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魔障-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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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倾。”白栩看向她。
曲菡倾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挽着她的手晃了晃,就像小时候那样:“我们去逛花田。”
她说了很多话,仿佛要把以前不能说的,不好意思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你那个时候还说要带我去你建的小花园。”
白栩也有些遗憾:“我后来改造了那里,想以后要是没有能容得下我们的地方时,就住进去。”
“那我们一起。”曲菡倾用小指勾着她,仿佛在说你可不许再食言。
“好一起。”白栩笑了,她能感受到身体被万箭穿心,她牢牢地抱住曲菡倾,试图帮她抵挡来自于花阵外的攻击。
“一起。”
一青一白的衣袖交缠着,幻阵之中看不见伤口,只剩下她们嘴角带血的笑。仿佛回到第一次对战时,倔强的小菡倾不小心咬破了舌尖,还要故作坚强地微笑。
此生与卿,相识、相知、相交、相爱、相守同生共死,此生无憾。
幻境之外,确认白栩曲菡倾身亡后,雀氏长老痛心疾首:“白栩贵为族长,却通敌卖族,做出苟且之事,霍乱朝堂,祖辈蒙羞。现剥夺白栩”
“朕想知道,白栩和曲菡倾仍贵为太妃,残害皇族,尔等又该当何罪?!”
之后的一幕幕如同电影,新皇下令参与围攻白曲二人的人格杀勿论,雀氏一族永世不得踏入中原。
翠鸟回去报信,新族长遵曲菡倾打遗愿求到了谢木佑这里,于是谢木佑帮着翠羽族逃亡并将灭族的消息传播出去,这一部分的故事谢木佑是知道的。但他不知道的是,先皇派出的暗卫却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再加上雀氏迁怒翠羽一族,不惜将二族共同的秘密说了出去,先皇残部不断地在追杀翠羽族人。
“陛下。”影卫跪在新皇脚边,双手献上一张图纸,“这是德太妃生前”
“罢了。”新皇叹了一口气,他不是不懂帝王权术,也曾经顾忌过担心过这二位帮过他的太妃会不会挟恩自重。
可真当她们遇险的消息传来时,新皇终于意识到母后去世后,他这世间唯二关心他的人也要离开了。
于是率兵围困,却还是没能救回她们。
影卫刚要离开,新皇突然叫住了他:“等等,图纸给我看看。”
看了许久,他突然露出了一抹苦笑,当真是庸人自扰之,对于那位心思缜密的的德太妃,果然只有曲菡倾能入她的眼。
“这个。”他把御案上的一个青白瓷坛和玉簪教给了影卫,“照着这个地图把这两个安放入内,碑就不立了,莫让旁人打扰了二位长辈。”
他想,皇家陵寝她们肯定是不愿意住的。
生即不得安宁,死后愿这二人能够长厢厮守。
景安突然心头一疼,这样惨烈的结局他是没有料到的:“谢七”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叫谢七,但在想明白之前,他的名字就已经在他的唇边了。
“景安。”谢木佑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幸好,幸好”
两人一鸟沉默地跟着两个精魄出了回忆之境,又来到之前被她们忽略的青白的瓷坛前拜了一拜。
这里没有秘密,只有一个悲伤的爱情故事。
“这里不是别院。”谢木佑看着这逼真的一草一木,“这是地宫,是白栩为她们建造的长眠之地。”
景安这才注意到从他们身边开凿的水道流淌而过的溪水银光粼粼。
这不是水,是水银。
再一抬头,天空其实也不是天空,而是用不规则的透明晶体铺设而成,光是从夜明珠入折射。
“也难怪雀氏的新任族长会忌惮白栩了。”
谢木佑扯了扯嘴角,眼底透出了讽刺与怒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可该死的明明是那些觊觎玉璧的人啊。”
突然间挂在长廊的风铃响了。
两人对视一眼,这里既然是墓地,墓地是不该透风的。
也就是说,除了他们,有人强行进入了这里。
“带我们离开这里。”谢木佑低声道。
孔雀精魄却没有动,只是看着案台上的青白瓷坛,翠鸟精魄也没有动,而是无比依恋地蹭着白色的羽毛。
“这里不安全了。”谢木佑拜了一拜,把瓷坛放到自己包里,无惧孔雀的低吼,“白栩建造地宫时可不知道自己会死在族人的手里,你觉得她们会想长眠于此吗?”
