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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殿下骑着竹马来 (完结+番外)-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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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玦儿被师太说破心思,只好乖乖的跟她上街。本朝虽经过永安年间数年战火,长安城却并未受到太大的破坏;永昌帝即位之后,除了头一年大肆杀伐外,后来倒也安定,长安城本身的繁华又得以延续。朱雀大街将长安城分成东西两大块,东西南北交错的二十五条大街把整个京城分作一百零八坊,要做什么都是清清楚楚。
  师太一路走,一路哼唧着长安城的馄饨,做的都不如小环当年做的,可惜她嫁人了如何如何。师太又在一个卖酒的地方停下来,对玦儿抱怨道:“长安卖的绍兴黄酒就是不正宗,没有在你家的时候喝的好。”
  玦儿笑道:“那让我爹给你运一些过来不就好了。”
  师太皱眉道:“你那个娘啊,老是担心你在京城里受了委屈,前些日子听说你那个薄情郎另娶她人了,还写信过来说了我一通呢。我现在要是还跟你爹娘说要喝酒,他们非得在酒里给我下点毒不可。”
  玦儿扑哧一声,师太接着道:“不过有件事你知道了肯定不高兴——你爹在苏州纳了一房小妾,你娘信里要我不要告诉你的,怕你和你爹伤了和气,可是我想了想,这事你总归是知道的,瞒着你也没什么益处。”
  玦儿听了这话突然愣住:“你说什么……我爹……为什么?他为什么要纳妾?我娘有什么不好,他凭什么纳妾啊?”
  师太瞥了她一眼,讥笑道:“男人么,不过如此;你的季哥哥,现在不也娶了正妃?你可有想过,将来你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如何自处?”
  
  玦儿一时就傻了眼,想起自己爹娘,在她幼时未尝不是恩爱万分,现在到底还是纳了妾。虽说大户人家里三妻四妾乃是常事,自己的爹到这个年纪才纳妾已算是难得了,想起来还是为娘不平。
  
  师太也不理她,自顾自的挑了两坛黄酒,剩下玦儿在身后自顾自的七想八想。
  

第十六章 从别后,忆相逢

  玦儿和师太提着一袋子各处买来的小吃、两坛师太觉得不正宗的绍兴黄酒、还有一些当归白芍地黄茯苓红枣白术之类的药材回了住处。玦儿这才发现师太七弯八绕之后,果然是在追慈庵较为偏僻的地方,往常不见什么人来往,只是她见得师太做的怪异的事情多了,所以有什么奇特的也常常不放在心上。
  晚上二人在住处小酌,往日里师太嫌酒少,玦儿又被爹妈教育着喝酒误事等,一向甚少饮酒。这日见师太喝的开心,便也要来一杯,师太把一坛黄酒加了几味药,存了起来酿八珍酒,把另一坛酒倒出来温上,找了两个青铜兽纹酒觞出来,和玦儿对酌。
  以往和季涟分开,都是自己回杭州,知道过两个月就能回宫,心里倒也不是特别不舍,只有这一次,季涟已娶妻,而自己不知明天要流落何处,口上虽坚称季涟一定会记得自己,心中却想着爹新近纳妾的事情,不免失落。师太只是小酌,而玦儿竟是借酒浇愁起来。
  小院里,新月如钩。
  玦儿趴在放酒壶的小案几上已有睡意——那个小案几是这个月师太和她一起做的,只是手艺还不甚熟练,也就将就着能用用。
  师太却很清醒,听到有敲门声,便去开门。
  门外的人见了师太,迟疑道:“师太……”,师太含笑不语,那人随她入院,见玦儿正一头歪在那案几上,忙冲过去一把揽入怀里,紧紧搂住,不肯再放手。
  玦儿已睡着了,季涟搂着她,头伏在她颈窝里,深吸着她身上散发出的酒香和体内幽香,过了半晌,才想起方才引自己入内的那位师太,或许就是玦儿平日里常提起的她的师傅,忙抬头四处张望,却已不见师太踪影。照玦儿平日的描述,这位师太也算得上是一位奇人了,本想找她请教一二,但似乎师太并不愿意见他,只是偶尔托玦儿给他送几本书——不过这已足够他感激不尽了。只是……人做事总是有所求的,这位师太通过玦儿之手相助与他,究竟有何目的呢?
  季涟思索了一阵,仍是百思不得其解,也许世界上真有许多奇人,不可以常理揣测吧?不过眼前也顾不上这许多了,静静的看着玦儿睡熟在自己怀中,小脸蛋上还红扑扑的——再看看桌上的酒觞还余了一小半,他顺手端过来一饮而尽,又伸手去刮玦儿的小脸蛋,热热的。
  坐了一会儿仍不见有人过来,院中夜色甚凉,玦儿脸上的酒热也消了些,季涟左右瞅瞅,只得抱了玦儿进屋里,屋里的布置和外面甚不相称——外面看起来只是一般的客房,进了里面,屋里燃着淡淡的紫檀香,有一个木制高台上放着一个荷花碗做的灯,各处凌乱的摆放着各种器具、酒瓶、经书,还有一些显是师太或玦儿做的半截木工,旁边有一个侧门,里面似乎是卧房,里面并没有人,季涟便抱了玦儿进去。
  卧房里有两张床,季涟不知到底哪一张是玦儿所用,只好先随便挑了一张床将她放下,盖上被子,又出来寻师太。只是院子里空无一人,屋里显然也没有……也许师太不愿意见外人?
 
