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君歌-第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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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前站着,发丝凌乱的散在额间,气息更是不稳,似是急冲冲跑了好些路才追上她来,直是有些狼狈不堪。
见周如水掀帘看来,刘峥的眸中便就流淌出了些许绵长与灼热。他忙是一笑,不待周如水发话,便朝她作揖道:“恭贺千岁及笄。”
见此,周如水眉头轻拧,心不在焉地轻扯了扯衣裾。
自她重生以来,她对刘峥就从未有过抛却前嫌的心思。却因世事太多,她也实在无暇与他计较,便就更懒得再为他费心了。却如今,他硬要在这烦心的当口送上门来打脸,她自然也不会客气。
便见她清澈的双眸微微一眯,漫不经心地斜睨着刘峥道:“你追着本宫做甚么?”她这一问颇的懒慢,额间贴着梅花花钿在阳光下耀目至极,更叫她玉颊生辉的小脸益加的娇媚可人。
闻言,刘峥的目光微微一闪,忙就将自个肩上的布包解下,将里头的两个小陶瓮递向周如水,硬着脸皮,堆着笑道:“这是蓄了一春的露,这是去岁晒干的花尸。若用它们煎水煮茶,便是再美不过的了!小小心意,还望千岁笑纳!”
彼时,他正这么眉飞凤舞地立在羊车旁与周如水说着话,不远处的渭水之上,也恰好有一舟排徐徐靠了岸。
娄九戴着帷帽在婢女地搀扶下小心登岸,才往自家的马车前走了几步,暮然回首,便看着了不远处的羊车,以及车中笑意盈盈的周如水和车前神色挚诚的刘峥。
见此,她弯弯的新月眉微微一拧,不觉疑惑地低低喃道:“难不成,兕子一直与这刘峥有所纠缠,王三郎不过是个障眼法?”想着,她忙是转过头去快步登上了马车,眸中的光彩明明灭灭,似是饱含着无尽的思量。
周如水并未瞧见不远处的娄九,她看也懒得看那俩陶瓮,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刘峥的脸,不理他的心猿意马,忽而弯唇,低低地嘲道:“谁稀罕你的破玩意儿?”
说着,她灵动而又精致的杏眼更是微微一眯,霍的低头,认真地说道:“刘监事怕是想差了!娶本宫的那点实惠,还不如安分守己,为民谋事!更况本宫多的便是奴才,可不需你这般的儿郎来做丈夫!”
说这话时,她的声音轻轻朗朗,如是翠鸟。却她的话字字刺骨,一字一句,都叫刘峥的的脸色愈加的静默,愈加的苍白。他侧脸线条亦是越绷越紧,却他张了张嘴方要出言,周如水已是抬手放下了幕帘,吩咐侍卒继续前行。
如此,刘峥直是张口结舌地望着好不容易拦下的羊车渐行渐远,只觉双手都失了力气,手中的陶瓮更是哗啦一声摔在地上,生生裂成了几半。
闻声,周如水笑着转过头去,望着刘峥狼狈自失的模样,白净通透的面上艳过秋华,平静地仿佛在看个陌路人。
魏使至于宁川城时,天色已黯,不远处的城郭在昏暗中依旧巍然崇举,高然若山。两座高耸的婴儿塔依次立在城门左右,传闻,它们便是当年宁川城建城初时,为抵御夏侵,修筑恶灵挡道时,所掳杀的万余夏童的镇魂塔。
彼时,昏黄的枝桠影影绰绰交叠在婴儿塔上;热风吹来,仿佛仍能闻到塔中所散发出的阵阵恶臭。不远处,见有外者前来,城楼上的城门郎们纷纷探头看来,均是以一种诡秘的目光慢慢地审视向了魏使。
宁川城自老城主风妄,也就是风浅楼的祖父以来,便已与世隔绝,不与外人往了。遂魏使虽是徐徐上前,递上了文书,仍是百般不得入门。那些个城门郎更是始终以一种极其轻视以及诡秘的目光盯着他,只字都不言语。
就这么徒等了一日,魏使想着公子擎身重剧毒不得久拖,只得抛下恶言,怒急阴笑道:“君上派臣前来是为求药!若汝等坚抵不开,无药可予,便就莫怪吾魏兵刀相见了!”
便就在这时,风浅楼终于自暗道入了城。
百年前的宁川宫城碧瓦红墙、金碧辉煌,实是富贵至极,盛不可比。却如今,宫殿仍是那个宫殿,里外却都隐隐透着些许破败之象。
宫城之中的气候更似比城外要阴冷上许多,四下的气氛古怪得可怕,屋顶上方亦是盘旋着一股说不清也道不明的阴郁之气。风浅楼沉着脸掀开沉厚的绵帘拐入一间宫室,便感冷风悉数灌入,老家宰焦急的神情亦也同时现入了他的眼帘。
见此,风浅楼眉头一拧,启唇便道:“祖父尚未醒么?”