话音未落,外面已经响起了略带嘈杂的脚步声。
“走。”
翠鸟精魄歪着脑袋看着谢木佑,随后对着孔雀精魄叽叽叫了两声。
孔雀精魄似乎下了决定,冲他们点点头转身回了卧室。他们直接上了床,景安刚想发问,就见床板晃悠了一下,床板一翻他们就直接滚入了地道,之后便失去了知觉。
当他们再次睁眼时,已经到了花田之中。
景安抓了抓头发:“这地宫是不是出来得容易了点?”这哪里像是防盗墓的,简直可以说对盗墓贼太友好了。
“白栩当真是个痴情人。”谢木佑笑了,“这个应该不是为盗墓贼设计的,这个是为曲菡倾设计的。”
“为了曲菡倾?”景安更是迷惑不解。
“你想,如果白栩先死,曲菡倾会不会进地宫陪她?”
“会。”这点景安相信,毕竟真实情况更为惨烈,他信得过这两位女子对彼此的情意。
“那你觉得白栩希望曲菡倾陪她在地宫当个活死人吗?”
“应该是不想的。”景安不知道别人,但是他把自己带入,他发现他并不希望自己爱的人饱受这样的煎熬。
谢木佑这一次彻底佩服起白栩的巧思:“所以啊,白栩只是希望她的爱人把她送进来,在她们的床上陪她睡一觉。然后,好好活着。”
景安哑然,良久,他坐在花田梗上,看着远处的晨曦和雀氏族人的嘈杂。
“那如果是你呢?”
“我吗?我不知道死亡的人怎么想的。”他也偏头看向景安,“但我知道,独活比同死更难。”
然后,景安就听见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
第十一章 迷雾()
如果还有下一次
景安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抿了抿唇:“你被扔下过?”
想了想;又似不甘心地追问道:“被谁?”
谢木佑盯着他摇摇头;凑了过去,两人挨得挤近;景安能够闻到谢七身上特别的安神香味道。
“你猜;如果重来,白栩知道曲菡倾的安排还会睡那张床吗?”谢木佑抬手握紧了他的手腕;“傻一次就够了,我不会再傻第二次的。”
说罢心情仿佛畅快了许多;就着这个姿势把景安一把拽了起来:“走,带你去干坏事。”
坏事?
大肥鸟急得嗷嗷直叫;两个精魄钻进了谢木佑的口袋里,可它发现自己连背包都钻不进去。
谢七和景安一转头,就看见大肥鸟把自己扎进了黑色的背包里。
景安:“”
谢木佑:“”
景安嘴角抽了抽:“这只蠢鸟要带着吗?”
谢木佑本来没什么想法;可看着景安一脸的嫌弃;又忍不住想欺负一下他。
“带着也不是不行”他看着景安脸色变黑又开口道,“不过如果你不喜欢——”
“呀——呀呀——”
这个提案遭到了大肥鸟的激烈反对。
景安摸了摸鼻子;莫名地觉得自己像是个坏人:“那什么,也不是不喜欢”
“有人在那里!!”
谢木佑一挑挑眉,一把拎起背包拽着景安就跑了起来。
大肥鸟一个晃荡直接栽进了他的背包里,远远地看过去就像是谢木佑头上顶了把孔雀毛。
追着他们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目标很明显;可追着追着却迷糊了起来;停下来时都在怀疑刚刚他们在追什么?好好的早晨不睡觉为什么要在这里追人?
却不知道,有人正拿着刚刚施展出来的的小伎俩求夸奖。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谢木佑抿住了幸灾乐祸的笑,压低声音用气音解释道,“我在白栩的回忆之境里看见了花阵,刚刚我们恰好在花田里,我就借了他们自己的阵法惩治了一下他们。”
当然,他改掉了花阵中的杀机,当然他改动的阵法自然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
只是用另一种方式而已。
正说着,下面熙熙攘攘的声音突然消失了,谢木佑也收了声音,指了指下面意思他们大概要开始了。
景安遗憾地闭了嘴,可一想起刚刚谢七那个炫耀的小眼神,就忍不住伸出手掌揉了揉他的脑袋。
谢七睁大了眼睛。
刚把自己脑袋从背包里挪出来的大肥鸟也睁大了眼睛。
过分了!两个精魄这样就算了,怎么这两个正经人也这样啊?!
