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渝的春天-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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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医生叹了口气，抬起头皱着眉对尚为说：“扩散了，她有什么心愿都尽快完成吧，可能没有太多时间了。”
尚为听完这句话，身子一仰，差点倒在地上，穆瑜用力扶住他，慢慢的把他带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含着眼泪哽咽的说：“你别吓唬我，你要是倒下了，魏姨怎么办，我怎么办。”
尚为靠在墙上虚弱的呼吸着，好像根本听不到穆瑜的声音，好像完全在一个封闭的世界里，他的眼神空洞的让人害怕，穆瑜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知道，不管尚为怎么坚强，怎么伪装，这一刻他就是无法接受，就是一定会倒下，她却无能为力，她却只能这样看着他沉沦，谁能告诉她该怎么办？
吕清这时候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清了清嗓子，走到他们身边，声音平静的说：“你们别这样，让她看着更难受，笑吧，她想看到你们笑。”最后那个字说的让她自己的心像是被刀刺一样疼，笑吧，她不能让魏婷宜带着内心的伤痛离开。
魏婷宜被送到了加护病房，吕清跟着过去了，穆瑜则是还在那陪着尚为，尚为依旧紧紧的闭着嘴不肯说一句话，穆瑜坐在旁边也靠着墙看着对面的墙，慢慢的说：“小时候，你说过你一定成为最优秀的男人，那时候我觉得，你撒谎，因为你就会躲在我身后哭鼻子，后来呢，你学习好，长相好，什么都好，但是我还是觉得你没长大，直到魏姨生病，我看到你变了，可能你努力的让自己坚强，让别人看到你的成长，让别人相信你能挺起锦华的担子，让魏姨放心，但是尚为，相信我，从我心里，你一直是最好的，你一直是最坚强的，别人没有你那样的痛苦，他们不懂，他们不懂我们怎么样一步步的走过来，我们那么小就没了父亲，我们缺少了那种雄厚无言的爱，但是我们的母亲，我们坚强的母亲依旧是我们最好的榜样，尚为，答应我，站起来，去看看魏姨，让她安心，让她微笑，让她看看她付出了全部心血培养的儿子是最优秀的男人。”
穆瑜越说越激动，她站起来蹲在尚为对面，双手抓着他的胳膊，把力量一点点传递给他，她看到他的眼睛慢慢的亮起来，看到他的嘴微微的张开，看到他努力的压抑着痛苦，她不忍，但是他从不会让她失望，她坚信。
“小瑜，你不会离开我是么？”尚为可能是太久没说话，双唇已经变得干涩，声音也变得嘶哑，他的眼睛里满是期待的等着穆瑜的答案。
穆瑜想都没想，紧紧握着他的手，坚定的说：“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折腾了这么久，吕清也累了，尚为和穆瑜进来的时候，魏婷宜也醒过来了，脸上已经毫无血色，带着氧气罩，身上插了好多管子，尚为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看着自己虚弱的妈妈，他的心都在滴血。
“妈，你回去吧，这有我和尚为就行了。”穆瑜看到母亲疲惫的样子，心里十分心疼，这阵子，母亲瘦了好多，也老了好多，两鬓的白发刺痛着她的心。
“等等，一会我送吕姨回去。”尚为说完就走到病床边，慢慢的坐下，伸手握起魏婷宜削瘦的手，看着点滴一滴滴的流进她的身体，他把她的手贴在脸上，感受着母亲的温度。他能看到母亲努力的向他微笑，他也笑了。
吕清和穆瑜看着这对母子，都把头别了过去偷偷的擦掉眼泪。
“妈，你怎么这么不乖，你肯定是没好好吃药，要不你早就好起来回家了，你以后要好好吃药，知道么？”
“妈，锦华现在让我管理的很好，比你在的时候还要好，青出于蓝说的就是你儿子，过两天我带你回去看看。”
“妈，你还记得么，小时候我不懂事，常常惹你生气，你却从来不舍的打我一下，骂我一句，那时候姥姥怎么说来着，呵呵，对，慈母多败儿，她说的不对，你看我今天多优秀，以后啊，我要是有了儿子，我也那么宠着他，哦，不对，是女儿，妈，你不是一直想要生女儿么，你过去总说，我没有小瑜贴心，要是把我和小瑜换换就好了，可是吕姨也不要我，说我太淘气了，你们都喜欢她不喜欢我，等你好起来，你们得一起补偿我。”
