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妖娆-第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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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胡说什么?她一个小姑娘,手无寸铁,连只蚂蚁都不忍伤害,要她付出什么代价?!”
眼前一晃,浽溦已在赤离怀中,脖颈被他死死掐住。
“她在这里,你就会死。”
第118章 山梨芬芳()
“放开她!”慕容馨觉得今日这只狐狸定是疯了。
赤离倒是头一次见到她面上如此神情,盛怒之下竟很有山行的风范,不自觉地就松了手。
浽溦软软倒在一旁,慕容馨急忙上前查看,面色铁青,“你出去!”
赤离方才动了气力,这会儿就有点腿软,在门上靠了靠,“该走的人是她,山行真的没跟你说过?”
慕容馨忽然就想起莫棠奚的话,仿佛提到过什么水流,也让自己当心浽溦
可这么个天真烂漫心思纯良的姑娘,她又需提防什么?
“你是不是想说,她是水流的人,我该离她远些?”慕容馨将她挪到榻上。
“你知道还这么做?就算你下不来手,也该将她赶得远远的”赤离恨恨道。
慕容馨见浽溦呼吸平稳,脉象也正常,应无甚大碍,才放下心来。
她冷冷地望着赤离,“一个个都疯疯癫癫的,说吧,她到底怎么招惹你了。”
他仍十分戒备地望着浽溦,“你当真觉不出她的不同?”
“比你长得好看,性子也比你强,还要我继续么?”
赤离瞧着慕容馨的样子,确实不似是知情的样子,将各种后果在心里掂量了一番,才道:“那我还是不说了,总之,她,非常危险,你趁早将她赶得远远的。”
“若不是你有伤在身,又看在轻罗的面上,我早将你赶出去了。我怎么看,也是你比较危险,竟一出手就想伤人。”慕容馨看着浽溦脖颈间的红印,皱了皱眉。
“简单说,她和我们不是一类的”赤离亦皱了皱眉。
“你和我也不是。”慕容馨淡淡道。
赤离噎了噎,目光落在慕容馨颈间那根细细的链子,尾巴梢上又痛了痛,勉强压住火气,“且先不管我们是不是一类,你和她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关系,明白么?”
“我好像和你在一起的时候,通常比较倒霉。”慕容馨扯过薄毯替她盖上。
“你倒霉?”赤离几乎要摔倒,“自从遇见你,我就一路背,你不要以为自己是那个什么,我就不敢那个怎么着”他自知自己听起来很没有底气,干脆闭了嘴。
“你把她弄醒。”慕容馨挑眼看着他。
“不可能。”他蹲在门边,不瞧她。
慕容馨叹了口气,“我本来想着,轻罗看起来和你还是有些缘分,本打算劝上一劝。如今看来你这般不讲道理,我也不想耽误那么好的姑娘”
他又忽地站起身,“你将她留在身边,终有一天会后悔,彼时谁也救不了你。该劝的我也劝到了,你自己瞧着办。”说罢人已消失在门外。
慕容馨觉得手边一动,浽溦已睁开了眼。
“我怎地睡在姐姐这里了?”她揉着脑袋爬起身。
慕容馨将她扶了扶,“大概是身子还有些虚,说着话就睡着了”
她倒没再问,“对了,姐姐可听说那个受伤禁卫的事?”
“游风?”
浽溦点点头,“是的,我回来就听说他的腿已痊愈,可当时太医明明说,他那腿是好不了的,如今大家都在议论。”
慕容馨垂了垂眼,“太医估计也是一时没看清楚,误诊也是有可能的。”
浽溦跟着点了点头,“也是对了,姐姐可知院子后面一片野梨长得正好?今日有人去尝过了,说是味道鲜美极了,我们明日就去好不好?”
