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妇-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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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沅下了马车，给韩侧妃行礼：“侧妃怎么亲自来长春观了。”
韩侧妃抿嘴一笑：“先前多得仙长去府里帮妾身祈福，身子已经大好了，今日特来还愿。”她手里还提着个小包袱，“这是特意准备的供品。”
顾沅并不惊讶她会来，那****与司马岐的对话只怕让司马岐思量了这许多时日，自然要让人来问个清楚的。她笑着欠身：“侧妃请。”
韩侧妃恭恭敬敬地给三清神像上了香，闭目合掌念念有词，好似真的是诚心前来还原的，顾沅也不说破，在旁微笑而立。
等她上完香，转身笑着对顾沅道：“仙长，前次还有些事妾身不明白，要请教仙长。”
顾沅点头，引着她向殿旁耳室而去，在蒲团上落了座，吩咐小女冠送了茗茶上来，才开口道：“侧妃有话不妨直说，此处并无他人。”
韩侧妃笑得温和：“仙长真是世外高人，妾身此次来是先前仙长在府里曾说，需要提防所用之人，只是不曾言明是何人，为此殿下很是担忧，思量许久也不得而知，才让妾身还原之时前来求问仙长。”
对着她迫切的眼神，顾沅皱了眉头，摇摇头道：“天机隐秘，实在是不可轻言，还是请殿下多多小心就是了。”
韩侧妃也不就劝她，而是坐下身来，笑面如花：“仙长有神鬼莫测之能，这是天下皆知的，自然也知道殿下心怀大晋百姓，如今天下动乱，大晋式微，殿下夙昔难寐，只是能够国泰民安，乾坤清明。”
她望着顾沅，深深一拜：“殿下知晓仙长能够预知未来之事，必然知道如何才能得偿所愿，特意让妾身前来先行求教，若是仙长愿意助殿下一臂之力，必然不敢忘怀，愿以国师之礼供奉仙长。”
国师？！顾沅笑了，望着恭敬的韩侧妃，微微颔首：“殿下的贤名早已流传天下，就连陛下与太后娘娘也都深为感念，自然是前途不可限量。”
她顿了顿：“只是……还有些事怕是思量得不够周全，贫道虽然知晓，却也不敢多言……”欲言又止，分明是一副知道了什么的模样。
韩侧妃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难以抑制欢喜之意，忙道：“仙长放心，若是仙长肯相助，必然是保仙长万全。”
顾沅松了一口气，点头道：“既然如此，贫道自当尽力。”她又压低声音道，“只是如今太子殿下也有意要贫道预测之后的事，怕是推脱不掉，权且应付着才行。还请侧妃转告殿下，贫道当顺应天意，不敢有违殿下放心。”
如此一说，那结果分明已经呼之欲出了。韩侧妃脸上已是满满的笑容和欢喜，她连声道：“仙长放心，妾身自当转告殿下，也知道仙长如今身不由己，必然不会有疑心的。”
她伸手拿过那个装着“供品”的包袱，送到顾沅跟前：“这里是妾身一点小小心意，谢过仙长先前替妾身祈福之事。听闻仙长为顾家所欺，才求了太后娘娘的恩典离开了顾家，身无长物，心里很是担忧，特意置办了些田地庄子，全当是给仙长的供奉。”
顾沅微笑着望着那个包袱，没有接过去，却也没有推回去，笑着抬头：“多谢侧妃美意。”这位琅琊王果然善于猜测别人的心思，更是体贴细致入微，连顾沅如今身无依仗，要与顾家等人抗衡难免要有钱财田庄伴身都想到了，难怪能够在太子眼皮下笼络了那许多人为他所用。
看她收下了那个包袱，韩侧妃暗暗舒了口气，笑着与顾沅又说了一会话，这才起身告辞离去。（。）>；
第九十五章 混乱（）
顾府里一片愁云惨雾，顾瑶的院子里侍婢们忙忙碌碌的进出着，送进去铜盆清水，端出来一盆盆污血与秽物，叫人看得触目惊心。《lwｓ520。
顾大夫人脸色煞白地坐在厢房门前，看着那进出的侍婢，忍不住眼前发黑，还是身边的侍婢扶住了她才坐稳了身子。
怎么会这样？明明是万事俱备，只要顾瑶能够照着原本计划好的，在陈家夫人的提点下，得了谢老夫人的看重，就能在李家姑子暴病而亡之后嫁入谢家，做谢家的夫人，日后也是谢家当家女主人。明明一切都已经打算好了，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
