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识胭脂红-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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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么。难得,过去这么久了,他还记得她喜欢什么。
当初,没听他的话进了宫来,后悔么?
大抵是不后悔的吧。夏家能有今天,可不是一个病秧子能给的。
“确定没有?”
“回娘娘,确定没有。”
雪妃顺手,又一连开了三个方盒。一是錾金如意,通体以金錾刻,碧玺为瓣,珍珠为芯。二是金瓯杯,金杯铸成,灿烂夺目,浑然天成,有象鼻为足,寓意吉祥太平。三是白玉壶,造型虽稍显普通了些,好在白玉极润,成色上等,也算有可圈点之处。
明明礼单上有记录,却并未见有贺礼送来,难道是他临时后悔了?
029 棠树()
雪妃随后又摇头笑笑,都多久的事情了。两年来,他每每进宫来,连句话都未同她说过。再说了,这几样,随便一件不比什么水晶蝴蝶雕像值钱。
“没有就没有吧,算了。”
“是。”
管事丫鬟叫了人进来,将这些贺礼一件件小心撤下去。
九王府门口,还未待车驾停稳,一白色身影便掀了车帘,从车上一跃而下。身手之矫健,哪里像有病的样子。
“去,赶紧给和风。”
“是。”
承译将车驾交给来迎下人,立即从萧池手里接过那只小东西,小心捧了。
那小东西气息微弱,眼看就要没气了。承译转身,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三两步迈上王府门口石阶,一溜烟儿跑进王府大门,一边跑一边喊,“和风,和风!”
萧池摇头笑笑,只道,“这个承译。”
九王府门口值守侍卫早早跪下,等他入府。萧池负手,缓缓拾级而上,晚风过处,忽而听得头顶沙沙作响。
一抬头,原来是九王府门口的一株树正葱茏。若是仔细看,叶间虽繁华,仍有点点星辉透过。可惜,九王府门前灯火通明,那些星辉只挂在树梢,并未能落在地上。
这树虽生在九王府门口,可平日好似也没人管,生得有些野了,枝枝蔓蔓都要挡住他家门上的鎏金牌匾了。
不是九王府没有园丁,而是九王爷平日就鲜少要求这些琐碎。主子随性不怪罪,家里那些佣人也就随了主子脾气,无关紧要的事多随意。
赶上承译催促下人几句,九王爷都要笑笑说,“无妨,无妨。”
承译一直以为,那是自家主子脾气好,修养好,永远都是对谁也不急不火。
他哪里知道,真正的威严和强大从来都不是咄咄逼人和锋芒毕露,更不是言语上一时的争强好胜。
所以,九王府园子里的花花草草多被心血来潮的园丁修剪得奇形怪状,高矮不一,而门口这株树又被常年忽略,无人照看,也就都不足为奇了。
或许,正是无人照看才让这树生得放肆了。
有跪在门口的侍卫见九王爷站在家门口迟迟不入府,抖了胆悄悄抬头看。只见这九王爷好似是第一次发现自家门口有棵树一般,盯着看了有好一会儿了。
他的确是今日才知,自家门口的这棵树,每逢夜晚,便月满天心华枝春满,待到白日里又风日洒然。
一转头,九王爷开口问跪在地上的一个侍卫,“这是什么树?”
那侍卫被问得一愣,他家王爷是随意,可这问题,是不是也太随意了些。
“回王爷,也许,是,是棠树吧。”
棠树么,脑中忽的闪过一个人影。
“嗯。”
九王府门槛建得高,九王爷未多想,应了声,转身,一手背在身后,雪白衣摆轻轻一提一放,迈步回了府。
九王府厢房里,有一男子着一身石青色古香缎的长袍,许是时间有些晚了,发散着,腰也不束。男子清瘦,承译进来的时候他正端着一个方盒。难得不是镶金嵌宝的盒子,普通楠木盒,经了些时日,朱漆暗红。
盒子里是一支红参,红参难寻,听说千年才得一株。刚刚还想着给承译炖汤喝,他就来了。
见承译进来,他将盒子扣了,又仔细锁好。
“和风!”
