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驾到:陛下夜夜,宿客栈-第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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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拐角传来细碎的人语，乌黑的脑袋挤做一团，好几双好奇的眼睛在看着明珠。
于妈振臂举起双掌“啪啪”一拍：“姑娘们，站出来，见见你们的贵人。”
第250章 人面桃花（2）（）
只见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婷婷袅袅下得楼来，排成一排给明珠万福请安。
“于妈，这是作甚？”
于妈将她们拉过来：“淳贵人，这是东珠，这是翠珠，这是花珠，香珠，青珠，蓝珠，借借你的光，托福庇护，让整个桃花院珠光闪耀，将让这生意能长长久久做下去，好不好。”
这么多姑娘聚在一起，青春洋溢，整个大厅仿佛真的是珠玉生辉。明珠无可奈何地笑道：“于妈，你从哪里找来这么多宝贝姑娘？”
“前阵子山东那里发了水灾，不少人贫不聊生卖儿卖女求生，人贩子从那里带了这些姑娘来，她们既是命该如此，妈妈我就都收下了，又怕我给不了她们那么大的福分，所以沾沾你的光喽。”
一旁闪过来春娇，酸酸道：“从来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明珠，赶快帮我找个大买家吧，不然，我这碗青春饭算是快吃到头啦。”
明珠笑道：“追你的人都排到了胡同口，你一个也看不上眼，赖谁呢。”
“你的客栈里可曾缺人，要不，我去给你搭把手？”
“永福客栈和桃花院可大不一样，规矩要多得多，只怕你吃不消呢。”
于妈插嘴道：“春娇可是这儿的台柱子，再不能被挖脚了，好好干，这个月妈妈给你涨工钱啊。”
春娇搂着妈妈撒娇：“还是于妈疼我，比那些臭男人疼我。”
于妈从树上摘下一枝桃花，招呼姑娘：“来，来，来，明珠，难得你过来一趟，给这些姑娘们头上戴上朵桃花，干这行的姑娘越多男人爱越好，能走桃花运最好。”
明珠轻轻将桃花插在姑娘们的发髻上，心上说不上是喜是忧，如花一样的年纪，如花一样的相貌，绽放在这小院之中，这样的花季能维持多久？
明珠环顾：“怎么不见锦鱼？”
“妈妈我啊，现在也经常见不到她。一大早就被王爷接出去游玩了。跟着成亲王两个人，整日亲亲我我，调了蜜一样黏在一起，比小两口还要亲密。”
明珠叹道：“两人真是琴瑟之合，只可惜天不作美。”
于妈道：”事在人为，于妈我算看开了，左右她都是王爷的人了。明珠你现在也是贵人了，在皇上跟前也说得上话，最好给锦鱼撮合撮合。“
”皇家的事比不得一般人家，您是没看见，永璇王爷就是因为婚姻大事触怒了皇上，现在是抱着美人丢了公差。如何选择，还要看当事者本人。“
春娇拿过一枝桃花插入于妈的发髻：”福薄福浅结福缘，于妈您总是操太多心了，好歹锦鱼还有个王爷要照顾，我们这些人可都指望着您呢。“
于妈拍拍她的手：”是啦，于妈越来越大，得把你培养成这里的接班人，帮我照顾好这一院子的东珠、翠珠、蓝珠。“
明珠也拿过一枝桃花插在于妈头上：“于妈，您可不显老，年年拜桃花，我看您马上就要走桃花运了！”
第251章 破镜重圆（1）（）
桃花院的生意蒸蒸日上。
桃花院的姑娘换了一茬又一茬。
桃花院的客人始终如流水不停歇。
桃花院到底有什么特别。
有人归结为院中的那棵桃树。花开时节，一树桃花笑春风，桃花人面分外红，男人们都被这桃花勾去了魂，甘心做这花下风流鬼。
有人归结为于妈。于妈看人是一绝。八大胡同里人来人往，于妈早已习惯周旋在众人之中，练就一张笑意相迎脸，让客人轻松成为座上宾客，淬就一双火眼金睛，能从客人的衣装直接看到客人的职业，看清从他口袋里能掏出多少银子。
男人于她，划出一个等号直接等同于金钱，金钱等于依靠，夜深人静，累得骨头都要散了架时，数一数赚的钱，听一听银钱哗啦啦的响声，心里就又添了几分踏实。