慕容馨看着她眼睛忽闪忽闪盯着自己,又哪里忍心拂了她的意思,“好,明日一早就去。”
慕容馨虽说了一早就去,却没想到,天才微亮,浽溦已经进了自己的屋子。趴在她的枕边,小声唤她,“姐姐,已经早上了呢”
慕容馨迷迷糊糊看向窗外,不觉失笑,“这也太早了”话没说完,已被浽溦拖起身,洗漱更衣,一会儿就收拾利索了。
被她半拖半拽地出了门,转过几个院子,从一道小门出了去。
山间薄雾犹在,晨曦清透,夏末秋初,正是好时节。
没走太远,果然看见一片梨树林,虽是野生,却生得十分浓密,枝丫间沉甸甸挂着无数青梨。
浽溦早已挽起裤脚,手脚并用的攀上树去。
慕容馨原想嘱她小心,见她神情飞扬,一时想起彼时与柳溪泠在临西也曾这般上蹿下跳,纵情乡间。心头激荡,也将裤脚挽了,跟着也攀上了树去。
青梨虽看着个头不大,入口却是多汁而甜美。咬一口,清透的梨汁顺着嘴角留下,甜甜腻腻,两人很快就吃得饱饱。
正吃得痛快,慕容馨见着有人远远过来,离得太远约莫是游风的样子。耳边却听浽溦啊呀一声,再回头,那姑娘不知怎的摔下树去。
虽说树不算很高,但若是摔在地上也必会伤了筋骨。慕容馨下意识伸手去拉,浽溦的裙带滑过手边,人已经直直落了下去。
慕容馨眼睁睁看着她就要重重摔在地上,惊呼还没来得及出口,只觉得眼前一花,浽溦竟已被人稳稳接住。
慕容馨愣住,接住浽溦的正是游风。可方才他明明还在很远的地方,怎可能一眨眼就到了面前,将浽溦给接住了?这速度也太可怕了。
慕容馨手脚并用下了地,浽溦仍在游风怀里,一脸的不可置信。
游风似乎也一脸茫然,抱着她尚未反应过来。
“出了什么事”三人都没注意到,元辰何时已到了身后。他看着游风怀里的浽溦,脸色冷得厉害。
游风这才回过神,急忙把浽溦放下,“王爷,属下属下唐突”
浽溦仍在震惊之中,回身又抬头看了看身后的大树。
慕容馨接过话,“是我不好,没劝着她,和她一起上去摘梨。亏了游风出手相救,否则”
浽溦仿佛这才回过神,“是我自己大意了,与他们无关”
元辰又上前了一步,瞧清楚了她颈间淡淡的指印,脸色越发沉肃,“你还做了什么?”
慕容馨顺着元辰的目光看过去,心里叫苦,那死狐狸惹的事,又要自己收拾。
当下她只能清了清嗓子,“昨夜我让浽溦过来陪我,聊得晚了,她在我那里睡了会儿”心思元辰总不至于怪罪在自己头上。
元辰目光仍落在那处淡淡的痕迹,嘴上却说:“游风,送慕容姑娘回去。”
三人皆忙忙往回走,元辰又道:“我让你走了么?”
慕容馨瞧着他的目光冷冷落在埋头就走的浽溦身上,心里叹了口气,急忙领着游风遁了。
元辰见二人走远,踱步绕到浽溦面前,“你不过是离开了我一日,活蹦乱跳竟是热闹得很。”他看着那个指印,越看越是烦躁。
浽溦手里仍抓着啃了一口的野梨,急急忙忙又咬了一口,“唔,这个梨子真是太好吃了”
“是嘛,我也很想尝尝”
浽溦看着他渐渐凑近的面庞,手中的梨啪嗒掉在了地上。
第119章 桐音初现()
不过几日,谷中芳菲已尽,唯留一派苍翠,深深浅浅的碧色,倒不觉得冷清。
澹台明知道她醒来已经有些日子了,只不过她不再是以前的她了。
她与其他门内的弟子一般,见到自己恭敬有礼。然而就只有恭敬有礼,再没有其它的情绪,仿佛他们从不曾识得。
而从前的她,一举一动每一个眼神,都难以遮掩她的感情,她似乎也没有想过要遮掩着。
如今,她的眼睛里却透不出任何情绪,仿佛被什么层层滤净。
她只是谷里很普通的一个,做的事不过是守着谷中的水源,清理溪底的淤泥和沉积的落叶。
她每日在溪水边将枯枝残叶收拾干净,仍是往日鸢紫的裙衫,映在清透的水中。从清晨一直到深夜,累了就在水边坐一会儿,并不与人交谈。
此番醒来,她的身子也不比从前,孱弱了许多。眼神里原先的骄傲和不服输早已散去,清清淡淡,仿佛再没有什么情绪可以将她左右。
谷中人原本畏惧她是门主身边随侍,做事狠辣无情,眼下却成了洒扫的婢奴。之前虽听说她也曾沦为奴,后来复又被门主重用,然而如今身子这般虚弱又痴痴颠颠,估计再次被重用的可能已经微乎其微。