顾瑶与顾芸回来时，顾芸已经彻底失了心智，只是哭喊着摇头，不住地说着不是她做的，无论婢仆怎么劝都劝不住，还是顾大夫人亲自给了她两巴掌，她才停住了哭闹，却是两眼一翻昏了过去，被送到厢房里人好生看着不得再吵闹出声来。
而顾瑶却是倒在马车里，人事不醒，面上几乎已经没有了血色，吓得顾大夫人差点昏了过去。她对顾芸本就没有指望，只想着过些时日就让人去荆州或是洛阳寻一个三流的世家，将她嫁过去，远远地离开顾家，也就不必担心她再惹出什么祸事来连累了顾家的名声，所以她就是有什么，顾大夫人也都不是太过在意。
可是顾瑶不一样，顾瑶是顾大夫人最为看重的女儿，她自小聪明稳重，心思深沉，又是很有打算，这是一个世家姑子最为难得的心性，偏生她又生的一副好容貌，与好强的性子，顾大夫人对她自小就开始悉心培养，就是要让她有一日能够嫁到王谢这样的世家去，不但为顾家争光，也能让顾大夫人更好地掌控整个顾家。
原本这一切都已经水到渠成，眼看就要完成这么多年的心愿了，却出了这样的意外。
她急急忙忙让人请了郎中来，又问了随行的侍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谢府的宴席难道就散了？只是得知了的事之后，顾大夫人重重跌坐在榻席上，素来稳如泰山毫不改色的脸上肌肉微微抽搐着，那一双往日凌厉的眼中只剩下惊恐和茫然。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那个被打死的侍从明明一家老小都已经被处置了，怎么会跑出这样一个人来，还偏偏就在谢府里，还让他遇见了阿芸，闹成了这个样子！她心里清楚，顾芸自打出了张七郎的事就一直被半软禁着，就算是出府去也安排了侍婢紧紧跟着，就是怕她再闹出事来，她又怎么可能与人有私情！
不对，这一切都是个圈套，有人故意设计陷害顾家的两位姑子！顾大夫人回过神来，脸色狠厉，一定是有人故意安排了这一切，这世上没有这样凑巧的事！
会是谁？她心里飞快地思索着，顾家刚来建康，与这些世家并无太多来往，自然也不会结仇，虽然顾瑶对李慧娘动手，但李家人还不知情，自然也不会是李家，那还有谁有理由对顾家两位姑子动手呢？
她忽然想到一个人，目光一紧，顾沅！若说顾家真的在建康与人有什么过节，那怕是只有顾沅了。虽然顾沅也是顾家人，可是她摆脱顾家的摆布，宁可从族谱除名做女冠也不肯再与顾家有来往，顾家几次三番地逼迫她要挟她，怕是深深得罪了她了，除了她也不会有人会这样做了！
顾沅！顾沅！顾大夫人神色狰狞，猛然站起身来，来回踱步，她要杀了这个贱人！先前是她一直小看了这个贱人她苟活于世，想不到她竟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断送了顾瑶与顾芸两个人的前程，还让她两个女儿都成了这副不死不活的模样，多年的心血全都付诸东流了！
她的手在袖中慢慢攥成拳，这个贱人她不会再留着了！
郎中提着药箱从厢房里出来，皱着眉头捏着山羊须，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顾大夫人忙迎上前去，急切地问道：“大夫，不知小女的病情形如何？”
郎中疑惑地望了一眼大夫人：“夫人，小姑并不是得了病，而是中了毒了！”
中毒？！顾大夫人又是大吃一惊，怎么会中毒了，她颤声道：“中毒？是什么毒？”
郎中摇了摇头：“这毒我也认不出来，不像是寻常毒药，毒性极其霸道狠辣，看中毒时候并不长，却是已经让人吐血昏迷了，而且……”他没有再说，好似有些难言。
顾大夫人哪里还顾得上，忙问道：“而且什么？大夫请直言。”
郎中叹了口气：“只怕这毒毒性太大，就算小姑侥幸保住了性命，也难以再有生儿育女之能了。”可怜了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听说还未出阁，如此也不知道哪一家还敢娶她过门了。真不知道是哪个心狠手辣的人，下了这样歹毒的药。
顾大夫人僵在了当场，她已经知道是什么毒了，这样的毒药并不是别人能够拿到的，这是顾家的家传秘药，却是处置那些犯了大错的顾家女眷所用的，原本顾瑶就打算把这样的药下在李慧娘的吃食中，这样就算李慧娘回了李家毒发，也很难有对症之药救治。而她是在谢府的寿宴上中了毒，无论怎么查也查不到顾瑶的头上，李家也只能息事宁人对外人说李慧娘是突发重病而亡。
