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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

异香密码:拼图者-第8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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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必须得去看看那个叫苏醒的男孩子。

    我得看看他跟我到底有多像,能让吴沙每次把目光移到我脸上时都流露出一种近乎惶恐的惴惴不安。

    一边开着车,一边在努力回忆苏墨森失踪前的一些情况,那段时间他进进出出忙得要命,每天东奔西颠,电话也打个不停,还时不时有个我不认识的人来家里跟他商量什么事情。

    我记得他那阵子买了很多野外生存才需要用到的工具,无烟灯、冷烟火、粗麻绳、指南针、照明弹和工兵铲什么的,还听见他打电话说起枪枝炸药之类的东西,搞得像是马上要打仗了似的。

    临出门前几天,苏墨森脾气暴躁得厉害,动不动就大发雷霆,有时只为吃饭的时候我看了他一眼他就能抄起桌上的热汤往我脸上泼。当时我就有点怀疑他那趟出门可能不是出于自愿,而是受那个经常来找他的陌生人的逼迫。虽然每次家里有客人来时,苏墨森都把我赶到楼上,我很少能直接接触客人,但从我站在三楼阳台上偷偷观察以及两次无意中听到他们对话的情况看,他跟那个客人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

    那时候我特别注意过,那个客人的声线很粗,说话的腔调生硬古怪,吵得急了还会爆出日语,相信是个日本人。

    这点好像不怎么奇怪,因为苏墨森一向跟日本人有来往,有时候他把他从外面带回来的资料和信件什么的随便扔在客厅茶几上,我瞟到过一些写着日文的东西。

    他书桌抽屉里有一叠陈旧的、右下角印着樱花标记的信笺纸,相信也是日本人的东西。

    我一直认为苏墨森在跟日本人合作一些和药材有关的违法生意。可怎么又突然跟盗墓扯到一块儿去了?

    想着想着,我好像明白点什么过来了,又好像更加糊涂了,想得神思恍惚脑袋发疼差点跟岔路里开出来的一辆摩托车撞上,吓了大跳,连声跟小海道歉,赶紧收回心思认真开车。

    开了很长时间才终于找到蓝天康复医院,曲里拐弯绕了许多路,离城区挺远,一栋白色的建筑,有个很大的院子,铁栅栏门把里面的世界和外面的世界做了个隔断,透过栅栏空隙能看见里面种了很多种类的树,隐隐有穿蓝白条纹服的人影在树木间走动,很安静,没什么声音,感觉上有点不真实。

    我把不准自己跟那个叫苏醒的病人到底相像到什么程度,怕冒冒然走进去会引起不必要的轰动和麻烦,所以不打算自己出马,而是把前后情况都跟小海讲了一遍,该怎么做该说什么也都细细交待给她,让她先进去看看,我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她没反对。

    我坐在车里看着小海走向铁栅门旁边的传达室,她先敲了敲窗子,然后把头探进去,沟通好一会,接着,站在那里等。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才有个穿白大褂可能是医生也可能是护士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站在传达室旁边的窄门处跟小海说了几句话,然后点点头,带小海进去了。

    我长长地吁出口气,把车开到稍微远点的树荫底下停好,心想第一步总算还顺利。如果接下去也顺利的话,小海会拍一张苏醒的照片拿出来给我确认,然后我再考虑接下去怎么做,是不是要亲自进去看看。

    足足等了半个小时,小海才终于出来,远远的就朝我摇头。我心里瞬间一片灰暗,但又想不明白她摇头的意思,是医生不让她见病人?还是见到了,却觉得我们并不像?

    她上了车,再次摇头,说:“没见到人。”

    我问她:“是医生不让见吗?我可以找吴沙医生帮帮忙,他是那个病人的主治医生,这点权力还是有的。”

    小海又摇头:“不是,病人根本不在这里,两天前被人接走了,医生不告诉我是谁接走的,病人的资料和照片什么的也都不让看,说是隐私,我发火也没用,就是不给看。”

    我心里一惊,眼睛都瞪圆了,昨天晚上吴沙跟我说起苏醒时,明里暗里的意思都是叫我到这里来一趟,亲眼看看。事隔几个小时,我来了,病人却不在。作为苏醒的主治医生,自己的病人被接走这么大的事真的能不知道吗?他要是知道的话,为什么还要让我来?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突然有种掉进陷阱的感觉,心里突然想会不会是他们给我们设了个圈套,这会正等着收网?

