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魄记-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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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会在此地久留，这也许是天意，就让他去吧”
“我明白了，夫人。”
钟虞并不打算干预，秦伯也只是暗中跟着保护。
“可对方是北冥宗的人，北冥宗会插手此事吗？”
“那要杀幽王之人是北冥宗的毒师，按照北冥宗的规矩，宗门弟子可以私下受他人所托了断江湖恩怨的，但是北冥宗宗族不会多管。”
“那么说只有一个毒师是我们的对手，那我就放心了。”
“可是尽管如此，幽王在此依旧很危险。”
“为什么？”
“北冥宗对门下人这种行动的不管，也是一种默许。毒师不达目的不会罢休，所以我们还需提高警惕小心防备。”
“这下可麻烦了，既不能引起两家门派的矛盾，也对付不得这无踪影的毒师。”
林家和司家两兄弟在幽王门外商讨对付毒师的对策。
“昨日我同昭儿在场，看见幽王与毒师对战，幽王没有拔刀，似乎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否则以幽王的武功，不会被伤成这样。”
林昭点头，司文思索，道：
“幽王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毒师那儿。”
“我猜也是这样，可是得等他醒了问问才知道。”
司文看着林昭，问道：
“小昭，你们同幽王是什么关系？”
“也没什么，就是在东安城有过几面之缘，觉得此人正直仗义，不应该是这样死去。”
司文没有回话，只是背过身来思考。
“司文哥有什么顾虑吗？”
“没有只是随口问问。”
此时小二上楼通报：
“少馆主，三位公子，钟灵公子过来了。”
“快，请他上来。”
“是。”
司文诧异：“钟灵公子怎会到此？”
“忘记跟司文哥说了，昨日就是钟灵公子将他从鬼门关带回来的。”
“这钟灵公子亦是当年救了我一命的尘潇师父的弟子，与你们是同门呢！”
“这个我们早就知道了哈哈！”
钟灵上来打过招呼，提着药箱径直入了幽王房里，很快便又出来：
“已经好多了，那些伤口用不了几日就能愈合。”
“多谢钟公子。”司文相谢。
“他现在已经醒了，有什么话可以进去说了。”
“让我进去吧，我想问清楚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昭去最好，那林晔随我去煎药可好？”
“交给我好了。”林昭一口答应。
林晔察觉钟灵有意支开林昭，应当是有计划同自己商量，于是答应道：
“昭儿对伤者要温和些，我便同钟灵公子煎药去了。”
分工罢便散开了。
司文司武布防塔下栈后离开处理宗内事务，林晔随同钟灵了解药理事宜。
林昭推门进入。
幽王平躺在榻上，只有微弱的呼吸起伏，但他还是听见了林昭的脚步声。
“多谢。”幽王声音极其虚弱。
“不用谢我。大家一起救了你。”
“我知道”
“你为何不反抗？”
“我本该死在那儿的，或迟或早。抱歉”
林昭突然感到气愤：“你是幽王镖将军，怎会如此不珍重自己的性命？”
“我的命，早就不值得了。”
“你为人正直，行侠仗义，怎么会不值得？”
“小兄弟是世家公子，不会懂得这其中的苦楚。你涉世未深，怎知这世间，有这么多的无可奈何”
“你不应该是这样死去，你是幽王镖将军！”
“抱歉”
幽王别过头去，眼睛直直地盯着房梁之上。
“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我们可以帮你。”
“你们帮我很多了，只有一事，希望你能答应我。”
