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剑人-第1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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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事情我自然会做好!不劳你费心!”她匆匆离去。
杜忘川找到小枝,她还未醒,伏在祭坛边上,小小的一团,看起来特别虚弱。
“城主”杜忘川在她身边跪坐,抬起她的头枕在自己膝上。
没重生的时候,他总觉得一辈子有很多后悔事。
重生之后才发现,两辈子只会有更多后悔事。
如果他能够理解城主的痛苦就好了。
如果他不是纵身跃下祭坛,试图阻挠她灭世,而是一直站在她身边,在她失去一切希望的时候,跟她说:“累了的话,就和这座城一同沉没吧。”
是不是,最后就能轰轰烈烈,无怨无悔?
“城主啊”他低低叹息,看着自己膝上还未长大的城主,试着说道,“如果累了,就放手吧。”
小枝眼睫微动,醒了过来。
杜忘川扶她起来,给她系上银带,遮住眼睛。小枝在观世祭坛前叩首,祭坛亮起光芒,画面追逐着诗皎所在的方向。
她以最快速度回到地宫,魔主独自入睡,周围天魔永远静得像不存在似的。
诗皎等了很久很久,久到祭坛画面换了四五次,魔主还是没醒。
等他醒来时,小枝都要忍不住睡过去了。
“尊上,那人让我把信物原样放回。”诗皎惴惴不安,满脸愧色,“莫非是我太过紧张,暴露了什么?”
“给我看看。”魔主睡眼惺忪,但语气很清醒。
诗皎将墨玉扳指交还给他。
这东西小枝碰都没碰过,所以真的是原封不动地被还了回去。
“而且对方还说”诗皎颤抖着道,“他们知道我在您面前背、背叛了他们”
“不要害怕。”魔主微微抬眼,目光温柔,“抬起头,看着我。”
诗皎很怕他直接摄魂,所以迟迟不敢与他对视,只能猛烈叩首,道:“我对不起尊上的信任!都是我的错!”
魔主微叹。
诗皎感觉浑身被寒意笼罩,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便被拉入了梦境。
梦中,她所踩的,不是坚实的地面,而是波光粼粼的湖水。
魔主在她身边安然静坐。
“对方知道地宫里发生的事情,还是入梦相谈吧。”
他用指尖划动湖面,水下无数蓝蝶起舞,追逐他手指的方向。
他叹道:“我身边的人,有些已经被蜀山渗透。可惜了。”
诗皎按住自己的手,掌心间仍有轻微的战栗感。
“您准备怎么办?”
“换一批吧。”魔主遗憾地说,“如果你师尊答应,就让你来我身边侍奉,如何?”
“诗皎愿意为尊上出生入死,在所不惜!虽愿侍奉您左右,但若能冲锋陷阵,抛头洒血,那应该更好!”
诗皎最怕的就是留在他身边。
“怎么着急了?”魔主安然笑道,“你好像一直很怕我。”
“尊上魔威浩荡,我自然”
“够了,我不喜欢别人这么说。”魔主打断道,“你继续与那人联络便是,我好像猜到对方是谁了。”
“是谁?”这也是诗皎好奇的。
魔主不答,直接退出梦境,无数蓝蝶消散。
诗皎恍然欲醒,此时水面骤然化作深空。她瞬间失去依托,从天而降,降至半空,又被纤细的枝条接住。
白石巨木,扎根空中,冠荫遮天蔽日,纤细枝条填满世间每一处。
此时水面再度涌起,刚刚消失的蓝蝶飞扑回来,假意退出梦境的魔主杀了个回马枪。
他一入梦就察觉到,有人在诗皎梦中留过道标。对方取他信物,又原样退回,让他觉得地宫能被窥伺到,借此引他入梦相见。
不是直接入梦见面,是借由第三方的梦境,利用道标见面。
这是很安全的方法。
魔主本以为这人是手握大梦无生录的拂月,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少女坐着白石枝条织成的秋千上,双腿浸入水面,膝上裙子漂浮成花,遮住双眼的银饰折射出光,脑后垂落的黑纱也漂浮在水面上,吸引着蓝蝶聚集。
诗皎好像被自己的梦排斥在外,无力掌控,只能半醒半睡地围观。
一方蓝蝶,一方石树。
一方碧水,一方青空。
两种割裂的梦境紧密相峙,气氛看似融洽,实则惊险。
魔主仰头看向无边无涯的巨树,那就是归藏城的石树。
“给我一只蝴蝶吧。”小枝用脚尖划水,蝴蝶在波纹中飞散。
魔主笑道:“我就是蝶。”
“给我吧。”小枝笑道。
枝条飞快地往水里一探,想抓一只蝴蝶出来。下一刻,碧水滔天,蓝蝶全部化作碎片。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整个湖面竟然像镜面一般碎裂了。
连同魔主被黑色长发遮掩的面孔一起,所有蝶与梦都碎裂在她眼前。
魔主自毁道标,消失在了梦中。
诗皎眼前一黑,昏迷不醒。
小枝被迫离开梦境,醒来时浑身冷汗,呼吸困难。
杜忘川为她擦了擦汗,愁容满面地问:“怎么了?”
