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妖娆-第54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待浽溦将自己扶起,半靠在榻上,元辰掀了帘子进来。
“溦儿,你去给姑娘端些汤水来”他道,浽溦急忙应声出去。
马车里只余了他二人,一时静谧无声。
“昨夜是元某疏忽”元辰开口道。
她沉默了一瞬,忽然开口道:“我可以不用戴着这个步摇么?”
元辰一愣,望向她额间金灿灿玉泽泽的步摇,遮着她半幅面庞,倒仿佛是当年在临西街头,她撩起半幅浅露的样子
不自觉就道:“自然可以”
慕容馨伸手将那步摇取下,握在手里,垂目道:“这个样子,到了北夏皇宫,横竖都是一死,不如就在这里将我处死了。你觉得如何?”
那口气,仿佛在说着什么云淡风轻的闲事。
元辰将微微的错愕掩去,“姑娘怎么说也是南商从三品的女官,如今穿着北夏宫中的嫁衣,我怎能随意将你处置了。”
她轻笑了一声,“是我唐突了,这事本不该牵连王爷。”
他望着她脸上过于浓重的妆容,一时未出声。
慕容馨将落在窗外的目光收回来,落在元辰的脸上,“王爷的性子,倒不像是北夏人。”
元辰见她神态间似是轻松了些,不觉道:“姑娘的性子,也不像是南边的。”
语音刚落,有人掀帘进来,嘴里嚷着:“好烫好烫”浽溦手里捧着一碗汤,眉毛皱成一团。
元辰伸手将碗接了过去,“怎么不用托盘乘着?”
浽溦将手指放在耳垂上揉了又揉,“刚烧好的,想尽快让姑娘喝上,来不及去寻盘子了。”
“我不想喝。”慕容馨淡淡道,又将眸光移至窗外。
浽溦一愣,已被元辰拖到了马车外头。
天色已晚,马车上挂着的风灯已燃起,浩浩荡荡看不清头尾。
元辰见她兀自愣神,将她的手握在手中,“还痛么?”
“她”浽溦仿佛没有听见。
“她不过是不想连累你,此后路上还有不少日子,估摸着她身边都不会十分太平。”他缓缓道。
“那她更需要人陪着,看她的样子,该是伤心透了”她抬眼望着他,“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为何仿佛心如死灰一般”
她的眸光中映着宫灯嫣红的光影,一片澄澈。
他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劲,将她拉向自己,在她尚未反应的瞬间,在她唇边轻触了一下,又很快地退开。
浽溦只觉眼前一暗,他退开去的时候,才意识到,方才他的唇好像碰到了自己的那种感觉很奇妙,而他身上仿佛新雨初歇的气息,很好闻。
她忽然喃喃道:“如果我也似她这般伤心,你会不会”
那好闻的气息再次扑面而来,将自己裹得严实。这一次,他的唇覆上了她的唇,虽是浅尝辄止,却让她心中充斥着莫名地喜悦与安宁。
马车戛然而停,他放开她,“我不会让你这样”
第105章 溪谷探狐()
今夜住的并非官驿,而是一处行宫。因为地方偏远了些,历三朝以来都没有皇帝来住过,倒成了路过的亲侯歇脚的一处。
虽说皇上不曾来过,里头收拾得却是妥妥帖帖。
慕容馨住在一处临水的殿内,大殿皆由整段香木所造,浓郁却不腻人的香气缭绕四处,连熏香都无需点了。
睡到半夜醒来,没了睡意,她推开临水的一扇窗,看着外头宫灯昏暗,似也欲睡。水波映在格窗上,粼粼有光。
水里本有些金鲤悠游,忽地四散开。慕容馨就看见池底渐渐浮起一条十分眼熟的白鱼,有气无力地晃了晃,又潜入水底。
她关上窗,回头果然看见素鲔端坐在榻上。
他却并没有看着自己,嘴里喃喃,“都疯了全都疯了彻彻底底地疯了”
慕容馨疲倦地靠进椅子里,“你好像找错人了”
“没有没有没有!”他仿佛这才回过神,“找的人就是你,除了你,别人都不行。”
她合上眼,懒得再出声。
素鲔走到身边,很勤快地替她斟了茶,打着扇子,“你看看,你不过是不小心喝了点下了药的酒,生了些错觉,哪里至于如此惆怅倒是有人,挺麻烦的,哦不,很麻烦。”