下面开会的人并没有注意到宽大房梁上的三个不速之客。
族长庄严地宣布会议开始:“我,召集所有族人在这里,是为了我们的子孙,我们的后代!”
“稚舞、稚凌、稚空还有青闵的死。”族长洪亮的声音响彻在场所有人的耳边。
谢木佑和景安也吃了一惊,他们只知道那个叫稚舞的小男孩死了,可短短的一夜怎么就多了这么多人?
而且,他们都是为什么而死?
“青钰,剩下的你来说吧。”族长敲了敲拐杖,转身回到了主位上,转身的一瞬间神色流露出了疲惫。
死了三个最有潜力的后辈,而唯一死亡的青字辈——青闵还是他的大弟子。这样的打击对于他这个年纪来说,已经有些承受不起了。
丁钰位列队首,她脱去了花纹繁复的衣裳换了一身素白,和谢木佑的银白贵气不同,她是楚楚可怜。她在头上还束了一根白色的发带,再加上通红的双眼,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之情。
“稚舞、稚凌、稚空是我的侄子和嫡亲的弟弟妹妹,闵哥是我的未婚夫,青钰在这里恳求各位族人,查出真相给他们一个交代。”丁钰在谢木佑和景安疑惑的目光下对着族人缓缓跪了下来:“今日,为查明真相,青钰斗胆请出先祖与神明。”
话音未落,全场哗然。
似乎没有人预料到她的行径。
“青钰,虽然人命关天,可先祖和神明这么随便请?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儿戏了?”
丁钰抬头,盯着质疑她的那一位族人,厉声道:“死的可不仅仅是我的亲人,更是雀氏的未来。如果能还真相一个大白省去我们的互相猜忌,何乐而不为?你是质疑先祖神明的神力?还是你希望凶手逍遥法外?”
那人悻悻地闭了嘴,其实族长没有出言阻止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再加上死了三个最有希望的潜力股,而青闵虽然是青钰的未婚夫,可如果族长铁了心要把族长位置传给亲眷。他们更希望性格平和宽厚的青闵接掌族长之位,而不是清高冷傲的青钰。
议论声渐渐平息了
雀氏没有傻子,谁都能分析得出局势,面对未来的族长,有些话还是不说为妙。不说还能自保,说了现在恐怕就要被打为凶手了。
他们只能寄希望于这许久没能显灵的先祖和神明灵验才好。
每个人都在心里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对于不是凶手的人来说,不灵验的查找比潜伏在他们身边的凶手还要可怕。
景安则是一脸无语,他当这些人有多厉害,搞了半天就是一群狂热的迷信份子。
谢木佑似乎看出了景安的心思,摇了摇头,跟他比了个口型。
这句话差点让景安笑了出声,谢七说的是——“他们不蠢,他们只是坏。”
好不容易憋住了笑,景安警告性地瞪了一眼他,再逗他他们就要暴露了。
谢木佑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反手从背包里摸出了铁铸剑的剑柄,意思大不了直接杀出去,把雀氏掀了又能怎么样?
景安想,雀氏的作为果真是踩到了谢七的底线,可他却偏偏看这样的谢七格外地顺眼。
再一想之前花田的对话,他就越发地觉得这样的谢七让人舒坦。
谢七不应该是那样的,那该是怎么样的呢?
景安眯着眼睛,偏头打量着兴致勃勃看下面好戏的谢七。对,谢七应该是上蹿下跳无所顾忌的,应该是有仇报仇快意江湖,应该是总之他极度不喜欢看见谢七束手束脚的样子。
就像被李晴暗算时的憋屈,被曲菀牵着鼻子走的疲惫他不知道谢七在忌惮什么,或者又是因为什么给自己戴上镣铐。
可这些,景安一个都不喜欢。
他想看见谢七快意恩仇畅快淋漓的模样。
这些念头一股脑儿的涌进了景安的脑海里,可他却没有想过,从他见到谢七的第一眼起,谢七就已经是谨慎自恃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