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识胭脂红-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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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雪,粉梅娇俏,她在最里面贴身换上这么一件。
夏天就要过去了,几丝凉风从门缝钻进来,撩动墨发,雪衣,娇躯。叶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笑了笑。
若仅仅是这样就算了,那也就不是叶棠了。似是觉得哪里仍旧有些不对,秀眉一蹙,她转身开了小柜门,又翻出一件同样雪白的亵裤来,这上下不同色怎么行呢。
彻底换好后,她点了点头,嗯,这回对了。
他们能管她嫁给谁,管她外面穿什么,可管不着她里面。
或许,就是如此天生一根反骨,才让她不顾一切,深爱了自己的哥哥。
她分明就是这世俗里所不能容的异数,偏偏注定了要有一个温凉淡薄得似能容得下一切的人来宽她,容她,纵她,护她。
可向来能容得下一切的人,不是因为修养多高,胸襟多广,只是因为无情罢了。
因为无情,所以明月青瓦细雨屋檐,再美再好又与我何干;因为无情,所以也只有他永不会嫌她厌她。
不嫌不厌,自然也不会爱。归根到底,不过是她要嫁的那人,什么都不在乎。
叶棠门外,叶修庭同季云道,“叶棠她哪个丫鬟都不带,独选了季姑姑您,往后,叶棠一切,就都麻烦姑姑您了。”
季云一福身,“少将军哪里话,能照顾侍候她是季云的福分。”
将军府门口,披红挂彩,九王爷难得不是一身清冷的雪白,而是着一身与她相配的红衣,铺十里红妆,亲自来迎她了。
喜乐奏响,季姑姑扶了她出来,缓步经过叶修庭身旁,是她低声在他耳边说,“我走了,叶修庭。”
叶修庭双手成拳,看她云罗香帔,珠璎锦裳,转身离去。
自此,深红浅碧,再多的旖旎温柔也不能为他。
九王府喜宴,在朝的官员皆备了厚礼亲自到府。倒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这圣上为九王爷的婚礼亲自出宫来了。
朝中几位皇子,掰着手指头就可以数过来,可不论哪位,大婚时都是皇上一点头准了便再不过问。
惟独这九王爷,得圣上亲自赐婚,娶了最炽手可热的叶家女儿不说,还劳圣上亲自出宫来。果然,圣上最疼的还是这小儿子。
开宴前,老将军有些不放心,特地嘱咐叶修庭,“今日圣上亲自主婚,上上下下都看着呢,此事非同小可。事关我叶家声名,你可千万不能乱来。”
见叶修庭一直不说话,老将军又说,“修庭,她是你妹妹。还有,你若真不喜欢那个李知蔓,大不了再给你找别家的——”
“爹,不用麻烦了,往后,我谁也不要,谁也不娶。”
叶修庭搁下这句话便迈步出去了。
“修庭,你真要气死我吗!”
九王府婚宴,宾朋满座。一为圣上,二为叶家。至于九王爷萧池,平日往来少,听到的多是关于他的传言,真说起来,这位主子,似乎谁也不怎么了解。
一根大红喜绸,他与她各执一端。
圣上面前,喜娘喊过跪拜后,叶棠却一直站着没动。
萧池站在她身侧,此时也不由扭头看她。
她盖着喜纱,遮了容貌。自早上迎她回来,她就似乎一句话都没说,由喜娘扶着跟在他身边,看起来乖顺得很。
可这会儿不知怎么,该行礼的时候,她却站着不动了。
跟在她身边的季姑姑忙小声提醒她,“小姐,该给圣上行礼了。”
萧池离得近,清楚看见一滴什么从喜纱里落下来,滴在她红色绣鞋上,晕染开来。
满场寂静,似乎都在等着叶家小姐,她旁边的季姑姑又小心催了她一遍,“小姐——”
叶棠这才终于跪了下去。角落里,另一人见她跪下,却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是叶修庭。
那是他爱了那么多年的人啊,披了一身妆,说不出的娇艳玲珑。可那迤逦明艳的美,从今往后都将属于另一个男人,与他再无关。
他似乎看见,红烛旁,盖头一掀,是她轻轻歪着脑袋,对着别的男人明媚地笑,如唤他叶修庭般唤另一个人的名字。
听闻叶家大小姐沾不得酒,今日席上滴酒不见,全是茶水。明明没喝酒,叶修庭却看着新酿红了眼睛。
老将军正站在圣上跟前,察觉出不对,遥遥瞪了叶修庭一眼,却依然没能拦住他。
几个来贺大臣皆被少将军推得一个趔趄,却是叶修庭上前,一把拉起了跪在地上的叶棠。
她本就是他心尖上的好,凭什么要他生生剜下来送给别人!
