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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困在城中央-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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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昆点头:“其他东西都好卖,”他朝吧台努嘴,店内最贵的设备都摆在那五个平米内,“这些,你打算怎么处理?”

    司芃心想,没准还是得找况哲。咖啡店本就是他开的,只不过不挣钱,转给了陈龙。认识他时,他便是专业咖啡师,如今更是国内外各种顶级咖啡赛事的热门争霸选手。

    他亲手打造的店,设备自然是一等一。比如说,这台半自动的诺瓦t3双头意式咖啡机,还是他走之前怂恿陈龙买的,意大利原装进口,七万多人民币。虽已用了三年,但司芃一向爱惜,七成新还是有的。还有迈赫迪的ek43研磨机,当初也是花三万买回来的。

    更不要讲那些软水器、净水机、制冰机、微波炉、烤箱、松饼机、牛扒扒板、电炸炉,空调、冰柜,成百上千件的吧台厨房配套小物。

    司芃真有些后悔,没按陈龙说的去做,过完年就把店转出去,多少也能收个二十万回来。如今房东只给七天期限,刹那间它们都一文不值。

    还好现在的况哲在咖啡圈内小有名气。她应该去找他,只要他愿意帮一把,这些设备,怎样也比卖给那些回收商强。

    她说:“吧台里的东西,尽量不要动,我来处理。”

    小关走前已把手冲壶滤杯洗净,放在水池边沥水。司芃突然走过去,拿起手冲壶看。这是最新款的博纳维塔控温手冲壶,春节后她自个掏钱买的,一点也不便宜。

    无非看重它的细长鹅颈壶嘴、木质手柄,珍珠白的壶身,以及600ml的小容量。小巧易操控,美观又大方。

    司芃找了个藤编筐,里面的杂物清掉,把手冲壶放进去,然后滤杯、滤纸、温度计、分享壶,跟手冲单品有关的,全放进去。四处瞧瞧,把手动磨豆机也塞里头,然后是墙柜里已烘焙好的咖啡豆,也扫下不少。满满装了一筐。

    她抱着藤编筐,让蔡昆开门。蔡昆纳闷:“你要把这些东西带回宿舍?”

    “不,带回去干嘛,我又不喝。”司芃出了店,直接过马路,蔡昆才回过神,她对那个人真是念念不忘。店都开不下去了,还想着人没有咖啡喝。

    小楼外没有门铃,司芃又怕大声叫唤,叫来卢奶奶,只好站铁栅栏外等。

    下午四点,景物单调,只阳光从永宁街西边斜射过来。司芃背过身来,站不到五分钟,背上一层涔涔的汗。

    还好凌彦齐从客厅出来了。她递过手中的筐:“这个,送你了。”

    凌彦齐接过这个不沉但很大的筐,见是她常用的咖啡器具,问道:“给我?我可不会冲。”

    “先放你那儿吧。房东也打电话,咖啡店是开不下去了。这套手冲壶,本来就是我自个买的,不想当二手的卖掉。”

    “好。”

    司芃转身要走,凌彦齐叫住她:“你什么时候走?”他指的是离开这家店。

    “把店里的东西都清掉,就走了。”路上没车,司芃倒退着回去,朝他嫣然一笑。

    多少让人有点不懂,一个小时前蔡成虎还在这,凶神恶煞的样子,任谁遇上都会心惊;耐以生存的咖啡店,再也无法维持。她好像就要掉进茫茫人海里。

    凌彦齐又有不安:“需要我帮忙的,你就开口。”司芃是陈龙的女人,她已拒绝了他,“还有,找到下一个工作的地方,记得告诉我。”

    回到店内,司芃拿钥匙,熄灯。蔡昆问:“你现在要回去吗?”

    他得送她,虽然已没人付他这个月的工钱。“要不,你躲几天吧。”蔡成虎不是会善罢甘休的人。

    “躲什么?我把店里的事情处理完,就离开这儿,不就了了。”她望向蔡昆,“今天他是杀个措手不及。我又不傻,还不会防备?他就算想来找我,也得歇几天,趁我麻痹大意再来。”

    她戴上帽子,把手机钱包揣在手上:“走吧。”

    蔡昆突然在她身后说:“司芃,那个男人,,”司芃回头望着,他迟疑一下,仍说出来,“住对面那个,他玩女人。”

    虽说他还没谈过恋爱,但他见识过很多。

    龙哥那样的人玩女人,看上了就一掷千金,夜总会的豪华包间里,搂着人放肆的狂笑。偶尔碰上个清高的,更是往地上一沓一沓地扔钱,扔得人心惊肉跳,最后总会答应的。

    玩腻了一脚踢开,人拽他一下胳膊,都要皱皱眉,好像弄脏了他衣服。

    凌彦齐不,凌彦齐像个体面的绅士,彬彬有礼,和女主持人一起看书聊电影,好时如胶似漆,像一对神仙伴侣。可女主持人掩面而泣,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比起龙哥那种明目张胆的玩弄,这种怕是更可恶一些。

    司芃一怔,想除了尹芯,莫非他还玩过哪个女人,被你瞧见了?

