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门-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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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业持他们三人都笑了起来,骂道:“在座只有我们,你难道要教训我们不成?”
柳青门笑而不语,从娘姨手里接过琵琶,果真大大方方唱了一支曲,又请董宛玉操琴,跳了一段新练的折腰舞。
洪善宝不住地喝酒鼓掌,只似疯了一般的狂乐:“此刻真想叫容九在这儿,叫他好好看着他的女人是怎么为我跳舞取乐的!看看他还能不能那么不可一世的横了!”
贺语也笑道:“这也不算什么,你若是能一亲美人芳泽,那才是真叫容九那厮脸面无光呢!”
洪善宝抬手对着柳青门招了一招,笑道:“你过来。”
柳青门依言走到他的面前,极为温顺的一笑:“大人,您有何吩咐?”
洪善宝从后面的地上取过一只长方形的金匣子递到她的面前,拍一拍金匣子笑道:“这里面可是我精心准备的各色奇珍异宝,你陪我一晚,这些便都归你了。美人,你说好不好?”
柳青门瞥一眼那金匣子,果真露出了欣喜之色,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在那金匣子上抚了一抚,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口吻问道:“当真这些都归我么?”
洪善宝眼眸中略略一暗,随即笑了起来:“自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董宛玉的脸色这才一变:“青门,你——”
徐业持伸出手臂将董宛玉一搂,极为轻薄的在她胸口上一揉,凑在耳边笑眯眯说道:“哎呀,你看善宝那家伙满心念叨的都是别人,你就不要想他了,也看一看我呀!我也算是有钱的,你也伺候我一晚,我不会给的比善宝少的!”
董宛玉想去推他,却又不敢,面上已然笑不大出来了。
贺语故意笑道:“你们晚上都有了伴儿,叫我找谁去呢?”又向洪善宝挤眉弄眼:“这么绝色的美人,你一个人消受实在太可惜了,不如带我一个?”
洪善宝斜眼笑话他道:“我们是要玩一夜才能尽兴的,你到一半睡过去了,岂不扫兴?依我说,不如去把容九请来,或者叫宫辰那小子来也行啊,仔仔细细的做个参观,看看到底该怎么疼人才对!”
他探过身去握柳青门的手,笑道:“美人,你说我说得对么?”
柳青门的目光从他手上扫去,落在了徐业持搂着董宛肩上的手上,目光顿时冷峻下来。可惜徐业持喝了个大半醉,压根看不见她眼中凛冽的杀意。
“放手!”
徐业持醉醺醺笑道:“你这是在和我说话?没大没小!你不过是个妓/女罢了”
他话还未说完,就见柳青门忽然从席上起,谁也没有看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已拔出佩刀,一下扎在徐业持的手上!
血一下喷了出来,喷在了董宛玉的衣服上。
董宛玉毕竟是个温柔娇弱的人,脸色一下煞白,她张了张口,说不出一个字,已然晕了过去。
柳青门举着刀,刀尖上还滴着血,哪里还有刚才的半点柔顺?
“叫你放手你不听,非要人动刀子。”她冷哼一声,“你说你,是不是贱的厉害?”
徐业持看一眼鲜血淋漓的手,酒虽醒了一大半,但事出太过突然,他压根反应不过来,只是望着自己的手直打哆嗦。
柳青门狠色越戾:“你们这些伪君子,口口声声说什么圣人之道,依我看,不过都是些小人罢了!妓/女又如何?活该叫你看轻么!”
她转向洪善宝,冷笑:“大人是想买我一夜吧?如今我不肯卖了,你这一盒子的珠宝还是自己留着吧!”
柳青门说着,掀起金匣子,兜底一倒,将匣子里的首饰尽数倒了出来,珠翠滚了一地,只是没人收拾。
她不管不顾,从怀里掏出装满银子的荷包扔进洪善宝的怀里:“这里是一百两,能买大人的一件外衣吧?”说着,便去扯他的外衣。
又掏出一百两,仍是砸进洪善宝的怀内:“这一百两,能脱大人的簪帽否?”
又去拔洪善宝发髻上的簪子。
洪善宝冷了面色摁住她的手,望向她:“你不要太过分了!”
柳青门冷笑道:“过分?究竟是谁过分?你请我过来,本是教坊的习惯,可你处处取笑我、侮辱我,又是什么意思?我就是要看看,都是爹生娘养的,你到底比我高贵在哪里?”