慕容馨被他手里急急打着的扇子,扰的很不舒服,睁开眼,“我连自己都帮不了,还能帮谁?你自己开窗跳回水里去吧”
素鲔蹲下身子,还是比坐着的她高上一大截,遂又矮了矮身子,将她的手殷切地捧在自己的手心,“你如今,只要是想的,谁都能帮。你可还记得那只红狐狸?他眼下被人关着,不知还有没有气,你去帮我看一眼,就一眼我俩的交情,这一眼,总有点的吧”
他雪白的长发浮浮游游,目光十分诚恳。
慕容馨将手从他的掌心抽离,“我如今是被关着,连你身后的那道门都出不去”
素鲔看着她颈间那道若有若无地细链,伸出手,指尖触及,那链子上流光一瞬,她的容颜渐渐变幻,令他一时忘记把手挪开。
“看够了么”她意态懒懒,却更显得姿容绝伦。
素鲔深深吸了口气,“没有不过我们得走了”
慕容馨还没反应过来,只觉眼前几个恍惚,人竟已在水中。方才池子里的金鲤好不容易刚露出面,又惊得四散开去。
她转过头,素鲔就在她的身边,示意她不要说话,二人潜在水底,溯水而游,很快就看不到水面宫灯的影子了。
慕容馨知道自己的水性不错,不过却不是眼下这般的好。自己如何可以在水中呼吸自如,彼时在暗河中是借助了那面罩的机巧,现在她并没有那面具,如何可以似鱼儿般畅游?
不过这样的感觉很不错,自在无拘而畅快,这些久违的情绪,让她难得有了笑意。
一旁的素鲔看到她的笑颜,被那绝美的容貌惊到,几乎撞在水底的岩石上。
“你这个样子就不要随便笑了”素鲔的声音她听得清楚。
她想着近日自己应是格外憔悴难看,敛了笑意再不理他。
待二人冒出水面,慕容馨看到眼前景致,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是一处山里的溪谷,溪水湍急在低处回旋汇作一处潭水,潭边晚樱居然仍盛放着,密密匝匝看不到尽头。山石错落间,一座座竹屋临水而立,掩在花树间。竹屋间由木桥相连,高低生姿,更有那山间薄雾缭绕左右,恍若仙境。
素鲔却没心思瞧那美景,呆呆望着慕容馨趴在水边的面容。
她的长发犹浮在水中,蜿蜒如流光,额上的水滴不时顺着绝伦的面颊滑落,又沿着腻玉般的脖颈没入水中。眼波中月华万千,檀唇微启,竟不知自己才是这一片佳境中最绝妙的存在。
慕容馨觉出他的沉默,转过脸去,“狐狸呢?”
素鲔被那寒玉樱色的面容晃得眨了眨眼,指向不远处的一座竹屋,“那里”
她瞅了瞅,自水里上了岸,“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她的衣裙浸了水,此刻裹在身上,衬着姣好的身姿,令周遭的山林失色。
素鲔咽了咽口水,“你别待太久,看一眼就好了”
慕容馨沿着小径而行,并未看到人影,很快就到了那处竹屋的面前。
屋子的门虚掩着,她伸手将它推开,里头倒并不昏暗。四处窗格皆敞着,月色清亮,将里面照得清楚。
屋子当中是个巨大的牢笼,笼子里两个身影,一坐一卧。
听见有人进来,坐着的那个女子抬起头,望向她,紧张地将怀里的男子护着。
慕容馨虽说不认识她的样子,总觉得哪里见过,转头看向她怀中的男子。正是见过很多次面的赤离。
“他怎么了?”慕容馨蹲下身子。
那女子拖着他向后躲了躲,“你不要碰他”
慕容馨抬眼望向她,“我不会伤害他,只是有人托我来看看。”
轻罗看着她说话的样子,莫名心中安定了许多,垂目望着他,“我不知道他怎么了他就一直这样没有睁开过眼”她面上就有泪水滑落。
慕容馨伸出手,“把他的手给我,可以么?”
轻罗几乎没有犹豫,将他垂在身边的手执了,送到牢笼的边上。
慕容馨指尖搭上他的腕间,再不出声。
他的神识很微弱,却仍然在苦苦挣扎,似乎想要冲出某种束缚
她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会有如此的感觉,仿佛很自然地可以感知他的心神。
“他要紧么?还能醒来么”耳边那女子的声音响起,将慕容馨惊醒。
慕容馨摇摇头,“我不知道”
那女子颓然坐了回去。
慕容馨望着赤离的面庞,“他被什么束着,困顿难出。可知是什么人?”
