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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

未识胭脂红-第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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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例行看过她身上的伤,背上的多是擦伤,这几日已经开始结痂。严重的是她的脚,又小心亲自给她上了药,他问她,“还疼吗?”

    叶棠看他将自己的腿垫在膝上,又拿着自己的脚放在手心的样子,有些出神。

    “九王爷?”

    上好药,他正给她包扎,一抬头,以为是自己弄疼她了,“嗯?疼了?”

    她摇摇头。他松了口气,在她脚丫上轻轻打了个结。

    “和风说。再有两天,你就能下地了。”

    他脱了衣裳,在她身侧躺下,依旧将她揽进怀里,让她趴在自己身上。

    他给她带了她的裙子来,依旧是薄薄一层,上绣大朵大朵的牡丹。在这沉闷地窖里,她居然显出几分妖来。

    长发垂下,与他的缠在一起。小脑袋趴在他胸膛上,被他轻轻抚着。

    她本来趴得好好的,不知怎么了,突然又要下去。被他一把按住。

    “要去哪?”

    她小脸红扑扑的,“不,不去哪。”

    一只手揽在她腰上,她便动弹不得了。

    “既然不去哪就老老实实待着。”他也明白她的意思,她只是想从他身上下去,哪怕自己趴在床上,“这床上哪有本王身上舒服。”

    灯燃尽,未再续,她只好继续趴在他胸膛上。

    不知怎么,她许久都未睡着。身上的伤一见好,她便有些不老实。轻一抬头,发觉他正闭着眼睛。

    “惊澜?”

    他没说话,也没动。

    她竟然伸出小手,不由自主去摸他的脸颊,他的轮廓。

    他倏地睁开眼,一下便捉住了那只柔软的小手,包进自己手心里。

    笑着看伏在他身上的小姑娘。“怎么了,不认识了?”

    她又低下头,趴了回去。

    “你不是要把我关在这里反思的吗,怎么你也到这里来住了?”

    他低沉的声音从胸腔缓缓传来,“这里是九王府,到处都是本王的,本王爱住哪就住哪。”

    她听了点点头,“唔,那倒也是。”

    反正也睡不着,一缕发丝绕上她纤白的指尖,连她自己也有些分不清,那缕发里,哪些是他的,哪些是自己的。

    忽然想起来些什么,她又问他,“九王爷,这两日功夫,你将我吊在这里”看着指尖一顿,又笑道,“该不是有别的女人来替你束发了吧。”

    她这不经意的小动作,落在他的眼,竟是说不出的娇娆风情。

    这是他喜欢的姑娘,更是个能要了他命的女人。

    呼吸陡然快了几分,他一时间忘了她背上还有伤,大掌一顿,按着她腰的手一用力。

    她一下与他贴紧,而后触了电一样,挣扎着就要从他身上下去。不让他抱了。他哪里会松手,就是忍着不动她就是了。

    “没有别的女人,都是我自己。”

    她终于不乱动了,可似乎有些不信,又问了一句,“真的?”

    “嗯。”

    她又听他说,“本王这发,以前没人动过,以后,除了你,也不会有别人动。”

    此后几天,九王府里的人时不时就会看见奇怪一幕。先是一大早,九王爷披着发从地窖里出来。出来后便直奔书房,一坐便是一个时辰有余。

    然后又从书房出来。依旧披着发回了地窖。

    地窖里,她坐在床边上,打着呵欠刚刚醒。

    他一坐下,她便知这是自己的活,躲也躲不掉,干脆主动拿了小梳子给他梳头。

    “九王爷可真准时。”

    她其实根本就没睡醒,说了声“好了”,然后就又趴了回去。

    他转身,一弯腰,将她吻了吻,这才出去。

    外面的人看九王爷这回再出来,倒是发束好,衣整洁,浑身都整整齐齐了。

    且九王爷那书房依旧不许别人进。只要他一离开,必定亲手上锁。只有承译知道,摆在九王爷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正在一个一个增多。

    宫中。隔着一张屏风,徐公公跪在地上,恭敬回禀。

    “这是老奴在九王府亲眼所见。九王爷自小便为人温和,想不到,竟然能亲自执鞭,真的打了九王妃。那九王妃衣裳都被抽开,身上也见了血。直到老奴回来,九王妃还被吊在地窖里未曾放下来。所以”

