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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节

异香密码:拼图者-第3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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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两级台阶的时候,我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在地上,幸亏殷三郎疾步过来扶住。

    等我重新把身体站直把脸抬起来的时候,已经泪雨滂沱无法自控了。

    我真的有个哥哥。

    他就在我眼前。

    他离我那么近,只要再往前走几步,我就能触碰到他了。

    我慢慢慢慢慢慢地走进去,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触碰他真实存在的身体,小心翼翼地蹲下身体,然后用手指抚摸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

    这是我的哥哥。我们的相貌是同一个生命不同性别的呈现。惊人相似,性别特征却各自明显。

    苏墨森说得对,我们兄妹是奇迹,生命学的奇迹,人类学的奇迹,整个世界的奇迹。

    难怪他对我们那么执着,大屠杀中撤逃时,哪怕忽略自己的孙女,也要护我们兄妹周全。

    苏墨森有他自己的野心,想脱离齐家自立为王,他势必要先从我们身上破解全部基因完美的密码以后才实施接下去的计划,但他没能成功,五年多前金诀王墓那一趟,使他成了众矢之的无处藏身,他这才终于绝望并且收心,把生命的最后一点意义放在复活孙女这件事上。

    我们兄妹确实是奇迹。

    但这是个与苏墨森没有半点关系的奇迹。

    这是修叔叔陈伯伯还有很多很多心里有善念和良知的人给予我母亲救助才创造出来的奇迹。

    殷三郎站在门边看了一会,静静关上门离开,让我们单独相处。我脑子里残存的一点理智瞬间崩塌,用力抱住苏醒然后嚎啕大哭。

    真正的嚎啕大哭,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却又萌生起巨大而温暖的希望,血液里充满力量,瞬间什么都不怕了,告诉自己说必须要把这场仗打赢,而且一定要赢得漂亮。

    我哭了很久,完全忘记掉时间,直到房间门再次打开,殷三郎提醒说莫玉梅又催了。我背对着他请他再给我几分钟。他没说什么,重新退出去,锁上门,我听见他用对讲给我争取时间。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话要和苏醒说的,或者是千言万语太多一时又不知道从哪说起,只呆呆地看他,落着眼泪笑一笑,喊他一声哥哥。然后又紧紧地抱他。

    他也抱住我。

    在我准备松开他的时候,他却把我抱得更紧了,把我吓了好大一跳。

    然后,我感觉到他的手指很用力在我背上按了两下。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在黄福康的材料里看过苏醒的病历报告和听代芙蓉还有黎绪说过他的情况,知道他的智力基本处于四五岁孩童的样子,但我不太清楚四五岁的孩子突然这么用力抱住我并按我的背部是想表达什么样的感情或者意思,所以一时很茫然。

    他把我抱得更紧一些。

    然后,他张开嘴在我耳边“嘘”了一声。

    他说:“嘘,别说话。”

    我像被点了穴样怔住,一动不能动,连呼吸都忘了,只怔怔地等,等他接下去要说的话,身体僵得发疼。

    他用低若气流的声音说:“听着,我不傻,我什么都知道,黄福康怕那些人对我不利,让我装傻,他当年也想把你带走的,可郑胤如不让。嘘,别说话,别让他们发现,殷三郎也不知道我是装的。”

    我怔了很久,血液都停止流动,好长时间才终于能喘上来口气,艰难地点了点头。

    他又说:“你得想办法出去,找到妈妈,带她离开,走得越远越好,这里的事情,交给殷家办就好,保护我是他们的职责,对祖宗牌位起过誓的,我以后会想办法来找你们。”

    我咽了口唾沫,张张嘴,发现太紧张了,说不了话。

562、密码筒上的拼图() 
外面响起脚步声,殷三郎又来了。苏醒松开抱着我的手,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我,房门打开时,他立刻变回之前安静无知的样子,傻傻地望向门口,好像全然不知道这世界在发生什么。

    我在恍惚间突然想起电视剧里看来的一句话。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个个都是影帝,看得我们这些作为观众的,措手不及。