可这个毒现在却是在顾瑶的身上！顾大夫人几乎要癫狂了，为什么一切都乱了！
她顾不得世家夫人的姿态，一把拦住那位郎中：“大夫，你一定要救救阿瑶，她还年轻，不能就这样没了生育之能，她还要嫁人的，若是这样她下半辈子就毁了！你一定要救救她……”
郎中吓了一跳，退了两步，苦着脸道：“夫人，不是我不肯尽力相救，只是真的已经救不了了，我尽力救治也只能救回了小姑的性命，实在是没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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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醉汉（）
韩侧妃送来的小包袱里是两个庄子和三百亩良田的契书，都是建康城郊不远上好的良田庄子，只是小小的意思就是这样的大手笔顾沅都不禁摇了摇头，真真是财大气粗。
她把那小包袱交给了阿萝，吩咐道：“明儿一早你跟我去建康，你把这个送去给何管事，告诉他好生打理着，他自会处置好。”一切才刚刚开始，她还有人要去见。
第二日，建康城的城门才刚刚打开，一辆乌壁油蓬马车便跟着进城的百姓一起进来了，马车里的顾沅半合着眼，靠在软软的迎枕上歇息着，只有阿萝一如往日那般坐不住，时而撩开帘子看看外面的街市。
只是这一次马车并没有朝着五条御道而去，反而向着城西的葫芦巷驶去，这条葫芦巷可是建康城中有名的庶民巷，里面住着的都是再穷苦低贱不过的庶民。
阿萝看着马车外那衣着破烂，满脸菜色的庶民，和脏兮兮狭窄的街道，吓了一跳，忙放下帘子来，与顾沅道：“姑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怎么会来了这一处？”
顾沅望着不远处一间小小的酒肆，那个人应该还在那里，在被冯文异找到之前，他就一直住在这葫芦巷里，每日都是赊欠着酒钱喝得醉醺醺地度日。
马车行到酒肆跟前，还没等顾沅打发人下去问，就听酒肆里闹了起来，几个酒肆的小二推着一个穿着破旧长袍的中年男子出来，口中骂骂咧咧地道：“……没钱就别想着吃酒，赊了着许多日的酒钱还不曾给，今儿还想来，趁早出去！”
推得那个男子一个踉跄，那男子爬起身来很是羞愤，拍打着自己满是补丁的长袍，高声道：“郑某不过是一时落魄，并非庸碌之辈，何必如此轻贱！”
那几个小二轻蔑地啐了他一口，大笑着：“你连酒钱也付不起，还想怎样！明日之前把先前赊欠的酒钱都还上，不然就别想留在葫芦巷了！”
中年男子脸色一暗，正想说些什么，却听道旁的马车中传来悦耳的声音：“他欠的酒钱，我来替他付。”
众人都愣了，只见马车里撩开帘子出来个青衣小婢，一本正经地板着脸问那几个小二：“这位郎君欠了多少酒钱，我家姑子愿意替他付了。”
小二惊讶之下，瞪着那个小婢，确定她不是说笑，忙道：“倒也不多，七十钱。”
小婢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包儿扔了过去：“里面是一百钱，不必找了，日后见到这位郎君客气些，不要小瞧了人！”
小二们接了那小包，打开看了果然是一百枚钱，看来这穷醉汉今日是遇到贵人了，他们忙堆了笑，躬身答应着：“诺，小的们以后一定客气着，不敢再冒犯……”退回了酒肆里去了。
那个中年男子足足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上前来对着马车里一拜：“郑筑谢过这位姑子相助，只是不知姑子是……”
马车里的声音婉转轻柔：“郑家郎君不必多礼了，我也是知晓郎君志气远大，怀才不遇才会出手相助，郎君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必然不会被局限在这样一个小小的葫芦巷里。”
中年男子脸上的惊愕之色更深重了几分，他死死盯着那马车：“姑子识得郑某？”
马车里的人低低一笑：“不知郑家郎君可愿随我出了葫芦巷，坐下小酌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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