刚入桃花院的青涩小女子会跟于妈谈爱情。爱情？爱情是眼睛里的砂子，会害眼疼，爱情是一张皮相，跟你的相貌一起老去，爱情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梦醒了你还是你，爱情，是女人的劫难。
于妈用自己的沧桑教导姑娘们，不许对这里的男人动感情，谁动了情谁就输了，不要去在乎男人的长相和言谈，要把男人看成是会走动的钱袋，姑娘们的任务就是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把男人钱袋里的钱掏出来。有钱要比有男人可靠的多。
那一天正是一天里生意最忙时，于妈在楼上张罗着客人进包厢，宝菱跑了过来：“于妈，厅里来了奇怪的人，长了一脸的刺猬胡子，不说话只是嘻嘻笑，冷不丁就拿他的胡子扎姐妹们的脸，吓死人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只有兜里有钱就好，他那胡子又扎不透你们的皮肉。”
于妈立在楼梯上回望，只见大厅灯火阑珊处，立一大汉，甚是扎眼，紫棠色面皮，黄黄的胡须根根直立，密如束针，莫非是眼花了，往事如波浪徐徐汹涌而来，好多年前，也有一个男人有过这样一副胡子。
大胡子的眼睛迎着她看过来的目光，温柔相问：“姗儿，你可还好？”
这是于妈的小名，已经有许久没人这样叫她了，于妈的脸抽搐了一下，忽然就笑不出来，再开口，声音颤颤、哑哑的，“是你吗，林清？”
林清拿过于妈的手摸自己的脸，滑过那一根根胡子：“是我，我回来了。”
于妈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另一只没被捉住的手捶了林清胸口一拳：“你欠我一笔债！”
“什么债？”
“相思债，现在要连着三分利一并还我！”
于妈竟似连站都站不稳了，拉着那个男人向后堂走去，将大厅里的一众人都丢下了。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众人叽叽喳喳议论着这男人的来历，原来于妈也青春过，也有相好的男人。
女人，总是逃不过男人的劫难。
原来在于妈的青葱时代，她和林清是一对青梅竹马，自小一起活泥巴玩耍，一起割草喂牛，只差一张红盖头将于妈迎娶过去。那一年乡下的日子很不好过，苛捐杂税繁多，从日至夜辛苦得的几个钱，还不够两人吃一顿饭，偏那年大旱，收成不好，手头拮据到连赋税也交不齐，催钱粮的吏差如狼似虎，闹得乡里十室九空，种的地也被收了，他们一忍再忍，但磨难并没有因为罢休。当地的一个豪绅竟然垂涎于妈美色，想调戏于妈，林清忍无可忍，一怒之下打死了那个豪绅。
第252章 破镜重圆（2）（）
那一天，林清和于妈说好一起走的，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在落英缤纷的河岸边，说好一起，顺水而下，去往不知今世为何世的桃花源，世间寻不到的一方乐土。他们约好一起去找桃花源的去一个桃花盛开的地方。谁料恶霸竟然追到岸边，将他们生生分离。
林清被衙役押解流放西北服劳役，他对着于妈大声喊着，“一定更要活下去，等我。”一对苦命鸳鸯就此被拆散，于妈一个女人家生在乱世，无以为生，碾转流落到京城，在青楼之中卖唱，然后给一个年龄足够当她爹的人做小老婆，衣食渐渐无忧，那个人死后留下些钱财，于妈熬出了头，自重获自由，常思我们都无法抵达那样的桃花源，可是我可以在这京城筑一座桃花源。守候你的归来。每年花开时节为你祝福祈祷，祈祷你的安康，祈祷再遇见你。
自此桃花院开张。
这些年，于妈以为林清早已死去，将对他的那份感情深深埋藏心里，只是每年桃花盛开的时候，追忆那未能发出去桃花源的小舟，烧一柱香祝林清不管身在何地都早日抵达桃花源，谁料到，光阴轮转，竟然还有相会的一天。
晨起，于妈照镜子，菱花镜中的容颜已不复当年青春，眼角有了细密的鱼尾纹，小腹上膨起少许赘肉，腰身的曲线没有了当年的舒展和灵秀。女人的韶光在光阴流逝中消磨，小半生过来了，当年如青涩小杏挂枝头，茫然无知踟蹰前行，转眼就秋天，柿红如霜。