说罢,将他的手狠狠一甩,跟着飞快地将洪善宝的发簪拔了出来。
跟着再次掏出沉淀的荷包,在手上掂了一掂,扔在洪善宝的脚下:“这一百两,买大人的亵衣!”
她一手持刀,一手就去扯洪善宝白色的亵衣。
洪善宝眼眶瞪出了血丝,咬牙将柳青门握着刀的手一拧,刚要用力,就听见一声暴喝:“你他妈的住手!”
紧接着就看见宫辰自门口扑了过来,一拳捶在洪善宝面上!
他疯狂了似的在洪善宝身上、面上又捶又打,那力度劲道,似乎恨不得要把洪善宝立时就地打死!
原来柳媚担心柳青门的安危,想去找容佩帮忙,他却当差入了宫,什么消息也递不进去,只得托人去求宫辰。宫辰虽在病中,却到底听说了飞虹台的那场闹剧,一听说柳青门被洪善宝招了去,不顾病体,飞奔而至,刚到门口,就叫他看到方才这肝胆俱裂的一幕!
——洪善宝死死拧住柳青门的手,一把尖刀明晃晃的还在滴着鲜血!
柳青门万没想到他会来,大吃一惊下又是感动又是难过,急忙来拉宫辰:“你别这样,我没”
却被宫辰夺手推开:“你别拦我!我要杀了这狗/日的!”
贺语和另外一人本在照顾徐业持,见此情景,急忙过来帮洪善宝揍宫辰。
眼看大拳头要落在宫辰苍白的病容上,柳青门厉声大喝:“谁敢!”
刀尖就正抵在洪善宝的脖子上。
她一手竭力抵住发疯的宫辰,劝道:“他们的仇我自己已经报了,你这样的发疯,是故意叫我心疼么?很好,我心疼了,我们走罢!”
宫辰愣愣望向她,唇上一点血色也没有。
柳青门别过脸去,叫娘姨扶起晕厥过去的宛玉,催促着宫辰快走。
就听见洪善宝在背后幽幽说道:“柳青门,这事还不算完呢!”
“那我便恭候着!”
第三十章()
“青门!”一直守候在外的柳媚一见他们出来;急忙迎了上去;看见昏了过去的董宛玉;不由的大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哪来的血?”
柳青门将董宛玉轻轻放入柳媚的怀中,她的脸色有些不好;到底还是放轻了些声音说道:“姐姐;你先带宛玉上马车;别让风吹了她。”
随即她转向宫辰;一把将他扯到暗处;已然没了好气:“你跟我过来!”
宫辰其实大病尚未痊愈,方才着急之下已经伤到了元气,此刻安定下来,便连连的咳嗽起来,直咳得肝胆俱碎、要把肺咳出来一般。
柳青门便抱起双臂;冷眼看着他咳。
“你发什么疯?”待宫辰终于咳停了,柳青门冷声说道,“今天的事情,你为什么要过来?你以为这样就是帮我?”
“是,是”宫辰努力挤出字来;发现自己嗓子干涩得不行;“是你姐姐告诉我,你出事了的;我害怕洪善宝对付你;所以;所以才”
“够了!”柳青门喝断他。
她来回踱了几步,状似愤怒至极:“你知不知道洪善宝为什么要对付我?教坊的女人那么多,他为什么偏偏盯上了我,你知不知道?”
“就是因为我是容九的女人,所以他才想羞辱我,这样才能羞辱了容九!”柳青门气得声音都在颤抖,“是我选择了他,所以惹上这些麻烦我也不会去怪他,你为什么偏要再插一脚?”
宫辰被她的厉声指责弄得摇摇欲坠,他苍白着面容上前一步,想要拉着青门,却被青门猛地伸手挥开了。宫辰期期艾艾道:“我们,我们是做过夫妻的人,你和容九哥哥不过是为什么你就不能看看我的心,为什么偏要、偏要作践我的心?”
“我们?什么时候有过我们了?”柳青门冷冷说道,“容九为做我的东卿,花过一大笔的银子,做过好大一场的宴席,我和他为什么又不能叫作‘我们’?”
她深吸了一口气,好歹压下怒起来:“你为什么就不能把那一夜当做一场梦?如今梦醒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明白?”
