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苦涩童年-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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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我们去买兔子。”爷爷说。
“奶奶不是说买两只吗?”我问。
“一只就够了,快下崽了,过俩月就不是一只了。”爷爷高兴地说。
我们走到卖兔子的地方。弟弟激动地拍打着笼子,看着它们警觉的样子。
“爷爷,我想买那几只白色的。”弟弟扭着爷爷说。
“白的不一定好,你看那几只,毛又黑又亮,这种肉食兔才好。”爷爷像个养兔的行家。
“那灰色的呢?那一只。”弟弟指着旁边的笼子问道。
“那是野兔,是别人在地里捉的,只能买回去吃肉,养不活。”爷爷说。
“那好吧,就买黑的嘛。”弟弟不悦地说。
把兔子从笼子里取出来的那一刻,弟弟马上又兴高采烈起来,伸出手就要去抱兔子。
爷爷赶紧拦下。
“不行,兔子只能提着耳朵,你那样,会跑的。”爷爷说着伸手揪起兔子的耳朵。买了四只,爷爷一人提不了。我把牵羊的绳子递到弟弟手中,一手提了一只兔子。弟弟一手牵着羊,一手抚摸着兔子的背毛。
“提着耳朵,兔子不疼吗?”我问爷爷。手中感受到兔子的重量,我生怕兔子的耳朵会被拉断,即使不被拉断,它肯定也会很痛,我想象着自己被揪住耳朵的样子。
第68章()
“疼不疼不知道,但兔子就是要提着耳朵,干什么都是有讲究的,牵牛要牵牛鼻子,鸭子要提着脖子,鸡要捏着翅膀。”爷爷说。
“为什么呢?”我问。
“没有为什么,这都是一辈辈传下来的,照着做就没错。”爷爷笑着说。
快到家的时候,看到孟琴腆着肚子在店门外晃悠着。她是怀孕了吗?我心里想着,怎么以前都没注意呢。
“奶奶,孟琴是不是怀孕了?”到了家中,我就问奶奶。
“是啊,你才注意到啊,都怀孕六个月了。”姐姐说。
奶奶从我手中接过兔子,轻轻放进了窝里。姐姐、妹妹和弟弟都围在窝沿上观看着,还不时把身子探进去伸手抚摸着。
“你买的这个羊怎么这么赖啊?”奶奶问爷爷。
“怀着小羊崽子呢。有两个月了。”爷爷说。
“怀了小羊儿,还牵出来卖,这羊是不是有病啊?”奶奶担心地问。
“没事,海树也在,他也觉得可以。”
“海树是个羊经济,你从他嘴里,能听到实话吗?”奶奶不满地说。
“这个羊还不到两百块钱,哪里去买这么便宜的。”
“你就是贪便宜,贪小便宜吃大亏,万一这羊有问题,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人家都说了,有问题就给他牵回去。”爷爷不屑地说。
“你那个脑子就是这么简单。牵回去?牵回去人家还认吗?到时候准说是你自己喂出来的问题!”奶奶生气地说。
“这你就别管了,你只管喂就行了。”
“恁爷爷就是犟,自己脑子不好使,还不听人劝。”
“我现在就去地里给羊和兔子割草。”我找了个尼龙袋子,对奶奶说。
“我带着你去,羊对草还不挑拣,兔子吃草有讲究,不是哪样草都吃的。再说了,有些地里是打了农药的,要避着点。另外,带露水的草也不能喂,喂了也要生病。”奶奶说。
姐姐、妹妹和弟弟听说奶奶要去,也都要跟着去。这是我们家孩子的习惯,只要奶奶去哪里,都想跟着去。
