得见她们的说话声。
何夫人的声音先传了过来:“这件事,教母夸你办得好。”
灰袍人轻声一笑,笑声宛若黄莺,清脆悦耳。她抬起头来,赫然便是菱花楼的头牌花魁,云懿。
云懿虽然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却保养得像个二十岁的大姑娘,一脸倾城的笑容,看得何夫人都有些心生妒忌。
只听云懿说道:“我已经把教母吩咐下来的事情,全都办好了。接替我的人,何时能到?”
“怎么,你已经不想做了?”何夫人问。
云懿笑了笑:“瞧我这都一把年纪了,还要像个小姑娘一样,天天服侍这个人,服侍那个人的,我也吃不消啊。”
何夫人眼底全然是鄙夷的姿态:“是吗?我还以为这样的差事,花魁娘子很是喜欢呢。”
云懿笑容僵硬了一下,片刻后说道:“你有什么资格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别忘了,你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教徒罢了。你以为你嫁给何立光,拥有了何夫人这样一个光鲜的身份,就能摆脱自己卑贱的身份了吗?”
“可起码,现在我是二品诰命夫人,而你,是一个千人骑万人枕的妓子。”何夫人得意地一笑,“你我同批入教派,虽说你曾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圣姑,但现如今,你又算得了什么呢?还不是要听我的。云懿啊云懿,你跟我摆这副姿态,我真是看不惯呢。”
云懿弯唇一笑,笑意凉薄而嘲讽:“也是。罢了,废话少说,你今日叫我来,究竟是要做什么?”
何夫人从怀里取出一瓶药,倒出一粒,化在水里:“这是化去你记忆的药,教母说了,任务结束后,你就不必再回彩衣教,所有关于彩衣教的记忆,都必须清除。吃下这颗药,你就自由了。”
云懿的目光落在了茶杯中。
茶杯的水,清冽透彻,还带着云雾茶的香气。
她沉默片刻,抓过酒杯一饮而尽。
“你就自由了。”这句话对她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她的记忆里本就有一片空白,再失忆一次也无妨。但是她不愿再被彩衣教控制,她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想去找回来。
云懿搁下茶杯,转身就走,毫不拖沓。
何夫人倚着柱子,微笑看着她。
一步、两步、三步
三步过后,云懿忽然双眼发黑,一股腥甜涌上咽喉。她伸手扶住了旁边的假山石,扭头看向何夫人,满眼的杀气。
“你可真是太天真了,教母怎么会任由你离开呢?你可是彩衣教的叛徒啊。”何夫人掩唇轻笑,“彩衣教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叛徒。”
云懿朝前一栽,直接从石阶上滚了下去。
她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浑身都是伤。她撑着一旁的山石,扭头看了一眼,旋即二话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