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尽是我夫君-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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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李岚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慧断摸了摸后背,红红的嘴唇小声喘息着。
“老了,身子骨不比当年了。”
华裳抱着胳膊笑:“当年新婚之夜,我就看出来了。”
慧断的脸一下子红了。
“喏,别说我不心疼你。”华裳朝他伸出手。
慧断温和地笑了笑,被打湿的花白头发贴在俊秀的脸颊上,看上去楚楚又脱俗。
他握住了她温暖的手掌,慢慢站起身。
他站直之后就立刻松开了手,将沾了泥水的袖子一圈圈挽起来,露出布满伤痕的胳膊。
华裳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你胳膊怎么又伤了?”
慧断:“上山采药的时候不小心跌的。”
华裳扫了他一眼:“我还当你不像当年那么莽撞了呢,原来这性子还没变吗?”
慧断垂下头,低声道:“不敢莽撞了,都弄丢一个娘子了你一身煞气来找贫僧,怕是出了什么事吧?”
华裳歪头,仔细打量他的神情。
慧断满脸茫然。
“刚刚你在哪里?”
“阿弥陀佛,贫僧去打水了。”
“可有人看到?”华裳态度咄咄逼人。
“并无,寺中人员较少,主持出门在外,沙弥在打扫庭院。”他嘴角含笑,从容应答。
华裳收起脸上的笑容,冷淡道:“有一事我要问问你。”
“施主请说。”
华裳拿出刺客的暗箭和衣物。
“你可认得此物?”
慧断摇头:“这是何物?”
他猛地蹙起眉头:“莫非你遭遇了什么?”
“真不认得?”
慧断抬起头,神色空洞:“施主是在怀疑贫僧吗?”
华裳将证物又往他鼻子下递了递,“你好好闻闻。”
慧断低头,轻轻嗅了嗅,顿时脸色大变,“这”
华裳低声道:“我善调香的好夫君,你倒是说说,这些东西上面为什么会有你独有的熏香味?”
她眯起眼睛,“我记得你在家乡学过一些拳脚功夫,你与我在一起时,我也曾教过你射箭的本事,我倒是不知道昔日的探花郎,如今不仅当了和尚,还做了刺客。”
她薄唇一抿,说出的话却让人肝肠寸断:“几次三番暗杀我,是嫌我们二人当初断的不够干净吗?”
慧断猛地后退一步,整个人像是被一记重锤击中,身子摇摇欲坠。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怎么敢这么说!”
他脸上唯一的色彩也在慢慢褪去,“当初,虽然我有不对之处,可你也”
第15章()
慧断垂下脖颈;如同濒死的天鹅;他白皙的脖颈上粘着一根草;不经意地看过去像是刎颈之后留下的伤口。
“不是我;不会是我。”
慧断轻声道:“我为什么要你死?你死了;难道我就能独活?阿裳;我们曾经那么快活过;你难道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意吗?”
华裳收起笑容,冷冽的眼神如同丈量的铁尺,她的目光一寸寸丈量着他的神情。
“快活?难道你想说我们洞房花烛夜你却一睡不起;翌日起床,又一脸张皇,像是从未认识过我这种感觉是快活?”
慧断眉头紧蹙;他伸手捏了捏鼻梁;指尖的泥水在鼻子一左一右留下两点污痕。
“我”他摇了一下头。
这件事说不清。
是他的错,他只能认下。
“我当时昏了头;什么也不记得了。”
华裳笑了;却一如既往的嘲讽:“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那天早上;你直接空着手回家了;失忆能记得自己叫什么;自己家在哪里;唯独将我忘记了吗?”
他闭上眼睛,面有愧色。
新婚之夜,一觉醒来;应汲突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艳红纱帐包裹的婚床上;朦胧的光线中,他只看到自己全身赤裸。
怎么会这样?
他脑中空洞,努力回想,却只能想起自己在临考前生了一场大病,现在是病好了吗?
