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香密码:拼图者-第2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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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常坤怎么了?”
我哑然,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她又问:“是不是很严重了?还有救吗?”
听这话的意思,她知道他的病况,只是不知道近况。我稍稍斟酌几秒钟,把常坤几天前被卸枪又被强制治疗的事和刚刚丁平告诉我的话都跟她说了一遍,叫她不要太担心。
她听完就把脑袋垂下去继续看手里的资料了,仿佛常坤只配她关心半分钟似的。
我问她我该先看哪些,要从哪里入手。她头也不抬叫我们几个先轮流睡几个钟头。
我和老懒还有小海三个人互相看看,觉得确实应该听她的,再能干再厉害也不能连轴转,总得让大脑休息休息。
正想商量谁先睡谁后睡,黎绪突然又把头抬起来,盯着我用一点不容商量语气说:“你先睡,你睡醒了换我,你刚好能接上看我这份东西。”
小海之前有睡几个钟头,这会正精神,就是老懒看上去也累得不行,但精神头又似乎还好,于是我就不管他们了,自己上楼去睡。
但刚跨进自己的房间,我脑子里有根筋猛抽一下,轰然作响,疼得厉害,便马上退出来,关上门,慢慢下楼,到一楼客厅里睡去了,洗衣房里正好有前阵子洗好叠好没收进柜里的毛毯和枕头什么的,我把空调打得很足,裹着毛毯蜷在沙发里,听着外面滂沱的雨和时不时响起的雷声睡着了。
这次睡着,连梦里都在下雨,电闪雷鸣。
每次闪电划亮,我都能清晰地看见一个红衣的女子站在大雨里,有几次朝我笑,脸上有简静的美好,温柔地朝我招手。有几次阴沉着脸很吓人,像我以前经常在电闪雷鸣中闪现的幻觉。
290、梦中的红衣女子()
我终于明晰地想起梦里这女人,千真万确就是之前从常坤那里要来的那张照片上的女人。
她叫陈金紫玉,已经死了,死在四年前的陈家坞事件里。
我在梦里一点都不害怕她,并且似乎有点依恋她,似乎很想跑过去抱她,可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却始终没这么做。
梦都没逻辑的,所以,也不觉得奇怪。
奇怪的倒是,我在梦里,很明白自己是在做梦,有点冷静过头。
醒来的时候,倒是满心都是悲伤,仔细回忆梦里情景以后,起身从背包里掏出陈金紫玉的照片翻来覆去看,很用力地回忆,却仍旧想不起我到底曾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
外面雨停了,虽然没出太阳,但天亮得有点过份,看久了就有些晃眼,老觉得还在梦里。
这一觉睡得有点狠,直睡到下午两点,虽然中间被小海在厨房里弄饭菜的声音吵醒过,但也够够的了。
我站起身,伸个大大的懒腰,洗完脸刷完牙后,自己拿开水泡了碗饭就着冷掉的菜随便扒拉几口便上楼换黎绪睡,叫她别去睡我的房间,到一楼客厅的沙发上睡。
没想到好心没有好报,反遭了她一记大白眼。
她还附送一声怪怪的冷笑:“怎么的?嫌弃我身上的死人味?怕我弄脏你的公主床?”