奶奶领着我们,专门找了一块荒地,指着一种草说,“这个是苜蓿草,兔子最爱吃,以后给兔子就割这种草。羊基本上什么草都吃,只要不割那些臭蒿之类的就行。”
苜蓿草很好辨认,我们就先专门挑苜蓿草割起来,快要割满一口袋的时候,奶奶就让我们不要割了,多了吃不了,烂了兔子又不吃了。我们接着又给羊割了满满的两口袋。
“等会到了家,你们不准喂兔子,我来喂。”弟弟高兴地说。从那之后,弟弟没事就提个小口袋出去割草,喂兔子就成了他的专利。
又到了快放暑假的时候,想着自己要参加期末抽考的同学都在认真复习功课,一贯贪玩好耍的皮孩子们仍然玩得肆无忌惮。
一天中午快要放学的时候,孙老师走进教室,向大家宣布了一个消息。
“镇上决定举办歌咏比赛,每所小学都要参加。校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就由我们班组织队员参加。我们要选十个人,两个主唱,一男一女。另外,还要八名同学伴唱,希望大家踊跃报名。”
听了孙老师的话,大家都面面相觑。
看到大家的样子,孙老师笑了一会儿说,“有没有主动报名的,勇敢一点,想参加的举手。”
“是唱什么歌?孙老师。”有个同学问了一句。
“我考虑了一下,就唱让我们荡起双桨吧。”
一听这个名字,我马上想到了与孙老师一起在大明湖泛舟的情景,很有一种举手的冲动,但我对自己的外貌和歌声都没有信心,还是努力压制着自己。偷偷回望了教室后排,没有看到一个举手的同学。
如果孙老师能主动点我的名就好了,不管怎么样,至少可以去试试。
“孙老师,我去参加。”张常超笑着站了起来。
“好,张常超同学就很勇敢,其他的同学,也主动报名。我就不点名了哈。”孙老师说。
“孙老师,歌咏比赛什么时候举行,会不会耽误期末考试?”杜方明问。
“不会的,这周六举行,今天是星期二,我们利用中午的时间排练几天,不耽误大家的学习。”
“那好吧,我也参加。”杜方明说。
已经有了两个同学报名,其他的学生也踊跃起来,甚至有的举双手要求参加。
孙老师数了一下,一共有二十六个学生。为了显失公平,孙老师让每个报名的都站起来唱两句。
有个同学唱了一句,“让我们荡起双脚”。不知道她是不是紧张的缘故。引得教室里一阵儿哄堂大笑,连孙老师也忍不住抿着嘴笑起来。
孙老师从中选了五名男生、四名女生,张常超担任男主唱,但没有选出适合的女主唱。
“刚才没有报名的女生,请主动一点儿。”孙老师又说。
“任淑,你唱歌这么好听,也站起来唱两句嘛。”我小声对任淑说。
“杜东亮,你在下面嘟囔什么?也想参加吗?”孙老师问我。
“不是,我是说任淑唱歌好听,让她担任女主唱。”我嬉笑着对孙老师说。
“任淑,你唱两句。”孙老师说。
“我才不想和张常超一起唱。”任淑剜了我一眼,小声说。
“任淑,试一下。”孙老师又说。
任淑只好站了起来,扭捏地唱了两句。虽然唱的不够投入,但音色音质的美却难以掩盖。
“可以,唱的不错啊,那就是你了哈,任淑,你来担任女主唱。”孙老师语气坚定地对任淑说。
“都是你害我!”任淑坐下后扭了一下我的胳膊。
我笑着“哎哟”叫了一声。
“我们已经拖堂十分钟了,大家马上回去吃饭吧,参加歌咏比赛的同学一点钟到教室,来不来得及?”
“来得及!”九个同学都积极回应,只有任淑小声地答应了一句。
回家的路上,任淑还在不断地扭我。
“杜东亮,你干嘛要给孙老师说让我去?”
“你长得漂亮,歌声又好听,去表演一下嘛。”
“你自己怎么不去?”
