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香密码:拼图者-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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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跟她解释,可嘴被捂着,没法说话,只好使劲摇头,表示没枪。
她见我摇头,呆了呆,低声骂出句脏话:“操,指望不上的东西!”
我被骂得很无语。
然后她审度一下当前形势,小心松开我,警惕地看看前面又看看后面,压着声音用商量的语气跟我说:“听着,我们两个人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
我点头,表示明白。
刚才那阵交手很说明问题,母夜叉除了力气比我大以外还有一种完全不计生死的狂劲,光这点我就不是对手,况且她的速度和灵敏度好像也都在我之上。
眼前这娘们再一次往两边看,然后又往上看,显然是放弃跟母夜叉拼命的打算,开始寻找逃跑路线了。
这地方虽说是弄堂,盘根错节哪哪哪哪都有路,可这会前后两个出口都被堵着,如果我们冒险往马路上逃,母夜叉很可能开我的车来撞,危险系数比较高,相比之下翻墙从人家院里穿出去恐怕还安全些。
正在做最后决定时,不远处突然警铃大作,越来越响越来越急越来越近,而且还不止一辆。
那些居民报警了。
这娘们用眼神示意我跟她一起翻墙,我一把拽住她,不让。
我要再看看情形。
果然,十秒钟后,我们就看见那母夜叉猫着腰从我车里窜出,飞奔着朝南而去,很快消失不见。
那母夜叉一跑,我就赶紧拽住背后这娘们的手腕一口气跑到马路对面,先把她塞进副驾驶室,自己再从前面绕到驾驶室里,砰地关上门,发动车子,刷地调个头,随便拣个不会跟警车碰到的方向跑。
其实我完全没必要逃跑,我又没犯法,干嘛怕警察,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下意识就做了这样的选择,下意识就认为这种紧要关头不能跟警察打照面。
后来我仔细回忆并推敲这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和自己的一系列行为,觉得应该是从母夜叉骑到我身上毫不犹豫要致我于死地那个瞬间,心里就已经隐隐觉察到我跟她之间,还有那个被她追杀的娘们之间,可能都存在某种联系,所以之后的一切才会那么顺理成章。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这我知道,所以很多时候,我会发疯样凭借本能处理突发事件。
10、被追杀的女人()
开着车,我感觉到副驾驶座上的娘们偏着脸在打量我,我便也草草侧过脸去看她一眼,但太着急没怎么看仔细,就觉得好像挺漂亮。
车子开出老远,远到完全听不到警铃声以后,我才把速度放慢下来,吐着气扭过脸去认真看旁边的娘们。
她已经不看我了,正抬着脸对着镜子用手指打理蓬乱的头发,感觉到我在看她,才又偏过脸来看我,目光很淡,神情温凉。
车子还在往前开,窗外的路灯光亮一片一片在她脸上打过去,一会明,一会暗,像电影里的镜头,浓墨重彩。
多漂亮的女人。
劈面都是惊艳。
我先开口,问她:“去哪?我干脆好人做到底把你送到得了。”
她没说话,随便抬手往前面指。
我就笔直往前开,开进市区,到民府路的街心花园那里,她叫我停,我便踩住刹车。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没有经过刻意压抑的、正常的声音,公鸭嗓,有点粗,还有点哑,别有一番魅力,和她的容貌很搭。
她认真看我一眼。
这一眼很重,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但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是短信或者微信之类的提示音,她没当着我的面拿出来看,而是开门下车,走到路灯底下,朝我挥两下手,意思是叫我可以走了,然后才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