    徐公公说到这里,只听见里面的人急咳了几声。待里面人喝了半盏茶,徐公公才继续说,“所以,看九王妃身子像是要支持不住了,老奴就没能带九王妃来。”

090 帷幄风云 睿驭天下() 
良久,从屏风后传出一声叹息。

    “想不到,朕亲自给他挑的人选,还是错了。”

    屏风上,连理枝间金线鹧鸪站成了一双。明黄身影从里间出来,脚步缓慢,“原以为,将军府的大小姐,养在深闺,纤尘不染,一定能安心伴他一生。没想到,竟是如此不堪。”

    最后,圣上又说了一句,“呵,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

    鎏金的宫殿,那人说着,缓步而出,徐公公忙跟上。

    “圣上,天晚了,您”

    “不必跟着了。”

    “是。”

    徐公公止步,心下也明白了。他近前侍候几十年了,圣上这样子,一定是又要去沁芳宫。

    他说的没错,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

    可就是一个女人,早就香消玉殒十几年,他还是没能忘掉。以至于三千红尘路,他一人走了大半生。

    沁芳宫,门一关,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梳篦绫罗,珠玑针线,她的东西还好好放在桌上,就好像刚刚还用过。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一个针线笸箩对面。里面有布料几块,还有些锦丝布料做的布花。

    沁芳宫清寒,茶水下腹,一路熨帖,他叹了口气,对着那个针线笸箩说,“你这东西,做了好几天了,怎么还没做好?”

    他似乎看见那针线笸箩兀自摇了两下。她一见他便将东西一收,什么针线也不做了。转身就走,甩他一句,“我愿意。”

    他起身跟上她,将她拽进怀里,才不管她愿不愿意。

    沁芳宫绣床上,雕花深刻,盘龙附凤。宫中开小窗一扇,有花借风,深夜送香来。他将她困在怀里,一双手停在她身上,似乎还意犹未尽,忍不住叹道,“梅红雪白,皎皎若冰玉之姿。”

    激荡过后。他又恢复了温润如水。一低头,眉眼浅含笑,见她眼角似乎还有泪珠未干,他伸手给她擦了。

    “梅雪这二字,也只有你才当得了。”

    她却冷哼一声,将头一扭,说了句,“强盗!”

    他毫不介意,反而看着她在他怀里发着小脾气低声笑了出来,强盗就强盗。想要就抢,他才不会委屈自己呢。

    指腹还留恋她白润的皮肤,他温声道,“强盗又怎样,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朕不介意当强盗。”

    这是开始。他以为,将她留在身边,一切便无忧了。

    奈何她与他总是疏离,虽然不敢再与他提那个人,可她处处与他作对,似乎恨不得他一气之下杀了她才好。

    她明明知道,他不可能将她怎么样的。

    他允她恃宠而骄,可这宠,她却不想要。

    再后来,他只好又问她,“若朕做君子,能得你的心么?”

    彼时,她正于妆镜前坐着,长发铺陈开来,什么发饰也没有。他送她的那么多东西,她似乎总也不喜欢。

    所以,她总也什么都不戴,随便一挽了事。

    她知他进来了,也不起身,也不行礼,依旧在镜子前坐着。

    没关系,他早就习惯了,又怎么会跟她计较这些。

    等他说完这句话,她手上一顿,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一扭头,见那掌天下人生死的男人就站在她跟前,一脸严肃,似在等她回答。

    再看他那认真的神情。竟然像在书房听底下人同他说什么国家大事。

    他这样子,她没忍住,于镜前轻轻摇头,笑了出来。

    刹那间霰雪散,烟波开,芙蓉轻摇,风拂弱柳。

    他一时就这样看着她,站在原地没动。

    她起身,素颜锦衣,迤迤逦逦。她走到他面前,微微抬着头,眸含秋水,看着他笑道,“你可知,强盗就是强盗,永远也做不了君子。”

    他扣了她的腰,冷哼一声,“什么君子,朕也懒得做!不过,朕要提醒雪儿,下次若是再偷偷去书房外,又不是为了看朕的话,可得要小心了。”

