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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满城尽是我夫君-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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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帐内的皇上只是低声感慨:“你呀还是这样。”

    华裳低下头,湿漉漉的发梢触及红毯,晕开浓重的艳色。

    “你竟如此担心朕,以至于冒雨前来告之朕这个消息吗?”皇上近乎自语。

    “来人,赐浴甘泉宫。”

    华裳眼皮一跳。

    甘泉宫可是历代陛下沐浴之所,当时太上皇为了享受还特意引城外一温泉入池,放眼整个朝堂,能被赐浴甘泉宫的恐怕就只有她这个被剥了官职的光杆儿侯爵吧?

    好大的恩赐,莫非陛下又要让她去卖血卖命了?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先享受一番再说。

    这样想着,华裳就忍不住跃跃欲试道:“多谢陛下赏赐。”

    华裳跟着太监,穿过一座座勾连回廊,回廊外一片迷蒙雨雾。

    她带着一身寒气迈进甘泉宫,被里面的热气一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湿漉漉的热气中带着龙涎香的味道,熟烂又温暖,朝她敞开了怀抱。

    华裳拖了鞋袜,光着脚踏上玉石台阶,蜜色的脚趾在白玉上勾了勾,留下一个湿漉漉的脚印。

    黑色的外袍被抛下,凌乱地堆在台阶上。

    顺着台阶向上,随意堆着腰带、亵衣、亵裤,和一条白色的布

    白色的布条蜿蜒曲折一直探到漂浮着花瓣的浴池中。

    暧昧又迷人的香气撩拨着蜜色的肌肤,晶莹的水珠晃了晃,又从手臂上落下,揉碎了一池艳波。

    华裳双臂展开,闲散地搭在池子边,吼出一句:“爽!”

    真不愧是皇帝过的日子啊!

    华裳慵懒地仰起头,像是一只小憩的猎豹,即便有水汽遮挡,凭着她百步穿杨的眼力,她还是看清楚棚顶的彩绘了。

    那居然是一幅幅艳丽妖娆的春宫图。

    早就听说过无数女帝艳史的华裳此时也忍不住有些艳羡。

    这才是真正的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门“吱呦”一声轻响,被人推开。

    华裳并未回身去看,这是陛下的甘泉宫,想必刺客也不会这么大胆。

    接着便传来脚步声,似乎是两个人的。

    “你去。”圣人的声音响起。

    “是。”

    一个人在接近她,脚步声却在帐外停下了。

    “冠军侯,微臣奉旨替您诊脉。”

    “诊脉?可是我无病无恙啊?”华裳奇怪。

    “这”

    皇上远远地咳嗽一声,华裳只得侧了侧身子,将手臂探出帐外。

    那名御医小心翼翼地将三道丝线系在她的手腕上。

    华裳好奇地抓住丝线:“你要做什么吗?”

    御医低声道:“悬、悬丝诊脉。”

    华裳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这么麻烦做什么,你直接摸脉不就好了嘛!”

    “这这个”

    “我在外打仗的时候和士兵们同吃同睡,我不在意这个,你直接上就好了。”

    “啊”御医惊呼一声,似乎被吓住了。

    华裳手背一凉,她低头看了看,像是御医流下的冷汗。

    本将军就这么吓人吗?

    皇上这才低声道:“按她说的做。”

    “是是”御医的声音都在发抖。

    华裳好心安慰道:“你别怕啊,我又不会吃人,就算是吃人,我也是很挑的。”

    “是是”

    御医发凉的手指这才按在了她沾着水珠的手腕上。

    过了好久,他都没说话。

    华裳已经习惯长安这帮人干啥事都磨磨蹭蹭的态度了,也就没有催促,反倒是皇上先开口问:“如何?”

    御医手指一抖,恭恭敬敬道:“禀陛下,冠军侯并无大恙。”

    “那就是有小恙了?”皇上猛地抬高声音。

    御医抖的更加厉害了:“这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士多多少少都”

    “闭嘴。”

    御医连忙紧紧闭上嘴。

    皇上顿了顿才温声道:“你明天就去冠军侯府,她什么时候好了,你再什么时候回来。”

    御医连忙应声,告退。

    门再一次被合拢,这下,屋内就只剩下皇上和华裳两人了。

    华裳的头一点一点,几乎都要睡进池子里了,突然,她松散青丝被人握住了。

    华裳猛然惊醒,她刚要回头,却被圣人制止了。

    “朕现在见不得人,你不要回头。”

    这话说的,圣人你是生了一脸麻子了吗?