  季涟想师太必是和玦儿同住,只是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会回来,一时也不好和玦儿有什么亲昵的举动。只是和衣在床上坐下,让玦儿枕在自己怀中,借着窗外些微的月色,看她泛着红晕的脸蛋,比往常更有一番别致的风味,季涟伸手去刮她脸蛋,又怕吵醒她,看了半晌,又去解她的发带,让她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散在自己身上——季涟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十分喜欢把玩她的秀发,她小的时候,他还帮她编过几回辫子,而现在,她的头发,还有那发丝中隐隐透出的发香……还有她身上的淡淡幽香,似乎对他构成了一种魔力,让他迷醉而不能自已。
  季涟想七想八想了许久,最后自己困了,也靠在床角睡着了。
  深夜里玦儿朦胧中醒来,似乎见季涟搂着自己,只以为是自己醉酒之后的美梦,稍微侧了侧身又睡着了。
  季涟因坐在床上的缘故,并不能十分安睡,早上天尚未亮,想着小王公公和两名侍卫跟了自己进来,在外面候了一夜,准备出去跟他们交待一声。但玦儿正在自己怀里,一时又舍不得,想着反正他们等了一夜多等片刻也是无妨,便静静的坐着等玦儿醒来,又见她一脸慵懒的表情,不由得左右欣赏。
  又过了一刻,玦儿方才醒来,见自己真在季涟怀中,一时有些惊异,直盯着他看,过了半晌才道:“我真的不是在做梦么?”
  季涟搂了她起身,道:“你说呢?”
  玦儿靠在他胸前,勾住他的脖子,许久才在季涟耳边低低的说出几个字。
 
  季涟一时心中大恸,在她面上连连吻道:“玦儿,跟我回东宫好不好?”
  
  玦儿听得此言,猛从他怀中坐起:“不,我不回去!”
  季涟有些失望,黯然道:“你……怕我不能好好照顾你么?”他此时却无十分把握,只是想着玦儿也对他失却信心,心中便难过起来。
  玦儿摇摇头,神色黯下来,道:“这种时候我跟你回去,让人知道了,不知又会怎样呢。再说你在东宫还有那个姓江的小姐……”,季涟不耐烦道“你不要理会她!”,玦儿继续道:“再说……再说我还要在这里陪我师傅。”
  季涟想起师太一直不在:“昨日我来的时候,一位师太给我开的门,我猜着是你师傅,等我见了你再去寻她,却已经不见了,到今早好像也没回,你师傅还真是一个怪人呢。”
 
  玦儿想了想,脸上又露出一丝笑容:“我也不是不想见你,只是师傅前几日跟我说,你经此一事,便不能跟往常一样只图自保,定会有些自己的事情要做,我要是常去见你,只怕打扰你做事。而且,而且……师傅也是一个很寂寞的人呢。她虽不说,我却觉察的出来,往常在杭州,师太其实很少念经的,我在这里住了这些日子,师太每日里倒有一半的时间在读经,我觉着师傅肯定也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所以想在这里多陪陪师傅。”
  季涟听得她这样一说有些发愣,想这师太只在尼庵之中,凭着玦儿对她的转述,便能猜到自己心中变化,不禁一惊,忙问道:“你师傅还说了我什么?”
  玦儿红着脸道:“也没什么别的了,只是天天打趣我,说你是个薄情郎呢。”
 
  季涟失笑道:“原来你师傅每日就这么编排我的啊?”
  玦儿扭捏起来:“也没有编排你,只是说要我多花些心思,想个法子把你看紧了。”说着偷瞟他的眼色,想看看他新娶了妻之后心意可有转移。
  季涟搂了她道:“既说要把我看紧了,怎么你又不肯随我回去?”话虽如此说,却又点着头咬着唇:“不过你师傅说的也在理。往日里我们每天只防着谁来害咱们,到头来仍逃不过被人计算。以后……可不能再这么任人摆布了。”
  玦儿见他脸色严肃,眼神中甚至有几分怨毒,惊道:“你有什么打算么?”
 
