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香密码:拼图者-第3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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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不管,反正今天你们谁都不能死,谁死我跟谁急!”
她虚弱到了没力气挑我刺的地步,只挥挥手说:“别他妈朝我嚷嚷了,耳鸣。我就是困,从发现你失踪以后就没怎么好好睡。”
这种时候当然不能让她睡,睡着就不一定能醒过来了,所以扯着非要跟她聊天,说起刚才那个撑着墙壁悬在半空的男人,黎绪猛地来劲,抬起头目光炯炯盯着我,说:“那人不跟我们打,显然不是苏墨森的同伙。”
我想了想,犹疑着说:“也可能是同伙,但跟苏墨森有意见,不愿管他的破事才没跟我们干仗。”
黎绪慢慢摇头,说:“不对,这里面的人我们打过交道,基本身上都又臭又黏,脸色苍白发灰,而且身体动作都有点不太协调,明显是因为常年不见阳光的缘故,但刚才那人气色极好动作灵敏,应该是进来没多久的,而且身上穿的是专业夜行衣,腰里缠有应急用的软绳,明摆着有备而来的。”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实是这么回事,当时太急,我顾不上分析,她倒头脑清醒。
我想了想,满脸疑惑:“可能是冲着这里面别的什么东西来的,所以对我们没兴趣?”
黎绪点头说:“十有八九。”
讨论不出个具体结果,便沉默下去,各自思考。黎绪一支烟抽完,突然想起件什么事情,把手伸到我这边,从披在我身上的她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东西递给我看。
我就着手电的光仔细看,吓了好大一跳。
是张身份证。
上面明明白白写着陶玺的名字!
陶玺!
就是四年多前“廖家恶性凶杀案”发生当晚,和白老爷子一起赶往现场的陶玺!按我们的分析,他当时和代文静打完以后,捡到了从代文静身上掉下的金诀鬼令,觉得应该很值钱,就私自昧下了,老爷子在分析案情以及日常相处中发现这点,巡逻时带他到僻静小巷子里谈心,希望他能主动把东西交出来,他非但不听,还打伤老爷子,紧接着自己被突然冒出来的何志秦打伤,东西被夺,那之后不多久,他便失踪了,各方各面都没有他的行踪,银行账户里的钱也几年都没有动过,我们都认为他凶多吉少死在哪儿了,现在猛见到他的身份证,有点闹不清楚状况。
我呆呆地抬头看黎绪,问她怎么回事。
她说:“我们找到你之前,开进几百个房间,其中有个房间的角落里堆了很多证件,我分析吧,应该是苏墨森从外面弄进来做实验那些可怜人的证件,没处扔就随便堆在那里。我当时没打算管,小海比我仔细,扒拉了几下,就把这张扒拉出来了。”
我问她:“本人呢?有见到陶玺本人吗?”
她吐出口血沫,摇头:“没,可能还被困在哪个房间里,也可能被实验弄得生不如死了,当然,真死了也不一定,谁知道。我连你都顾不过来,还能顾上去管他?他是死是活我半点都不关心。”
我便不问了,只在心里细想这里面的情况。从代文静的调查看,苏墨森一般都找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进来做人体实验,这是出于很实际的考虑,流浪汉失踪了很少有人找,就算有人找、报了案,警察也不会太上心。陶玺失踪前虽然已经离职,但也是个有身份的人,苏墨森把他弄进来,算得上是冒险,所以这里面应该有针对性的愤怒。
再往深里想,也就明白了,苏墨森大概恨他私吞金诀鬼令最后又被别人夺去这件事。
苏墨森一定也很想要那个传说中的金诀鬼令,可惜事与愿违了,然后把气出在陶玺身上,将他弄进来做了实验体。
我觉得这局面挺好。虽然“上面”和苏墨森都不是什么好鸟,相比之下,我倒还是希望“上面”占点先机。
我真是太恨苏墨森了。
黎绪好像缓过劲来了,深吸口气,抽出匕首从背包上割下一段带子,把手电筒绑起来穿过皮带孔挂在腰间,慢慢起身,撑住墙壁把脑袋探到墙洞里往下看了看,回转身来考虑我们两个到底谁先下,又考虑能不能把我背上一起下,犹豫得不行。
我朝两边漆黑的过道看,用力试试手脚的力气,终于扶着墙慢慢站起来,于是哈一声大笑,说:“行了,这俩破腿总算能派上用场了,行,我先下,你后下,万一我支撑不住掉下去,连累不着你。反过来你可要当心,千万别把我给连累下去。”
黎绪嘴角挂起一抹饶有意味的笑,点点头说:“行吧,你先下我后下,我不怕你摔下去,你的身板,这点高度绝对摔不死。但有一点你给我记清楚,爬的时候千万别往下看,否则不用掉下去也得掉下去。”
我听黎绪这话里有问题,好像下面有什么特别恐怖的东西,只要看一眼就能吓得我松手,思之极恐,难免有点发慌,就不肯了,非要问个明白。可她不搭理我,问得急了就瞪人,凶凶地骂:“别他妈费话,我要扔照明弹了,这几个玩意没多少时间好撑,得抓紧!”