不。
他捂着自己的脑袋,回想起几个模糊的画面,他在考场奋笔疾书,他骑马游街,他在杏园赴宴。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的记忆这么模糊,就像是有什么凭空消失了一样。
二十岁的应汲还是喜怒皆形于外的年纪,他双手插进青丝中,指甲陷进头皮,可这种疼痛也填补不了记忆的空缺。
突然,有什么温热绵软的东西贴上了他的后背。
湿热的呼吸喷上他的脖颈。
一只细长有力的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脑袋转了过来,然后,当着他的面,一口吻上了他的唇。
一直专心学业,从未涉足过儿女之情的应汲整个脑子都要炸开了!
然而,那两片带着清新香气的唇却不肯轻易放过他。
红唇一抿,抿住了他的下唇,滚烫的舌尖儿划过他的唇纹,热辣的酥麻从脊椎尾一直蹿到天灵盖儿,逼得他硬生生打了个激灵,把他本就空荡荡的脑袋更搅了个稀巴烂,脑子里的水估计都蔓延到了眼里,若不然,他眼前怎么尽是雾气。
雾气还没消散,那只手就像是海浪般又将他这只颠簸的小破船推远。
应汲抱着被子,迟了片刻才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嚣张到灼人的面庞。
实话说,这个同样赤裸的女人并不符合时下的审美,可并不能说她不美,她的肌肤像是被琥珀色的砂糖打磨过,甜腻又野性,有力又张扬。
“夫君你昨晚是喝多了吗?”她笑盈盈地望着他,舌尖舔了舔下唇。
他想到了那唇、那舌尖的触感,脸颊红似火烧。
她双手按住他的肩膀,直接将他推到在艳红的被褥上。
应汲一惊,立刻阻拦,可双手刚伸出去,他就发现自己按错了地方,像被烫到了一般,立刻缩回手。
“这位娘子休得无礼!”
那人的动作停住了。
他也总算能好好喘上一口气了。
应汲板着脸,蹙眉道:“随随便便爬别人郎君的床榻,娘子好不知羞!”
她表情奇怪地看着他。
应汲心里拱了一股火,只能不停的说话以免火气蔓延到身上,“还不速速放开我!”
“这位娘子你是不是与旁人合起伙来戏弄我?我不过是一名苦读学子,身无长物,更无余财”
他突然想起自己似乎登了龙门,“虽然登上龙门,却还是两袖清风,实在没有什么给旁人惦念的。”
那名女子终于松开了手,歪着头似笑非笑地打量他。
他避开她的目光,蜷缩长腿,抱紧被子。
“请这位娘子避开,我要换衣了。”
“避开?”她终于说话了,声音中带着丝沙哑。
她慵懒地捧着自己的头发,咧嘴一笑,笑容却十足嘲讽:“这里是我家,你是我的入赘郎君,你要我去哪里?”
“什么!不!不可能!”他一个得了进士、前途大好的郎君怎么可能自毁前程去做她的入赘郎君。
应汲不断摇头:“不可能!这位娘子休要骗我!”
“骗你?”华裳微微一笑,抬起修长结实的蜜色长腿,对着他的后背猛踹一脚。
应汲“哎哟”一声抱着被子滚到了地上。
她未着寸缕,抱着胳膊下了床榻,赤裸的脚掌踩在他的胸口。
应汲原本仰头,见此春色忙闭上了眼,“快将衣服穿上!非礼勿视!岂有此理!”
“我才应该说岂有此理才是,啧,只有我华裳欺负别人的份儿,还从来没人敢这样欺负我!”
我欺负了吗?
应汲后背和胸口都痛的厉害,简直要哭了。
“装傻充愣?”她冷笑一声,直接抬脚将他踹出了大门,“滚吧!”
应汲就这么未着寸缕,只裹着一条喜被被轰出了大门。
他的头还是晕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样子?她究竟是谁?
应汲好不容易从管家哪里借了一套衣服,灰溜溜地跑出宅邸,他回头一看,只见朱红大门上挂着一张金闪闪的匾额——“冠军侯府”。
所以,刚刚那个嚣张又野性的女人就是冠军侯华裳?!