“妈，你总拿相亲吓唬我，过去我还真的挺害怕的，现在我不怕了，因为我想结婚了。”尚为说到这，穆瑜的身子颤了一下，吕清的眼神也变得疑惑起来，怎么会说到这个上，现在去哪找人结婚，其实吕清知道，作为父母，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子女成家立业，而且魏婷宜这阵子没事就跟她说起尚为的这些事，但是尚为那孩子就那么扭，谁说都不听，今天这是怎么了。
就在屋子里的几个人各自猜想的时候，只听到尚为柔声笑着说：“妈，我要和小瑜结婚了，小瑜怀孕了。”
穆瑜瞪大眼睛看着尚为，吕清握着穆瑜的手也陡然用力，穆瑜感到了手上的疼痛，转过头看着吕清。
吕清用眼神询问穆瑜是怎么回事，穆瑜则是只能躲避，尚为这么做无疑是将了她一军，可是她却毫无理由反驳，她再残忍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浇灭一个即将离去的人的心。
魏婷宜听到尚为这么说，情绪一下就激动起来，虚弱的抬起手想要拿掉氧气罩，尚为喊来护士，问可不可以把氧气罩取下来，护士看了看仪器，轻轻的取了下来，站在一边说，只能一会儿。
魏婷宜苍白的脸上泛起不健康的潮红，干涩的唇微微的抖动着，虚声说：“小瑜……是么？”
穆瑜看着魏婷宜那双满怀期待的眼睛，还有那憔悴的脸，看着尚为微微弯曲的背，是的，尚为没有回头，或许是他不敢，或许是他不愿，吕清紧紧的握着女儿的手，她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她没有权利为她决定任何事情，一切都要看她自己，这时候，只能看穆瑜怎么选择。
穆瑜突然笑了，笑的像往日那样灿烂，放开母亲的手走过去握住魏婷宜的另一只手，轻声说：“是，魏姨，我要和尚为结婚了。”
尚为这时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是无尽的感恩和眷恋。
求婚之后
穆瑜在走出病房之后就再也没和尚为说过一句话，没有看他一眼，吕清回去了，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的握了握穆瑜的手，眼神中是复杂的情绪，她不知道女儿这样会不会幸福，但是，她却又不能够阻止，那样太过于残忍。
尚为呢，他离开的时候对着穆瑜的侧脸说了句谢谢，这两个字有多重，他们都知道，穆瑜知道她不能让魏婷宜失望，尚为知道他不能再错失一次机会，即使她现在怪他怨他，但是他相信自己有能让她幸福的能力。
是的，这并不是所谓的缓兵之计，他就是想借此把穆瑜留在他身边，自私也好，卑鄙也好，他宁可承担一切的骂名也不要就那么看着穆瑜离开，投进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他从没想过他是不是爱她，但是当他看到穆瑜一次次和司徒翊在一起的亲密，他心中的痛告诉他，这就是爱，即使不是，即使只是占有，他不能没有穆瑜，他不能在母亲离开后，让穆瑜也从他的生活中淡去，这是他一生的陪伴，没了她，他该怎么活。
穆瑜一个人走在街上，恍恍惚惚，她发现这阵子她的彷徨和无措似乎多了起来，过去那个果断的女人去哪了，到底是什么把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能在别人眼里看来，这不过是让魏婷宜安心的手段，但是她和尚为都知道，那句话说出来就收不回去了，正因为他们彼此的了解，尚为平时可能给人们的感觉是亲近平和，但是只有她知道，一旦他决定了，那么就无法改变了。
那么她的彷徨是为了什么，嫁人，结婚，生活，这不就是她要走的路么，可是她没想过那个人会是尚为，那会是谁，司徒翊么，那个要和她恋爱一个月的男人，她该怎么站着他面前对他说，我要结婚了，我要嫁给尚为了。
怎么在他对她恳切交谈之后，这么残忍的告诉他这一切，即使不关乎情感，起码也让人觉得不道德，可是她又能怎么做，有时候静下来想想，她的这一场恋爱简直如同儿戏，司徒翊入戏的表演，一步步感化着她，她呢，似乎一直在躲避，恐慌，嘴上说什么都不怕，心里却依旧在恐惧着，如果她真的能放开心门接受他，恐怕今天早已不是这样。
那么她在乎的又是什么，她怕尚为伤心，怕他找不到她，怕真的和别人结婚后，那个男人无法接受尚为存在，可是这样想想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尚为对她来说是重要的，乃至于最重要的，那么娶她的那个人呢，只是站着丈夫的位置上却无法站在她心里最重要的那个点上，那么这样才是对那个人最大的伤害和侮辱。