我实在忍不住好奇,把头探进洞里往下面看了一眼,黑漆漆的,跟个无底洞一样,就算底下盘着条巨型蟒蛇我也看不见。
黎绪狠狠往自己身上喷酒精,然后把我拉扯开,又凶:“我要点照明弹了,记住,别再往下看!最烦你这种文艺小清新,放着现成的好话不听非要去吃点亏然后瞎咋呼。”
这话我不爱听,丢个白眼给她,不服气地顶嘴:“你才文艺小清新,你全家都是文艺小清新!”
她歪着嘴笑:“哟,瞧你这不会骂人的劲。我倒真巴不得我女儿能长成个文艺小清新,长发飘飘白裙飘飘一大帮子小伙子追,多好!”
她刚温柔地说完女儿的事,立马变脸,脸色猛地往下沉,语气又变得冰冷厉害,凶巴巴地命令:“站稳,不要动,跟刚才一样,一动不能动!”
我马上意识到接下去会是什么情况。
果然,她刚把照明弹拉亮扔下去,坑里突然一阵纷踏大乱声,洪水样四处蔓延,伴随着吱吱嘎嘎的怪叫声。
是老鼠。
应该就是刚才那群老鼠。
刚才看见洞口和过道里的血迹时黎绪说“难怪”,指的就是老鼠的事情,之前老鼠循着血味往这里奔,大概是在那条道上碰到什么阻碍,改道而行,才会被我们碰上,它们钻进坑里,现在全被照明弹逼了出来。
我真不敢想下面到底有什么,能把这么多嗜血的东西吸引下去。
我死闭着眼睛,用力屏住呼吸,等那些老鼠洪水样从身边退开,直等到彻底消失,半点声音都听不见了以后,才摇摇晃晃往旁边退着靠墙站定,抬手抹掉脸上的汗。
那么多的老鼠,紧贴着皮肤从我身上过去,恶心得我心里直发炸,恨不能点把火把这鬼地方烧干净。
黎绪拍拍身上的脏东西,突然没心没肺咧嘴笑笑,伸手把我扶到洞口,小心翼翼帮我先把右腿抬起来往洞里塞。她一边做着事,一边还跟我聊天,有点小孩子气地说:“哎,我问你,你躺浴缸里不能动那几天,有没有想过,我们会来救你。”
我说:“想过,开始的时候,心里拼命祈祷你们能快点来救我。但等我大概搞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以后就不求了,希望你们一个都别来,太凶险了,不能连累你们为我丧命。”
她说:“哟,看不出来,你顶有良心的,不辜负我和胖子这么死拼命。”
她一边说,一边又笑,照明弹的光照里,她的表情很亮,好看极了。
523、积尸坑()
我的身体处在极紧张的状态下,没搭黎绪的腔,摸索着踩稳梯阶,然后小心翼翼把另外一条腿伸进去。
黎绪又笑,问:“哎,这些天里,你都想些什么呢?”
我踩稳了,认真回答说:“想了很多,把整个一生都想过来了,顶遗憾的一件事,忘了把你名字加进遗嘱里。”
她说:“哟哟哟哟哟,你还立遗嘱了啊?说,都把钱分给谁了。”
我说:“小海一份,亚丰一份,老懒一份,还给刘毅民的女儿刘云歌备了份嫁妆。”
她说:“狗屎的,连刘云歌都有份,就没我的?”