“少白门,澹台明。”轻罗仿佛在念诵着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他”慕容馨老老实实道,她用手触了触那牢笼,“我连这个都打不开”
“你自然是打不开的。”身后猛地一声,清清冷冷,慕容馨倒是颇熟悉的声音。
她转过身,“安宁?你究竟是谁?少白门的?”
樚溪望着她,“你也不是你看起来的样子,不是么。”
“怎么样你会放了他们?”慕容馨从来不愿意纠缠莫名其妙的话。
樚溪面上露出淡淡笑意,“除非你把我杀了。”
第106章 一条生路()
匕首架在脖子上的感觉,慕容馨很不喜欢。倒不是害怕,这种被人威胁的感觉,她很厌恶。
“我叫樚溪,我讨厌安宁这个名字。”她的神色冷淡而陌生。
慕容馨尚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彼时在那高阁之中,她还是圆圆的娃娃脸。虽然说话老气横秋些,却并没有眼下的肃杀。
“他这个样子,也没有多少时日了,何苦拘着?”慕容馨将思绪拉回。
樚溪抬了抬下颌,“他让我看着的,我容不得半点差错。”
慕容馨就想到那日客栈中,眼前的她,被澹台明的剑几乎刺穿了身体。那时她眸色中的幻灭,犹在眼前。此刻那里面,却是完全不同的神色,决绝与毫不顾惜。
慕容馨觉得她有些明白那种情绪,架在颈间的雪刃极细微的颤抖,她没有错过。
“放下”素鲔何时出现在樚溪的身后,竟无人察觉。
“滚出去!”樚溪的手并没有移开半分,话却是对着他说的。
素鲔叹了一声,又叹了一声,叹到第二声的时候,手已搭上了她的手腕。
樚溪没有半分犹豫,反手就刺。
那匕首无声没入他的腹中。
慕容馨和轻罗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素鲔只觉腹中一凉,倒不觉得如何的痛。他看着樚溪紧皱的眉头,看着她慢慢松了手。
他身子晃了晃,慕容馨急忙上前将他扶住,“你才是最疯的一个”
说罢她回头望着樚溪,“放他们走。你以为这里这么些动静,澹台明会不知情?他有心放他们走,你又何必执着。再者他们若是走了,于你反倒是好事,不是么?”
樚溪自然明白她说的没错,他就在不远处的屋子里,这里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楚。眼下除了屋外溪水潺潺和夜虫的清鸣,再无别的动静。他确实没有在阻拦什么
乌铁的牢笼应声而开,樚溪很快消失在门外。
慕容馨将素鲔扶到水边,他一直没有吭声,只是脚步有着微微的仓皇。
“还坚持得住么?”她望着他煞白的面容。“我们得先离开,我再帮你医治”
“我没事。”他挣开她的搀扶,身子晃了晃,一头栽进水里。
慕容馨急忙跃入水中,看着他的腹部涌出的嫣红,脑袋立时就晕了。当下闭了闭眼,拖着他往回潜去。
待到自那池中探出脑袋,天色已微明。慕容馨将他拖至池边的草地上,取了药给他敷了。又探了探他的脉息,虽是微弱了些,但一时也没什么危险。只是他这么大一个人,她如何将他弄进屋子里?
她凑到他的耳边,“那个你还能不能变成鱼?”
他微微睁开眼,看着她已恢复到之前的样子,咕哝了一句什么,一个晃眼,草地上已是一条白鱼直挺挺地卧着。
慕容馨急忙将他捧在手里,拎着裙子直奔回屋子里。
刚将它放入水丞,已听见元辰的声音,“姑娘可醒了?”
慕容馨急忙道:“刚醒,还未梳洗”
话音未落,门已被推开。浽溦笑嘻嘻地站在门口,身后立着的正是元辰。
二人见到慕容馨的样子皆是一愣。
长发尽湿,衣衫亦是紧裹着身子,额上还有水珠滚落,脚边地上一滩的水渍。
“姐姐你刚沐浴完?”浽溦终是没憋住。
元辰早挪开了目光,“来人,伺候姑娘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