“不嫁了!跟我回家!”
九王府与叶家联姻的大好日子,难得圣上也在场,这一向处事有度的少将军却不知为何临时反了悔,一时间满座哗然。
叶棠也被他吓了一跳,掀起喜帕一角,精致的妆容,清澈的眸子,看得他一阵难受,愈发坚定了带她走的心。
他看着她,一开口,竟是绝望的温柔,“叶棠,怎么办,我后悔了——”
什么叶家颜面,什么人伦道德,他什么都顾不上了,他只求她别嫁。
“叶,哥哥——”
圣上见叶修庭搅了仪式,脸色一变,一拍桌子,问一旁的老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老将军手心出了薄汗,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这,这——”
却是叶棠一转身,朝圣上重新跪下,“圣上息怒,自小哥哥便疼我,前些日子还说,怕我嫁出去了受委屈,不如在叶家来的自在。还望圣上念在哥哥是一时冲动的份上,饶了哥哥吧。”
说完,叶棠一个头叩了下去。
老将军也忙道,“叶棠说的没错,府里上下皆知,这兄妹二人感情好,修庭定是舍不得他这妹妹了。”
圣上没有说话,只看着叶修庭,似在等他自己说。
可叶修庭盘算的是,圣上出宫带了不少禁卫,他若强行带了叶棠走,能有多少胜算。
直到叶棠悄悄抬头,看着他又叫了一声,“哥哥!”
叶修庭低头,见叶棠一直冲他使眼色,这才跪了下去。
“妹妹出嫁,修庭一时冲动,还望圣上开恩。”
一旁的萧池一直负手站着,不言不语只管看这兄妹情深。最后,眼见快要无法收场,才缓缓开了口,“父皇,将军府上下皆性情中人,少将军舍不得妹妹也在情理之中。前些日子,少将军还与儿臣说了叶棠的诸多喜好,可见,少将军是个重家国,惜情义之人。而且,所谓礼仪,不过是人定的死板规矩,哪有人之真情来得重要,无所谓搅扰不搅扰,还请父皇息怒。”
几句话,圣上脸色果然好看了些。
“小九说得也在理,罢了,你们都起来吧。”
圣上体恤,待礼一成,说了几句,念及九王爷身子,便没有多留,带了大小一众群臣早早回了。
临走前,拍了拍九王爷肩膀,“小九,不用送了,快些回去吧,新婚夜莫让叶家小姐等着。”
“是。”
看着圣上进了车驾,萧池转身回府。
老将军回府,一下车便问门口的看守,“少将军回来了没?”
“少将军自今日出去,还没有回来过。”
方才,看叶修庭从九王府出来,老将军就没有再见过他,又吩咐道,“立即派人去找。”
“是。”
自从上次惹得叶棠出了一身红,他就再也没喝过酒了。
今日,叶棠出嫁,他破了例。
棠梨间叶黄,新霁月苍苍。
将军府门口,守卫远远便看见一身影摇摇晃晃,有人认出来是叶修庭,忙上前去扶。他们印象里,少将军鲜少喝酒,就是喝,也从未醉过。
“少将军!”
叶修庭问扶着他的那个侍卫,“我问你,叶棠回来了没有?”
那侍卫一愣,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今日是大小姐出嫁的日子,她怎么可能还会回来。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侍卫便说,“少将军,小姐她,没回来。”
“没回来?”
叶修庭抬头看了看天,又问,“几更天了?”
“回少将军,快三更天了。”
叶修庭闻言一把推了扶着自己的那个侍卫,“三更天了,叶棠还没回来,你们也不知道去找?!一群废物!”
叶府门口,他明明才刚迈上了两个台阶,便又晃晃悠悠转身要往回走,说是要去找叶棠。
那侍卫追上他,“少将军,您快回府吧。这小姐她,她不会回来了。”
“你说什么?!”