我没急着走,停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突然想起自己这趟出门的目的是去公安局,白亚丰还在那里等我,赶紧拿出手机打电话过去,告诉他我临时有事,今天不过去了,明天见。
他“唉呀唉呀”叫了两声,没说什么。
我收好电话往外面看,那娘们还站在路灯底下,正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根香烟放进嘴里,点火打着,深深吸进一口,没再看我,只自顾自往前走去。
她点烟抽烟的动作,以及走路的姿势,都特别酷,像个优雅的女流氓。
我看着她慢慢走远,消失不见,才发动车子,调头,往家开。
这是我第一次跟黎绪打交道。
后来我总是忍不住想,如果这天晚上我没有出门,或者早几分钟迟几分钟出门,就不会碰见她们,也不会救到她,那她可能会被戴明明杀死,也就没有后来那么多事情了。
但是再细想,又觉得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我们两个人,即使这天晚上不碰到,将来也一定会碰到。她没那么容易被那些疯子杀死,我也注定喜欢多管闲事。
我回家以后发现衣服裤子有上大片大片的血迹,吓了大跳,仔细检查发现除了右边屁股上有被尖石子割出来的一道伤以外,没有任何别的伤口,所以这些血肯定是母夜叉的。
她跟那个逃命的女人大概在遇到我之前就已经打过一场,弄伤了,一直在淌血,跟我滚打在一起的时候把血弄到了我身上。
想想她们也真够厉害的,浴血厮杀,把个歌舞升平的二十一世纪搞得跟古代战场一样。
我把染血的衣服脱下泡在脸盆里,心想洗不掉的话还得找个时间烧掉或者找个地方挖坑埋掉,真麻烦。
然后痛痛快快洗个澡,拿出药箱站在镜子前自己处理屁股上的伤口,破了皮流了血,稍微有点深,不过还好,只在坐下和突然起身的时候有点疼,估计两三天就能好。
从小到大我挨过多少揍受过多少伤,对自己的身体还是很有把握的。
收拾清爽之后狠狠睡了一觉,第二天中午才起床,洗洗漱漱磨磨蹭蹭吃过午饭才出门,一路堵车。
到公安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白亚丰一个人呆在三楼会议室里盯着满桌子的卷宗材料发怔,看见我就扑过来抱,哭丧着脸喊:“唉哟我去唉哟我去,妮儿你可来了,你再不来我肯定得死在这里!”
我受不了他头发里那股子油味,赶紧嫌弃地推开,拧着鼻子往里面走,叫他废话少说,拣要紧的讲来听。
我说这话的语气也很嫌弃,因为他那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废话特别多,往往别人十句话能说清楚的事他得说上一百句,我这会没闲心情听他东拉西扯。
白亚丰有个很明显的优点,就是脾气特别温顺,从来不在意我嫌弃他这嫌弃他那,回回都乖得跟孙子似的,我说什么是什么。
听见我说要听案情,他立刻飞扑到桌子前面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卷宗分成三堆,码齐了往我面前推。
然后他糊糊涂涂把整个情况讲了一遍,中间不时夹杂抱怨的话,说年都没好好过,假也没放,大正月的全局上下都加班,怎么怎么的。
他说着说着案情突然笑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我,说:“妮儿,我要是能把这几桩案子破了,保管就升职加薪,当副队长!”
我泛着眼皮子看他,咧开嘴呵呵呵干笑,不搭茬。
呵呵,副队长,真亏他想得出来,他要是能当副队长,我估计我就能当公安厅厅长,哦,不止,大概能当国家安全局局长。虽然官位未必跟智商成正比,那也总得差不离才行。况且严副队长根正苗红能力强,又学习又进修特积极向上,凭什么把位置让给别人,
但我没说什么,只仔细听白亚丰的叙述,同时翻看卷宗材料,用心研究案情。
让白亚丰烦恼不堪的是最近发生的三桩恶性凶杀案,分别用a、b、c来指代。
a案的死者是个年轻女人,年纪在25到30岁之间,身份不明,尸体被扔在城北一间出租屋内,发现时已经开始腐烂,法医解剖结果是死了七天左右,死因失血过多。凶手用麻绳将受害人捆绑住,嘴巴贴上封箱胶带,连捅七刀,但都不在致命部位。
