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堂之眼-第4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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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见证。”
“你们是否真爱对方。”
“我爱他的身及灵魂。”
“哪个程度。”
“倘若他不能飞翔,我便是他的翅膀。”
翅膀是天怒一族的信仰。
二幕 娜塔莎
我叫娜塔莎,仙德尔莎的妹妹,天怒一族的次公主。
你可能没听说过我的名字,但没关系,因为天怒一族中很多人也没听过我的名字。
别人听到仙德尔莎的反应是:哇,长公主殿下,可听到我的名字,却只会皱着眉头想半天:娜塔莎是什么东西?对,我就是什么东西。
这就是我,天怒一族的次公主,永远生活在仙德尔莎阴影下的女孩。
或许是因为上天的不公,在我出生的时候,我的父亲就死了,女皇大人总认为那是我带来的不祥之兆,而且我的羽翼天生搀着一半的黑毛。
会飞是天怒一族最大的骄傲,每个族人都把背后的翅膀当做一生的信仰,可不是那黑白掺半的翅膀。
黑色翅膀是恶魔的象征,洁白的羽翼才是天怒一族的骄傲,如果翅膀的颜色不纯净,要么在第二层当最卑贱的族人,要么被折断翅膀扔下苍白之巢。
我是次公主,女皇陛下不至于把我贬到第二层去,但我也活得差不多。
我始终活在仙德尔莎的阴影里,从出生开始就是这样,她接受最正统的教育,在奥术法殿跟着奥兰大人学习奥术,在衷仪堂学习最正宗的皇家礼仪。而我却在厨房跟着山姆大叔做饭,把最沉重的柴火从第三层的树林背到厨房。
可他们依然嘲笑我,嘲笑我是最悲惨的公主,连苍白之巢最底层的守卫都不如。
我接受了命运,我曾以为我这一辈子都要这么渡过了,可直到我遇见了他。
他叫扎贡纳斯,有些拗口的名字,跟他的相遇只能说是场意外。
大概是七岁那年吧,我已经记不大清了,我从树林背着柴火出来的时候,经过一间店,看到他对着店东张西望。
当时我没有在意,只觉得他是个很熟的男孩,可能身世和我一样。
可刚过一个拐角,两个醉汉盯上了我,他们睡眼惺忪,使用双脚行走,步行是天怒一族最卑微的生活方式,显然,他们只是天怒族的混子,天怒族的人渣。
而且极度变态,我当时只有七岁,仅仅七岁,他们竟然将我堵在墙角,说着极度不堪入耳的话:“这小女孩倒水灵,就是太小了,恐怕承受不了咱俩,哈哈哈哈……”
我很害怕,可我只有七岁,我承认,如果我当时有刀,我会第一时间捅进他们的心脏。
我跑不了,他们拽着我就像拽着一只小鸡。
而这个时候扎贡纳斯出现了,他本没看到我,只是飞过巷子的时候不小心撇了一眼,便很快折了回来。
他扬起下巴,努力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喂,你们两个,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来跟我单挑?”
大汉没有理他,于是他捡起石头向大汉扔了过去:“喂,你们两个,没有翅膀的杂碎,是不是连一个九岁小孩的挑战都不敢接受了?”
他竟然只有九岁,一个敢站在两个大汉面前的九岁男孩。
翅膀是天怒一族永远的信仰,这是丝奎奥克女神从上古传下来的意志,两个大汉被激怒了,丢下我飞身去追扎贡纳斯。
小男孩也奸计得逞,笑着给我说:“你快跑啊”
然后带着两个大汉飞出了两条街外。
但他还是被大汉抓住了,再能飞,也跑不过两个成年的大汉啊。
恰逢那天皇族人到第三层巡礼,他被抓到了女皇陛下的面前,两个大汉诬陷他偷。
虽然强烈反抗,但还是被冠上了偷的罪名。
“我没有偷”扎贡纳斯表现得很桀骜。
是啊,只有我知道他没有,可我不敢出去,我很怕,很怕女皇陛下惩治我,竟然在第三层呆这么久。
好在女皇陛下需要在她的子民面前表现她的仁慈,那几乎可怜狗一般的施舍。
我很感谢仙德尔莎,是她的一枚银币救了扎贡纳斯,我活了那么久,第一次感觉到一个姐姐还有用,当然,不是因为我。
等到所有人都散开,我才敢出现在扎贡纳斯的面前:“谢谢你。”
“你叫什么名字?”