    殷三郎说莫玉梅发火了。

    我亲吻苏醒的额头,然后擦干眼泪站起身,头也不回往外走,耳朵里轰隆隆响着他沉着冷静的声音:找到妈妈,带她离开,走得越远越好。

    时间太紧迫,我根本来不及告诉他这不可能。

    我不可能丢下他不管,哪怕他有殷家人保护,也不可能。

    我回客厅拿起刚才扔在茶几上的枪才跟随殷三郎走出房子,楼明江在外面等得焦急不堪,看见我平安无事出来,吐出很长一口气。我把枪还给他,一言不发坐上电瓶车,他紧跟在后面,看看我的脸色,再看看殷三郎的脸色,想问什么但没问出口,大概是觉得我们两个的脸色都太难看,自己还是识趣点不要触这个霉头好。

    殷三郎开车拐了十七八道弯把我们送到一个地方以后就离开了,神情高傲得不可一世,没正眼看楼明江。

    楼明江望着那挺拔的背影说:“怎么样,我说他眼睛长在脑门上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吧?”

    我没接茬。

    他问:“哎,苏姑娘,和我说说,你们聊了那么久到底聊了些什么?殷三郎那人平常跟别人讲话一般都不超过三句,能跟你聊这么久真是个奇迹,你果然不是凡人。”

    我笑得有点刻意,随便回答他:“我们聊五年前他盗金诀王墓差点死在里面的事情。”

    楼明江惊了一下:“那事是真的啊?我一直都当传说听来着。”

    前面岔道里走出两个工作人员,把我们领进一扇门里,是供客人吃饭和休息的地方,很丰盛的一桌菜。

    我坐下的时候有点不放心,怕他们在菜里下奇奇怪怪的药。楼明江笑着说他们真要把你怎么样的话,根本不用费这么大周折,后面那两个士兵手里的麻醉枪随随便便就能把你放倒。我想想也是,何况莫玉梅还等着我去打开密码筒,犯不着给我下毒,所以赶紧拿起筷子吃,狼吞虎咽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我们吃饱喝足,然后沉沉睡了一觉,醒过来以后试图估摸时间,却发现混乱得厉害,从我把手机手表都交出去到现在也许才两三天,也许有三四天了,也许更久一点,说不清楚。

    现在我开始担心时间问题了,因为之前和黎绪说好的,如果我七天还没出去的话,她就会通知常坤采取行动。现在还远不到要他行动的时候,千万不能出岔子。

    得抓紧时间了。

    所以我马上起床洗漱,很乖地跟楼明江和两个工作人员到了一间类似会议室的房间,中间一张黑色的大长桌子,周围摆了十几把椅子,两个工作人员退出去以后,楼明江走过去拉开一把椅子让我坐,自己也在我旁边坐下,正襟危坐严肃得不行,表情都跟开追悼会似的。

    没多大一会,沈建庆来了,他后面跟着穿白大褂的人,那人手里端着银色托盘,托盘里放的就是我拿来的那只密码筒,那东西在我们手里的时候,挨过颠摔过跤经历过各种折腾,到了他们手里,待遇一下提高几万个等级,都赶上皇帝的玉玺了,到哪都被人用托盘盛着。

    真好笑。

    沈建庆再三问我之前有没有打开过它,我再三回答说我肯定没打开过,但别人有没有打开过我就不知道了。沈建庆的眼神像蛇一样冰凉,很难不让人想起他曾做过的那些疯狂的实验。他和苏墨森患的是同一种疯病,这里所有的人都有那种疯病,把天下众生当蝼蚁,以为普天之下只有自己最有资格活,最有资格长生不死。

    全都病得不轻。

    说了半天,他还将信将疑,好像觉得这么重要一件东西在我手里而且我又知道打开的方法却不打开是件很不合情理的事情似的。我真的很想很想跟他说不是所有人都有神经病的,但不想节外生枝,所以耐着性子再次跟他保证,我之前绝对没打开过。

    他这才把东西交回给我,很严厉地命令我动作要轻,而且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必须停下来等他们做好准备再处理。

    我很没好气地翻个白眼说:“废话,我虽然不知道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但也知道有多危险,能跟个二百五似的随随便便啪一下就打开吗?”

