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魔:魔君快出招-第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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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一阵牙酸。
拳却爬起来,茫然都摸了摸脑袋。
好在,没有被撞傻,他还记得怎样修复阵法和打开城门。
第171章 酆都()
一踏入酆都,整个世界的色彩,都仿佛在一瞬间黯了一黯——流水般清冷柔和的月光骤然变得昏黄朦胧,疏朗有序的街道一半铺着青石板,一半却不知是树皮还是土壤的黑乎乎一截一截,两侧屋宇错落有序,家家门口都竖着黑色的高杆,垂下一串长长的灯笼,发着红色昏黄的光泽。
大红的灯笼,星星点点,衬着四周的幽深晦暗,明明是明亮温暖之物,却莫名地流溢出了阴冷诡秘的气息。
街道旁,屋檐下,转角口,巷子里,一只只姿态各异却面目狰狞的凶兽石雕坐落,栩栩如生得宛如活物盘踞,几乎产生有一道道视线悄悄注视的错觉。
确实,在他们踏入城门之时,有许多道目光望了过来——
酆都不知从何时起就一直是六界九道来者不拒,虽有城门,但从不见关闭过,如今莫名其妙地闭合,早就不知道引了城内多少众生或明或暗的窥探,而现在,竟然有人从城外打开城门进来了。
虽然已经是午夜,但是街道却还很热闹,离城门近的最先感觉到异样,三三两两靠拢过来——很看到这边发生了什么,距离却也不会太近,跑到酆都的众生,很少会有那种为了看热闹就傻傻地跑到最前面作死的菜鸟。
所以,虽然是看热闹,但这些“江湖老鸟”的表情,除了好奇,更多的是警惕和戒备,一副情况不对拔脚就能跑的模样。只是很快的,他们的表情便真的轻松了下来——
“啊啦?这不是天工大人吗?”
“真得是天工大人呀!这么一说好像是很久没有出现了,原来是出门去了。”
“很久没有去过远门了吧?这一次是去了哪里?中州还是戎州?听说隅州长了一株仙草,该不是被妖莲大人赶去采这仙草了吧?”
“呸呸!隅州现在可是个麻烦地,去了那边,天工大人能这么快就回来了?”
“哈哈,说的也是!”
大概是平日里都熟悉了的,这些人妖鬼魔见了开物这个城主并没有感到拘谨和不安,虽然一口一个“大人、大人”的,但语气明显没有那么毕恭毕敬,更没有行礼什么的——那模样,反倒是见了某个熟稔的乡里邻居。
脾气不好的天工匠神在外面都是给人一副不好相与的模样,此刻却挂着笑,对他们挥挥手,还跟认识的几个打了简单的招呼。
“叫几个人,把外面那些大妖小妖老妖捞起来,看看泡傻了没有!”打完招呼,他交代了一声。
四周的人哄笑起来,有好热闹的真的跑到门口去看了——已经很久没有人妖鬼魔被这位脾气暴躁的天工匠神扔到城外的****里去了,还真是一群不长眼的妖呀,也不知道是怎么得罪神了,幸好是扔在城门口的水里,要是扔得再远些,修为低的怕是捞都不用捞了!
这些跑去看热闹的又是同情又是幸灾乐祸,好一番唏嘘。
开物懒得多理会这些吃饱了没事撑的,带着清歌和莫弃,直奔莲忆的住处去了。
自然,清歌两个很容易就被这些众生留意到了。酆都虽然六界九道什么样的生灵都能见到,但是她和莫弃,却是被开物带回来的。
“那个女仙好像受了伤,呵呵,天工大人又带伤患回来给妖莲大人了。”一个绿衫的女妖揽了揽耳边的秀发,掩着嘴风情万种地笑了。
他们口里的妖莲大人,指的自然是莲忆了。酆都城的主人,其中两位一个是天界昔年的天工匠神,另一个却是出身妖界,传言本体乃是妖皇住处的一株夜光莲,故而以“妖莲”相称。
清歌神力逆转,修为大跌,便被他们当做下仙了。
旁边有个青面的魔却僵着脸,表情有些难看:“他们身上”他想了想,才道:“有很可怕压抑的气息。”
周围的几只妖都看了过来,那个女妖又是一笑:“你是喝多了吧?就是一个受了伤的女仙,和一个修为低微的人罢了。”
青面魔讷讷,他很难解释,这种宛若来自于骨血灵魂的威压,虽然淡到仿若不存在。
明明不是同族,但有一瞬间,他竟有一种遇到了同族的错觉!