“娜塔莎。”
“娜塔莎,很好听的名字,我叫扎贡纳斯,大家都是第三层的人,做个朋友?”
他向我伸出了手掌。
“我才不是第三层的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把自己唯一一个发卡塞到了他手里,“这个你拿着”
“干什么啊?”他很嫌弃,“我不是女孩。”
“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她不知道一个女孩赠送发卡什么意思吗,可我能让他知道我的心思吗,不能。
“你不是要做仙德尔莎的骑士吗,这是她的发卡,她让我给你的,她说只要你能够把发卡送到她面前,她就让你做骑士”
“仙德尔莎?”男孩在那一瞬间陷入了遐想,傻傻的模样我到现在还记得,“她的发卡啊,你是她什么人啊?”
“我是她妹妹。”我很害羞,“总之,总之你把发卡收起来就对了……”
我红着脸跑到一边,我真的不敢看他,我的心跳得很厉害,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可是七岁的女孩懂得什么,只知道他对我很好,直到过了这么多年的现在,我才明白,我当时就已经爱上他了。
沉重的工作无法停止我对他的思念,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我总会飞上屋顶,躺着想他,想他的脸,想他的手,想他说的每一句话,想他是否同样拿着我的发卡,想念着我。
我从没想到四年之后真的又遇到他了,他成了一个非常厉害的奥术大师,在竞技场上无可比拟,打败了所有对手。
当他最后站在竞技场上的时候,我被他的英姿打败了,金色的头发,初有小成的俊脸,还有那笔挺的身姿。
他竟然可以这么帅
我躲在竞技场的小树后面,看完了他全程的表演,当然,我也知道,他是来竞选仙德尔莎,我姐姐的皇家骑士,这一刻他所有的英姿,所有的帅气都不属于我,而属于另一个女人。
“你是否不离不弃,将灵魂注入奥术神殿,在丝奎奥克女神的注视下,长伴她身,直到天穷碧落。”
“用骑士之魂。”
“你是否爱她。”
“我爱她与她的灵魂。”
“哪个程度。”
“倘若她不能飞翔,我便是她的翅膀。”
我听完了他全程的骑士宣言,我的心很痛,从那一天起,他成了我姐姐的骑士,一个发誓用性命守护我姐姐的人,可是我怎么办,我的骑士又在哪里。
我甚至不敢相信他把我的发卡真的送给了仙德尔莎,甚至他们两个都那么高兴。
“不过我喜欢。”
“你喜欢就好。”
那是我的发卡
我无法止住心中悲切,躲在宫殿的一角,独自哭泣,没被任何人看见。
可这总还有一个好处,扎贡纳斯可以在皇宫随意进出了,我能够天天看着他了。
虽然他每天陪着仙德尔莎的时间比较多,但只要我能偷偷的看他一眼,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知道他每天完成工作后,喜欢躺在皇宫外的野花坪,看着天空直到第二天早上。
野花坪里种着很多从人类世界移植上来的花草树木,他们称它为卑贱的物种,但我却觉得它们很漂亮。
特别是春天花开遍山野的时候,在花丛里驰骋是最快乐的事情。
那天晚上,我没有忍住,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就在野花坪:“扎贡纳斯。”
“娜塔莎?”扎贡纳斯很意外,“你真的是皇宫里的人啊,我听仙德尔莎说起过,她有一个妹妹,你真的是她妹妹?”
