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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节

林笛儿畅销经典合集-第2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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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生怕他会滚到地上,急忙上床护着。

    “你确定今晚会非常平安?”诸航忐忑不安地回头。

    卓绍华冲她鼓励地笑,弯下身子与她对视:“现在已经是凌晨了,天很快就亮了。”

    他的笑眼望着她的清眸,也不知道谁眼底的波光映进了另一人的眼底,想看得更清,却在更近之后,发现一切更加模糊了。

    “但愿我不要让你失望。”诸航强行拽回视线,心情有点不淡定。

    他带上门,在门前又站了会,听着诸航在里面自言自语。他看出小帆帆睡意就要来了,睡着的小帆帆,会非常乖。他没什么要担心的,和诸航在一起,小帆帆会得到最好的呵护。

    在第一眼看到诸航时,他就这么的笃定。

    他去了趟画室,打开柜子,拿出一个银白色的笔记本,这是今天他唯一留下的佳汐的物品。

    本本是银白色的,只有十一寸,非常小,他当她是买回来看看电影听听音乐的。

    本本正常放在画室的桌上,佳汐没有带进卧室过。

    佳汐走后半个月,他才打起精神进画室整理遗物。笔记本下方压着一张键盘表,这是刚学打字的人才会有的。

    他怔住,职业本能让他打开了佳汐的笔记本。

    那篇日记放在e盘中,文件夹的名字叫亲亲我的宝贝。

    ——

    1月30日,晴,零下八度,我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宗医生把化验报告拿给我,说航航成功受孕了。我捧着化验单,哭成了泪人。真的很不容易。上次的阴影还在,我生怕这次还会有排斥反应。如果再来第三次,我就没有信心再坚持下去了。宗医生说预产期是十一月初,那是北京最迷人的季节,天气还没冷,我喜欢这个季节,已经等不及那一天的来到了。是他还是她呢?不管了,都是我的亲亲宝贝。

    3月8日,阴雨。从早晨就开始下雨,画院今天有活动,庆祝妇女节,我没有参加。我买了海鲜比萨去看航航。大杂院里都以为我是她姐姐,说我俩长得不像。她趴在电脑前,忙着做她的事。她一点也不像个孕妇,没有妊娠反应,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生活一如往常,皮肤白里透红,走起路来风风火火。我的宝贝也会象她这般健康吧,真好!

    4月2日,晴。今天逛了一天的童装店,我想我真的有点疯了,没有办法定下心来做任何事,脑中心中只想着孩子,真想今天就能抱在怀中,那时绍华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呢?肯定会比平时丰富一点吧!童装很好看,可惜一件都不能买,绍华会觉得奇怪的。晚饭时,我在桌上提了下抱养孩子的事,他说妈妈是不好做的,各方面都要准备好。不要因为是抱养就有所轻视,抱进来就要对他的人生负责。我按捺不住喜悦,说我已经准备好了,问他能胜任父亲吗?他没有说话,跑去接手机了。我想他的答案也是肯定的。开心地打电话给航航,她也非常开心,她的程式写得很顺利。我问过那个有什么用,她说帮女人圆梦的。唉,对于计算机,我是完全的外行,我不明白她讲的话,但那个不重要。

    5月1日,劳动节,闷热。今天放假,街上到处都挤满了人,绍华去广州出差,我陪诸航去产检。她的孕相很明显了,肚子尖尖的,隆起很高。医生让我听胎音,听到机器里传来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我哭了。航航说里面的那个小人非常调皮,会踢她,我又傻傻地笑。那种做妈妈的感觉越来越浓了。

    7月10日,小雨。谁会想到在这种天气里,我居然会感冒,热度怎么也退不了,呼吸都是滚烫的,我怕传染给航航,抑制住不往大杂院跑。医生说我心律不齐,要保持心情的安宁,情绪起伏不能太大。对于一个准妈妈来讲,这个要求过分。不过,我会尽量做到的。小的时候,我也有过心律不齐,身体动不动就生病。发育之后,就没犯法。这次也不会有事的。感冒,讨厌的感冒!