    蔡昆点头:“你也知道,我在天海壹城的健身房做兼职教练,有次就见他挽着另一个女孩的手,那女孩也很漂亮,像橱窗里的娃娃,娇美可爱那一款的。他们在面包店停下,那女孩朝他撒娇,他便笑眯眯地去排长长的队,给她买新鲜出炉的烤包。”

    司芃哦一声,蔡昆又说:“你和莹莹不一样,所以才提醒你,那样的人,你要是真想,玩玩也可以,反正龙哥进去了。只是你千万要记住,很多男人瞧上一个女人,他愿意动点心,也愿意付出一点钱的代价,但除此以外,他们什么也不会给。”

    果然是男人更理解男人。

    “谢谢你,蔡昆。”司芃锁门,再问他,“这段时间,你见过孙莹莹没?”

第29章 029() 
离开;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我;偏偏要搞得大费周章。

    ——司芃日记

    对面的小楼里;卢奶奶正在厨房里做盐焗鸡。从医院回来已过去一个月,她自觉身体恢复得挺好;所以不再要司芃每日送汤饭过去。

    凌彦齐在二楼书房里看杂志;许久也未翻动一页。他在等一个电话。电话迟迟不来;他焦躁地走到窗边,发现对面的咖啡店已关门。怕是以后都不会开门了。

    怅然若失间;他嗅到隐隐香气,院里那棵孤单笔直的玉兰开花了。

    有枝干走了偏路;斜插到窗前,大而稀疏的绿叶之间;数朵玉兰花开得毫不起眼。凌彦齐摘下一朵凑近鼻子;是清新自然的甜香味;正如它简单纯粹的长相。

    手机在桌面终于有了连续的震动,凌彦齐将玉兰花留在窗台。

    电话那端是小潘;本科毕业才两年,人却出奇的机灵活络。分到凌彦齐的项目组后;主要对接定安村股份公司,上至蔡西荣;下至会计行政,打的交道都不少。

    凌彦齐要他去问;蔡成虎和陈龙之前有过什么过节。

    “凌总;我打听到了。”小潘在电话那端了若指掌的笑;“男人之间能有什么化不开的过节,无非就是为了女人。”

    “好,接着说吧。”凌彦齐不表露他的态度。

    “好几年前的事了。蔡成虎有一个胞弟是个傻子,不知怎的,迷上楼下大排档的啤酒妹。就算是个啤酒妹,也看不上一个傻子,对不对?这傻子兴许受打击,半夜离家出走,然后被过路的泥头车撞死。找不到肇事者,蔡成虎就去找啤酒妹,说要替死了的弟弟收了她,了了心愿。地痞流氓的出身,啤酒妹也瞧不上,还是个不怕死的,抽一把西瓜刀就砍他,差点把手都给砍断。蔡成虎当场便让人把啤酒妹给绑了,怕她逃,说医院回来后算账。偏偏陈龙这时候来,说这女人是他的。蔡成虎不信,他说你让她跟你走试试?没想这啤酒妹立马跟着陈龙走。梁子就是这么结下的。”

    原来如此,凌彦齐心道。

    小潘还在手机里滔滔不绝:“有陈龙在,蔡成虎处处受制,后来就还被赶去d市,在那边的工厂里当个保安队长。可是当保安队长,哪有做大哥威风。现在陈龙被抓了,他立马就跑回来。不知那个啤酒妹现在在哪儿,听说也不跟陈龙了。也是,能拿刀子砍人的脾气,谁受得了?要是被蔡成虎找到,啧啧,有罪受了。话说回来,这女的得长一副天仙模样,才配得起这么多人来抢吧。”

    凌彦齐不满他随意调侃的口吻:“好了,麻烦你了。”

    小潘自觉在上司面前立了一功,不挂电话反而问:“凌总,你怎么对这种事有兴趣?”