    被削掉了半边脸皮的人她都见过,就算圣上你丑的不可入目,她也能照样能够直视。

    心里面虽然是这样想的,华裳却不敢抗旨。

    皇上却在她身后的玉阶上坐下,一边把玩着她的青丝,一边亲切地问:“给朕说说,你们家那个二十岁必亡的诅咒到底是怎么回事?”

    华裳无奈:“陛下,您该不会是真信了吧?那只是他们中伤微臣的谣言而已!”

    皇上“唔”了一声。

    华裳立刻道:“您看,我阿爹死的时候是四十,根本就不是二十岁,只有我的两位兄长运气不好,死在了二十岁,我现在虽然快到二十了,不也好端端地待在长安?”

    皇上握紧她乌黑的发丝:“那就一直呆着吧。”

    华裳笑了起来:“那可不行,我是陛下手中的剑,剑如果久久不用是会锈的,我宁愿在砍人的时候断掉,也不想锈在剑鞘里。”

    他冰凉的指腹贴上她的头皮,轻声道:“朕是皇帝。”

    华裳笑眯眯地哄道:“是是是,我的陛下,您金口玉言,我也是为了当初与您的约定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当初的约定吗?

    原来她还记得。

第10章() 
芙蓉帐暖;温泉水滑。

    华裳半垂着羽睫;笑道:“虽然臣年仅十岁;可臣所说的却不是戏言。”

    “那年与陛下初见”

    那是冠军侯华晟刚去世的时候;太上皇怜惜他们华家;特将他们召到宫中;想要让华家两兄弟之一尚了小公主;可是,皇帝的亲戚岂是那么好做的?更何况太上皇开大周之先河以女人之身登基为帝,虽然已经禅位给长子;但长子季无艳自幼貌美而多病,连御医都对幼帝的病情束手无策,只能让他好好养着;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保不齐哪天这幼帝就驾崩了,皇位还要落在这位小公主的头上;公主的驸马和女帝的皇后可不是一个等级的。

    华裳的母亲和兄长们都极力推辞。

    女帝一转头看到了华裳。

    她虽然年幼;神情又悲伤;却难掩身上的肆意与野性。

    女帝笑道:“你家这小娘子;朕倒是喜欢的紧;要不给我家凤凰儿如何?”

    母亲只是笑了笑道:“她可是匹小野马;被她父兄骄纵惯了,从小到大舞枪弄棒的,大字更是不识几个;更别提女红了;一点女孩子的样都没有。”

    母亲只想让女帝打消这个想法,所以故意将自己的小女儿说的不堪。

    女帝听了这话,反倒对华裳更感兴趣了:“什么是女孩样?非得要相夫教子、贤良淑德才是女孩儿样吗?”

    “要是这么说的话,朕可是从来没有女孩儿样了。”

    母亲连忙谢罪。

    女帝却笑了起来:“朕是真心喜欢华裳的性子,她的性子倒是让我想起了故人。”

    女帝又与母亲聊了两句,见华裳似有不耐,便令身边宫人带华裳出去走走。

    华裳虽然年仅十岁,却出落的十分高挑,眉宇间难驯的野性更是令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关外草原的气息。

    那是十岁的季无艳未曾见过的美景。

    只是此时她低垂着头,发丝无力地搭在胸前,眼角还微微泛红,漫步湖边,像是一匹失群的小马。

    彼时,季无艳尚且年幼,很难说出看到她时是什么感觉,他只是想要靠近她,摸摸她的头,或者抱一抱她,让她不要那么难过。

    蠢蠢欲动的心终于催促他打发走身边的宫人,来到她的面前。

    她却并未注意到他,一头撞了上去。

    虽然年纪相仿,但季无艳自幼体弱多病,身材瘦小,被她这么一撞,她倒是无事,季无艳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华裳眨了眨眼睛,似乎还没明白怎么会有人在她面前突然摔倒,却对自己撞上人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

    “你谁啊?”华裳问。

    季无艳突然为自己感到委屈,他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拉长了小脸。

    华裳在他身前蹲了下去,歪头打量他。

    她身上的青草香气更加浓郁了。

    “朕”

    她突然伸出手,温暖的掌心捂住了他的额头,轻声问:“疼吗?”