b案的死者叫骆波凡,45岁,是个包工头,尸体在沙湾河下游的河滩上被发现,扔在汽油桶里一把火烧成了焦炭,法医鉴定结果是活活烧死而不是死后烧尸。死者的包在不远处的芦苇丛里找到,有身份证、驾照和银行卡,还有一万元现金,排除抢劫杀人,大年初八的事。
c案发生在两天前,死者是个十五岁的男孩,初中一年级,钝器击打后脑致死,尸体埋在死者居住那个小区花园外面一堆沙子里,第二天早上被建筑工人发现。没找见凶器,警察赶到的时候,沙堆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现场被毁得差不多了,也没采取到有用的环境证据。
短短半个月时间里连续三桩恶性凶杀案,上头没逼他们二十四小时睁着眼睛查案算不错的了,还想放假。
我想,如果严副队长在的话,不管哪桩案子,接到报案时就会给我打电话叫我去现场的吧。
可惜他年前就进修去了。
付大队长虽然也允许我参与刑案,但不像严副队长那么器重我的感官能力。
白亚丰和刘毅民两个肯定是为了让我好好过年所以没打扰我。
三桩案子大致就是这么个情况,白亚丰讲述的时候,情绪太激动,加上他表达能力不怎么行,逻辑很混乱,完全没条理,常常说着说着这件案子,又突然扯到那件案子去。
他说到哪部分就找那部分的材料和照片以及相关报告给我看,所以之前刚刚分好的卷宗没几下功夫又被他划拉得乱七八糟。
有几次我脑子里突然闪过点灵光觉得好像有线索,可被他一搅和,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要再仔细看看相关的材料信息,也早被淹到哪里去都不知道了,简直一个头八个大。
可看他那么紧张着急的样子,很不忍心打断,只能听他讲完再作打算。
难为这货智商不高,积极性倒一直很高。看他眼窝深陷嘴唇起皮的样子就知道大概有两三天没怎么睡了,可问题是他实在太笨,不管怎么熬怎么拼,上帝都不肯给他开一扇窗,烧光脑细胞也没办法靠自己的能力破掉一桩案,养在缸里的金鱼都替他的智商着急。
说得难听点,他真的是那种天赋不够再多努力都白搭,智商不够拿命来凑的笨警察,简单点说就是满脑袋浆糊,智商全都拿来卖萌用,但效果又并不好。他甚至有种万人不及的超能力,总是能把已经糟糕了的事情搞得更糟糕,简直无法解释。
不过,话说回来,好在他姿态低心又宽,磕磕碰碰一路过来倒也没出过太大的乱子,还算如愿。刘毅民有次特无奈地跟我苦笑,说他大概就是老话说的“傻人有傻福”吧。
白亚丰终于长江黄河大浪涛涛把三桩案件情况都讲完以后,盯着我的眼睛特认真地问:“我说了半天,你到底听明白了没有?”
面对这么个货,我真是一点脾气都发不出来。
他自己经常听不懂别人在说些什么,所以自己说些什么也老担心别人听不懂。
就这么个木鱼脑袋,居然也能混到刑警队伍里来,想想真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我从一开始就觉得这里面有黑幕,怀疑他是不是凭着他父亲白老爷子以前在警队的影响力混进来的,后来特地仔细打听过,还真差不多是。
他是因为有故事,才被故事里的人合力帮着拉进队里的,原因真就在他瘫痪的父亲白老爷子身上。
11:泥石流冲出来的白骨()
我心疼白亚丰累得跟条狗样,挥手叫他躺沙发上去睡一会,让我安安静静当一会福尔摩斯。
他嘿嘿嘿挠头傻笑几声,走到沙发边倒头就睡,跌进梦里了脸上还是笑眯眯的,像个小孩子,特踏实。好像只要我来了,案子就能破了,他真的就能升官发财了。
想得可真美。
我趁他睡着,赶紧整理卷宗,一边回顾他刚才的讲述,一边对照现场照片和验尸报告,给三桩案子分别起了简单直观的代号,“沙堆案”、“七刀案”、“火烧案”。
这样做简单直接容易区别,谁听见都能刹时间明白说的到底是哪桩案子,国际惯用手法。
我从被害人的性别、年龄、死亡方式、凶器、以及命案现场、犯罪时间等多个角度着手,细细密密地铺排梳理过去,发现三桩命案的表面没有共同点或相似处,也没有直接联系,所以是不是连环凶杀还需要更多深层的调查报告,比如受害人之间是否认识,有无利益冲突之类的。
正忙着,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有个警察探进半截身子想说什么,看见白亚丰躺在沙发上睡得跟头猪样,便朝我笑笑,退出去了,还轻手轻脚带上门,很怕打扰我的样子。
我没理睬,又端坐着研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