见他终于赶回,老家宰忙是上前几步,他粗噶的皮肤如是上了年岁的松树皮,抖了抖才道:“城主虽未醒,但一息尚存。然少主您还是快将解药交予魏使罢!咱们可打不起这一仗了!”
闻言,风浅楼眸色阴骘,宛如夜色。他左边嘴角轻轻一挑,半晌,才衔着幽长冷厉的阴笑,幽幽地说道:“为救祖父,我早将双头蛇与王三换了鹿活草。如今他不单借刀杀人伤了公子擎,更是以鳞毒伤我!那解药我早已食了,公子擎的命是救不下的。”
鳞毒解药天下无双,唯一的一枚既已被风浅楼食了,公子擎便就只能等死了!
老家宰闻之自然大骇,他一双浑浊的老眼瞪得老大,愕然地望着风浅楼,脑门子上顿时就流下了冷汗来,就听他几乎是颓然地说道:“难不成?咱们就等着大军压境么?”
“不是还有祖父的金丝蛹么?”风浅楼翩然摇首,冷冷一笑,狭长而妖娆的凤眸微微眯起,盯着黯黑的天色,阴鸷非常地说道:“您老莫急,便是大军压境也不该是压咱们的境!祸水东引的本事我还是有的,这劫难从哪儿来,我就让他回哪儿去!”
按理而言,符翎归邺多亏了周如水,遂在周如水及笄礼之时,她应及时赶回邺城才是。然,一直直到夕阳西下,及笄礼已毕,周岱都未见着自个的女儿。如此,她直有些战战兢兢,只怕周王问起符翎,会再而生怒。却好在因了宁川城与凤阙之事,周王根本无暇顾及旁事,便就叫她们母女二人堪堪躲过了一劫。
另一头,车队至于金山之下,符翎抱着忆儿缓缓下车,她抬头看向昏黄夕阳下越发巍峨的高山,心中不觉便是一揪。如此,直是暗自愣怔了一会,才命仆从守着车马留在山下,独自一人搂紧忆儿,徒步往山顶走去了。
曾几何时,她曾无数次与洛鹤一齐登高望远。每一次,她都习惯性地仰头对着巍峨的高山膜拜一叹。彼时,洛鹤便会问她:“阿翎,可是不愿走么?不愿走的话,叫轿辇抬上去就是了。”
每当这时,她便会轻轻摇头,拽着他的袖子笑得眯了眼,直逗他道:“不呢!我就要自个爬!若是上不去了!就赖着你背!”遂每一次一到半山腰上,她就会挂在他身上看他一步步往上爬,看他的汗水自他如雕如刻般俊秀的侧脸上轻轻滚落。那时,她更会坏心眼地想,这高高的阶梯要是永远都爬不完就好了!她能就这么长在他身上,与他时刻相依就好了!
所以自洛鹤去后,她便再也不爬山了。却时至如今,她终于愿意来看他了。她未带祭品,未带奠酒,她只是忽然想见他了,忽然想问一问他了。
她想问他,在地
第124章 暗潮汹涌第一百一十二章()
公宫之中静悄悄的,因是顾念周如水的安危,重重守卫直是叫这四下都愈发的密不透风了起来。
周如水单手支着脸遥望着窗外的景色,只觉昏黄的月光挥淡了燥意,院中的荫浓绿柳亦是叫这夜的清寂都添上了几分诗情。
现下,左卫军均已被她派出,岐唧领队去寻子昂,徇剒领队去寻谢蕴之。却直至如今都是人海茫茫,大海捞针,半点音信也无。遂近来这一桩桩一件件,除去公子沐笙的婚事,便都有些摸不着头绪,也更是有些叫周如水愁眉莫展了。她实不愿被命运扼住自个的咽喉,她更不晓得,这后头等着她的到底会是甚么?
周如水正想得入神,便忽听室中有些微动。风浅楼伤她的阴影犹在,这几乎细不可闻的声响就足以叫她浑身一抖。闻声,她辄身便往门边跑去,这一跑,也叫她与王玉溪撞了个满怀。
盯着怀中惊疑不定的周如水,王玉溪微微一叹。须臾,已是及时的,安抚地捏住了她直冒冷汗的小手,体贴地半弯下身去直截对上她的眼睛,轻而温柔地道:“阿念,是我。”
闻声,周如水直是怔了怔,她呆呆仰头,望向白袍玉带,黑发如墨的王玉溪,灵动又精致的杏眼眨了又眨,不多时,已是轻轻伸出手去环住了他的颈脖,一点点的收紧,又气又恼又想念地柔声抱怨道:“你不是陨落了嘛!却还来吓我做甚么?”
