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妇-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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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与顾氏阿瑶说,就说我要与她同乘,不要坐在这个憋闷的车中!她是顾家嫡出姑子,难道我就不是,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面!”顾芸的车驾中传来尖叫咆哮声,紧接着便是砸了杯盏的丁零当啷的声音,侍婢们苦劝着也阻拦不住,声音隔着毡帘都传了出来。
车驾旁伺候的仆妇们怕闹出事来,忙不迭快些到前面一辆车旁回报顾瑶:“……三姑子闹着不肯再留在马车里,要与姑子同乘。”
顾瑶冷冷地抬眼看了眼那仆妇,冰冷之意吓得仆妇退了一步,只听见她道:“这事我却做不得主,你去回了她她好好养病是夫人的意思,她还是莫要再吵闹,等到了建康自然让她会下车出来。”
仆妇不敢再多话,忙忙又回去把话原原本本转告顾芸,顾芸更是恼怒地紧,顺手抓起侍婢手中端着的香炉砸了出去,愤恨地喝道:“我没有病,为何要让我装病,我又不曾做什么丢人之事,为何要这样对我!难道我就不是阿娘亲生的女儿,由得别人作践?!”
她怎么呼喝,侍婢仆妇们都不敢搭话,只是低着头,来的时候大夫人已经交代过,她们只管这一路看好芸姑子,不让她下车闹出事来就是了,别的只当听不见看不见。
“都是那个贱人,明明是她要去私会,却害了我!”顾芸越想越恨,心里恨毒了顾沅,要不是她把自己引到那院子里去,又怎么会撞上醉了酒的张七郎,被当做顾沅拉住了,被人撞破在当场,这一切都是顾沅故意害她!她如是想着,却不曾想过,若不是她先想着要拿顾沅的不是,又怎么会碰上这种事。
她阴毒地望着厚厚的毡帘,不肯就此罢休,凭什么她要被这样关在马车里带去建康,明明她也是顾家姑子,就该端坐在马车中被人敬仰爱慕,都是因为顾沅才会这样的!
“你去把沅姑子给我请过来,就说我要跟她说说话!”顾芸停下了吵闹,刻意放柔了声音与仆妇道。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不能命令顾沅做什么了,只能想办法把她骗过来,骗到这马车里,她要亲手划破这个贱人的脸。
仆妇很是为难,沅小姑可不是从前的那个任人欺负的孤女了,她不敢擅作主张,只得又硬着头皮再去请示顾瑶。
顾瑶听了仆妇的话,轻轻一笑,却是道:“她既然想见沅姑子,你就去请吧。”仆妇愣了愣,只得答应着,向着车队后面走去。
到了顾沅的马车边,仆妇不敢造次,恭敬地问道:“沅小姑,婢子有礼了。”
阿萝坐车正无趣,听到说话忙撩开帘子张望:“有何事?”
仆妇脸上堆满了笑:“婢子是伺候芸姑子的,行路无趣,芸姑子想请沅小姑过去说说话。”说着不住地偷偷打量车里的动静,只盼着这小姑能去一去,也好让顾芸不再拿着她们这些侍婢仆妇使性子。
顾芸要与她说说话?!顾沅不由地冷笑起来,这个时候顾芸还会有这个兴致,只怕是不怀好意吧,她可不认为顾芸对自己有什么说话的兴致。
“听说你家姑子病了,还是让她好生养着吧,我身子弱怕过了病气,就不去打搅了。”顾沅眉眼也不抬,直接回了。
仆妇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得应诺着回了顾芸的马车边,不过片刻那马车里的吵闹叫骂之声又响了起来,侍婢仆妇们苦着脸不敢再说话。
终究还是让顾潼之知道了,他陪着太子说话不能过来,打发了仆从过来转告顾瑶:“……若是还不知好歹,就让她安生些,别连累得府里丢脸。”
顾瑶平静地回答:“知道了,你让大兄放心,我会好好劝她不会再闹了。”
待仆从去给顾潼之回话时,顾瑶唤过亲信的仆妇:“芸姑子怕是闹得乏了,送些浆水过去与她吃。”仆妇目光微闪,应下去了。
片刻的功夫,后面的车驾安静了下来,顾瑶静静依靠在马车窗边,看着起起伏伏的丘陵山林,神色丝毫不动。
想请顾沅去说话的不止顾芸一人,陆家的马车慢慢放慢了步子,靠近车队最后面的顾沅所坐的驴车,撩开帘子陆秀探出头来,笑着唤道:“阿沅,阿沅,你可得闲?我来寻你学琴的!”