和风闻声转过身来,承译见他不仅腰未束,这衣裳也是半开。本就肤白,隐隐约约露出半个结实胸膛来。
“你——”
和风瞥了他一眼,自然在案边坐下,道,“都是男的,你怕什么。”
承译顾不上多说,将萧池给的那只小鸟小心放在和风面前。
和风看了看承译搁在他面前的那只小鸟儿,冷哼一声,坐着没有动弹。
承译忍不住催他,“和风,你倒是赶紧给看看啊,你没见这小东西都快死了吗!”
和风翻了个白眼,双腿一叠,指指自己道,“承译,你以为我是谁?妙手和风,非濒死之人不出手,非疑难杂症不出手。现在你居然让我救这么个小东西?看在你的面子上,若要是个人也就罢了,可这连个人都不是,我才不管!”
和风耍起性子来,承译也拿他没辙,只好拿了萧池说事。
“刚刚在宫里,九爷还说你心细,回来要赏你。这鸟儿可是九爷放在手心里捧了一路,救还是不救,是领赏还是领罚,你自己掂量着来吧。反正该说的,我都同你说了。”
和风皱眉,思忖片刻,“爷说要赏我了?”
承译点头,“那还能有假?”
心中有了计较,这承译不听他的,可一定得听九王爷的。
和风一指头戳在那鸟身上,那鸟垂死之际,一个激灵,瞬间睁大了眼睛。
“承译,我这可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承译赶紧道,“得得得,我知道了。你可轻点,别给戳死了。”
承译心里清楚,只要和风答应接手,那小东西八成死不了。
抓了那小白鸟,伤口处理得差不多,又喂了些药水进去。和风将那小东西放在一块绒布上,转而拿起了那片从鸟身上取下来的叶片。
只见叶片染了血迹,却仍旧完好无损。有些好奇,便问道,“承译,这人是谁啊,一片叶子就差点要了这小东西的命。若这人再熟悉些鸟的身体构造,奔了要害,估计这小东西就没救了。”
“还能有谁,叶家少将军,叶修庭。”
和风闻言,又瞥了桌上小鸟儿一眼,道,“早就听闻,叶家少将军年轻有为,一身武艺难逢敌手。先前我只当夸大谬传,如今看这小东西的伤口,该是真的了。”
和风开了抽屉,找了个不大不小的方盒出来,铺了细绒巾,一边捧了那鸟儿往里放一边道,“我还听说这个叶修庭生得玉树临风气宇非凡,承译,你是知道我喜好的,改天你得找机会给我引见——哎,承译?”
安顿好了受伤的小东西,和风一回头,屋里已经没了承译的影子。
第二日,承译照例,一早进了书房候着。
和风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将那受伤的白鸟儿连同盒子一同送到了九王爷这儿来,承译进来的时候只见九王爷正执了小小的勺子,亲自喂那小东西喝水。
030 乖,再喝点()
更难得的还在后头,那鸟儿喝了两口水便将小脑袋埋进翅里,缩成一个小白球,不肯再张嘴。承译只听得自家王爷温声细语,说,“乖,水里有药,再喝点。”
承译直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要不要找和风看看。来九王府这么多年了,他还从没见过九王爷如此。
一向清清淡淡的人,突然的温柔宠溺,竟然,是对一只小鸟?
萧池知是承译来了,便说,“承译啊,自今日起,给你三日假。三日内,无需到这儿来了。”
承译心中一凛,自家主子虽说对谁都和和气气,不急不躁,可从来没给他放过假啊。这嘴上说给三天假,难道实际上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诸多事项迅速过了一遍,眼见萧池又盛了一小勺水喂桌上小鸟,他似乎明白过来,忙道,“九爷,这和风,我明明要他好好照顾这鸟儿的,他怎么能送到您这儿来了,还让您亲自给这东西喂药,我这就去找他!”
萧池伸了一根手指,点了点那鸟儿雪白的小脑袋,道,“无妨,不大点的小东西,放在这里也是一样。”
语气仍旧平和,也不像是生气。
承译挠挠后脑勺,还未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刚巧和风推门而入,“承译,你怎么还在这儿,爷不都说给你放三天假了吗。你这三天啊,可归我了!”
拉了承译就往外走,“走走走,城南张记新进了批药材,你同我去看看。”
承译被和风拽得一个趔趄,皱着眉不悦道,“哎,你快松手,我这儿还有事呢!”