    他说的是今日晌午。听说早朝后,他召了几位臣子去了书房,其中就有新受封的护国候。

    鬼使神差,她突然很想去看看他。

    说来也奇怪,这一路,竟未有人拦她。她顺利到了书房外,房门紧闭,她在书房一侧悄悄等了许久,也没能见到护国候。

    最后,房门突然一开,先出来的竟然是他。明黄色身影,迈步出来,脚下一顿,眼睛一眯,忽然停了片刻。她就低头悄悄藏在一侧,未敢出声。她以为,这些,他都不知道。

    此时听他如此说,她轻嘲自己一声,“原来,你都知道了。”

    莫说区区宫中,这天下事都能运筹帷幄,他有什么不知道。

    目光落在她的颈项上,修长白皙,余痕未消。心念一动,匆匆将她抱了。

    这强盗是说话算话的,她住进沁芳宫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原来的皇后被废,她果然戴上了后冠。

    她一连几日与他闹了脾气,不怎么肯吃饭。直到太医来过,跪在地上道,“恭喜皇上,皇后娘娘有孕了。”

    她闻言怔忡,他却喜形于色。

    宫中上下皆知。当今圣上明明有了不止一个孩子了,可似乎头一次如此高兴。也是,皇后无过,说废就废了。听说,只是因为那个女子看上了那顶后冠。传言不知真假,因为没有几人有机会能得见那女子真容。可圣上最近迷上了一个女人却是真的。

    明黄纱幔轻轻飘,他抚过她的小腹。时,雪白的肚皮在他掌下,已经像只小球。身上松松的一副粉面桃花已经要遮掩不住。

    她低头,长睫落影,看那温热大掌在自己身上流连。

    他撑着身子在她耳边问道,“雪儿在想谁?”

    自知自己有孕后,她便一直都不怎么说话。虽然依旧不想吃饭,可她还是努力吃了不少。

    “孩子都有了。我想别人还有用么?”

    依旧是没什么好气,可他听了却分外愉悦。

    “这才乖。”

    桃花落尽,他俯身急急吻她。她有些难受,一边躲着他,还在锦被里的双腿却不自觉屈起。他第一次没有勉强她。随后的日子,除了朝上,就是在沁芳宫。连她吃饭沐浴都要他亲手。

    她总叹道,“你有那么多孩子了。”

    他总说,“嗯。”

    他的确是有很多孩子了,可那又怎样。她肚子里的这个,注定要来接手他的江山。

    她听了笑说,“若我生的是女儿呢?”

    “余生还长,那就给朕生出儿子为止。”

    一切终于都如了他的愿,他抱着她给他生的孩子,叫他小九。

    小九一落地,得他赐名,“萧驰。”

    她听了摇摇头,说,“不好,太动荡了,换一个吧。”

    向来,给皇子赐名,不管他取的是什么名字,那些妃子哪个不是欣喜受了,何曾轮得到女子插嘴。

    他却亲自抱着襁褓里的小九,笑道,“既然雪儿不喜欢,那就给小九换一个。”

    床上女子又说。“池,池水的池吧。”

    没想到他轻易点了头,“好。萧池。”

    她希望自己的孩子温润内敛,波澜不惊,可他终究是希望这个孩子能如自己一样的,于是又给他赐了字,“惊澜。”

    他好像要将世间一切气势都给这个小小婴孩。

    小皇子降生,还有一件事备受关注,那就是给小皇子的出生礼。出生礼虽小,可终将伴随每个皇子一生。不仅如此,这皇子得的是什么,更与背后那个女人有关。

    有些期许,从一出生就注定了。无论前朝还是后宫,大家都等着呢。都等着看圣上给这九皇子的礼物是什么。

    惟独那个女子。似乎一点都不期待。她只恨不得从早到晚将小小婴孩都抱在怀里。

    三两天过去了,谁也没听说,这圣上给九皇子的是什么。

    可徐公公却看见,这圣上竟亲自拿了一柄小刀,在御用朱笔一端刻了一个“澜”字。

    这御批天下的朱笔意味着什么显而易见,难道这圣上要给九皇子的是

    徐公公垂首立在一侧,未敢说话。

    前朝,他依旧说一不二,可一回到沁芳宫,他又温和成了另一个人。

    一进沁芳宫,他将孩子从她怀里接了,取了那支他亲手刻好的朱笔,往那嫩生生的小手里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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