顾沅这才坐起身来,撩开帘子:“是阿秀呀,我正无事。”对这个坦率没什么心机的陆家小姑,顾沅倒是没有反感,反而有些喜欢。
陆秀瞧了瞧顾沅小小的驴车,笑道:“你上我车上来吧,不然怕是坐不下身来。”
顾沅也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驴车,的确是太小了,只怕两个人抱着琴都没法坐下,也就不扭扭捏捏地,抱着龙山就跳下驴车,轻松地上了陆秀的马车,一撩帘子就要坐下,却赫然发现里面坐着陆靳,正端方地坐着抬眼望着她。
第四十五章 扎营()
顾沅愣了愣,抱着龙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欠了欠身:“陆家郎君。”
陆秀噗嗤笑出声来,一把拉过她在车里坐下:“我大兄听闻沅小姑要来教我学丝桐,便想着也来听一听呢。”
陆靳彬彬有礼地向着顾沅欠身笑道:“还望小姑不怪我唐突。”目光清澈如泉,仿佛可以见底。
人已经坐在车里了,又是人家的车,她还能说什么,只得轻声道:“无妨。”
幸好陆家的马车很是宽敞,三人坐在里面倒也不局促,还能放下龙山,顾沅虽然有些别扭,但也还算从容,指点陆秀调弦取音的技法。好在陆秀原本就会弹丝桐,稍加点拨便通晓其中诀窍。陆靳始终不发一言,只是端坐在旁看着顾沅调琴试音,指导陆秀指法,一如既往地端方稳重,只是目光是少有的温和舒展。
待到顾沅停下来,稍稍歇息之时,陆靳才唤了马车旁伺候的侍婢:“给沅小姑上杯浆水。”
顾沅接了那杯浆水,才开口道:“多谢郎君。”她停了停,想着自己先前也得了这位陆家郎君好几次相助,不能不道声谢:“先前多谢郎君数次帮阿沅解围,阿沅感激不尽。”
陆靳静静看着她,待她说完才道:“姑子不必多礼,举手之劳。只是靳有一事,还请姑子成全。”
顾沅有些奇怪:“郎君但说无妨。”
“姑子身负异能,能预知未来,更能料定战局,此乃姑子的福分,也是我大晋之福!”陆靳神色肃穆,“若姑子此番去建康,能够尽力辅助太子殿下,必然能够为大晋百姓谋福祉。”
顾沅不想他说的居然是这个,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好一会才皱眉道:“郎君太过高看我了,我不过是个姑子,即便有预知之能,也是侥幸得之,也并非能够预知的事,实在不敢当郎君如此厚望,还请郎君勿怪。”说罢,她抱着龙山匆匆下了陆家的马车,回自己的小驴车上去了。
陆秀留不住她,急急忙忙打发人去赔不是:“……就说大郎只是随口之言,还请沅小姑莫要计较。”
又回过头来嗔怪地看着陆靳:“大兄为何要说这个,阿沅毕竟只是个小姑子,哪里就能担当地起如此重任,难怪她吓跑了。”
陆靳摇了摇头,笑容有些沉重:“她不是害怕,只是不肯。”他看得出这个小姑子无比聪慧,并不肯多卷入国事之争。陆靳也知道这其中太过复杂凶险,只是大晋如今岌岌可危,若是能够有她的预知之能相助,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不得不说。
陆秀看着自家兄长,长叹口气,原本觉着自己这位性格端方古板的大兄对顾沅似乎有些不同,她还有意想帮着撮合,没想陆靳做了半天就说了这么句话,把小姑子给吓跑了,真是白白费了心思。
“明日我再请了沅小姑过来,大兄可千万别再提起这话了。”陆秀道。
陆靳摇了摇头,隔着薄纱帘幕看着不远处那架驴车,目光沉重,低声道:“国难当前,不得不如此。”他认得,先前她手里抱着的是龙山,或许只有王谢之家的子弟才能配得上她,也才能在太子手中护她周全。
去赔不是的仆妇并没有看见顾沅生气的模样,只是轻轻浅浅一句:“郎君也是一心国事,阿沅并不曾在意。”陆家大郎君陆靳的性子她前世就有所耳闻,看着俊朗出众的一位世家郎君,却是个极为严谨刻板的性子,很有些文人意气,说出这些来她倒也不惊讶。
仆妇见她脸上没有怒气,这才放心地诺诺应着,回去回话了。
车队摇摇晃晃走了一整日,天擦黑时才在一处平坦的荒地里停驻扎营。各家的仆从侍婢忙忙碌碌地扎起营帐,铺开地毡,收拾摆放郎君姑子们平日用惯的物件摆设,不能比府里差上些许,这也是世家惯常的做派。侍卫们四下巡视,部署下守卫警戒的哨点,更是在营地正中燃了一堆熊熊的营火。
顾沅没有那许多侍婢仆从的,只有陈媪阿萝还有两个驭夫跟着,她打发驭夫去安置好驴车,自己与陈媪阿萝动手收拾起分到的一顶小营帐,好在她没有那些世家郎君姑子的做派,只是简简单单收拾出榻席和案几就可以了。
就在她们忙忙碌碌的时候,顾瑶带着侍婢过来,正看见顾沅亲自提着铜壶出了营帐,惊呼道:“阿沅,你怎么能亲自动手做这些活计,这可都是他们该伺候的!”
