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女令书-第1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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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人病可好了？”她走上前，笑问。
宋月白搁下茶杯，拉着她在身边坐下，说道：“本来头痛欲裂，见了方大人，倒是好了很多。”
方汝给他把了把脉，说道：“你这些日子就是太累了，合该休息休息。”
宋月白握着她的手，垂眸道：“昨日我找着她了，可是，我放她走了。”
“怎么？”方汝奇道，“她还是执意要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就是在躲着我，生怕我问她太多过去的事情一般。”宋月白的神情有些黯淡，“我问了她马场的事情，她只说她去过，但是她走的时候，林氏还是活着的。至于后来那场大火，她承认是她放的，她说要烧毁一些不该被世人知道的东西。”
方汝无奈地一笑：“你就是不知道怎么跟她相处，哪有一找到她，就像问犯人一样去问这问那的。”
“罢了”宋月白跟着摇了摇头，“她既然不愿意留下，那我也不再勉强她就是。”
“你要是这么想，那我也听你的。”方汝说道，“我已经把计划书给殿下了，后面近卫招募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出面的好。”
宋月白嗯了一声：“本就是为朝廷招募的，你我二人在江湖上不可太过招摇，以免惹来麻烦。这次朝廷来了一千近卫，加上元陵城的守城军，那八千人翻不了天。”
“唉，苦活累活都是我们干，到头来功劳都是别人的。”方汝托腮，故作忧伤地感叹道。
宋月白捏了捏她的鼻尖，起身道：“趁这两日闲着，咱们在元陵城附近走走吧？许久没松泛了，本官就去跟殿下请个假，哎哟，头痛，头痛欲裂啊”
方汝看着他唱作俱佳地走了开去，自个儿在原地笑得不能自已。
趁着几日空闲，方汝在元陵城周边的山上找到了不少新鲜的药材，正好适合做出天命毒经中的一味药，来压制屠魔令对钟誉经脉的损伤。
“你若是依旧糊涂，恐怕我也帮不了你了。”方汝一边给钟誉行针，一边说道，“依照你的经脉枯萎的速度，等明年春天，你就该是一个废人了。”
钟誉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庭院里的景色，缓缓道：“变成废人又如何，能屠了彩衣教，为爹娘和大哥报仇，我这条命，又何足挂齿。”
“你果然还是一根筋。”方汝叹道，“你倒是死的潇洒了，等你到了阴曹地府，见着了你爹娘和钟远山，他们问起来，阿誉啊，钟家现在怎么样了，你可有把钟家振兴起来啊？请问你怎么回答？”
钟誉哑口无言。
他对于振兴家族，是真的没有兴趣，也没有能力。从前所有的事情都是钟远山一力承担，现在要让他担起家族的重担，却有些力不从心。
“是我无能”他说着，眼圈都红了起来。
“不是你无能，而是你根本就想挑着轻松的事情做。”方汝说道，“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从前有钟远山替你扛着，你觉得生活无忧无虑；现在钟远山不在了，你就想着报完仇一死了之，轻轻松松。钟誉，你几时才能长大？”
钟誉缓缓捏紧了拳头。
他依旧清晰地记得，那日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漫天无星，只有了无生趣的死寂。他的哥哥就死在他的怀里，而他临死前，却说——
“哥走了以后，钟家就靠你了。”
钟家，靠你了。
这是钟远山最沉重的托付，钟誉当时答应了，可是事后他才知道自己办不到。
要重振一个已经被灭门的江湖世家，太难了。
方汝替他起了针，边收拾东西边说道：“其实我倒是有一个法子，但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了。”