“他竟然毁了诗皎梦中的道标”小枝头痛欲裂,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空落感,“看来还得想别的办法。”
“城主想做什么?”
小枝怔在原地,没有回答,聚精会神地用守一诀调整心绪。
她想盗魔主的道标。
现在修个大梦无生录,再利用入梦之法做好人脉,安插眼线,完成布局肯定是来不及了。
如果能有魔主的道标,借用他现成的布局,以后会方便很多。
但是魔主毁道标毁得太果断,诗皎这条线可能是断了。
第207章 晦暗幽曲()
除了诗皎之外,大部分被魔主入梦的人,都被蜀山严密监视着。如果小枝贸然与之接触,很可能会被发现。
“诗皎暂时没有暴露,可以继续通过她了解魔主情况吧?”杜忘川看着观世祭坛道。
小枝点点头,沉思道:“我现在回蜀山,你跟紧诗皎,有事寄鹤书给我。”
盗取魔主道标,她还有备用选择——伯瑜和殷翎儿。
伯瑜比较好接近,如果在殃国翁那里见面,也不容易被人发现;殷翎儿对她没有戒心,但是人在方诸沈家,暂时没有机会接触。
正好她有个理由拜访殃国翁,所以还是先找伯瑜吧。
小枝想清楚之后,立即道别杜忘川,御剑返回蜀山。
殃国翁洞府清冷僻静,门可罗雀。小枝敲了半天,有人把门打开一条缝,竟然不是殃国翁。
那人着黑色劲装,身材高瘦,脸被面罩遮挡,只能看见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光,沉寂冰冷,如深海般望不见底。
“荆夜师兄”小枝突遇故人,措手不及。
荆夜变化很大,修为升到了元婴期,气质也更为深沉内敛,乍一看有些陌生。
小枝回过神,说明来意:“打扰了,我想找殃国翁前辈”
荆夜打开门,侧身让她入内,将她带到一扇黑色铁门面前。
禁宫一战后,小枝再也没有跟荆夜说过话。她觉得荆夜可能是恼她盗法进入禁宫,也可能是忘了她这么个人。
不过这些都关系不大,眼下道标最重要。
铁门打开。
殃国翁让小枝进来,然后对荆夜道:“你等一下,我给她看看伤再与你详谈。”
荆夜就在外面等候。
铁门内,四处都竖着刑具,中央还有八张铁床,每一张上面都放着呗剖开的妖兽尸体。房间更深处还有不少水池、牢笼,都被禁制锁死,看不清情况。
“谢迢仙尊跟我说过了。”殃国翁眼睛浑浊,“你伤在哪儿?”
小枝背过身去,指尖从肩胛骨划到腰部,然后把衣摆拉起来一点。
殃国翁看见是剑伤,便取出一枚油乎乎的铜钱,对着她背上一照,铜钱上瞬间出现几道剑痕,紧接着就碎裂了。
“哎哟!”他心疼极了,连忙捡起铜钱,“谁这么缺德呢!”
小枝回头看了看,殃国翁以为她担心,便说:“没事,我给你施针,顶多十日就好了。”
“不用治了。”小枝说,“治好了他还会再写的。”
殃国翁愣了愣。
谢迢安置他一定要治好,但谢折枝说话怎么这么奇怪?“他”是谁?什么叫“还会再写”?