应汲一脸空白地赶回模糊记忆里自己的府邸,得到了一个惊天撼地的消息——居然还真是他自己同意要入赘将军后府的。
可是,他却全然没有半点记忆,他究竟怎么与冠军侯相识?怎么与她结缘?甚至怎么就论及婚嫁?更是全然不知,就好像这段日子被从他的记忆中抹去了一样。
他努力溯回记忆,这段时日便闭门不出,而府外的流言蜚语却甚嚣尘上,说什么的都有,毕竟他当时离开冠军侯府的时候也是有人看到的,他那时还一身狼狈。
可他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还惊动了圣人。
何其有幸,他的婚事居然得到了圣人的注意。
圣人招他入宫,问了他些话。
应汲虽然没有记忆,但也并不想过多跟圣人提及自己妻子的话题,然而,圣人随口的几句话却让他背脊生寒,等他回到家后,发现后背居然被冷汗洇湿了。
他出了汗,又吹了风,就发烧了。
躺在冰冷的床上,他却莫名地响起了红账内的温香软玉。
应汲当即甩给自己一巴掌。
“应汲啊应汲,你可真是枉读圣贤书!禽兽,简直禽兽!”
可是,越是打,他就越是想,终于在渐渐升高的体温中,他晕睡了过去。
在梦里,他看到了那段消失的记忆。
他被选为探花郎,游遍名园采花,骑着高头大马路过一道院墙时,他突然被探出院墙的杏花吸引了注意。
琉璃瓦上红杏娇,犹带雨露半出墙。
他看了无数名园名花,不知为何,突然将这只杏花看进了眼中。
他刚准备抬手摘一枝,红杏枝却升了起来。
应汲仰着头,杏花下探出一张俏生生的脸,与他四目相对。
他刚想说话,那人却将一根手指抵在了自己唇上。
她直接从墙上翻下,跨坐在他的骏马上,温暖的双臂越过他的身体抓住了缰绳,狠狠一抖,骏马立刻蹿了出去。
院墙内传来一个陌生男声,“我算了算,将军若就此离开,命里会有一劫。”
应汲不由得为她担心,扭头看她,却见她嘴上叼着一枝红杏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她示意他拿下花枝,说道:“不用担心,我家神棍军师总是这样吓唬我。”
“你为何”
她含笑:“你说的是这只杏花吗?你不是探花郎嘛,如果超过时辰没有折到花会有惩罚的,快拿着去吧。”
说罢,她就突然松开缰绳,直接从马背上飞跃而下。
应汲回头看她,却见她黑发黑衣在风中招摇。
他把这枝红杏递上去的时候,主考官沉默片刻道:“这是冠军侯府的红杏。”
果然不愧是天下文人第一的王太师吗?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他后来再遇华裳,她正坐在桃花树下的席子上,与一群少年人猜拳喝酒。
他送她回府,说了这件事。
她笑眯眯地倚着他的肩膀道:“当然了,因为当年那只老咳,那王太师也被选作探花郎,他所折的也是我家红杏。”
应汲的脑中闪过什么,却没有抓住。
她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细长的手指捏了捏他的胳膊道:“我看你有根基,不如跟我学武吧。”
“唔”
他脑袋有些晕,就稀里糊涂上了贼船,不仅跟她学了武,还跟她学射箭。
只是,教这些东西的时候,难免肌肤相贴。
他只能一边骂自己“混账”“禽兽”,一面委婉要求华裳守礼。
华裳听后,却笑眯眯道:“现在都什么年号了,你居然还这么古板,像个老学究。”
他有些不高兴。
“我最不耐老学究了,可是,我却挺喜欢你的。”
她在那棵杏树下,笑得格外漂亮。
应汲脑袋充血,突然低头吻了她一下。
“我也有不古板,不老学究的时候。”
第16章()
两人相处日益亲密;一切更加顺理成章。
因为华裳身上有世袭的爵位;她只能招夫;不能出嫁;应汲思虑良久;虽然有诸多顾虑;却还是同意了入赘。
在成亲当天;他喝了一杯酒后,就觉得有些晕,华裳似乎对他说了什么;他听不真切,想要让她说的更清楚一些,她却不知道怎么恼了;而后来他也晕了过去。
原来是这样的吗?
等到他醒来;却发现高烧已退,脸颊上还有泪痕。
应汲摸了摸心口;里面空的让人发虚。
他立刻跑回冠军侯府;不管怎么样;那是他的妻。
然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