  季涟被她一问,神色如常的笑道:“眼下还没有呢,正在想罢了,很多事情也不是我想办一下子就有机会给我办的呀。”呆望了她半晌又道:“我怎么觉着你这些日子,好像憔悴了不少呢?”
  
  玦儿羞赧的笑了笑,半晌才道:“师傅说,我爹新近纳了妾,我娘不高兴。”季涟听了这话,知她心里仍是不放心自己,温言安慰了半天,玦儿这才稍放了些心,又问他最近做些什么,季涟为着让她放心,便把自己的三分忙说做七分,玦儿便又道:“你平时也别太忙了,老想着这啊那的事情,老得快的。”说着开始叮嘱别老用完膳就饮茶等等。
  季涟笑道:“这么快就嫌我老了……我怎么听你这口气,就要开始送客了?我好不容易才找着你呢,你就舍得放我走啊?”
  玦儿见天色早已大亮,嗔道:“你到这会子还不回去,让人发现了怎么办?”
  
  季涟只是搂着她亲昵:“我又不是做贼,怕什么被人发现?”
  玦儿只是催着他赶快回去,别让人发现他偷偷出来,又说平时有时让小王公公或是宫女送个信就行,别老往这尼庵里跑,季涟和她又说了一会子闲话,这才一一应承,出去寻了小王公公和两个侍卫回去。
  小王公公和那两个侍卫在外面马车里候了一宿,只能轮流睡着一会儿,见季涟回来,忙不迭的扶了他上车,飞驰回了东宫。
  季涟坐在车上,心里思索着顾首辅前几日里送上来的密报,上面言道皖王——也就是他的五皇叔栎,最近在赣皖苏一带,似有些异常举动,这半年间陆续招了不少幕僚云云。季涟闭目忆起自己这五皇叔的样子,比自己的父皇要高大魁梧一些,长相虽是平平,倒也颇有英气,小的时候自己学射箭,宫里人曾说他五皇叔的箭是宗室子弟中射的最好的。永昌帝去鹿鸣苑游猎的时候,有几次是带着季涟的,每次都是他的这位五叔捕获最多,大出风头——只除了永昌十年,那一次他一箭射到皖王的发髻上,让皖王颜面尽丧。
  五皇叔只怕是耐不住了吧?以为皇爷爷以前总说他像自己,便想效法皇爷爷行那弑兄之举么?只怕五皇叔空有像皇爷爷的面相,却无皇爷爷的机智谋略吧。
  不过,这算不算自己的一个机会呢?
  照顾首辅所言,父皇现在对五皇叔的这些悖逆之举已有所耳闻,却未见父皇在朝议上提及此事——自己的这个父皇,为人未免宽厚过头了,只是对自己为何又如此苛刻?
  季涟又想起玦儿的那位师傅,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便想这等方外之人广结善缘,心善则面善,也许是这个原因吧。
  季涟前脚才离开追慈庵,师太后脚便回来了。
  玦儿忙问师太去了哪里,师太口里低声诅咒一阵,忿忿道:“难道让我回来看着你们小两口卿卿我我么?还见君何处兮梦魂间呢,你咋不说犹恐相逢是梦中啊?”
  玦儿见自己和季涟细语的情话均被师太听在耳里,撅了嘴嗔道:“师傅怎么偷听人家说话!”
  
  师太嗤道:“你以为我想听啊,我以为你们叽歪一阵就好了,谁知是一个晚上,害得我在外面冻了一夜,又没有睡好。幸亏你还有点良心,知道要在这里陪我,没有一见那薄情郎就飞奔了去。”说着钻进被窝昏睡起来,玦儿心知理亏,只好随她这样说了去。
  师太睡熟后,玦儿便出了房来,外面放着师太做了一半的一个茶壶,样子还很粗糙——因为师太学做木工似乎也没有多久,只是她常年不在家的时候学着来消遣的,当然她觉着更奇怪的就是,师太为什么要用木头来做茶壶?好在她已经习惯了师太做的各样丑陋的木工,外面那个小案几和屋里的莲花灯已经是师太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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