    想到这里下意识就发动车子往来的方向开,有种仓惶逃命的紧张气氛,连小海都被感染了,从包里掏出匕首备战,眼睛往四下里张望,表情凶得跟头狮子一样,随时跟人拼命。

127、越来越复杂() 
但显然是我多虑了,并没有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逃出来的这一路,除了几个扛着农具准备下地的附近村民以外,别的什么人也没碰见。觉得吴沙故意把我骗到这里来的想法立刻消散,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吴沙大概真的不知道他的病人被接走了。

    我把车子停到路边,让小海把她刚才进医院的情况详细跟我讲一遍。

    她说:“没什么特别的,看门的老头不让进,我按你教的,说是吴沙医生的朋友,然后老头打了个内线电话,吴沙医生的助手出来把我接到里面,跟我说两天前有人把苏醒接走了,他不知道来人是谁,也不知道把病人接哪去了,都不知道,他说因为不存在拖欠医疗费用之类的情况,所以没多过问。病人的入院出院手续和病历等材料,都以隐私为由不给我看。我问他那个病人长什么样子,他大概形容了一下,说长得很好看,大眼睛高鼻子,五官秀气身材匀称。让他描述得再详细点他也描述不清楚,说反正就是很好看,应该说是很英俊。”

    我很关心到底是什么人把苏醒给接走了。他是黄福康的养子,黄福康死后没有人照顾他,是同样作为黄福康养女的邢维娜把他送进当地的医院,后来不知道被谁转到蓝天康复医院,如今邢维娜早已经遇害,从家属方面说应该没人会管他了,那把他接走的人会是谁?又是为了什么目的?

    我心里像被扎了一刀样疼得慌,有那么一会抚着胸口喘不上气,把小海都吓到了。

    我知道,我的意识深处,已经将苏醒和我联系在一起了,我们是失散的兄妹,或者姐弟。

    我知道这世界上有些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也会长得非常像,但我跟苏醒之间,绝对不仅仅是像这么简单,因为黄福康的背景,一定和苏墨森他们的背景一样,深不可测。

    我起先想着,如果打个电话给吴沙,或者给何志秦,以他们的身份跟医院里说几句话,我应该能看见苏醒的入院出院手续和病历,但是脑子里突然电光一闪马上把这个念头掐掉。

    如果苏醒是被亲属接走的,医院里不可能不知道,如果知道,也完全没道理说不知道,何况黄福康和邢维娜都死了,苏醒就算还有别的亲戚,应该也都不会愿意接他到家里去生活,否则不至于到现在才来接。

    所以,苏醒不是被正常接走的。

    他应该是跟乾州市白慈根的尸体一样,被“上面”派来的人强行带走的,所以吴沙的助手才会什么都不清楚,也没有打电话告知主治医生一声,而吴沙可能因为近几天没来医院,根本完全不知情,还让我来看。

    正想得乱,手机突然响,吓得我整个人都挺直了,接起来,是付宇新,问我是不是把受害人尸体脑部扫描片和粘液的分析报告拿走了。

    这种事情骗不来人,只好回答:“是,现在就在手边。”

    他沉默几秒钟,叹口气,把音量降低,说:“你不该把原件带出去的,上头问起来我不好交待。”

    我说:“真对不起,当时着急,没多想,一会办完事情就把材料送回来,有人问起你帮我担待着点。”

    他“嗯”了一声,把电话挂断。挂断前我又听见他发出很轻的一声叹气,叹得有点悲茫。

    我睁大眼睛咝咝吸进几口气,心想付宇新的痕迹真是越露越重,简直到了不避讳的程度了。

    我从局里拿档案报告原件的事情,这是第一次发生吗?他第一次知道吗?从前比这严重得多的情况都发生过,比如夺白亚丰的枪当街追击歹徒。只要付宇新认为理由正当,都一次次替我遮掩甚至替我扛黑锅,怎么独独这次抓住这么点不起眼的小事给我打个语气严肃的电话来?

