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如梦亦如幻-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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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压迫与被压迫的关系。更贴切一点，是长相厮守的契约。在这份契约中，自己必须长期处于被压迫的地位。因为宁夏喜欢压迫自己，而自己喜欢她。
简单的逻辑关系。
宁夏到了楼下，探头探脑的溜进了厨房。陈年妈妈围着围裙，在桌子上擀面皮。她熟练的将一小段的面团压成扁平状，用擀面杖来回一滚，一张如同飞碟般的面皮就出炉了。
“阿姨？”宁夏扒住门框，伸出一个脑袋怯怯的喊了一声。她希望能够帮上忙，但是前车之鉴告诉自己，这绝对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说不定就帮了倒忙。但又不希望就此放弃。
陈年妈妈回过头，看到她踟蹰不定的站在门口，心领神会，笑道：“你要来帮忙？”
宁夏点点头。
“你先去洗手，我去给你拿围裙围上，不然弄脏了衣服。”
宁夏洗完手，兴奋的在厨房里手舞足蹈，手上的水珠四溅。她自己也不知为何兴奋，总之心里就是很兴奋。
她想，陈年妈妈愿意让自己帮忙，就是认可了自己的能力。往远一点想，将来想吃饺子，就可以自己包了。陈年笨手笨脚，他包的饺子肯定不能吃，说不定自己和孩子都会食物中毒。想到这，她立刻止住了想法这想得太远了。
“你系这件围裙可以吗？”陈年妈妈把刚跑去街上买的围裙展示在宁夏眼前，上面印着一只熊猫，因为她实在找不到宁夏钟情的维尼熊。
“嗯嗯，谢谢阿姨。”宁夏双手举过头顶，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围裙，她的喜悦又多了几分。
陈年妈妈把围裙围在她身上，轻轻一系。拉着她转了一圈，笑道，“嗯嗯，这样就对了。”
宁夏在陈年妈妈悉心的指导下，包的饺子终于看上去不再像粽子，更加可喜的是也不再需要用绳子系上才不会散开。
她很努力，精神和身体都高度集中。鼻尖上都渗出了汗珠。
“你去歇会儿吧。”
“不累，等下我要吃我自己包的饺子。”宁夏用手背擦了一下汗，面粉残留在脸上，越发的俏皮。
陈年从楼上下来，打开冰箱拿饮料喝。看到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他来到厨房，指着宁夏面前的一堆饺子说，“你包的？”
宁夏得意洋洋的点点头，“怎么样？”
陈年凑到跟前检视，“为什么你的饺子都是用两张饺皮包上的。”
“这样不会散开。”
陈年妈妈一边把陈年往厨房外赶，一边说，“去去去，捣什么乱。宁夏已经包得不错了，哪像你一天只会吃。”
宁夏附和，“就是，像猪一样。”
陈年咬着吸管往楼上走，心中暗暗决定，就算自己是猪，也绝对不吃她包的饺子。
忙碌了许久，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饺子。宁夏包的和陈年妈妈包的分别放在桌子两边。泾渭分明，陈年妈妈包的，皮薄馅大，规则齐整，看上去就让人很有食欲。宁夏包的至少气势磅礴，每个饺子的个头都很大。
陈年妈妈说，“宁夏真是心灵手巧。”
虽然宁夏对于自己的成果还是存有疑虑，但是说的人语气诚恳，自己也就信以为真了。
宁夏情真意切的说，“阿姨，以后你们家吃饺子，都可以让我来帮忙包。”
“好啊，那就辛苦你了。”
门外有敲门声，陈年妈妈脱下围裙打开门。眼前站了个怒气冲冲的女人。
“你把我家宁夏藏哪里了？”
陈年妈妈捂嘴笑，“你家的宁夏应该在你们家呀，在我们家的，就是我们家的宁夏。”
“迟早把你家那个臭小子打一顿。”
“打吧打吧，反正他皮实。”
宁夏从她身后探出头，轻轻喊，“妈。”
宁夏妈妈没好气的说，“不知道回家了？”当等她完全走到面前，宁夏妈妈看到女儿身上系着围裙心中更是不忿，在家里的时候让她扫个地都要指使半天。