    他在凌彦齐手下呆了半年,觉得这位上司做事很一般,不是十分的尽责,有点富家公子的闲散味。本来想调岗,找一个在事业上更积极主动的上司来搭配,毕竟好好干活才有利升迁。

    可某一天琢磨过来,天海地产在卢思薇的霸道文化下走得挺远,没道理一个真懒散不作为的人,还能进这个炙手可热的项目组。

    于是他留了下来,细细观察凌彦齐的一举一动,越观察越觉得他判断准确。

    且不说那辆迈巴赫,单就凌彦齐的穿着打扮,气质谈吐,也不是一个五六十万年薪的项目经理能担得住。就工作而言,他也很少管具体的事务,但挺会驱使人干活,放权下去,也不担心自个会被架空。很少开会,万一要开会,话也不多,光听,但不会被任何一个发言者的思路带着走。

    再比方说,定安村的地产项目,自然定安村的股份公司也有参股,虽然不多,但是和蔡西荣打交道,所有人都是客客气气给足面子。

    没办法,虽然这些村办企业上不了台面,但地多钱多,人董事长又好这一套。可凌彦齐,从来都不卑不亢。蔡西荣去他们项目公司,从没亲自招待过。

    以此上所述态度方法来应对工作,绝无道理,这么快能爬到中层经理的位置。

    他一定有靠山。

    “怎么?蔡西荣是想要蔡成虎回来,取代陈龙的位置?”

    难得凌彦齐周末还想着工作,小潘想了想才答:“取代算不上,陈龙也不是阿猫阿狗就能取代的。但是蔡西荣需要这么一个人,当村里或是股份公司不好在台面上操作的事,得有个人帮着做了,是不是?”

    这是绕不过去的。现在的拆迁工作都是相关部门主导,不能有以往的野蛮行径,所以进度格外的慢。但是再规范的公司,也免不了和这些地头蛇搞关系,蝇营狗苟那一套。

    “我今天正好在定安村这边,见到这位蔡成虎了,行为做事,怎么讲呢,不敢苟同。”凌彦齐冷冷的语气,听起来也挺压迫人,“蔡西荣要是想做点大事,就不能让手底下的人这么出去惹是生非,迟早给咱们惹出一堆麻烦来。”

    小潘蔫有听不懂的道理,只道这位蔡成虎果然是个不成器的阿猫,才回定安村就得罪凌彦齐。“我明白,明天一上班我就去定安股份,和蔡总聊聊蔡成虎这个人。”

    挂下电话,凌彦齐看了眼刚才照的照片。他本想留着它,呈交给警察。可能有多大用?说是专项打/黑行动,怕也是有很大选择余地的执法。他今天来,看到咖啡店一切无恙,心里本是踏实的。这一报警,不是把司芃再牵扯进陈龙的案子里?

    更别说今天她嘴角的伤,都够不上轻微伤的标准,而四年前剁在蔡成虎手背上的那一刀,怕是还没过刑事追诉期。

    报警无用,司芃应该也不会乐意他留下这张照片,于是便删了它。可脑海里,那只丑陋的手仍摁在那张苍白的脸上,他只想,怎么不再剁狠点?

    蔡昆跟到宿舍楼下就回去了,司芃低着头大跨步走楼梯,差点和人撞一起。来人是那位楼凤,做邻居大半年,两人很少碰面,司芃连人家姓什么都不知道。

    “哟,”这女人瞅她一眼,“怎么破相了?”

    “没事,不小心撞的。”司芃越过她身边,上楼。

    女人趿着松糕拖鞋要下楼,停住,又转身上楼,“等等。”

    司芃在门边站住,女人回屋拿药膏和创可贴出来,“你要不要擦一点?”她冲司芃笑,那种想要亲近而生出来的,讨好的笑,“我也知道不好,晚上老是打扰到别人。可我还能租到哪里去?以前你那个室友,就没给过我好脸色,她瞧不起我。”

    司芃接过她递来的东西:“自个过自个的日子就好,没有谁瞧不起谁。”

    女人说:“我叫张莉,不嫌弃叫我一声莉姐。还有上次的事,谢谢你了。”

    司芃都快忘了:“哦,没事。”

    什么事?还不是一个多月前,这女的招了个烂人回来。那得是凌晨两点,往常这女人都没什么生意了。司芃吃完烧烤回来睡觉,听见隔壁隐隐的哭声。

    她本以为是卖肉为生的人在哀叹怜悯这可悲的一生,拢高被子打算继续睡。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哭声越来越大,还有男人高亢凌厉的咒骂声。

    司芃不想管,这是旁人自己选择的生意,总有被凌/辱的时候。

    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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