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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未识胭脂红-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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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坐起身来,将那东西一抽,待看清了信封上两个字后,她终于忍不住坐在他身边哭出了声。

    休书。

    他明明没醒,此时再看,好像他就连睡着也是一脸的冷峻。只有在他呢喃叶棠的名字的时候脸色才会稍稍好看一些。

    看着床上依旧平静的人,李知蔓颤着手将那封休书捏得发皱,泪如雨下,泣不成声。一瞬间恍若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只剩下满心绝望。

    “叶修庭,你怎么能爱你的妹妹。你既然娶了我,又怎么能想着休了我。”

    她匆匆穿上衣服,哭着出门,连同那封休书一并带走了。

    逡巡一夜,辗转一夜。偌大的将军府里,只剩下她和满院北风。

    侯府满门遭屠戮,早就没了。皇宫她待了十几年,可那里不是她的家。这将军府里有她爱的男人,可那个男人不爱她,这儿也不是她的家。

    她突然发现,草草二十载,她依然是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这世上没有自己的家,也没有爱自己的人。她所有的痴心和执着。在叶修庭这里通通都是笑话。无论她怎样,她也得不到他的心。

    他早就没有心了,他的心,早就在叶棠出府的那天,跟着叶棠一起走了。

    今夜无月,无人注意到将军府的少夫人流着泪,披单衣,就这样在府里漫无目的转悠了一夜。

    也没人知道,她是如何一夜未眠,就这样寒风中独行一夜,独自哭了一夜,天亮十分又匆匆擦干眼泪,补了脂粉,理好衣衫,又端了药去叶修庭房里的。

    在怎样不甘,在怎样难过,日子还得继续过啊。哪怕他并不想和她一起过。

    端好了药,她推开房门,见叶修庭已经醒了,正在床边上坐着。

    她笑道,“你醒了?刚好,药的温度正好,你快喝了吧。”

    他是如何伤的,被谁伤的,只要他不愿说,她就不问。她只默默照顾他总不会有错吧。

    她也在床边坐下,浓妆遮了泪痕,笑脸相迎,“喝药吧。”

    叶修庭看了看她,接了她手里的药碗,“我自己来。”

    她也没勉强,就坐在床边等他。

    待叶修庭喝过药,有丫鬟送了干净衣物来。李知蔓接过,那丫鬟便退了。

    将衣裳展了。她想帮他更衣。

    “昨天,你突然昏迷,人事不省,为了大夫方便查看你身上是否有伤,便将你的衣裳都除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他,“晚上时候,我便顺手帮你擦了身子。”

    李知蔓以为他听了要发火的,因为他向来不让她碰他。

    可叶修庭并未与她计较,他只说,“我放在枕下的东西,你动了?”

    李知蔓闻言心中一颤,她知道,他说的是那封休书。那休书被她故意藏起来了,她想假装自己其实没看到,而叶修庭也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泪水才擦干,他一句话。她又快要忍不住。

    “你,你说什么,我没见过你枕下的东西。”

    可她还是功夫不到家,没忍住。眼睛刻意睁得太久了,终于熬不过了,轻轻一眨,那些泪珠便出卖了她。

    叶修庭就知道一定是她拿走了,他也未戳穿她的谎话。

    她哭的样子,让他有些恍惚,似乎又想起了谁。抬手给她擦了擦那些似乎永远也止不住的眼泪。

    “你说的对,我对不起你。我这一生,内外都肮脏,就算是将来,也注定无法对得起你。我对叶棠的心思,早非一朝一夕,若有办法,也不至如今地步。”

    原来,昨晚她的话,他都听到了。

    叶修庭顿了顿,又说,“一开始,我以为我也许是该有个女人了,于是府里便有了夕岚。可没想到这法子不行,夕岚一来,她便不高兴了,连见都不愿见我了。再后来,爹说,将她嫁了就好了,我便咬着牙真的将她嫁了。没想到,还是不行啊,睁眼闭眼这府里全是她的影子。”

    李知蔓再也忍不住,坐在床边捂着嘴哭,双肩不住轻轻颤着。

    “叶修庭,我不明白,她是你妹妹,她究竟有什么好。”

    叶修庭叹了口气,“我也想不明白,她究竟有什么好。可就是见了她便再也见不得别人了。”