说着,向着身后的仆妇侍婢道:“还不快帮沅小姑收拾,怎么能让姑子自己动手!”
她一边拉着顾沅向营火走去,一边道:“阿沅你也太过见外了,这一次出来,你只带了这么几个人伺候,怎么也是不够的。说好了有什么事只管与我说了,我让他们去做就是了,你这样岂不是叫我们没脸。”
顾沅望着她一日日打扮地越发娇艳的模样,还有那看着毫无芥蒂的笑脸,轻轻从她手里抽出了手:“不必劳烦你们了,我已经收拾地差不多了。”说罢,依旧提着那只铜壶向回走,并没有什么遮遮掩掩不自在的模样,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动手做活有什么辱没身份的。
顾瑶的笑脸一僵,望着顾沅的背影,目光中闪过一抹狠毒,又笑着高声道:“那我就在前面等你了,一会可要早些过来,莫让大家等久了。”这才带着人向着营地正中那顶大帐走去,太子要在里面摆下晚宴,宴请同行的各位郎君姑子。
顾沅收拾完自己的书帛,换了衣裙才过去中帐。她到的时候众位郎君姑子都已经入席,用小羊皮红柳枝搭起来的高大宽敞的中帐里已经是热闹非常了。一身寻常打扮的她并不起眼,她也不打算惹来什么注意,只是在下席寻了一处榻席坐下,就着侍婢捧上来的香汤净了手,慢慢悠悠品尝起奉上来的果饼美食,打量起中帐里其他人来。
太子的身边依旧是美艳的岚姬,媚笑如丝地依偎着太子,而太子新得了的张姬张家十五娘却是只能坐在他们身后的榻席上,可见并不得太子的宠爱。顾沅仔细看来,原本尚算娇俏的张十五娘此时一身鲜艳的宫装,梳着高高的发髻,钗环明晃晃地却也难掩她一脸憔悴,分明干瘦许多的撑不起那一身隆重的装扮,倒更显得强撑的暗淡。似乎张姬也感觉到了顾沅的打量,木木地转过脸来,正与顾沅对视上了,却是满眼阴毒痛恨,似乎恨不得生吃了顾沅。
第四十六章 羞辱()
帐外的营火烧的极旺,火上架烤着一头全头全尾的羊,肥美的羊肉被火烤的滋滋作响,金黄发亮还滴下油来,早有庖丁片好羊肉一盘盘端进中帐里来,由美貌的侍婢奉到各位贵人面前。
太子历来爱歌舞助兴,自建康带了歌舞伎随行,这时候早已有乐奴鼓瑟吹笙,舞伎们妖娆,穿着鲜艳的衣裙舞成一团团盛放的花,席上的贵人们举杯笑谈,这等富贵安乐的情形,叫人无法想象这是在一处荒野之地。
只是那群舞伎如何卖力的舞动,太子依旧瞧也不瞧一眼,皱眉道:“真是无趣,跳来跳去也只有这几样,待回了建康便把她们都换了!”从建康一路来,他早已看腻了听腻了。
舞伎们吓得白了脸,齐刷刷停了下来,跪了一地,哭着哀求:“殿下饶命。”她们在东宫待得久了,怎么会不知道太子的“换了”就要杀了她们重新选一批舞伎进来。
岚姬看着跪了一地年轻美貌的女子,轻轻一笑:“殿下怕是看腻了这些歌舞,不如打发她们另排了再跳来看,要是跳得不好再换也不迟。”她替太子打着团扇,“新换上来的人哪里知道殿下的喜好,怕是又得调教呢。”她笑得娇羞,妩媚的眼波递过去给太子人看得心都酥了。
太子哪里不依,大笑着点了点她:“偏生你爱吃味,罢了,由得你。”不耐烦地挥了挥衣袖那些哭的花枝乱颤的舞伎们退下了。
他们身后的张姬听出了岚姬的话意,气得恨不能把手中的碗盏砸到岚姬那副妖媚惑人的脸上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