“我长得丑,唱歌也难听。”
“谁说你长得丑了,你唱歌也不差啊。”任淑白了我一眼。
第69章()
回到家中,我也三两下吃完了午饭,早早回到教室。
教室的门敞开着,孙老师一个人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上。参加排练的同学都还没到。我在教室门口晃了一眼,就假装去了厕所,不知道孙老师有没有看到我。
从厕所出来,我又在操场上晃悠了两圈,看到同学们陆陆续续进了教室,我才走了进去。
孙老师已经为他们排好了队形,张常超和任淑站在队伍的前面。我笑着看了任淑一眼,她还是用那种要吃了我的眼神看着我。
孙老师打着拍子,同学们唱了起来,声音不够洪亮,也不够齐整,孙老师一遍遍地纠正着。
“张常超,你有一句老是唱不准,把大家都带偏了。其他同学先不唱了,你跟着我唱,就唱这一句。”孙老师不满地说。
张常超学了几遍,却固执地保持原来的腔调,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后面的同学也都望着他笑。
看着教室里快坐满了,已经到了要上课的时间。孙老师宣布今天先排练到这里,明天继续。
“你唱的真好听。”任淑回到座位上,我偷偷对她说。她没有说话,又伸出手来在我的胳膊上扭了一下,看着我痛苦的样子,她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把手抽了回去,乖乖地放在课桌上。
第二天中午,我依然和排练的同学一起来到教室,坐在位子上,看着他们唱歌。孙老师还在纠正张常超的错误。
“杜东亮,你又不排练,天天来这么早干什么?”孙老师突然转头问了我一句。
“我来唱歌啊。”不知什么原因,我突然冒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好啊好啊,那你上来唱一下。”孙老师高兴地说。
“我是说着玩的。”听了孙老师的话,我后悔起来。
“孙老师,那天也是他推着我出来唱的,也让他唱唱。”任淑看着孙老师认真地说,然后又冲我吐了一下舌头,调笑着我。
“上来上来,唱两句,男同学要勇敢。”孙老师说。
“上来上来。”任淑也跟着说。
“赶紧上来,别耽误孙老师的时间。”其他同学也跟着起哄。
我只好走上讲台,表情木讷地唱了两句。
“唱的可以啊,没想到你还会唱歌。那你就当主唱,试试。”孙老师说。
这可是个最令我难堪的结果了。但是既然孙老师已经定了,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和同学们一起唱了起来。
排练了两遍,孙老师还挺满意。这是我没想到的。
“光唱还不行,显得太死板了,还要加点工作。”说着,孙老师左右轻轻摇摆身子,让我们跟着学了起来。
“你们同一排的,把手牵在一起,这样看起来效果更好。”孙老师又说。
我只好牵起任淑的手,一边摇摆身子,一边唱着歌。可总是感觉浑身不自在。教室里的同学越来越多,在大家的注视中,我更加觉得无地自容,难道这就是杜老师以前讲过的自卑感吗?在同学们目光的炙烤下,我如同放在架子上等待宰杀的牛羊一样,承受着莫名的煎熬。
歌咏比赛正式来临的那天,我感觉自己的承受能力已达极限,特别是看到大礼堂里黑压压的人群时,手心里开始不停冒汗,双腿酸软无力,似乎连正常的站立都成为一种负担了。
我在台子的一侧焦灼地等待,终于听到了报幕员让我们上台的声音。
“下面,是二十里铺中心小学为我们带来的让我们荡起双桨,请欣赏。”
我的大脑麻木起来,踩着生硬的步子,和同学们一起走到了台上。
当歌声响起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没有出来。任淑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却如嗡嗡的钟声,让我辨不清是哪句歌词。她抓住了我的手,带着我一起摇摆身体,我的身子却像灌满了铅一样,沉重地无法动弹。我望向台下,看到观众的笑容,似乎都在嘲笑着我,等待看我下一个更加拙劣的举动。
像我这样一个生活在贫穷和痛苦家庭的人,是不配享受站在舞台上的快乐的,是不配这欢快空灵的歌声的。心底有个声音响起,让我彻底放弃表演,只要放弃了,就不会再焦灼难堪。我用力挣脱了任淑的手,像一个木桩子一样直直地站在台上,看了一眼旁边任淑摆动的身体,跟着大家的节奏,把歌声唱完。
结束的时候,台下仍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夹杂着一些人的欢笑声。掌声是送给其他同学的,笑声是给我的。我心里想着这些,落寞地走到舞台一侧的幕后。孙老师正等在那里。
“杜东亮,你是怎么回事?台下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到了台上,就傻了呢?”孙老师第一次用严厉的语气和我说话。
同学们也都愣愣地看着我,似乎在等待我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低着头,没有回答。我傻了吗?孙老师的质问,同学们的凝视,让我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没事,没事,你可能是第一次上台,紧张了,反正这就是一次娱乐活动,重在参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