“什么法子？”钟誉问道。
方汝说道：“北地现在三家独大，端木家和青屏山等同于一家，秋府世家又是根基最深的，唯有萧家，目前急需要扩张势力，来达到北地武林势力的制衡。萧家现在的家主是萧听墨，你们也有交情，你可以去找他。借萧家的力量，重振钟家，两家联手，抗衡端木家和秋府世家，如此一来，便是双赢。”
钟誉陷入了沉思。
“你想想吧，我先出去了。”方汝没有再打扰他，她能做的就是给出一个建议，如此对萧听墨来说也是一大助力。
至于替别人做决定，她还没有这么独断。
八千人的近卫选举，耗费的时间超出了预期，最后花了十天的时间，才把整个流程都走完。
选出的一千近卫军中，青屏山一百人，秋府世家一百人，端木家八十人，玉觞派八十人，寒烟谷八十人，萧家五十人，其余的门派也各有分到，最后其实有一千一百二十人，不过多出的人并未再剔除。
裕王进行了组建后的第一次动员大会，然后宣读了皇帝的旨意，进行了主要负责队长的任命，并且给予了四品的官职。
裕王发表激动人心的动员的时候，方汝和宋月白两个人躺在会议厅的屋顶，一人一壶“浅山云雾”，互相碰了杯。
“一想到三师叔当了二队的队长，我就觉得恶寒。”
宋月白跟着说道：“一想到端木栩当了一队的队长，我就深刻怀疑对彩衣教的围剿能不能成功。”
“共勉。”方汝举杯。
裕王默默抬头，心道这两个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放肆，会议厅里都是武功高强的人，真以为大家听不见他们的“窃窃私语”吗？
他看向一队的队长端木栩，和二队的队长三师叔，果然看见了两个人黑成锅底的脸色。
“咳咳，休整一日，后天启程。”
来时一千禁军护卫，浩浩荡荡；去时两千余人则是化整为零，百人一队，由各队的队长带队前往，途中更是没有禁军的帮助，率先抵达京都者，重赏。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竞争，一千一百二十余人，分成十一个小队，相互使绊子，一路打打闹闹，最后抵达京都的时候，基本上各个都负了伤。
宋月白和方汝跟在最后面，这回不是窃窃私语了，而是光明正大地谈论。
“你就不怕端木栩搞事情吗？”方汝问。
“那么你呢？”宋月白反问。
方汝呵呵一笑：“三师叔空有一身功夫，但是论起智谋来，整个寒烟谷我就没怕的人。”
“好巧，那我也是。”宋月白拍了拍座下的马儿，笑道，“端木栩于武学一道是天才，我毫不否认。但是他也就这点本事了，彩衣教主动找上他是有可能的，他去主动联络彩衣教，我认为可能性不大。”
“那青屏山这次参选的其他人呢？”方汝问，“比如那个小师妹青岚？”
宋月白斜乜了她一眼：“方大人可是吃醋了？”
“是啊，好容易把你抢到手里了，莫名其妙来个小师妹，那多碍眼。”方汝大大方方地承认。
跟在后头的四个人听不下去了，千面泄愤地甩着鞭子，驾着马车从两人身边经过，留下半空尘土。
生江探出一个脑袋来，叫道：“我说二位大人，能不能行行好，关爱一下我们这些可怜的鳏寡孤独者？”
方汝笑道：“教你一个词语，叫做单身狗，就是形容你们的。”
乔语柔也伸出头来，好奇宝宝般地问道：“方姑娘，狗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它们？”
宋月白哈哈大笑，方汝一头黑线。
第一百六十三章 楚王的心思【一更】（）
近卫入编，皇帝龙颜大悦，又恰逢中秋佳节将至，便宣召十名队长入宫，一同赴宴。
“清宴兄，你怎么心事重重的？”明逸看着身边一早上都没有讲过两句话的齐朗，有些纳闷，“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齐朗苦笑一下，叹道：“哪里比得上随风兄春风得意，前程似锦啊。”
上次明府被牵连进千秋月的案件之中，明逸揪出了明康的小妾灵姗，洗清了明府的冤屈，让明大人对这个庶长子另眼相看。如今在明府，嫡子明康的地位已经受到了撼动，明府的诸多事务都已经交给了明逸处理，明逸可谓是迎来了出头之日。