仿佛是觉察到了不同寻常的视线,跟在开物身后的清歌和莫弃几乎是差不多时间回过头来向后望的。
“一只绿魔而已。”明明被许多目光悄然打量,但莫弃却一眼就看到了目不转睛盯着他们的青面魔,他半是调侃半是玩笑地问:“看得这么专注,你认识?”
清歌轻摇了下头:“绿魔都长一样。”言下之意,这些满面青色或者绿色的家伙们,在她眼里都是一个模样的。而她没有说的是:这样的绿魔,神魔大战时她都数不清砍杀了多少。
莫弃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轻笑了两声,就结束了这个话题。
开物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头也不回地抛过来一句:“对于魔界大大小小的魔,被清歌认识,绝对可以算是一个噩梦——那感觉,应当和一只老鼠被猫惦记上一样。”
看来是回到酆都,这位昔年匠神心情好,还开了一句玩笑。
清歌却道:“我可不吃魔。”
猫惦记老鼠,自然是为了饱腹。被莫弃扶着走了这么几步路的光景,她觉得脑袋又清醒了几分,就顺口说了句玩笑话。
开物有些意外。莫弃却故作正经地道:“那么,快些好起来,我带你去抓老鼠。”
清歌道:“我也不吃老鼠。”
莫弃终于没憋住,笑了出来,嘀咕了一句:“可真挑食。”
你不挑食,你倒是吃个魔,啃个老鼠来看看?
开物翻了个白眼,清歌笑了一笑。
然而无论是莫弃,还是开物,都清楚清歌会这般反常地配合他们说笑,大抵是不想他们过于担心。所以,他们也格外配合。
莲忆的住处有些偏僻,开物带着他们绕了一圈才到,进门前又指了指旁边一处屋子说:“我就住在隔壁。”说罢,熟门熟路地进了别人家的屋子。
但是这次他才进门,就被拦住了。拦住他的正是先前传了两次话的那个侍女,恭敬地对他说:“大人说,您要是来了,就告诉您”她轻咳了一声,“‘等那两位回来了,就说天色已晚,我已经睡下了’。”
她很实诚,真的只是“传话”,声音刻意放缓,竟将当时莲忆话里的慵懒和不耐也学到了三分。
开物:“”
第172章 酆都有朵妖莲花()
清歌和莫弃几乎是同时回头,望着开物,后者的眼神更是似笑非笑,让开物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就说吧,阿莲生气了。”
所以后果很严重。
莫弃皱了皱眉,正要开口,清歌却道:“天色确实晚了,也许确实只是睡下了。”
开物却摇头,叹气:“阿莲一向睡得晚。”有时甚至一整宿都不睡的妖,那是这么早就睡下的。
他看了看清歌平静却苍白异常的脸,忽然对那侍女道:“这一位是天帝的大公主。”
那侍女愣了一下,不明其意。
连清歌和莫弃也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突兀的介绍,一时琢磨不透他的意思。
开物却已经挥手对那侍女示意:“你就这样对阿莲说罢。”
侍女虽然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但还是听话地转身进去了。
莫弃却皱了皱眉:“她会买天帝的账?”
这话,他自己都问得很没有底气——在开物偶尔提起的言语间,酆都这位医术超凡的岐黄圣手,性格执拗古怪,脾气上来的时候,连好友的面子也少有顾忌,所以都是要是避着走的。
清歌也流露出了几分疑惑和怀疑,诚然,她是天界的大公主,可她自己都不认为,天帝大公主的身份,会好用至此。
果然,开物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嗤地冷笑了一声:“阿莲连妖皇的账都不买,天帝老儿哪里来的这么大面子?!”
