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香密码:拼图者-第2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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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面尸体的特写比用耳朵听来得震憾,照片上死者两只几乎暴到眼眶外面的布满血丝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瞪着照片外面的人,像是死得太冤,随时会来找人索命似的。
程莉莉一共采访了六个村民,因为时间太仓促,所以根本来不及细问,不过六个人说的话或者表现出来的情绪,都有些意思。
那接受采访的六个村民中,有三个认为是闹鬼,鬼魂复仇之类的;一个说谋杀;另外一个说是疾病,瘟疫一类的。
还有一个很冷漠,问他什么都不说,盯着记者看很久,两只眼睛里面透出来的光像饿极了的秃鹰。他从头到尾不管记者怎么友好怎么问,只说了一句警告的话。
他警告他们马上离开陈家坞并且以后都不要再去了。
黎绪马上揪住这句话问程莉莉:“这个村民的话到底什么意思?是叫你们以后不要再去陈家坞,还是不要再去找他?”
程莉莉茫然地摇头:“我没有深想,当时也没有时间容我多想。警察一直叫我们快点下山,我又想多采访几个人,既然他不愿说,我就换了一家。”
她说着,把那个警告他们不要再去的村民的照片调出来给黎绪看,一个瘦削苍白的男人,五十来岁的样子,头发很短,面色阴沉,鼻翼两侧的法令纹像刀割出来那样深广,透出不吉利的惨烈意味。他是陈家坞的赤脚医生,于天光,据说是那附近几个村里唯一懂医的人。
程莉莉说到这里,皱着眉补充说:“这个人,一身呛人的中药味,好像刚从药罐子里捞出来似的。”
黎绪当时的想法是,村子里可能真的在闹瘟疫,于天光懂医,看出来了,向警察或者政府部门的人提过,但是没人重视,所以会有那样的情绪反应并且警告外来者不要再来。
黎绪对于天光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么个模糊的、直接的想法,因为不确定,所以也没跟程莉莉说,反而问程莉莉对陈家坞连续不断发生的死人事件有什么看法。
程莉莉歪着脸笑,那是一种没有同情、没有悲悯、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心肺的笑。那种笑容里面闪烁着扬名立万的光茫,她在指望这件事能让她在中国的媒体界占下不可撼动的一席地。黎绪一向不习惯评价别人的三观,但是看着那张有点接近疯狂的笑脸还是觉得挺造孽的,她想起几个小时之前石玲在电话里面荒凉无措的语气,发自内心的恐惧,这么不同的两个年轻女子,居然都是她黎绪的好朋友。
生活有时候,真的会很讽刺。
程莉莉完全没有在意黎绪脑子里面这么多想法,她太兴奋了,有点兴奋过头的醉酒状态。她往黎绪这边倾着身子用一种像是玩笑的语气说:“我不是警察,也没有你那种侦探爱好,所以我没什么想法,不过——”
她顿住,堆起更浓更深的笑意继续往下说:“不过,我有你想都不敢想的惊天猛料。”
黎绪沉着气问她什么猛料。
程莉莉把身体倾得更近,直接将嘴巴凑到了黎绪耳边,用低若气流并且极其诡异的语气说:“陈家坞闹鬼,有人亲眼见过!”