    他原本是个思维开阔行为也不怎么肯拘纪律的人,只要能破案,经常会做些擦边球的事情,比如在没有搜查令的情况下偷潜入嫌疑人家中查证之类的。而且他热衷于他的工作,对刑侦有天生的激情,各方各面都很负责任,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对“上帝之手”似乎很不积极,明显的分水岭就是老张头案件发生之后。

    自从听镇派出所那个姓邓的警察详细描述过老张头死前“发疯”的状态以后,付宇新的情况就不对劲了。

    对于刚刚这通突兀的电话,我唯一能够想到的理由就是他害怕我把这些材料拿给别人看从而发现一些惊天动地的事情,而这些事情,正是导致老张头死前突然发疯的根本原因,同时也正是付宇新千方百计想隐瞒的东西。

    这样推理下来,就能确定付宇新知道很多我所不了解的情况,而且能够肯定,他是绝对不会告诉给我听的。

    所以还是得靠自己查。

    我回头看了看,纠结要不要再回蓝天康复医院去一趟。回忆吴沙当时说我跟那个病人“非常像”这句话时脸上的认真和惊恐,觉得如果亲自出面见见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结果可能会好一点,至少我可以从他们的态度里分辨自己跟那个叫苏醒的男孩子到底有多像。

    但纠结了一会,终于还是没调头,因为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我明白了之前在生物研究院的时候,吴沙为什么要小心翼翼避开何志秦跟楼明江才告诉我苏醒情况的原因了。

    因为何志秦跟楼明江都知道苏醒的存在。

    或者至少,吴沙心里认为他们可能知道苏醒的存在。

    如果吴沙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苏醒的存在,他一定不至于鬼鬼祟祟避开楼明江跟何志秦告诉我,而且显得那么局促不安,他当时的目光甚至可以说是惊惶失措,仿佛告诉我苏醒的事情是不被允许的。

    现在仔细想想,他第一眼看见我时,真的十分震惊,并且马上就掉转目光去看何志秦,又看楼明江,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再后来我们坐在会客室里谈论事情时,他也一直在观察我,时不时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我想,他当时一定是在考虑这个情况里面的古怪和风险,或者是在权衡到底要不要告诉我之类的。

    吴沙的反应以及表述都很清楚,那个叫苏醒的男孩子和我非常像,绝对像到一眼就能看出的地步。以此再倒回去想那天在咖啡厅第一次见到楼明江,他的表情和语言都十分十分正常,没有半点惊诧的反应,一种可能是,他真的不知道苏醒的存在,但吴沙认为他也许知道;另一种可能就是,楼明江不但知道苏醒的存在,也早就知道我的存在,知道我们长得非常像,所以第一次见到我时才能那般镇定。

    真的越来越复杂了,越绕越乱。

    我的头又开始痛了。

    然后我难免又要想一想,那次在咖啡厅的相遇到底是偶然,还是楼明江刻意安排的了。

    想来想去,那天明明是我主动打电话给刘云歌,想跟她套近乎然后再拉近点跟刘毅民的关系,才会去咖啡厅跟她碰面然后认识楼明江。

    如果我不打那个电话,就不会去咖啡厅,不去咖啡厅,也就碰不见楼明江了,所以

    等等。

    等等等等

    我打那通电话给刘云歌的确纯属凑巧,如果我不打呢?她会不会打电话找我?那天到局里,他们跟我说刘云歌来过,还问起我。也就是说,即使我不突然打电话给她,我们也还是很有可能会碰见。而且就算那次碰不见,我相信我和楼明江也很快就会在别的场合碰见。

    这不是巧合。

    也不是注定。

    而是由某种情形驱驶造成的必然结果。

    我狠狠捶了一把方向盘,咬牙切齿骂出句脏话,然后发动车子一路加着油门往乾州市飞去。

    路上我把黄福康的情况回忆了一遍,背景调查资料上说他一生没有结婚,先后领养过十多个孩子,其中大部分养到成年以后成家成业各自有了新生活,也有几个养了没多久就被亲生父母领回去的,叫苏醒的那个男孩子因为生活无法自理的缘故一直留在身边。

    资料上只有这些,并没有对黄福康全部养子女展开深度调查。

    吴沙说他查过苏醒转到蓝天康复医院之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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