殃国翁心有疑虑,但没有问。
谢迢吩咐他做的大部分事情,他都不问。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当上蜀山五帝座。
“那内伤总归要治,我给你施针”
“前辈能直接把针法教给我吗?”小枝说,“免得以后总是麻烦你。”
‘她怎么总觉得以后还要受同样的伤?’殃国翁心里暗道,‘这恐怕不是在外除妖时受的伤,而是在蜀山受的’
这么一想,他更不敢多问。
“你在这儿住几天,等伯瑜来了,我教你一套针法。”
小枝住进那间牢房似的小房间,荆夜与殃国翁继续之前的讨论。
殃国翁在房内来回踱步,他对荆夜道:“选拔之事被推迟了但你也不必焦急。最后一个帝座的位置,必定会是你的。”
“不好说吧。”荆夜看着地面。
“不好说?”殃国翁发出一声怪笑,牙齿漏风。
他将拐杖往地上一拄:“蜀山从护山大阵到传法大阵,都是由阎狱道一手把持。前线大小事皆由道中长老过目,阵法、兵器、战术等等,哪个不是阎狱道督着?道中推你上台,你就一定能上台。”
荆夜仍有疑虑:“可最终不是要靠考核吗?我看其他几位候选人都非常出色”
“谢迢仙尊都已经把考核事项定好了!”殃国翁忍不住把内幕告诉他,“最终考核是暗杀任务,这不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吗?五人之中,只有你擅暗杀。虽然明面上是各自举荐,道中也会公正审核,但谢迢仙尊心里,怎么可能不清楚这些?”
“几个侍剑人一同讨论。初亭仙尊和龙王见面必争,不会有统一意见;拂月公子优柔寡断,不喜做决定;沈祖插不上几句话,最后还是看谢迢仙尊怎么拍板。”
“他只可能说‘考核’。”
“但是具体怎么考,有人管得着吗?”殃国翁一口气都不喘地说道,“若不是因故推迟考核,你现在肯定已经在历先古幻境了。”
荆夜微微沉默,他并不知道考核中有这么多弯弯道道。
“那侍剑人呢”他突然想道什么,“侍剑人的选拔,也有类似的操作吗?”
“没有这么明显。”殃国翁讳莫如深,“不过谢迢仙尊心中,肯定是一个小圈的,最后选出来的人,不会在小圈之外。你说他为什么对方诸这么上心?还不是怕沈家没这个眼力见,选了些不该选的人。”
荆夜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很想问问小枝的事情,她来这儿看什么伤的?严重吗?能治吗?
“你要习惯这些,以后毕竟是要辅佐侍剑人的。”殃国翁拍了拍他的肩,“别以为辅佐侍剑人,就比侍奉魔主的九天十秀过得轻松些。”
“那些侍剑人心里,哪个不是九曲十八弯的?寻常人跟他们绕着绕着,‘吧唧’就死了。你想好好活着,要么像我一样少说话多做事,要么像符荼老道一样装疯卖傻。后者你学不来,还是少说多做吧。”
殃国翁看着他,目光依旧浑浊,没有一丝光华。
荆夜心中警醒。
“别问,别想。”殃国翁道,“若是明白了,就下去吧。”
于是荆夜没再询问小枝的事情,直接告辞离开。
他走后,殃国翁打开抽屉。
抽屉里面摆满了银针,他根据上面的巫文,挑挑拣拣选出两套,准备给小枝用。
小枝背上这些剑伤,能够直接震碎铜钱,应该来自天下最优秀的五位剑修。
那个运功过度的内伤,也多半来自同一个人。
那个人一直在蜀山。
具体是谁,自然不必多问。
第208章 梦中捕蝶()
那个人和谢折枝,师徒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又是剑伤又是内伤一次失手还好说,经常这样就有问题了。
难道是在竹楼里闷久了,以体罚徒弟为乐?可昭华公主整天活蹦乱跳,不也没事吗
殃国翁想不明白。
等过几天,伯瑜到了,殃国翁便拿他教小枝施针。
狭窄静室内。
“你和伯瑜症结近似,他是魔种入体,你是剑气侵蚀。”
殃国翁把伯瑜上衣掀开,将他身子展平,摆在床上,这孩子一脸屈辱:“干什么!什么情况!?怎么她还在旁边看着??”
殃国翁不为所动,继续对小枝道:“他魔念深种,伤及识海、气穴,比你还更严重些。你伤在表皮,所以只要施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