说完以后,她仔细观察黎绪的表情,大笑着站起身踮着脚尖绕着沙发转了三四圈,带着点得意神色说:“我猜你肯定不会相信,可是跟我说这话的人,信誓旦旦,说是亲眼所见。我刚才不是说了吗,采访了六个村民,其中就有三个说村里闹鬼,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能空穴来风,他们能这样说,肯定有什么证据或者渊源。”
黎绪问她谁亲眼见到了鬼,见到的又是什么样的鬼。
程莉莉兴致勃勃答:“一个叫梁玉米的村民,年纪不到六十岁,看上去身体不太好,面色泛黄,行动迟缓。她跟我说她亲眼见到过一只女鬼,黑衣黑裤,白色寿鞋,头发长到腰里,走路的时候弓着背,头发遮住半张脸孔,走路没有一点声音。陈家坞有个地方种了七棵老槐树,村民管那里叫槐树林,林子中间有条小路供村民行走,梁玉米就是在那里撞见女鬼的,那天半夜有月光,所以她看得真真切切敢拿自己的性命赌咒。”
故事讲到这里,我跟小海,包括黎绪自己,都不由自主全都望向乔兰香,因为程莉莉所形容的女鬼,根本就是事情过去四年以后,眼下坐在我们面前的乔兰香。
乔兰香感觉到我们的目光所指,略微抬了抬头,慢慢地说:“梁玉米看见的那个不是我。”
黎绪说:“我知道。”
然后一阵寂静。
我之前草草看过黎绪的稿子,当然也知道村民说的那只鬼不是乔兰香,而是陈金紫玉,但小海和老懒两个没看过,还糊涂着,朝这边看看又朝那边看看,脸上的表情有点崩溃,大概心里在想难不成陈家坞那破村里能闹好几个鬼之类的问题。再一想,确实不对,赶紧扑到桌子上扒拉卷宗,从里面找出乔兰香四年前拍的照片,黎绪他们刚入驻村里时,乔兰香还是个看着挺正常的老太婆,根本不是现在这副午夜凶铃的样子。
黎绪接着往下说,程莉莉讲完梁玉米见鬼的事以后,还调笑着问黎绪相不相信有鬼,黎绪很淡然地回答她说相信,倒是把程莉莉惊了一下,因为她完全没料到黎绪会这样说。
对于鬼神之论,黎绪的态度不是相信或者不相信,而是认为,天地如此宽广世界如此巨大,人类历史又是这么多年,谁能保证我们已经掌握了地球上全部的秘密?谁也不能。而所谓的“鬼神”,可能是我们还未能探明的一个领域,一概否认不是科学的态度。
但这些话她懒得跟程莉莉讲,所以只是沉默。而程莉莉不甘心,追着问她为什么连这么离谱的说法都会相信。黎绪就笑了一下,接过鼠标,把刚才浏览过的其中一张照片双击点开,将右上角的某个位置放大、放大、再放大,再放大、放到尽可能的最大,然后要她自己看。
程莉莉将脸贴到显示屏前面仔仔细细看了大约二十秒钟,然后倒抽一口冷气,跌坐进了沙发里。
她被吓到了。
程莉莉保留下来没有被警察收走的这个相机的象素不是很高,所以把照片局部放大以后,显得有些模糊,而这种模糊,更增添了照片右上角那只女鬼的恐怖程度。
照片再怎么模糊,也还是能看清楚在远离人群的一棵樟树下面,站着刚才程莉莉所描述过的那只女鬼:黑衣黑裤,头发遮面,白色寿鞋哦,好像不是寿鞋,因为女鬼的半截小腿以下都是白色的,像是早些年农村妇女使用的那种老式裹脚布,一直裹上小腿。
299、可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程莉莉显然没像我这么仔细研究过自己拍下的照片,经我指出以后,被照片上的女鬼吓懵了,憋着呼吸,瞪大眼睛,看到毛骨悚然,突然一下猛夺过鼠标把整个页面叉掉,白着脸说:“吓死人了,我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女鬼到底什么时候出现的?”
黎绪说:“按照片拍摄的时间顺序看,应该是于成林死后,警察在搬运尸体并驱散围观记者和村民时候拍下的。当时相机晃动得太厉害,焦距跑偏,反而拍到鬼了。”
她说着,再次把照片打开,仔细看,近处的人和物都是虚的,焦距的确对准在那个女鬼身上,很无意,很巧合,并且很符合那个叫梁玉米的村民的描述,所以可以相信村民确实没有说谎。
见程莉莉好像真的被吓到了的样子,黎绪就拍着肩膀安慰,说:“虽然我没有真的见过鬼,但我不相信我们传统意义上所说的‘鬼’能出现在照片上,而且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而且还是这种戏剧性的模样。”
程莉莉深吸一口气,指着照片上那个黑影问:“不是鬼,能是什么?”
黎绪镇定自若回答:“是个人。可能就是陈家坞剩下的那十五个村民中的一个,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或者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装扮成这样在那里瞎晃荡结果被你拍进照片里了。你今天在村里只留了半天时间,肯定没见到全部村民。”
程莉莉点头:“对,我只见到十一二张面孔。但我想不出来有什么人能吃这么饱这么撑,大白天的扮鬼玩!”
黎绪想了想,问她:“你刚才说采访过的六个人里面有三个说闹鬼,是哪三个?”