    卓绍华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拆开,抽出一根,在桌上敲了敲,点燃,用力地狠吸了一口,然后点击e盘,格式化。

    日记从七月十号后就没有了。

    七月十四日的晚上,佳汐因为心脏病突发,离开了人世。

    13,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上)

    卓绍华把烟盒塞回抽屉,指尖触摸到一丝冰凉,低头一看,是个长方形的表盒。弹弹指尖的烟灰,把烟摁灭,信手把表盒拿了出来。

    经过闹市区,等绿灯时,又看到了那款月相表的广告牌,记得诸航眼中那时闪闪烁烁的光。也许是心血来潮,下去就把那款表买来了。

    店员一边包装,一边微笑地问他是否是送给妻子的新年礼物?

    是呀,他看上去肯定不会是恋爱的年纪,一板一眼的样子,也绝对和“情人”这个词沾不上边,人家理所当然会这么问。

    他却无法理直气壮地回答。

    诸航到底是他的谁?除却法律上的关系,真没有一个恰切的词来修饰。

    卓绍华无法理解佳汐这种荒唐而又匪夷所思的行为,他喜欢孩子,但是命中注定没有,他也不强求。他最最敬爱的新中国第一任总理周恩来,膝下无儿无女,不也同样与夫人比肩偕老!这样请人代孕出来的孩子如同一件合成品,除了血源,他没付出过任何感情,让他如何去接受?

    佳汐已经过世,他不能把她从地下揪出来责问。

    他必须中止这荒诞的行径。

    如同他第一眼认出诸航一样,诸航同样一下子就预感到他是谁。

    她对他讲的第一句话是:“你们为什么要失信?”她难堪而又羞窘地背对着他。

    他不明白这句话。

    “佳汐呢?”诸航又问。

    “一个月前去世了。”他看着桌上厚重的英汉词典。

    她哭了,他抽出纸巾递给她。

    好不容易止住哭声,她说:“既然佳汐不在了,那么孩子不要再留下。”她的语调平稳、清晰,仿佛是考虑成熟后的结论。

    他惊愕地沉默着。他当她少不更事,正思索如何和她沟通。

    “佳汐苦心走代孕这条路,是因为她不能生,而她想要一个你的孩子。佳汐现在不在,孩子以什么名义抱回去呢?难道要说出代孕的事吗?你的家人她的家人能理解并接受么?社会又将会对你有什么看法?这样子对小朋友太残忍。虽然堕胎很可耻,但如果不能给他幸福温馨的环境,不如让他不要来到这个世界上。就让他陪佳汐去吧,她是那么的爱他。日后,你再婚,应该会有一个真正属于你的孩子。”

    她闭上眼睛,眼泪又哗啦啦地流下。

    如果之前他曾有过一丝丝的犹豫,那么此刻,他完完全全肯定,他要这个孩子。不是因为血源,不是因为责任,不是出于道德,不是出于良知。他想要,以一个父亲对自己子嗣如火如荼般、全幅身心、不求回报的爱。

    “我不会再婚,他将是我唯一的孩子。”

    泪珠颤颤地挂在眼睫上,眼睛又红又肿,她带着浓重的鼻音,“你又没有很老!”

    “和年纪无关。”

    是因为世上只有一个佳汐吗?她似乎明白他的坚绝。

    “你不要想别的,现在只是陪着你的人从佳汐换成了我,其他一切都没有改变。”

    “你真的可以那样爱他吗,连同佳汐的一并爱去?”她摸着肚子。

    他看到宽大的孕妇裙微微有些起伏,心跳得剧烈,“我——我会努力学着做一个称职的父亲。”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目光从她身上挪开。

    那是胎动吗?因为听到他的声音,孩子在和他打招呼?

    一股巨大的热潮咆哮而来,他等着将他淹没,双膝不由地颤栗,是因为激动。

    于是,他成了诸航随口编的从国外回来的老公。

    有一天,不知怎么她说起准备去国外读书的事,他没有接话,突然间情绪很低落,还有点酸酸的涩然。

    事态蓦地逆转,是在遇到晏南飞和卓阳那天。

    卓阳下意识地就认为他和诸航做出了对不起佳汐的事。晏南飞则冷静地暗示他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男人该站出来有点担当,难道要让诸航未婚生子吗?

    啼笑皆非,又百辩莫非。

    他看向诸航,诸航也在看他,无奈地苦笑。

    “没有关系啦,孩子都帮你们生了,就视同于结过婚。不过,你说过不会再婚,现在要食言喽!”这个时候,她还能开得出玩笑,让他想笑,却又心生戚戚。

    “委屈你了!”他真诚地道歉,为佳汐,为他,都让她委屈。

    他自以为会是个好丈夫,却让佳汐在婚姻中那么恐慌,才做出这样荒唐的事。这一切应该他们自己解决,却无辜把诸航陷进来,而且越陷越深。

    他自私么?是的!