    说这话的时候我突然想起黎绪来,她老骂脏话,我有时嫌她粗鲁,可这会突然很羡慕她张口就出的脏话,如果我有那能耐的话,一定问候下沈建庆的祖宗十八代。

    真是看不惯这张阴损的脸。

    我在动手前告诉在场所有人,可能需要花点时间才能打开,没耐心的话就别在这里盯着。

    沈建庆走到桌子对面坐下,阴沉地盯着我,不说话,黑色桌面倒映出他的脸,看上去更阴损,像个鬼。

    楼明江站起身说他得回趟自己的实验室,处理完事情后再过来。说着,轻拍两下我的肩膀,问我一个人怕不怕。我朝他笑,说我死人堆里都爬过了,还能怕几个喘气的大活人?他唉了一声,走了。我知道他叹气是想说,有时候,活人比死人更可怕。

    我不想浪费时间,没多想什么就开始操作,这玩意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做工非常精,转动的时候完全没有声音,我理解不了结构原理,也不想理解,只盼着能快点结束。

    圆筒上那些细碎的纹路是一幅因转动而切碎的图,因为线条太复杂,如果没有原图做对照的话,很难拼得出来。

    原图就是修叔叔给我的那条银鱼,我之前从尾部翘起的一个弧度发现这点然后马上拼过,拼到差一点的时候停下来的,所以很确定自己有能力打开,才会有这么大的底气拿它做筹码进来这里。

    最厉害的真是修叔叔,一样东西,好几样用处,不动声色,不露痕迹,又点滴都到位。殷三郎说修叔叔的父亲修弋曾做过一只匣子,把打开方式的线索藏在送给殷老太爷做寿的书法作品里,还说了句做寿的话做提示,他们修家一路都如此厉害。

    所以,金诀王墓的死门密码很可能也是这种破解路数,我得很仔细留意修叔叔留下的每样东西和说过的每句话,指不定线索就藏在哪个不经意的地方。

    我一边转着拼图,一边又想起代文静托杨小燕转告代芙蓉的那句话,“一定要找到银鱼”,到底是什么意思。

    银鱼就在我手里。

    小海手里现在也有一条。

    可银鱼和代家的命运能有什么关系?我们早就仔细检查过,这鱼就是薄薄的一片,没有任何机关可以设置,不可能藏什么东西,代文静为什么要代芙蓉寻找银鱼?

    实在想不出来,只好甩甩脑袋把注意力集中到当下,用心拼图。

    我小的时候,修叔叔教我玩过拼图,有技巧可循,所以我很厉害,虽然花了点时间,但还是顺利拼完。只从表面上看,没什么太大的技术含量,不过是在一个空心的圆柱体上刻了条精致的、线条复杂的鱼,然后将圆柱体切成细细的二十段,严密套进一个轴里,转动几下,线条打散。我只要转回原位拼成一条脑袋朝上、尾巴翻起、游得很畅快的金鱼就行,真的很简单。

    差一步就要结束的时候,沈建庆趴在桌子上正睡得香,五大三粗的男人睡着时跟个鬼似的安静。我咳了一声,没醒。又咳一声,还没醒。于是半站起身俯过去,用指关节在他耳朵边狠狠敲几下桌子,终于醒了,跟个弹簧似的坐直,还伸手到腰里掏枪,待看清楚没生命威胁以后,又把枪放回去,看着就是个坏事做绝生怕恶鬼寻仇的货色。

    我跟他说就差一步了。

    他立刻起身,把密码筒接过去仔细看,确认无误以后,问我最后一步要怎么处理。

    我指给他看:“把最后一截再往上移一点点,尾巴的尖角对上就行,如果这样还打不开,试试把两头的圆心往里按,应该就可以了。”

    他看我两眼,眼神里有种警告我不许耍花腔的意味,我觉得好笑,这东西又不是我造的,我能耍什么花腔!

    两个人默不作声你看我我看你。

    然后,沈建庆按响对讲叫进两个持麻醉枪的士兵看住我,然后自己拿着密码筒往左边走去,走到墙边伸手按墙,门就开了,那边是个实验室,三四个像太空人样全身防护的专家等在里面。

    我好像看见陈丕沧也在里面,但沈建庆的身体遮挡住我的视线,不确定是不是看错了。

    我觉得饿,那士兵马上叫人送来食物和饮料,我问能不能喝点酒,马上又送来红酒和高脚酒杯,我吃着芝士面包喝着红酒想念钟楼下面的麻辣烫,想念小海往碗里大把大把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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