宫辰浑身开始颤抖起来:“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真的真的”
“我不稀罕!”柳青门蛾眉倒竖,“我和的你缘分在你要逾越界限娶我的时候,就尽了!我是妓/女,不是什么名门闺秀,我不愿意做你的妻子,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此言一出,宫辰已经倒抽了冷气说不出话来了。
柳青门伸出双手将他一推,狠心道:“算我求你了,以后别来找我了!也别想着要护着我!我和你,已经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说完这句狠话,她到底也不忍心,掩了面跑开了。
柳媚扶着她上马车,将刚才的事情全看在了眼里,过了一阵子,见青门的面色渐渐平稳了些,这才对她说道:“这次的事情多亏有宫少帮忙,你才不至于人家是好心好意,你为什么非要说那些狠话来刺他的心?”
“姐姐!”柳青门嗔怪道,“您为什么要叫他来?”
柳媚被她反问得一呛,怔了一怔这才说道:“你那东卿今夜值班,宫里是什么消息也递不进去,我担心你,才去请宫少拿个主意的,你反倒来怪我的不是了?”
柳青门蹙着双眉,抚一抚倚在车壁上的宛玉,叹道:“我和宫辰的缘分已尽了,如今再去扰他,实在叫我于心不安。他家是什么样的家,我实在是太清楚不过了,我只不过喜欢他,却不想他为我闹得”
她又叹了一口气,勉强一笑:“再者,姐姐你知道么,我其实从未想过要嫁他。”
柳媚瞪她一眼,也叹道:“要是换了其他人,得来这个福气,不知道得有多珍惜,偏你避之不及,像是要躲什么大祸呢!你啊,真是叫我气死了!”
柳青门冲她眨一眨眼,笑了:“当初难道不是姐姐让我不要痴心妄想的么?现在怎么反倒骂起我来了?”
柳媚一指尖戳在她的额上,笑道:“你啊,倒是来堵我的嘴了!我怎么能知道,他还是个真重情重义的人呢?偏你又看不上!”
刚笑一下,又想起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洪善宝究竟有没有为难你?”
柳青门看见董宛玉动了动,知道她要醒了,便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没事的姐姐,别太担心了。”
柳青门虽不肯说,但柳媚实在提心吊胆的过了几日,见洪善宝果真没有什么动作,这才略略的放下心来。
教坊里,李先生检验了柳青门所学的舞,准备开始排演龙池舞,这支舞要做大庆典时候用,领舞者,本来一直都内定的是北曲第一的赵瑶姬,然而陈王发话后,领舞的就要改从她和柳青门之间选一个了。
赵瑶姬虽然不满,但除了每日加紧练习,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柳青门虽对万岁面前竟演没有十分的兴趣,但在见过李先生舞蹈之后,对所领之舞却产生了莫大的兴致,于是也跃跃欲试起来。
其间邀请她赴宴的人络绎不绝。
这日柳青门从宴席间回到教坊,换上舞服准备去练舞,却听见在教坊后山,传来阵阵优美的琴声。她从未通过这样好的琴声,也从不知道世间会有这样好的琴声。
“是谁在弹琴?”她问跟在身边的教坊女孩。
女孩摇了摇头:“姐姐,我不知道啊。”
柳青门走了两步,可那琴声却一直萦绕在耳边,久久不能停歇,于是顿住脚步叹了口气,告诉女孩:“你先去练功房吧,我过一会儿就去。”
“姐姐要去哪儿?”
“少了样东西没拿。”柳青门温和的笑了笑,“若是先生问起,你就说我一会儿去给先生赔罪了。”
她向着琴声,往后山上慢慢爬去。
后山并不高,很快就爬到了山顶。柳青门藏在山顶的一颗老松之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
有个人正背对着她,盘膝坐在不远处弹琴,那身影,竟莫名的像极了远在秣陵的那个人!
柳青门大惊之下险些脱口唤了出来,然而,到底咽了回去。
那人,绝不是他,虽然像极了,但绝不是他。
而且那样好的琴声,也不是他那个年纪能弹奏出来的,那是世事的沧桑变迁,以及孤傲不羁的品性之下,才能弹奏出的,可以遗世的绝响。
一曲渐毕,又起一曲。
柳青门只听得如痴如醉,难以离去。
正当她痴然忘魂之际,忽然身后有人唤她,她惶然从曲中惊醒,急忙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