于是起先只是无人搭理她,到后来时常就有人会刁难指使她。时时就有各种东西不小心落入溪水中,她也不恼,挽了裤脚就下去取。
虽说夏末,然溪水本自山里来,很是寒凉。赤脚下去没多久,就冻得发青。她却从未皱过眉,不曾有过半句怨言。
澹台明眼看着一个琉璃的瓶子,从那位侍女手中不小心滑落进水里,摔了个粉碎。
“哎哟这可怎么好,真是不好意思啊”说罢拿眼看向樚溪,眼中分明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
樚溪将手中竹篱放下,将袜履脱了,又下了水。瓶子碎成无数的小块,散在溪底,映着日光,万千烁烁。
她几乎一下去,就踩到了碎片,立时有嫣红浮上水面。她却似乎感觉不到痛,只是伏着身子将碎片捡起。紫色的裙摆落在水里,顺着水势蜿蜒生姿,衬着她的面庞更加苍白。
待到碎片收拾干净,她赤着脚上了岸,白皙的双脚上,已没有完好的肌肤,被碎片割开的伤口仍洇着血。
“门主,你看着那外面,已经很久了呢你瞧,这酒都凉了”身边巧笑声将他的思绪拉回。
身边的两个女子,明眸皓齿意态妩媚。门里这样的女子很多,愿意侍奉在门主身边的自然更多。
自门主身边的那个名唤轻罗的女人一夜之间消失,门主似乎性情变了变。身边多了女人,多了酒,原本有些冷清的屋子里,多了衣鬟鬓香活色生香。
持着酒盏的女子,见澹台明并没有喝她手中的酒,盈盈将那酒盏放下,“门主,昨日我新做了一件裙裳,我穿来给门主看看可好?”
见他并未出声,她笑意吟吟退了下去,很快换了裙裳又回到他的身边。
那是一身月华色的长裙,样式并无什么出彩之处,却和轻罗时常穿的那一件十分相似。发髻也特意挽成了她的样子,缀着柔软的纯白的羽毛。
澹台明看着她,看了很久,那样子是有些像。看久了,就有六七分的像。
“过来”他冲她招了招手。
那女子掩不住心中喜悦,疾步上前,跪坐在他的身边。
他伸出手,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垂目望着她的眉眼。他的指尖抚过她纤柔的脖颈,引得她一阵颤栗。
她原本充满希冀和妩媚的神色,却忽地僵住,脸色煞白发不出声音。
他的手何时已扼住她细柔的脖颈,令她无法呼吸。
余下的人都伏在地上,颤抖着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你觉得,这样子很有趣?”他的唇有意无意碰触在她的耳畔,明明是极度挑逗的意思,却让她心中充满了恐惧。
她口不能言,眼中流露出哀求之色,然而他手中的力气丝毫未减,她绝望地抓住他的衣袖,终是软软地垂下。
他看着她没有血色的面庞,松开了手,看着她无力地仰面倒下。
另一个女子已经吓得几乎晕厥过去,颤声道:“门主饶命”
澹台明在一旁的水呈里净了净手,“把她带来。”
那女子虽已吓得不轻,总算是机灵的,立时明白了,急忙退出屋子去。
少顷,她紫色的身影已出现在他的门外。
她在外面恭敬地等着,与旁人没什么不同。
“进来。”澹台明出声,屋子里其余的人,顿时退散得干干净净。
她逆着鱼贯而出的随侍而入,立在他的面前,没有表情也没有情绪。
“打算装疯到什么时候。”他看着她的低眉顺眼,移开了目光。
“属下不明白门主在说什么。”她答。
“你将不该放的人放走,虽说捡了条命回来,当真以为我不会再拿你怎么样?”
“门主觉得该如何就如何。”她言辞间轻飘飘的,仿佛说的是被人的事情。
“这是第二次。”他忽然说,“你一直很想替代她,现在只剩下你,你如愿了。”
“属下本没有什么愿望,也没有什么想要替代的人。”她的眉眼间依旧淡淡。
他支着头,“也没有什么在意的?”
她似是想了想才答道:“没有。”
他起身,“其实看了再说也不迟”说罢往内室走去。
榻上有个女子,背对着他们而卧。雪白的脚踝露在外面,上面绕着锁链。
听见动静,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