执手相看，林清的身上也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疤，新伤，旧伤，每一处都像他硬硬的胡茬一样扎人的眼睛，于妈心疼得抚摸着那些伤疤，“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伤疤。”
“它们是我斗争过的记号，因为我一直在战斗，为了找到你，为了给你幸福的生活。”
“你吃苦了。”
林清从背后揽着她：“我要给你最好的日子。我这次回来，要做一番不一样的事情。”
于妈说：“你是我男人，不管你做什么样的事，我都支持你。”
“即使——我要当皇上——”
于妈的身子僵了一下，问道：“为什么要当皇上？”
“珊儿，你知道么，窃国者侯，窃钩者诛，国家才是明火执杖的强盗，可是人们反而会逆来顺受的顺从，即便那些贪官污吏抢夺我们丰收的果实，连给我们果腹的食物都不留下，榨干了身上的每一滴血汗，也没有人叫他们强盗，所以我要当皇上，建立新的王朝，过新生活。”
爱一个人就爱他的所有，她从小就知道追着他，中间隔了十年的光阴，再见面，情爱不改，他依然让她心动，让她情不自禁，“我只知道你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全力支持。”
“等我当上了皇帝，就一切都有了。尊严，享受，权力，金钱。要啥有啥。到时候，咱金项链、金手镯、金耳环，值班一整套，耳朵上可以多扎两眼，一边戴三个耳环；晚上买两个洗脚盆，一个洗左脚，一个洗右脚，然后让两个丫鬟给你一边捶左腿，一边捶右腿。”
于妈嫣然一笑：“是不是还得娶两个媳妇，左手搂一个，右手抱一个。”
“珊儿，你是我过去、现在和将来唯一的女人，我要给你最大最大的幸福，他日我若做了皇上，你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我不稀罕那些荣华富贵，我只知道，我早就是你的人了，你做什么，我都跟着你。”
第253章 破镜重圆（3）（）
明珠有皇上的特赦，可以随意出入宫外，往来永福客栈。
但是她倒没有当大掌柜的感觉，反而像个很大牌的客人。
她每次到永福客栈，兰芳姑姑会为她安排最好的客房供她歇息，凌燕会特意为她烹制私房菜肴，来自紫禁城的那些贵重物品在秉烛夜宴后都送了回去，客栈的名气已叫响，人气高涨不退，往来宾客络绎不绝。
兰芳姑姑将客栈的一切都打理的有条不紊，明珠根本插不上手。想站会儿前台，接待下入住宾客，都被兰芳姑姑拦下：“明珠，你现在是淳贵人，有地位有身份的人，不适宜做这些事，让我们这些人来做就好。”
明珠顿觉索然无味，索性四处游走。再去桃花院，忽然发现几日不见，于妈像换了个人一般，年轻了不少！
于妈穿着一件宝蓝色素缎夹袄，袖口米白色缎面上盘绣着的金鱼随着她袅娜的步子似乎在游动一样，满面春风在厅堂内招呼客人。
明珠扯着于妈问年轻的秘诀。那些宫廷美容品真的有奇效，还是于妈自己找到了什么特效药？
于妈笑而不答。
春娇扯着明珠道：“对于女人来说，最好的美容圣方就是恋爱！你看不出么，于妈现在一脸的幸福，一看就是热恋中的女人啊！”
这个消息炸的明珠外焦里嫩。
“天哪，于妈找到了第二春！”
“不是第二春，是潜藏的那个春天又回来了！”春娇更正道。
明珠这才知道于妈和林清的故事，待见到林清更是惊喜地一跳：“我认得你，你是大胡子！”
原来林清就是那日和嘉庆坐斜对过，共吃“皇上套餐”的那个大胡子，那日他刚从外地入京，还没找到于妈的下落，便入住进永福客栈。
林清笑道：“原来，冥冥中，大家都是有缘人。我听珊儿提起过你，淳贵人，林清这厢有礼了！”
“谁是珊儿？”
于妈脸上飞起两朵娇俏的红云。
明珠恍然大悟，有了一个男人的宠爱，女人真的可以永远活在十八岁里。
爱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明珠叹道：“可是，于妈，你平时都是怎样教导那些小姑娘的，一个一个，都是教导她们向钱看，不动心，您这样以身作则，以后那些小姑娘谁还听你的呢？”
谈到生意经，于妈一叉腰：“这是两回事，爱对了，就要爱到底，爱错了，就不要爱。”
想不到于妈也是一个对爱如此执拗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