见她这又恼人又赖着不放的娇气模样,王玉溪低低一笑。他双手护着她在怀中,缓缓搂上她的细腰。乌黑澄澈的眼眸骤然一紧,垂眸轻问:“若溪真是陨落了,蝎主可会为溪流泪?”
周如水埋首在他怀中,听了这话,直是仰起脸来。艳丽的眸子似水般清澈,螓首微歪,水汪汪地睨着他,越发没好气地道:“你若再诈死下去,四海都要哭成一片了!哪还又少我这一个!”说着,她娇俏的小鼻子微微一动,直是揉着鼻尖轻轻吸了几口气才抬起脸来,别是认真地盯着王玉溪,挑了挑秀眉,探究狐疑地说道:“丁香,沉香,青木香,郁金,柰花,钟乳粉,三郎从何处来?怎的尽染些旁人的体香?”
她这小鼻子灵得可以!直惹得王玉溪笑睨着她,盯着她那将不满溢于言表的小脸,眸中波光四荡,全是泛起了涟漪,更是不无揶揄地逗她道:“传闻娄后当年爱香如痴,将孙邈先生的香谱一书都收入了囊中。如今见了阿念才知,此传怕不为虚。却怎的当初,阿念见我,连沉香都认不出了呢?”
他这话,全是提起了往日旧事,更是如踩着了周如水的尾巴一般,惹得她娇靥的小脸嫣红如醉,红嫩的小嘴微微嘟起,直是颇有几分骄横地耍赖道:“你不讲理!”说着,便更松手要推开他去。
彼时,王玉溪哪里肯放她。他搂着她,明澈高远的眸中如有深海,七分雅致三分风流地轻揉着她尚还留着几分淤青的细嫩颈脖,待周如水不再挣了,才低低说道:“赶着来见你,便就不及更衣了。”说着,他便在周如水疑惑的目光中将她的身体轻轻抱起,迈开长腿,缓缓走至屏风后头,将她安稳地放在一旁的矮几之上。
却即便如此,他的双手仍撑着几面,依旧圈她困在他怀里。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周如水,看着她,别是认真地说道:“溪今日前来,是为赠蝎主及笄之礼。”
外头月光如洗,室中静得呼吸可闻。王玉溪这般圈着她的腰,结实而又修长的身型显得越发优美,亦更充满力量。
周如水怔怔地望着他,只觉他的容颜在月光掩映下就像是一幅清隽的画卷,那漆黑如墨的双眸之中更好似闪着极淡的笑意。
她抿了抿唇,终是忍不住蔫坏蔫坏的,俏生生地问他道:“到底是甚么好礼?惹得三郎都诈尸了!”
闻言,王玉溪眉梢眼角轻轻弯起,执起周如水的小手捧在掌心,眸中染着愉悦的光亮,别是认真地说道:“待吾理好家事,便就聘汝归家。”
他竟是在道,他将向君父求娶她么?
月光透过窗棂挥洒在绣着游鱼的屏风之上,周如水静静地看了会王玉溪,又静静地看了会那屏风上的游鱼。只见她小巧的耳垂慢慢地染上了一层红晕,精致的小脸也好似腾腾地冒起了热气。她一眨不眨地看着王玉溪,只觉着他微微勾起的嘴角,都温柔缱倦的能叫她失了方向,迷了心智。
虽她在心中早已点头不迭,却她乌黑眼珠转了转,话到嘴边,几分刁蛮,几分俏皮,只是绵软地嘀咕出声道:“我既媚君姿,君亦悦我颜。何以致拳拳?美玉缀罗缨。前岁三郎以玉赠我,不就是为了结恩情之缘么?却今日又与往时有何区别?三郎此礼,实有敷衍之嫌!”
她半点不客气,王玉溪仍是轻轻地笑,望着她虚张声势般睁得圆圆的杏眼,爱怜地摩挲着她的小手,别是认真地道:“自是不同,前次总有些强求。今次,却是为阿念心甘情愿而来。”
说着,他握着她的手忽然收紧,眸中更仿佛笼上了一层氤氲雾气,他低低的,一字一顿地继续说道:“从此以往,阿念之所想,便为溪之所念。溪定敬你,重你,爱你,护你。如此,阿念可愿与溪携老么?”
这话一出,直叫周如水有些懵。一时只觉着自个的心砰砰地跳,心里头那只小鹿,更是泼天地撒起了欢。她酥颊微红地怔怔望着他,声音软软的,身体也软软的,须臾,终是认真坦荡地说道:“郎君神姿高彻,自初见之时,便叫我心悠悠。能与郎君缔结良缘,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