我懒得跟她解释,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她也没再说什么讥讽的话,轻轻悄悄下楼去了,老老实实睡客厅沙发。
黎绪走后我拿起手机准备给白亚丰打电话,想起他这几天请假在医院照顾老爷子,便换了号码,打到刘毅民那里去,叫他帮我把2011年4月6日发生在静北路上那起群架事件的卷宗调出来,就是有人挟私愤,花钱雇路边商贩跟城管起冲突那件,我想了解下花钱雇人那个主的详细情况。
也就是我跟白亚丰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个群架事件。
刘毅民虽然一头雾水,不知道这都哪跟哪的情况,但知道我这人不会做无缘无故的事,所以没多问什么,答应下了,说回头查明白就给我来电话。
我必须得想办法弄清楚当初挑起群架事件的人到底是不是夏东屹,是不是他促成了我跟警察打上交道这件事。
查完这边我还得想办法往黎绪那边查查,看夏东屹是不是也曾暗中左右过她的生活。
我得知道,他是不是在拿我们这些人当棋子下,利用我们的行动力来推动事件往前发展。
我还得知道,他这么做的终极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查明白,就没办法判断我们的有些行为是对是错,最终的结果会不会是灾难。
我可不愿意跟个呆头鹅似的被人耍得团团转,黎绪肯定也不愿意,所以必须得主动出击,想办法把幕后主宰我们命运的那只黑手挖出来。
然后,如果有可能的话,先给他一个耳光,再跟他道声谢。生活被他操纵的感觉真的很不爽,但还是要谢谢他制造那起群架事件使我能够认识白亚丰并且有机会打造出现在的局面。
黎绪下楼睡觉去了,小海上楼去看乔兰香的状况,书房里就剩我和老懒两个人,我正想叫他也赶紧去睡,还没开口,他突然转过身来抱了我一把,马上又松开,然后将几把椅子搬到墙边,背朝着我默默无语拼起一张临时睡觉的床。
那一抱把我弄得莫名其妙,好半天缓不过神来,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这么莫名其妙。
他居然没头没脑抱了我一把。
真滑稽。
老懒直到小海抱着被子和枕头回来把临时拼的床整理好,才重新回转身来跟我说话,但不看着我的眼睛,而是看着黎绪放在桌沿边那叠厚厚的材料上,指着说:“那是四年前陈家坞案件结束以后,黎绪私人做的笔记,她完整记录了当年发生的事情,巨细无遗,还用了一点怎么说呢,笔法吧。之前你睡觉的时候,她自己从头到脚翻看了一遍,叫我跟你说,先看完这个,再到卷宗里找相应的笔录、报告和照片什么的,会比较容易弄清楚整个状况。”
我拿起那厚厚的一叠纸,轻轻点了两下头,叫他快点睡。
他变得像只温顺的羊,立刻转身睡去了。
小海走过来轻声告诉我说乔兰香醒了,正坐在楼上房间里发呆,问她饿不饿也不理睬。
我想了想,叫小海下去热了点饭菜端上来,然后由我一个人端上楼,先轻轻敲三下门,又等了一会还听不见应门声才自顾自推进去,将饭菜放在桌子上,友好地冲乔兰香笑笑,劝她多少吃点。
她靠墙坐在房间角落的地板上,把头垂得很低,几乎埋进曲起的腿里,我又友好地劝了她两句,但说出去的话仿佛都丢在风里,一点回应都没有,弄得我很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呆呆地站着,然后我发现地板上有几处可疑的湿迹,有点像油渍的那种,奇怪了一下,但马上反应过来是什么了,想来她太有礼貌,怕弄脏小海的床,就睡在地板上,身体上腐烂处淌出的液体留在地板上才弄成这样。
我心里酸疼,想到研究中心明明有解药却拿不出来给她用,胸口就涨满怒气,却无处发泄。
我试着往乔兰香那边走了两步,走近了,慢慢蹲下身体,轻声问她是不是还疼。
她这回终于有反应了,轻轻点两下头说:“好多了,止疼药很管用。”
我说:“那些药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最多只有二十四小时可以维持,而且会产生抗体,不能太依赖。”
她呆滞、干涩地呵呵呵笑几声,说:“这就是神药了,医院里给的药顶多只能撑三四个钟头。”
我叹口气,点头:“嗯,我给你的药里有两种是违禁的,但你放心,少量服用不会上瘾也不会有太大副作用,只是用多了,效果就会变差,维持的时间会越来越短,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她把头再往下埋,不说话了。
我看她现在没有敌意恶意似乎也没有很重的戒备心,便又往近挪了一步,她身上特殊的药草味道也闻得更清楚了。
她和黎绪两个人身上的体味虽然不同,但基调相似,都是药香,而且按常理分析,浓淡应该是一样的,可闻起来好像是乔兰香的味道要重很多,不知道是因为黎绪常年用别的气味遮盖的原因,还是因为乔兰香正在腐烂的原因。花和水果在将要腐烂时香味最重,也许人也一样。
我小心翼翼问她能不能让我看看她的伤处。
她微抬起面孔,黑洞洞的眼睛在头发的缝隙间射出深幽的光,让人不寒而栗。
她问:“你不怕吗?”