确实,妖界的妖,如果连妖皇的面子都不给了,又哪里还会买天帝的账呢。
开物顿了一顿,终于还是解释了一句:“我与阿莲,是多年挚友。阿莲脾气执拗,但知轻重。”
他说这话,目光湛然,虽无笑意,却明澈坦荡,没有一丝的怀疑和动摇——对这位刚刚让自己吃了闭门羹的好友,他给予了毫不保留的信任。
而挚友,终归是多年的挚友。
虽然对开物这次一声不吭就带着拳跑出去的行为很不满,对他私自动用破空镜更是感到格外的恼恨,设想着短时间内都不要见面,免得会忍不住想动手揍神,但是最后,莲忆还是叫人开了门,又让那个传话的侍女来引路。
赌气终归是赌气,数千年的相识相处,她自然是了解这位昔年匠神的——从知道清歌的身份,她就隐约明白了好友这般匆忙离开酆都的缘由,必然是天界那位传信说了什么吧。
受神之托,终神之事,无可厚非。
虽然恼恨开物,但她知轻重,到底不会让多年的挚友真正难堪的。
清歌知道自己的情况有些不太好——也许不止是“有些”,从在飞舟上第一次意识昏沉模糊后,她能感觉到自己一直是时而昏沉时而清醒的,但即便是清醒的时候,精神却也比不上从前。
然而,进入内室之后,她原本恹恹的精神,却忽然好了一些。
内室里,若有似无地袅绕这清雅干净的香味,好似夏日莲花开了满满一池,而这莲香,虽然比不上天界仙莲的芬芳,却更为悠远和清洌,有着某种镇定心神的力量。
莲忆果然还没有睡下,她站在软榻,像是已经等了一会儿。
回过身来的时候,连清歌和莫弃,都不约而同地想:这果然是个妖。
但是,莲忆的妖,和之前在明炎峰遇到的猫妖的妖媚不同,她身姿妖娆,面容明艳,皓齿明眸,看着妖冶异常,却偏偏还有着出淤泥而不染的洁净和恬谧之气,那感觉,就像是一朵妖异的莲花,在夜色之中静静绽放。
优雅,慵懒,透着妖气。
她看都没看最先进屋的开物一眼,目光直接落了清歌身上,与其说是打量,倒不如说观察,片刻之后,皱了皱好看的眉。
“你的神力,已经开始逆转了,如此下去,等到神力完全逆转,恐怕就有性命之忧了。”
她的声音就和她的人一般,妖冶中带着清雅,慵懒却毫不留情,只是远远地打量了片刻,就用一句话做出了这样的诊断。
开物无奈地摊了摊手:“她不愿意回去天界,我没有办法,只好带来见你了。”说罢,做了一个“你懂的”的表情。
莲忆只瞥了一眼,却还是不理他。
她指了指身边的软榻,示意莫弃将清歌扶过来,道:“我试试。”
说这句话时,她的眼底少了几分平日里的笃定和自信,多了一些凝重和谨慎——她自然也是知道天帝大公主即使斩魔神女,天帝手里最锋利的一柄剑却落得如今这样的情形,情况绝不会太过乐观。
还未正式开始诊治,她已经感觉到了棘手。
莫弃把清歌安顿好,抬头就见她眼底的神色,抿了抿唇,仿佛像说些什么,最后却只低声说了一句“有劳了”,就退了开去。
莲忆诊治时不喜欢被打搅,所以一向是不允许旁人在侧的,即便是一直给她当跟屁虫的药童,大多数时候也是被赶出去的。所以莫弃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对清歌说了一句“我在外面”,就跟着开物一起出去了。
他站在阶下,看着夜深沉沉,神色也是深沉晦暗的。
开物看了他一眼,走到一旁的木扶栏旁,跳上去做了下来:“我相信,这六界九道,没有比阿莲更好的医者了。”
他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停顿了一下,又道:“如果阿莲也束手无策,那么就是命该如此。”
命该如此么?
若是能治,那便是能治好,若是房里那位也治不好,那就是无法可治认命即可。
所以,到了而今,过多的担心和忧虑都是无谓的了。
这个家伙的安慰,还真是迂回而隐晦呀——莫弃眯了眯眼,神色有些阴郁。清歌不在,他自然不需要用笑脸和平静来佯装轻松,所以他接受了开物蹩脚之极的安慰,却对他的话表示了不认同。
“我不相信命。”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
开物掀了掀眼皮,嘴角勾出了一线弧度,似讥诮,又似动容,凉薄如酆都城外那些清澈幽深的阴河水,分不清是赞同,还是冷笑。
他想问:不相信命,又能如何?
然而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