程莉莉翻着记录采访内容的本子回答:“梁玉米、于伟,还有白米兰。这三个人都说半夜听见过鬼哭,但亲眼见到女鬼本尊的只有梁玉米。于伟的说法有点含糊,一会说鬼哭,一会又说可能是村里哪个娘们受了气跑到槐树林里去瞎哭。还有一个叫白米兰的女人说得倒蛮清楚。她说她几次听见半夜里有哭声,但声音不像是村里人的。”
她们那会讨论的白米兰就是四年多以后的现在在江城帮黎绪照看花店和家的那个女人,上次我带黎绪去江城时,把车停在马路对面往花店里看时,远远见到过一眼。我在听黎绪讲述四年前发生的事件的同时,还在胡乱翻看桌上的卷宗材料,一心几用以便能更快更好地了解全貌,但是听见白米兰的名字,不由顿了一下,赶紧集中精神细听,因为我知道,这个白米兰,跟黎绪的渊源和交情都不浅,所以认真点听是对她的尊重。
程莉莉跟黎绪说:“白米兰倒是和我讲了挺多话,她曾经亲眼目睹过死亡的发生,去年秋天的时候,她曾亲眼见到两个村民同时死掉,没有任何征兆,突然间就呼吸困难并且神情恐怖,处于极度痛苦的状态之下,从不适症状开始到心跳停止,前后不超过二十分钟,连送医院都来不及。是两个村民!同时!很多人都眼睁睁看着,没有一点办法。白米兰说他们死前的样子都那么吓人,肯定是见到鬼了。这个说法跟今天于成林死后村里面流传的说法一致。”
黎绪若有所思:“也就是说,去年秋天死的两个村民跟今天于成林的死法和死状,都一样?”
程莉莉点头:“今天事发之后,我回头问过白米兰,她说一模一样,都像是见了鬼被鬼附身然后把自己掐死了似的。”
黎绪又问:“其他人对这些事怎么看?”
程莉莉从电脑里调一张照片,中年半秃的男人,脸孔圆大,矮胖,有酒糟鼻和啤酒肚。
黎绪一眼认出就是今天新闻里接受采访的那个男人。
程莉莉指着照片说:“这是村长于国栋,他认定是疾病,一种别的地方没有遇到过的瘟疫。他建议我们去采访赤脚医生于天光,说很多死者死前都因身体不舒服去找于天光看病,他应该有见解。”
这一段话里,扯出了两个人物:于国栋、于天光。
程莉莉说:“于国栋这个人挺和气,问什么答什么,话还挺多,可惜基本上都是些废话,没什么价值,而且他给我的印象太圆滑,虽然他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我实在是连他嘴里的标点符号都不愿意相信,当然,也有可能是偏见,你知道,我一般对他那样肥头大耳又秃顶又一脸色笑的男人,半点好感都没,情绪作祟导致不愿相信的情况也存在。”
黎绪问她村长家的经济条件怎么样。这样问是因为在她印象里,一个村再穷再穷,村长也都还是有点闲钱的,坊间不是有谚语,穷谁不能穷干部么。
果然,程莉莉说:“村长家条件很不错,三层洋楼,现代化装修,客厅里的家具一眼看去好像也不是便宜货。有村民跟我反应说他当村长期间一直贪污上面拨下来的扶贫款,我看未必是谣言,可惜眼下没空管那茬。”
黎绪说:“既然那么有钱怎么还不往外搬?舍不得那套房子?舍不得村长的官职?要钱要官不要命?”
程莉莉嘿嘿笑,说:“我也这样问过他,连口气都跟你一样,你知道他怎么回答我吗?他说他是一村之长,为人父母官,要和大家一起共存亡,说只要村里还有一个人在,他就不走,滑稽死我了,你看看他脑满肠肥的样子,有那么伟大么有那么高尚的情操么他!”
黎绪看程莉莉的神色,问她是不是觉得于国栋很可疑。
程莉莉撅了撅嘴模棱两可回答:“说不好,反正觉得他的言行举止都不合正常逻辑。还有那个赤脚医生于天光也很可疑,他说话阴阳怪气的,连门都不让我们进,好像怕我们发现什么似的。”
黎绪在这里就对于天光这个人物存了心思,但耐着性子没有多问。
六个村民,三个说闹鬼,一个说瘟疫,还有一个阴阳怪气。
那谋杀论呢?
不是有人提出说是谋杀吗?
黎绪问:“谁提出的谋杀论?”
程莉莉在文件夹里找了一会,打开其中一张尸体被抬走以后拍下的照片,指着上面一个身材挺拔、看上去很年轻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