我说:“嗯,所以特遗憾来着,躺在浴缸里等死都不安心,老觉得实在对不住你。”
她说:“别,别遗憾,你应该庆幸才对,遗嘱上要有我的名字,我这会肯定不会救你,直接弄死,我自个出去,按遗嘱领钱,一下就成富婆,以后的日子就美好了哈哈。”
我说:“嗯,所以你得活着,也得保证把我活着带出去,赶明儿等我把你名字加遗嘱上,再弄死我也不迟。”
她说:“别,别加我名字,我也是个有今天没明天的人,搞得不好就死在你前头了,一点好处捞不着。你把我女儿名字加上去就行,我这辈子,光顾着打打杀杀,没心思也没能力给她创造点物质条件。我好好救你,也算为她将来做点打算。”
这话,又不吉利了,我不想听。
还好我真的够苗条,加上身体柔韧度高,虽然卡了一会,但憋憋气使点劲也就穿过这破洞了。
两个人都累得大喘气,黎绪不忘嘱咐一句:“千万要抓紧、踩实,千万别往下看!”
我探着张脸在洞口,看她满身是血的样子,心里难受得不行,觉得她真有可能会死在我前头,所以忍着伤心问她:“哎,你女儿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出去改遗嘱的时候添她一份。”
黎绪嘿嘿两声笑,目光灼灼望着我:“叫付鑫,算命先生说她命里缺金,起名字一定要补上,我就补了三个金。这名字果然好,命里注定我会碰着你个多金的公主,替她把缺的都赚上了。哎,你可说话算话,一定给她留份钱。”
我说:“要死了,你这么个不问鬼神不问苍天的人,居然也信算命先生五行八卦的。”
她说:“你懂个屁,那算命先生准极了,我小的时候就给我算过,说我命里缺爸。”
说着话,没耽误正事。我试着往下踏了两级,虽然主要靠两只手使劲,但好像还行,比想象中容易许多,有点类似在单杆上做难度不是太高的动作,只要中途不出什么幺蛾子,坚持到底下应该没问题。
等我再往下爬了几级以后,黎绪才背转身猫腰往洞里钻,结果钻到一半突然停在那里不动了,我着急地喊,问她怎么回事,她不吱声,我心想肯定是洞口太小卡住了,就想上去帮她,可她一下子又进来了,连声催着我赶紧往下爬。
这时我才听见上面好像有打斗的声音,赶紧站稳不动,竖着耳朵细细捕捉声音,想辨清楚敌我情况。
黎绪虽然折了一只手,动作却比我快得多,几下到了我头顶,发现我还呆着不动,压着嗓子骂,你他妈傻了啊?这种时候当机,找死啊!我就顾不得上面的事,赶紧爬,像是在战场上匍匐越火线,稍有不慎就是个死。
我可以很听话地不往下看,然而并没什么用,因为我的鼻子不是装饰品,我能闻出充斥整个空间那股子深烈的腐臭味的来源是什么。
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而且绝对不是一具两具尸体,是很多!
我猛就明白了黎绪的一些事情,几个月前她跑到公安局送梁宝市连环案件卷宗的时候,身上一股腐尸味,后来在城西锦桃苑临时落过脚那套房子里,她有次出门好几天,又突然带着满身烂臭味回来。还有,她很清楚这里面的清况,应该来过不止一次才摸通的,刚才沿路那些记号就是从前进来时留下的。还有,她第一次见小海,说过句当时听起来挺刻薄的玩笑话,说太胖会死得比较早。原来那话有针对性,只是我们想不到。她早就料到我们继续这么折腾追查下去,迟早有天会查到这里来,如果迫到最后因为太胖的缘故卡在上面那个洞口,可不就会死得比较早么!
我真的有点生黎绪的气,早该把这地方告诉我们,如果事先经过调查或者稍微有点心理准备,我恐怕就可以不用吃这么大个闷亏。但是想也明白,她是怕我们出事,才不告诉,宁可独自冒险。
照明弹渐渐暗下去时,我忍不住往两边看了看,这是个圆柱形的坑洞,非常高、非常大,用和之前窄道里见过的相同的青石砖砌成,应该是很早的建筑,虽然丑,却结实,空间显得空旷,说话有回音,各种臭味混杂,感觉空气都凝成了一缕一缕,我们正在窒息,难怪黎绪一遍遍催我快点。
这是个乱葬坑。
堆尸体用的。
照明弹悄无声息熄灭,我们陷进了一团恐怖的、仿佛到处飘着幽灵的漆黑里面,闭上眼睛晃晃脑袋再睁开,发现黎绪挂在腰里的手电筒晃晃悠悠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