幽王颈上那道刀疤随着呼吸尤为显眼。
“你说。”
“我的女儿，叫洛冰，她在毒师手里，如果我不死，洛冰就会有危险。”
“你要我做什么？”
“让她杀了我。”
林昭诧异：
“为什么？！”
“那个毒师擅长用幻术控制人心，洛洛她被控制了”
“那我们就去把她救出来！”
“不，这样做会害死她的。”
“那她真的会杀了你，不是吗？”
“我杀了常虎，杀人偿命，理应如此。”
毒师用尽手段，洛冰受尽折磨。
“你要记住，你的家破人亡，都是幽王造成的。如果他及时赶到，你的亲人就不会死。他收养你，只是欺骗你和他自己的借口。”
“都是他”洛冰无意识地重复着毒师的话语。
“对，都是他，去吧，拿着你手中的短剑，去杀了他。”
“杀了他”目光呆滞，像一具木偶。
“杀了他，你就可以成为北冥宗的弟子了，我会帮你忘掉那些痛苦。去吧。”
“杀幽王”
午时，三奶奶来幽王房中送饭，发现幽王并不在房内。
“那孩子并不在房中，不过被子还暖着。”
林昭迅速搜索脑中的线索：走不了多远，他有可能去哪儿？
“四宗道口！他说他本该死在那儿！”
钟灵送药正好碰上林晔林昭，于是三人分道寻找。
正准备跑出客栈，突然一只手抓住钟灵手臂：
“公子，您不能去。”
“秦伯，你怎么在这儿？”
“公子这是在做什么？”
“说来话长，我现在要去找人，先不说了。”
“公子，此事你不能深入了。”
“可我答应他们的，秦伯对不起。”
钟灵说罢甩开秦伯转身就跑，秦伯紧紧跟上。
此时幽王步伐吃力地拖着身子来到了四宗道口。
四宗道口人群熙攘，幽王勉强地撑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缓缓前行。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静静地站在人群之中的女孩，眼神不再像往日那般灵动可爱，只剩一片黑色的深渊。
两人随着人群涌动渐渐靠近。
洛冰迎面来到幽王近前，但二人都没有停下。
“洛洛”幽王最后一次呼唤着这个名字。
突然利剑刺穿了幽王左胸膛，幽王忍着剧痛站直。
人群中熙攘，不知不觉。
洛冰的脸掩藏在黑布之下，动作干净利落，冷静拔刀再随人流而去。
幽王慢慢佝偻下身子来，血这才在地上蔓延开来，幽王倒下，周围的人群惊散开。
林昭三人见人群便跑上前来，钟灵诊脉，摇头。
“可恶！”林昭握紧拳头，环顾四周，眼神中露着怒气。
秦伯带人上前，护住钟灵。
“公子，该回去了。”
“可是”
“他已经死了，此地不宜久留。”
此时衙门的人赶到。
“如此，暂时走不了了。”
三人被带到了衙门，主审官是罗安民。
罗安民尚未出堂，师爷便在一旁直说：
“不得了呀不得了啦！”
“有什么不得了，这江湖杀人的案子咱们还审判得少不成？”
“哎哟，我的大人，这回请到堂里来可个个是扎手的！”
“别叨叨，烦死了，夫人方才训了我一顿，怎么这个月的首饰给她买少了，你还在这儿给我添堵！”
师爷欲言又止的窘迫的表情，疾步跟上罗安民。
到了堂中，罗安民谁也没瞧，第一看见的就是秦伯，吓得两腿一软跌坐在老爷椅上，然后又忙一个哆嗦站了起来：
“秦、秦老先生，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家公子被你抓到此地，老奴怎敢不来？”
“谁这么大胆？敢抓钟公子！”
“好了，快开庭吧，公子可不能回去晚了，你知道夫人的。”
“好好。”
罗安民吞咽了口水，然后正身坐下，看向林晔林昭，问道：
“你们二位又是何人？”
“我们兄弟二人林晔林昭，住在塔下栈中。是死者幽王的朋友。”
司文司武此时刚好赶到，一身黑衣站在庭外，臂间的白虎印文格外醒目。
师爷见了忙俯身对罗安民耳语：
“大人，他们是白虎宗宗家的人，像是朴元城来的世家公子。”
罗安民脸色一青，知道自己果真抓了不得了的人回来，一回还抓了仨。
师爷看罗安民为难，忙救急道：