    关于叶棠,他不愿与别人多说。最后,他只对李知蔓说,“我叶修庭上无愧朝廷,下无愧百姓,偏偏对不起你和夕岚。夕岚和孩子,会永远留在叶家,余生由叶家负责。至于你,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也不能继续耽误你。休书中说的清清楚楚,你仍旧完璧,错全在修庭,你带着休书,离开叶家吧。不要空耗年华了。”

    他说出来了,就算她假装不知道也不行,他还是铁了心要赶她走。

    “叶修庭,你的那封休书,已经被我撕了。你今日说的话,我都记下了,你将来千万不要后悔。”

    “修庭不悔。”

    李知蔓站起身来,擦干了眼泪,“好,叶修庭,你好一个不悔。”说完她便低头匆匆出了房门。

    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坏人,没有谁的心一开始就是冷的。不过伤的多了狠了,便冷了硬了。

    承译候在书房外,只觉得今日九王爷有些不对劲。先不说这书房门关上就没开过,就连他要送茶进去都不让。

    这会儿又听见里面似乎咳了几声,书房里暖炉是他亲手点的,应该也不冷才对。没多久。又听见里面咳了一声。

    承译终于沉不住气了,恰好和风送了参茶来,他便决定端进去。只是没想到一开门便惹怒了他。

    “谁让你进来的!”

    承译端了茶盘在门口,“爷,和风送参茶来了,冬日天干,给您润润喉。”

    “出去!”

    “是。”

    承译不敢再进,正欲出去,悄悄一抬头,只见九王爷又没忍住咳了一声,这次承译看见,他口中竟然吐出了一口血。

    承译吓了一跳,才明白过来,他咳的那几声,根本就不是因为什么天气干燥。

    “爷!”

    承译也不管他的吩咐了,跑到萧池跟前,见他正抬手轻轻拭着唇角的血迹。面无表情,似乎那血不是他的一样。

    “爷,您,您这是”承译回过神来,便要叫和风来,却又被萧池止住了。

    “算了,无妨。一点小伤,等积血吐干净就好了。”

    他给了叶修庭一掌,自己再快也没能幸免。原来,少将军的一掌,也没那么好受。

    想了想,他又嘱咐承译,“这事,别和王妃说。”

    承译顾不上问他是怎么伤的,只说,“爷,我还是叫和风来吧。”

    “不用了。”

    和风最近与她关系近,嘴上向来又没什么把门的。和风知道的事情,整个府里都得知道。

    承译还是不放心,“可是”

    “都说了是小伤,这里没事了,你去忙吧。”

    “是。”

    承译还没退出书房,便又有人急急忙忙跑来了。

    “爷,不好了不好了,您房里着火了!”

    他才坐下,闻言一下站起来,“你说什么?!哪里着火了!”

    来报的人气喘吁吁,“您,您房里不过已经有人进去救火了。”

    一发现九王爷房里走水,便有人及时去救火了。谁知九王爷却厉声道,“谁都不许进去!谁敢进去,本王要他的命!”

    叶棠今早不肯穿与他一样的衣服,此时被他脱得干干净净还在房里呢。

    那下人一时愣在原地,合着这积极救火也是错了吗?

    承译只见九王爷匆匆起身。出了门,直奔卧房而去。

    有下人听说房里还有人,便要进去救人。他们并不知道,九王妃在里面翻遍了所有的角落,连片可以遮身的布都找不到。

    一个仆人刚踏上石阶,还没等冲进去,便觉脖颈后覆了一只手,而后自己几乎双脚离地,被扔了出去。

    “没本王的令,谁都不许进!”

    下人们站在原地不敢冒然上前,又见九王爷丢下这一句,便自己冲了进去。

    “叶棠!”

    一进门,他便被呛了一口浓烟。

    往床边走了两步,才看清了地上好像趴着一个人。快步走近了一看,果然是她。身上依旧是他走时的样子,只不过这会儿,她身上连被子都没有了。就这样倒在地上。

    “叶棠!”

    连着叫了她几声,她都没有反应。

    萧池匆匆解了自己的衣裳将她裹了起来抱进怀里。

    九王爷发了狠话,说谁进去就要谁的命,众人只敢在外面泼水,谁也不敢进去。可这火源起在房里,如此一来不过是杯水车薪,只能眼睁睁看着这间房快被烧完了。

    不多时,便见九王爷匆匆出来,怀里还抱着九王妃。

    “和风!”