    他们结婚。

    她说出院后她就离开,然后挑个合适的时间,悄悄离婚。按照约定,相互不再打扰。

    可是,一点一滴,一时一刻,他放不开了,似乎没有理由,似乎又有很多很多的理由。

    钟敲六下,卓绍华习惯地伸手向里摸了摸,掌下空空的,倏地睁开眼,想起小帆帆昨夜睡在客房。

    晨光从窗帘的缝隙钻进来,洒在地板上。新年的第一天,天气好象不错。

    独自在床上醒来的感觉有点怪,打开衣橱找衣服,另外一侧的衣架空落落的,他关上柜门,进去洗漱。

    客房的门还关得很严实,里面一点声响都没有。

    他轻轻敲了下门,没有回应。他推了下,门没有上锁。借着曙光,目光从床头扫到床尾,没看见诸航,只看到小帆帆手脚大张横在床中央,小脸红扑扑的,小鼾声呼得真香。

    “诸航?”他压着嗓音,轻唤。

    一片安宁。

    他看了看洗手间,没有动静,“诸航?”他又叫了声。

    “我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床下传来。

    他忙沿声寻过去。

    诸航裹着个被单躺在地上,欲哭无泪。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个坏家伙睡觉会转?”一夜无眠的诸航两眼血红,气不打一处来,“他先是竖着睡,然后睡着睡着,就横在床上,一脚把我踹到了地上。”冬夜地凉,她手脚到现在都冰冰的。

    卓绍华忍着笑,“对不起,这事是我不好。不过,之前他没这个习惯。”

    “养子不教父之过,你敢笑出声!”

    “好,好,我不笑。”卓绍华忙抿上唇,把床上的罪魁祸首慢慢抱正,挪出一块地来,“你呢,要我抱吗?”说完,才觉不妥,耳背先红了。

    “讨厌你!”没睡好的人,伤不起。

    诸航站起身,被子滑落在手臂中。睡衣的钮扣不知怎么被扯开了两粒,她没有发觉,趴下身子,对着小帆帆瞪眼,雪白的肌肤在衣下若隐若现。

    真的不是有意,恰巧就那么看到了。卓绍华一张脸也跟着红了,忙把目光转开,不住地清咳。

    “小点声呀,坏家伙还在睡呢!”诸航抬起头来。

    “诸航,把钮扣扣上。”卓绍华哑声道,手脚慌乱不知如何安放。

    “什么钮扣?”诸航眨眨眼睛。

    卓绍华暗自吞气,比划了下胸前。

    诸航一低头,死的心都有了。

    室内的空气默默地迷离起来,再缓缓弥漫。

    小帆帆眼睛动了下,慢慢睁开,黑漆漆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看着两人,甜甜地笑了。

    大清早被手机铃声吵醒,谁的心情都不太好,何况还是个凌晨才眯上眼的人。

    “说!”一点迂回都没有,成功闭着眼,直接以命令式的。心里清楚的,敢在早晨这么放肆的没有几个人。

    电波那一端传来低沉的笑声,“还在睡?”

    成功倏地睁开眼,“绍华?”这是小小的意外。

    “嗯,昨晚的事谢谢你。”

    别提昨晚,提了头疼。”我们哥俩需要这样见外?猪没和你闹意见吧?”

    “没有。”

    “绍华,你告诉我,你到底喜欢她哪一点?和佳汐比,她根本不像个女人。”成功半侧着身子,只手撑起,故意用调侃的口吻问道。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闪光点,无法比较。如我俩,能说谁好谁坏?”

    成功暗骂阴险,明显的声东击西,“你找我不会是只为说声谢谢?”

    卓绍华笑了笑,“你的新年不会想在床上打发掉吧,没约朋友出去?”

    成功又躺了回去,“她们哪会放过我,下午要出门的。”

    “你们在一起一般有什么活动?”

    “喝喝咖啡,听听音乐,去会馆健身,晚上吃饭,然后看场电影或者歌剧、音乐会什么的,情绪好的话,就保持温度,一块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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