我强打着精神笑起来,故作轻松地说:“这有什么好怕的,谁还没个生病受伤的时候。”
她说:“哦。”
哦完以后过了好一会,她才有所动作,慢慢把身体坐直,尽可能保持一个正常的姿势,然后伸出两只严重浮肿导致指关节都变形但还没有开始烂的手,接着慢慢撩开遮住脸的头发,将整张脸展现在我眼前。
乔兰香原本应该是个挺好看的女人,好看的鹅蛋脸,好看的丹凤眼,好看的樱桃小嘴,好看的但现在呈现在我面前的,却是张很疼很疼的脸,虽然以我的人生经验来说,“疼”是个非常模糊抽象的概念,但乔兰香的脸还是让我觉得疼。
她的脸正在腐烂,挺严重了,下巴和两颊最厉害,已经烂到看得见骨头的地步,烂肉像果冻样颤颤地附在脸上,随时都会往下掉的样子。昨天她吃药喝水的时候,水和药都往下掉,乍看以为是太着急太慌乱造成的,实际是因为她的下巴烂穿一个洞,不管往嘴里放什么都有可能从洞里往下掉。
她不说话,就那么沉静而悲伤地看着我,我心里不忍,很想告诉她不用太担心,有药可以治,但这话在没有十分把握的情况下说不得,万一拿不到药,希望落空掉,是很诛心的事。
我在想我可能有别的办法弄到药,谈判交换之类,我手里有筹码,只要找对人,就可以进行一场谈判,比如拿我手里那块有隐纹眼睛的人皮跟他们换救人的解药,反正那东西本来就是乔兰香的,拿来救她最应该。如果不够,再加点别的也行。
我能默写下陈伯伯的药谱,楼明江应该对此有百分千分的兴趣,以他的执着和秉性,就算没权力作主,也一定会想尽办法促成。
我还有夏东屹给我的密码筒。
这些都是我的筹码。
也许还有别的什么,只要能救乔兰香,我想我会愿意交出去,或者再尝试一下别的努力。
不是说我有多伟大多博爱或者多善良,我只是真的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一个好好的人受如此大的痛苦然后死去。
我做不到。
正想得乱,乔兰香突然笑了,她一笑,脸就狰狞得如同噩梦里的鬼怪,烂掉的肉颤颤地挂着,两大滴清水鼻涕样的液体淌落下来,她伸手接住,麻木不堪地擦在衣服下摆上。我赶紧转身给她拿纸巾,她接过放在身边,抽出一张小心地轻轻擦掉又在往下淌的烂液。
她又笑了一下,苦涩不堪。
291、两个垂死的人()
过了很久,乔兰香才终于开口说话。
她说:“你看见过我以前的样子吧?四年前村子里面开始死人的时候,警察给我拍过照片。我现在有点想不起来自己那个时候的样子了。人老了以后就特别不爱照镜子,反正老都老了,随便长呗。后来我的模样慢慢发生变化,警察好像注意到了,那个女人,就是黎绪,她也注意到了,而且比别人更紧地盯着我不放,半夜蹲在我窗户底下偷听。我没杀人没犯法一辈子除了脾气差点以外真没干过什么缺德事,可他们就是不肯放过我,下山了还把我关起来。我的身体越来越不对劲,再呆下去就要出事,所以只好想法子逃跑,好在看守的两个警察都不怎么机灵。”
我不得不承认,我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乔兰香又抽纸巾擦脸,垂着眼睛默默地笑,说:“那时候真恨黎绪啊,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要不是她太聪明,把村里的事都翻个底朝天,我也不至于会这样,阿玉也不会死。”
说到这里,她喉咙哽咽,垂下头,声音发颤地说:“阿玉明明是个好人,可一辈子都没享过什么福,临了临了就帮人看个坟,从来也不想乱杀人,可他们就是不肯放过她。”
我脑子里一团浆糊,越来越迷茫,想让她细说说,她却又不说了,把头朝向墙壁,贴腿靠着,默默地掉眼泪。
我就不敢追问了,只和善地劝她吃点东西,可是劝不动。于是又跟她聊,问她怎么会来我家的。
她说:“出事前,阿玉给我这里的地址,说万一身体出什么问题,就来这栋房子找苏墨森。”
她说她来了很多趟,一次都没见着苏墨森,看见我放在橱里的字条说他失踪她也不信,还是时不时过来看一趟。
我问她怎么认识苏墨森的。
她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