她拉过宁夏往家里走，“回家吃饭，少跟那个臭小子一起。”
“等等，我们包了很多饺子，你们拿些回去。”陈年妈妈冲楼上喊，“年年，给你阿姨装些饺子回家。”
不一会儿，陈年就把饺子端到了她们面前。
宁夏问，“我包的呢，我要我包的。”
宁夏妈妈赶紧阻止，“就这些，宁夏包的留给你们家吧。”
宁夏很郁闷，或许自己本身就有做家务做饭菜的天分，就是在妈妈不断的打击下消磨殆尽了。在家里，每次洗个碗都会被念叨洗不干净。而之前就算把饺子馅掉在了地上，陈年妈妈都只是说，“宁夏真厉害，掉地上都还能剩一半在碗里。”
她想到这，更加确定自己是个心灵手巧的女生。
第50章 2009年 报复（）
吃晚饭尚早，两人的妈妈在院子里拉起了家常。宁夏在角落里荡秋千，每次秋千上升到最高点，就能看到陈年坐在二楼的房间里玩电脑。
坐在房间里的陈年看到她出现又转而消失的脸，反复几次，他终于关上了电脑来到院子里。像小时候一样，为她荡起了秋千。她离开又回来到自己手里，两人的笑声溢出了墙外。
“改天再聊，回家做饭了。”
陈年的妈妈送宁夏的妈妈往外走，宁夏和陈年紧紧跟在后面。
出了院门，宁夏嘱咐陈年说，“晚上不许玩游戏，明天考试了。”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几个人听见。走在前面的两个妈妈，回过头看了他们俩一眼，然后又相视一笑。
回家的路上，宁夏端着装满了饺子的盘子，像小时候跳房子游戏一样越过树影，夕阳把小巷拉得很长。她又回过头去，看了看依旧站在院门口的他。
遥遥得冲他做了个鬼脸。
“你觉得陈年怎么样？”
宁夏回过头来，看到妈妈含笑看着自己。宁夏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于是摇摇头说，“不怎么样，是个讨厌鬼。”
“对，是个讨厌鬼。”宁夏妈妈“咯咯咯”笑了几声，在没结婚之前，她觉得宁夏的爸爸也是个讨厌鬼。
年少时期的爱恋，恐怕大抵如此。虽然讨厌却忍不住接近，是两只不断追逐的蜻蜓。听到对方翅膀扇动，都会数落它不够优雅。可是，为什么会去在意这种小事呢？
晚饭，宁夏乖乖的坐在饭桌上吃饺子。爸爸一个劲儿的数落她不像话，一天到晚往外跑。她也不辩驳，只是一直点头。
等向来吃饭很慢的爸爸吃完后，宁夏殷勤的收拾碗筷，并且主动的拿到厨房去清洗。
教训她不但不还嘴，还如此的勤劳，爸爸很费解。这不符合女儿一贯举一反三屡教不改的优良作风。
他不解的问，“怎么回事儿？”
妈妈冲她的背影努了努嘴，“你看她身上的围裙，一直从老陈家穿到家里都不肯换。”
“那又怎样？”
“肯定是人家夸她勤劳乖巧，她听进心里去了。”
爸爸很高兴，笑呵呵的说，“她成天跟个疯小子一样，要是一直这样也好。”
妈妈叹了一口气，“我夸她，她就从来当成耳边风，连声谢谢都没。”
爸爸小声嘀咕，“你什么时候夸过她。”
“你说什么？”
爸爸摇摇头，“没说什么啊。”
妈妈继续说，“你想想，为什么人家随口夸一句，她就听进心里了。”
爸爸严肃起来，仔细思考这个问题。最后得出结论——女儿会变得越来越优秀，然后就要住进别人家了。
他泪眼朦胧，搂住旁边的妻子，想象风烛残年之时，两个孤独的老人相依为伴。电视里传出音乐声——“世上只有妈妈好”。
妈妈的悲伤稍稍减退，爸爸更加悲伤了。
宁夏洗完碗，看到这番景象，忍不住问，“爸妈？你们怎么啦？你们衣服呢，我帮你们洗。”
爸爸在客厅里转来转去，终于想到了个万全之策，他对老婆说，“入赘！一定要让那小子入赘。”
他们很快就达成共识，并且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无数次的在宁夏耳边念叨“入赘”这个词。宁夏完全没明白他们的意思，以为爸妈发神经了。吓得她赶紧回到自己房间，牢牢的反锁住了门。
她换上睡衣，找了个最舒适的姿势躺在床上。拿出手机给陈年发短信。
——我包的饺子怎么样，好吃吗。
对面迟迟没有反应，难道是因为太好吃了他还在想该如何形容？不过，宁夏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她还不至于自恋到失智疯魔的程度。