明逸心中却知道，这都是因为方汝提点了他，如若不然，他可能还没有揪出灵姗，就已经被心胸狭窄的明康暗中害死了。
“你虽然是齐府的外侄，但是齐府胜在没有嫡长子，几个女儿家能掀起什么风浪，齐大人和齐老太爷还不是将你当作嫡子养着的。”明逸笑道。
齐朗摇了摇头：“我不是在想这件事。”
明逸愣了愣：“那还有什么？莫不是齐大人要你娶妻了？”
“唉，老太爷吩咐了，不让我外传的。”齐朗烦躁地说道。
齐老太爷，也就是现在还在钦天监任职的那位，去年宋月白是帝辅星的事情，就是这位老人家推演出来的。
他随便推演的一卦，就能左右陛下的思想，可谓是举足轻重。
明逸知道齐老太爷的厉害，顿时觉得齐朗知道的事情是不得了的大事。他连忙把齐朗拉到一边，皱眉道：“可别是要在中秋宫宴上闹出什么幺蛾子来？陛下若是怪罪，你们齐家担得起吗？”
“随风兄，你可别吓唬我了，我这也烦着呢。”齐朗苦闷道。
明逸低声道：“究竟是什么大事？现如今京都六公子，唯有你我二人算得上是交心的兄弟了，我向来嘴巴紧，你还不信我吗？”
齐朗也很想找个人倾诉，虽然齐老太爷三令五申不能外传，可是如果是明逸的话，应该也不要紧吧？
“唉，我真是憋不住了。”齐朗说道，“昨夜在老太爷书房外头，你猜我见着谁了？”
“谁？”
“寒烟谷的谷主方泓，以及那个二队的队长，寒烟谷的三长老。”齐朗说道。
明逸大吃一惊：“怎么，寒烟谷与你们齐府还有交集？”
“有什么交集，我们齐府数十年都扎根京都，从来都是安分守己的，哪能跟江湖草莽有交集。”齐朗说道，“怪就怪在这里了，老太爷是多少傲骨铮铮的人，昨夜竟然对那方泓礼遇有加，实在是令人难以相信。”
“他们说了什么？”明逸又问。
齐朗说道：“我听得不真切，只听方泓说什么，天象有异，实乃天意，让老太爷不要有负担，只管去做便是。我也不知道要老太爷做什么，就被发现了。老太爷让我不要说出去，可是我总觉得，这事情透着一些怪异啊。”
明逸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道：“清宴，你看会不会是这样。寒烟谷和方大人之间的恩怨，现如今也不是秘密了。现在寒烟谷找上了齐老太爷，会不会”
“不可能吧，老太爷怎么会为了寒烟谷，去得罪方汝？”齐朗说道，“谁不知道，方汝可是要做牌令司的令书的人。”
明逸也想不到别的缘由了，索性说道：“要不去找庭轩问问吧？”
齐朗怪叫道：“明随风，你刚刚还说你嘴巴严实的，一转头就要告诉庭轩？”
“咳咳”明逸面色古怪。
齐朗背后传来男人清润温煦的嗓音：“告诉我什么？”
齐朗豁然转头，看见来人，顿时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庭轩。”明逸叫了一声，“你这是要进宫吗？”
宋月白笑道：“晚上便是中秋宫宴，陛下有些事情要我去办。怎么，你们两个在大街上闲逛么？既然这么闲，不如来帮我干活。”
齐朗顿时想溜，却被明逸一把抓住了。
“也好，赶巧我和清宴也愁没事做。”明逸拉着齐朗就跟上了他的脚步。
齐朗嘟囔道：“谁说我没事情做了，我忙着呢。”
宋月白回首，浅浅一笑：“清宴，齐老太爷身子可好，我还想着过两日去拜访他一下。”
“啊”齐朗顿了顿，搔了搔头，没有说话。
方汝回了趟牌令司，她去元陵城中间，牌令司所有的事情都是杨如许在帮她打点，江影更像是放逐自己做了一个打手，成日带着牌令司的八大兰令和其余下属，四处捣毁彩衣教据点。
“现如今近卫成功组建，陛下可定了何时围剿中都彩衣教？”方汝问道。
杨如许摇头：“陛下最近迷上了木偶戏，刚请了个扬州城的戏班子来宫里，听说今儿晚上宫宴就要让大家一起欣赏。”
“木偶戏？”方汝无奈地摇了摇头，“陛下怎么突然”
“陛下的身子也越发不济事了。”杨如许低声道，“前不久还有传言，说令书大人的生死关系着国运和陛下，令书大人去了，陛下也命不久矣。”
方汝惊讶道：“这是哪里传来的谬论？”
“坊间传言，抓不着源头，我带人把这些压了下去，以免让陛下多疑。”杨如许叹了口气，“别说是围剿彩衣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