    香草香气包裹住他,他像是在草地上打了个滚儿,那是御医和伺候他的宫人们决不允许他做的。

    季无艳盯着她:“嗯。”

    明明她自己还在伤心,却对着他露出温暖的笑容。

    突然,她探过身子,吻了一下他额头上被撞出的红痕。

    季无艳一愣,洁白如玉的脸颊一下子涨红了。

    她亲完后,又问他:“好些了吗?我见我爹爹就是这么哄阿娘的。”

    她的父亲华将军

    季无艳心脏猛地揪紧。

    华裳却误会了他的神色,有些失望道:“不行啊那这样呢?”

    她双手捧住他的脸颊,抬起他的脸,对着他的额头吹了吹。

    风掠过额头,凉凉的。

    季无艳呆呆地望着她。

    华裳盯着他的伤口轻声道:“呼一呼,痛痛都飞走了!呼——”

    “这样呢?还疼吗?”

    季无艳摇头。

    华裳笑了笑:“真好啊,可是我的心好痛,心长在身体里面,痛痛又不能这样吹走。”

    季无艳板着脸,认真道:“可以的。”

    他摘下脖子上一直挂着的一枚银牌递给华裳:“这是华将军曾经送给朕的。”

    华裳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银牌,只见上面刻着山河。

    “他说,他会为朕守护大周的河山。”

    “朕想要将它送给你,”季无艳双手抱着华裳的手臂,突然低下头,对着她心口的位置吹了吹,“呼一呼,痛痛全都飞走了。”

    他又探了探头,小心翼翼地在她的心口吻了一口。

    两人年少,性子单纯,像两头互相舔舐伤口的小兽。

    华裳猛地握紧那枚银牌:“陛下?圣人?”

    季无艳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生怕她会露出其他人一般小心的神色。

    华裳却道:“阿娘说不能白要别人的东西。”

    季无艳突然想到:自己赏赐给别人东西的时候,别人从来没有这么说过,原来都在占朕的便宜吗?

    “所以”华裳微微一笑,将那枚刻着大周山河的银牌戴在自己的脖子上,无比正经地与他约定,“我会为了你守护大周山河,你为君,我为臣,你为寇,我落草。”

    她也没看过什么正经书,就把在坊间听到的传奇故事里的词用上了。

    季无艳被她的神情和语气所感染,也没有仔细思索她话语中的不敬,而是握住了她的手:“好,朕允你,只要你不负朕,朕会为你无所不能。”

    那时年少,虽是童言稚语,却是赤子丹心。

    当年的约定依稀还在耳边,华裳的身体却突然僵住了。

    哎!

    她突然记起来了,太上皇唤陛下的小名,陛下的小名是凤凰儿

    华裳猛地捂住了脸。

    她都干了些什么蠢事啊,居然把马起了个陛下的小名,怪不得陛下不愿将马赐给她,恐怕在陛下心中她就是个有了些许功劳,却胆大包天想要骑圣人的狂妄之人吧!

    可是,陛下将那匹马赐给王太师的结果不也一样吗?

    不!

    她想起来了,王太师人家从始至终就没有唤过那匹马“凤凰”,所以,一直以来就只有她一个人傻乎乎地搞不清楚情况吗?

    说不定,在她唤那匹马“凤凰”的时候,那只老狐狸还不知道怎么在心底偷着乐呢!

    “那枚银牌还在吗?”季无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在的,在的。”华裳有些心虚,连忙想要将脖子上一直带着的银牌摘下。

    季无艳却阻止了她。

    他微凉的手指划过她的颈项,捏着那条银链,一点点将带着她体温的银牌转了过来,握在手心里。

    他盯着他的山河道:“朕一直信你。”

    “多谢圣上。”

    “你应该将朕这句话牢牢地记在心上,还有”

    他轻声道:“你与朕初见,并非是在十岁那年。”

    也许你根本已经忘了,却只剩朕一人记得。

第11章() 
华裳泡在热乎乎的温泉中;甜腻的香气熏得她脑袋晕;连打了几个哈欠。

    季无艳淡淡道:“你是否还有什么瞒着朕?”

    华裳“唔”了一声;侧了侧身子;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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