那侍卫被叶修庭攥住了衣领,已经战战兢兢,“少将军,我,我说,小姐今日已经嫁到了九王府,不会回来了。”
叶修庭猛然松了他,忽而满眼都是她披红妆,与别人行礼的时候。
忽而就一身的颓然,恍若瞬间苍老了几岁,“那丫头,不要我了。呵,不要她哥哥了。”
叶修庭佝偻着身躯,歪歪扭扭向府里走,将军府门槛有多高,他不是不知道,今日却差点被自家的门槛绊倒。
侍卫见状又要扶他,他一挥手,厉声道,“滚!”
进了叶家的门,叶修庭却边走边喊,“叶棠,叶棠——”
凡是碰见下人他便要拦住问,“看见叶棠了吗?”
被他拦下的下人都要说,“少将军,小姐她已经——”
他总是不待下人说完便一把将人推了,继续往前走。
蔷薇小径,浮亭石桥,她爱去的地方,甚至上次惹哭她的那棵树后,他几乎都找遍了。
“叶棠,你别躲了,快出来见我!”
叶修庭,她嫁人了,她嫁人了啊,你还要到哪里去找啊。
最后,叶棠房门前,早就没了灯光,也没了候着的下人,只剩下黑黢黢的房门紧闭。
他站在门前,轻叩了两声,好像又是多年前那天,他带了夕岚回来,将她惹恼了,一连几天的冷言冷语闭门不见。
“叶棠,开门——”房门上雕花依旧冷冷开着,他一下接一下地叩,“叶棠,都是我的错,你快开门好不好。”
将军府里,有人看见少将军深夜站在大小姐门口,一遍又一遍地敲着门。失了魂一样,口里念念有词。
最后,他干脆在她门口坐下,“叶棠,你别闹了,快给我开门——”
天快亮的时候,他去了那个被封起来的院子。
一身一模一样的大红喜服被扔在那个女人面前。
他冷声道,“穿上。”
她被关在这里有些日子了,每日一举一动皆被盯得死死的,她以为自己后半生就要终结在这里了,没想到他还能来。
他来了,她方知今日府里敲敲打打,原来是叶棠出嫁。
救命稻草来了,她不能不从。
过了好久,夕岚换上了他带来的那身衣裳走出来。她还盼着叶棠不在府里了,他能将她放出去。
可她不知,这身嫁衣与叶棠穿走的那身一模一样,连盖头都分毫不差。怕有差池,叶棠身上穿戴的每样东西,能备的,几乎都预备了两件。
那女人穿着叶棠的嫁衣出来的时候,叶修庭一壶酒已经又下肚。
见夕岚出来,叶修庭起身,扣了女子腰肢,隔着红纱,便吻了上去。将那女人按在床上,许是呼吸不畅,又许是嫌头上红纱碍事,夕岚想将那层红纱从脸上弄下去。
他却喝道,“别动!也别出声!”
就算被割了舌头,他也不许她发出丝毫声音,呜咽也不行。他知道,一取了红纱,或者那女人一开口,就不像她了。
觉得他叶修庭肮脏不堪也好,龌龊变态也好,反正她一辈子也说不出来。
九王爷大婚是大事,忙完府里的事已经是深夜,承译来药房的时候,就见和风一直笑个不停。
方才宴上人杂,一直没能见和风。承译觉得奇怪,手上事情忙完就到了药房来。
“和风,你笑个什么?”
和风一脸神秘,凑到承译跟前,小声问道,“哎,爷回房了没?”
承译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当然回了,宾客都散了,不然我哪有空到你这儿来。”
和风一听,更是笑个不停。
“和风!”
“哎,好,好,我这就跟你说。”和风贴到承译耳边,“爷今晚洞房用的合卺酒,是我准备的。”
承译一听,一拍桌子,只道,“糟了!和风,听说这九王妃不能喝酒,今日席上全是茶水,一滴酒也没有!”
承译说着便要出门,却被和风拉住,“我说小管家,我当然知道那叶家来的小姐不喝酒,我给爷备的是茶。”
承译松了一口气,“那你一直笑个什么劲儿!”
“承译啊,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今晚是爷洞房花烛的好日子,想咱们爷平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