和风以为萧池还有事要交代,撇撇嘴,总算松开了承译。
承译理了理被和风拽得有些歪斜的衣裳,又对萧池道,“爷——”
萧池坐在原处,仍旧忙活着照看桌上小鸟。那鸟儿似有灵性,喝了几口水,歪着脑袋看了看萧池,黑亮的小眼珠一动,竟然难得地叫了几声。
萧池只顾着看那小东西,连头也未抬,“承译啊,和风说得没错,你这三天,归他了。”
承译睁大了眼睛,“啊?”
一旁和风闻言高兴起来,这承译无论如何也不会违逆九爷的。谢过萧池,转而又对承译道,“是你昨日说爷要赏我,我便替你向咱爷要了三天假期。承译,你说说,你是不是得谢我?”
萧池都这么说了,承译这下没了办法,“你刚说不是要去城南药铺?”
“对对,城南张记,还劳烦九王府钱权大管家随我走一趟,花多少银子也好有个报备。”
看承译被和风拉走,萧池摇摇头,笑道,“这二人——”
不多时,承译便被和风拉着到了戏园子门口。
承译抬头看看门口的匾额,“和风,你不是说去城南张记,拉我来这戏园子做什么?”
“我与张老板约好在这儿见面,估计张老板还没到,我们先进去等会儿吧。”
与和风坐下,茶水瓜果一上,承译看了看戏台。恰好,唱的是潘章仲先共枕木的戏码。一出戏刚开始,还没唱多少,承译茶也未喝,便起身要走。
和风忙起身去追,“承译,承译——”
出了戏园子的门,好不容易才追上了他,“一出戏而已,你至于吗!而且,我先前也不知道是唱的这出。”
承译却不由分说,也不听他解释,丢下一句“我还有事”,舍下和风,一人回了。
和风自知留不住他,长街熙攘,只能站在原地苦笑着看他远去。
春耕街头上,一老翁掌上托了一个瓷瓶,举在阳光下,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又看。白瓷上新画的是粉樱一串。
枝横斜,墨未干,阳光一镀,沐风而开。
老头儿只觉得自己上了年纪,这釉上彩一连涂了许多遍,还是觉得粉白色,有些太过浅淡。只顾着举着瓷瓶反反复复看了几遍,自己面前不知何时蹲了个姑娘。
那姑娘蹲在他的摊子旁边许久了,他也未发觉,直到那姑娘一开口,“蔡老伯!”
老头儿吓了一跳,手一抖,新画好的粉樱净瓶差点落到了地上。
眯了眼睛看了看蹲在自己跟前的姑娘,“怎么又是你啊。”
叶棠托着腮,“是啊是啊,蔡老伯,可不是我嘛。”又指指那个净瓶,“这樱花粉艳得呀,可真好看。”
原本还想将彩再上一遍的,想不到这姑娘又来了,明明颜色还浅,哪里艳了。
老头儿顺手将瓶子搁在一边。每每她来,身边多跟着叶修庭。这回,老头儿看看四周,并未见叶修庭的影子,“咦,你哥哥今日怎么没来?不怕你走丢了?”
老头儿知道,若是没有叶家少将军陪着来,临近收摊侍候,少将军也一定会准时出现,将她牵回府。
叶棠捏了脚边一个小茶盘,“我哥哥这几天正忙,没空陪我,我就自己来了。”
老头儿冲她摆摆手,“叶小姐,你边上点,别挡我生意。”
叶棠搁下茶盘,往边上挪了挪,“摊子才刚刚摆好,这分明也没什么生意。每回我来,您都要赶我。”
老头冷哼一声,抽了条布巾,擦着手里一个白玉碗。
“叶小姐,你隔三差五便到我这摊子跟前蹲着,可这么多年来只买过一柄勺子,好像偌大的将军府只缺了一个勺子。你说说,我能不赶你吗?”
叶棠见那白玉小碗被擦去了尘土,显出玉的润泽来。
“谁让您不同意教我在瓷上画画的。”
老头儿笑笑,这么多年来,她常常来这儿,小摊子前一蹲就是一个下午。挡了他生意他还没说什么呢,她还有理了,嫌他不教她画画。
“蔡老伯,这小玉碗,您打算画什么?”
她看他画画也有许多年了,老头儿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