“罗大人，他们是去救幽王的，并非凶手呀。”
“咳咳，这事情的经过师爷方才同我说过了，你们既然是死者的朋友不是凶手，此案不宜在堂上审判，你们且在后堂录口供罢。”
此时门外有围观百姓添乱：
“那哪行呀！录口供也要公开透明的！”
“是谁在胡说！人家救了人的反而要在堂上受审，杀了人的还不知道躲到天涯海角去了呢？”
“就是就是！”
“钟灵公子怎么可能杀人呢！”
“可是那两位像是跟白虎宗有关系呀”
“别胡说，这儿就站着两位呢”
府卫清场，终究是散了。
罗安民下来同三位说话：
“这四宗道口发生的案子向来不好处理，这杀幽王之人我会尽快查出来的，三位公子可以回去了。”
“这口供也不需要录了吗？”
“当时也有巡逻的府卫，他们都知道过程的，有劳秦伯和三位公子跑这一趟了。”
“罗大人是吧，那凶手跟北冥宗有关，你一定要找出此人！”
林昭怒气未消。
“公子放心，不管他是谁，我们都会尽力的。”
有罗安民的承诺，众人退出公堂，罗安民还送了一段。
“一旦涉及到宗派，官府多半就做做样子，不会再管了。”司文道。
“就算管，北冥宗也有办法隐瞒。在边境城，就凭一个罗大人，是解决不了什么事情的。”
“我们没有时间了，也只能交给他们了。”
秦伯一路跟着，钟灵貌似没有要跟他回鹿林的意思。
“从幽王道口朝向和力度来看，杀死幽王，很可能是一个小孩。”钟灵皱眉。
“小孩？”林昭又想起幽王最后那番话，“洛冰！幽王昨天跟我说过，他的女儿洛冰被毒师控制了。他不死洛冰就会死。”
“很有可能。”
“北冥宗毒师，一向以自己的毒被解开为耻辱。钟灵公子轻易破解，他们可能会有报复的行径，一定要多加小心。”司文提醒钟灵，秦伯在一旁静静跟着。
“多谢提醒，有秦伯在，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又经过四宗道口，秦伯示意钟灵是时候回去了，司文会意，道：
“钟灵公子近日劳累了，你且先同老先生回去，其余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
六人告别，钟灵随秦伯上山，司文林晔兄弟四人回到塔下栈。
第24章 道别（）
事发当日夜，幽王镖所在的镖局来人要回了幽王的尸体。
幽王的埋葬事宜由司文代表白虎宗出力，得以尽快完成。镖局致谢白虎宗后，将幽王安葬在边境城海山岸。
“司文来往璇璜边境两地，素问幽王镖将军恩义，没想到竟落得如此下场”
“司少馆长有所不知，在事发之前，他就已经和镖行断绝关系了。”
“这是为何？”
“其中缘由没有人知道，只知道几年前他收养了一个被恶霸常虎灭门的遗孤，叫洛冰。洛洛要找那常虎报灭门的仇，幽王执意帮她，镖行的兄弟们担心幽王便劝幽王把那孩子送走，他也担心连累大家罢，便带着洛冰离开了。没想到再见，竟是这般情景了”
“你们近日可有见过那孩子？”
“洛冰自从跟幽王离开后，我们也再见过她了。”
司文又想起昨日钟灵和林昭的话，这个叫做洛冰的女孩有着最大的嫌疑。
酉时，待到送行的人都散尽了，海岸山坡上一片惨淡的血色夕阳。一位全身裹着黑衣的女孩，在幽王墓前站了许久。
林晔林昭明日便要离开边境城，但与钟灵还有一个同游鹿林的约定。
“才短短几天，没想到还发生了这么多事。”
“哥，明早就得走了，我们和钟灵还有约好了去鹿林玩儿的。”
“今夜清风皓月，是我，也舍不得离开。”
“可是，我们必须得走了——哥，你想跟我说这话是吧？”
林晔看着林昭：
“你在想什么，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论你怎么看幽王的死，这是他自己做的决定，我们没有权力决定他的生死。”
林昭看着街上匆匆来往的行人，莫名地愧疚和心痛。
“林晔林昭！”
楼下熙攘的人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