    九王爷一出来便一脸急色,承译见状赶紧跑去拎了和风来。

    本来是听说府里有处走水了,和风正想着去看看热闹,还没等他出门便见承译急急来提他了。

    这回他连问都不问了,看这样子,八成是那丫头又出事了。

    自从那丫头来了九王府,他这出诊率也是越来越高,几乎成了那丫头的私人大夫。不过看见承译腰上还挂着他买的玉佩,他也就忍了。

    和风一进来。便见那个丫头正被九王爷的衣裳裹着。并且,九王爷也没将她放下来,她现在还在九王爷怀里。

    又走近一看,发现这丫头居然没穿鞋。再仔细一看,好嘛,她似乎不只是没穿鞋,这丫头可真敢玩。

    “和风!”

    他不过是盯着她的脚踝看了两眼,便被九王爷一声喝吓得一个哆嗦。

    “爷。”咽了口口水,和风又继续说,“不过是被烟呛着了,晕了过去,没什么大碍。”

    和风说完便要朝九王爷怀里的人下手。不过就是那么几个穴位,等被他医仙妙手挨个掐一遍也就醒了。

    和风还没碰到她,冷不防手腕一下被九王爷攥住。

    “哎,爷,疼,疼死我了”

    “你想干什么!”

    和风苦着一张脸,“爷,我能对她干什么,当然是掐她人中啊。”

    萧池闻言终于一下松了他,又说,“都出去吧,本王能来。”

    人三三两两退了,和风走在最后。

    灵机一动,和风又跑回来。因为怕再被萧池抓住,所以他也没敢离太近。

    “那个,爷。”

    萧池抬头,见他还没走,又问,“还有事吗?”

    五步之遥,和风踮起脚,指指还躺在他怀里的叶棠,“您要是能渡口气给她,她就醒的更快了。”

    和风说完便迅速出了门,还顺带将门给关了。

    出来门,和风一直掩着嘴笑。

    承译过来,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和风,里面怎么样了?”

    和风也没放在心上,一边回去一边同承译说,“那丫头哪回真的有事了,爷净瞎担心,每回听风就是雨的。不过是被烟呛着了,一会儿自己就能醒了。”

    承译又说,“我说的不是王妃,是咱爷。”

    “爷怎么了?”和风揉了揉自己手腕,“我看他可好得很,刚才差点把我的手都废了。”

    承译四下一看,将和风拉至一侧,这才小声说,“爷被人打伤了。今早在书房里吐了些血。”

    和风听了睁大了眼睛,“真的假的,还能有人打伤他?”

    承译点点头,“我今早是想去叫你来着,可爷不让。”随即又白了和风一眼说,“你可倒好,让你趁机去看看吧,屁都没看出来。”

    承译说完就走,和风紧走两步跟上他,“哎,承译,这能怪我吗,谁叫你丫的不早说!还有,他一直抱着那个丫头不松手,碰不得看不得,根本就不让我在里头多待。就是我想给他看也得有机会啊。”

    一说到叶棠,和风又捂着嘴笑了,小声同承译说,“那丫头这回玩大了,被爷抱出来似乎衣服都没穿”

    承译一挥手,似乎嫌他唠唠叨叨烦了。

    “没用就是没用,说这么多干嘛。”

    “嘿,小管家你说谁没用”

    萧池看着怀里人,一张小脸上蒙了些烟尘,有些狼狈。自从将她从地上捡起来抱出来,他就没松手。这会儿,他已经按和风说的,按了她几处穴位,可不知为什么她还是没醒。不禁又想起和风走之前说的话来,若是渡些气给她

    就算脸上染了些污,可那樱唇依旧诱人。他暗暗吸了一口气,低头正要给她。谁知还没碰到她,她就咳了两声,秀眉一蹙。缓缓睁开眼睛,醒了。

    他叹了口气,明明,就差那么一点了,她早不醒晚不醒。

    她一醒来,便看见眼前一张被放大了的脸。

    “你,你又要干什么!”

    唔,和风说得没错,她的确是没什么大碍。

    他直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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