“穆瑜？”
穆瑜正要过马路，突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叫她，暮然回首间，便看到多日不见的东旭站在身后不远处，似乎是跑着过来的，气息还有点不均匀。
咖啡厅里，空气里飘荡着女人细腻纤柔的歌声，穆瑜记得她在网络上看过这首歌的mv，说的是一对无法在一起的爱人，那时候她就很奇怪，为什么韩国人总要把爱情描述的那么美之后再一拳将它击碎，那么多的韩剧，帅哥美女，绝美的爱情，赚了她多少眼泪，后来想起高中时语文老师的一句话，只有悲剧能让人铭记。
“最近怎么样？”东旭的声音依旧那么好听，不知道他在法庭上宣判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一身笔挺的黑色西服将他的气质衬托的更加威严。
“还好，你呢？”穆瑜的气息微微有些虚弱，嘴角的微笑看上去很浅很淡，好像不经意就要消失。
东旭端起面前的咖啡杯浅浅的喝了一口，放在手里摩挲着，抬眼看着穆瑜说：“我要结婚了。”
穆瑜好像没听清，眼神有点迷茫的望向他，“结婚？呵呵，怎么都要结婚。”穆瑜笑得有点自嘲，其实东旭结婚与否真的是和她没关系了，不能说那时候的心没悸动过，但是也清楚的知道，两个人的可能性不大，尤其是她在这方面又有点迟钝，所以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
“嗯，过阵子我给你送请帖，你会和司徒翊一起去么？”东旭看不清穆瑜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笑的那么无奈。
“不清楚，应该不会吧，东旭，你能给我讲讲你对婚姻的理解么？”穆瑜没想过有一天，在她迷茫无措的时候，遇到的会是这个男人，这个曾经冰冷，曾经对她说喜欢的男人，这个让她唯一觉得踏实的男人，她想知道，男人怎么看待这个关系。
“怎么说呢，年龄到了吧，家里着急，呵呵，其实这真的是实话，你从爷爷身上就能看出来，都是大人了，要让长辈放心，再一个，你知道我和柳芸这么多年，虽然分开了很久，真的感觉不一样了，没有当时那种所谓的浓烈的爱情了，平淡了很多，我成熟了，她也成熟了，婚姻，不再是我们年轻时候嘴里的那种满是憧憬的幸福，它包括很多，性格，家庭，了解，婚姻和爱情不一样，爱情是激动的让人血液沸腾，可是婚姻给人的是一种平淡，平静，却又可以享受的日子。”
最后分开的时候，穆瑜对东旭说恭喜，那番话让穆瑜想了很久，婚姻，爱情，爱情她向往过，只不过那时还年少，似乎成年后就一直等着份平淡的生活，司徒翊无疑点亮了她那份年少的火苗，可是他们真的合适么，而且，她根本不可能放开尚为，她对尚为，不能说没有一点感情，甚至于，她对他的感情超越于爱情，亲情，是一种融入骨血的情感，想到这里，穆瑜长长的出了口气，拦了辆车往司徒翊的公司去了。
尚为回到锦华，立刻吩咐陈璐叫各部门经理来开会，她有些迷糊，怎么突然要开会，还把人叫的这么全，可是当她坐在他身后，听到他当众宣布，他和穆瑜要在近期举办婚礼，而且立刻要各部门着手准备的时候，她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太突然了，突然到让她根本没有办法接受，突然到散会的时候，她差点无法走出会议室，听着身边人窃窃私语，“我就一直知道穆瑜不简单，你看看章经理平时对她的态度。”
“可是她藏的也太深了，突然间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成了少奶奶了。”
“哎，这就是命啊，某些人拼了命的往上扒，最后还落得一场空。”说完瞥了瞥一边脸色苍白的陈璐。
陈璐忘了怎么走回办公室的，这一上午她都过的恍恍惚惚，连尚为叫她都没听见，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结婚？什么事结婚，是他要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走进教堂，是另一个女人将以他夫人的身份和他并肩，是她再也没有理由暗恋他，再也没有机会成为那个女人，妄想么，多少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