她很快就想到了另外一个原因，那个傻子肯定是在玩游戏。拨打陈年的电话，“嘟嘟嘟”的几声后，电话接通。对面灌进来一阵笑声。
“笑个屁呀，为什么不回我短信。”宁夏手肘支在枕头上趴着，脚丫子在空中晃动。
“我没看到。”
“你是不是又在玩游戏，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今天晚上不许再玩了。”
对面支支吾吾了几声，“我我在复习。”
“真的？”
又是一阵笑声。
“你在玩游戏？”
“没有啊。我先去忙啦。”
对面说完匆忙的挂了电话。
男人都是骗子，他肯定是在玩游戏。宁夏从床上坐起来，拧眉瞪眼往外走。
来到走廊尽头的小房间里，宁夏打开灯，房间角落里的桌子上摆的那台电脑越来越陈旧。开机的时间缓慢而冗长，从机箱里传出轰鸣声。它已经休养了很久，但为了再次完成“乐善好施”的使命不得不重新开动。
宁夏心中决定，这次一定要把他的全部东西都扔给乞丐，裤衩都不给他剩下。
她点开游戏图标，熟练的输入账号密码，滑动鼠标将那个叫作“宁夏是陈年师傅”的人物飞到乞丐面前。
乞丐又开口说，“好心人，求求你施舍点东西吧。”
全都给你，这都是他咎由自取的。宁夏自言自语的小声嘀咕。每给一件物品，就再说一次。随着陈年千辛万苦才弄到的武器装备越来越少，乞丐毫不费力却越来越富有。宁夏心中的怨念也一扫而光。
她想，我是一个善良的女孩。
把最后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给了乞丐后，宁夏的笑意跃上眉梢。正在享受这份报复与施舍的乐趣之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宁夏，你在干嘛？”
她回过头去，陈年站在门口，两人都相顾茫然。她不知道他为何出现在这里，他也不知道为何她笑得那么诡诈。
当她看到他手里拿着的烤肉串，她眼神变得温柔。他茫然的望向电脑屏幕，表情开始愤怒，当明白事已至此无法挽回时，怅然若失的望着她。
“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他的声音可怜又无力
“我善良。”宁夏眨巴着眼睛，说不尽的万般无辜。
游戏里的乞丐依旧在乞讨，好心人，求求你施舍点东西吧。而站在宁夏面前的乞丐，伤心的把烤肉串递给让他倾家荡产还装出楚楚可怜的人。
他说，“野猪肉，我亲手烤的，就为了你给个惊喜。”
宁夏点点头，从他手上接过了烤肉串，“不要伤心，你也可以当乞丐，再把东西要回来就是了。”
他无力的看着她，“哪有你这么善良的人呢。”
第51章 2009年 异象（）
宁夏坐在椅子上，扭头仰望站在身后的陈年。睫毛“噗呲噗嗤”的扇动，目光聚集在他的眼睛上。竭尽全力的作出无辜的神态，仿佛刚才被散尽家财的人是自己而不是他。
不过严格来说，确实不是他，而是他玩的游戏人物——“宁夏是陈年的师傅。”而且很显然，她的名字还在他前面。经过这一套严密的逻辑推理，宁夏更加理直气壮的无辜起来。
手上烤肉串的香味一直往鼻子里冒，宁夏忍不住放在嘴里咀嚼，目光却丝毫没有忘记盯住他的使命。
宁夏想起宁顺琪告诉自己的一句话，“女人的眼睛会说话，特别是看着男人的时候，千言万语都藏在眼神里。”可能自己还小的缘故，藏不了千言万语，甚至连只言片语都藏不了。在很多时间里，和他眼神不经意的交汇，自己眼中藏的那四个字都飞奔而出刻在他的脸上了，他也从来没有明白过。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他从来没有说出过口。如果他太笨的话，说三个字也可以呀，口吃的话，那就说两个字吧。
完全不说话是行不通的，他明明不是哑巴，不说话就是摆明想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博弈。
宁夏坚信，自己会笑到最后。她一边吃着烤肉，一边笑出了声。
陈年叹了口气，嘴角的肌肤却陷入了小酒窝里。他走过去把她的脑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