“是,是吧……”
“那你过得可真不像样啊。”
我忽然哭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十多年挤压在心头的委屈在他面前瞬间崩塌,就像在他面前我没有一点防备心一般,我能够全身心的相信他,相信他的每一句话。
我把我那么多年所经历的一切不快与悲痛通通吐了出来,在他怀里整整哭了两个小时。
那一晚只有我和他,还有漫山遍野的鲜花。
扎贡纳斯很乐观,他听完后只是笑了笑:“别哭了,你要说惨,我还比你更惨呢,想那么多做什么,来,跟我来。”
“啊?”我止住泪光。
“我带你到第三层耍耍。”扎贡纳斯笑得很开朗,“我保证第三层有你想象不到的惊喜”
“可我不能随便到第三层。”
“偷偷的。”
我去了,我不得不承认,他不是很会安慰人,但他却真的很会玩,我在第三层见识了我这一辈子没见识过的东西,赌博,喝酒,马戏,把翅膀捆起来跟着秋千荡来荡去
那段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时光,每天晚上都能跟他到第三层去玩耍,每天晚上他都能变着法的逗我开心。
时间越久,我对他便爱得越深。
无法遏制的深。
我终于决定要告诉他我的想法,哪怕这个想法是那么的不切实际。
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他,我喜欢他,哪怕到死,我都喜欢他。
那是个大晴天,我在皇宫的后花园找到了他,他站在无忧树下。
无忧树,从第七层延伸到第五层的皇宫,被丝奎奥克女神的光辉庇护着,只要靠近无忧树,便可忘却烦忧。
“扎贡纳斯”我忘乎所以的飞过去,就像所有的小姑娘一样。
可扎贡纳斯的神情也很紧张,他忽然把我拉到了跟前:“娜塔莎,你来得正好,我要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但你不能告诉别人。”
他贴得很紧,我甚至能够感受到他喷到我脸上的热气,我的脸很红,心跳得很厉害,他的脸也有些红,说话的时候吞吞吐吐。
他把我堵在无忧树下,紧张又颤抖的说道:“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好喜欢仙德尔莎,我今天要跟她表白。”
我愣了,当时整个人站在无忧树前失去了知觉,他喜欢仙德尔莎,他要跟仙德尔莎表白,我把几乎要脱口而出“我也喜欢你”几个字咽了回去。
他有些害羞:“嘿嘿,没想到吧,我也想了好久了,你不能给你姐说哦,你说过我们是朋友。”
我嘴角在抽搐:“我,我……”
“你说我要怎么才能跟她表白呢,哪个姿势才最帅呢?我要不要亲她呀?”
“你所有动作都很帅,你的表白,让人无法拒绝。”
“真的吗,我有那么优秀?”
“你可以让人爱到无法自拔……”
可这个时候仙德尔莎来了:“扎贡纳斯,你在跟谁说话呢?”
他一把将我推进了无忧树底:“躲起来,别说话……”
我忽然大哭起来,靠在无忧树前无声的哭到声嘶力竭。
背后传来的情话就像刀子一般一刀一刀割在我心头。
“我喜欢你……”
“唔……”
我哭到全身无力,抱着肩膀瑟瑟发抖
那一刻,无忧树也跟着我在颤抖,红色的树叶如下雨般纷纷而落,天空静寂,所有荆棘鸟无声的飞翔。
“我带你到第三层耍耍。”
“偷偷的。”
“作为我的女人,我有义务让你见识见识这世界上真正的快乐。”
“谢谢。”
啊,无忧树啊,求求你带走我的忧愁吧,我现在心好痛,真的好痛,我要扎贡纳斯,我要他啊
我终于明白扎贡纳斯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我,而我在他眼中,一直只是朋友,他的心在仙德尔莎身上,从未离开。
幽楼立在皇宫左边苍白之巢的悬崖边上,通体黑色,皇宫中有禁令,一定不要靠近幽楼,那会让你永恒的堕落。
我曾经问过一些老人,为什么不能靠近幽楼,他们告诉我,那是上古时候封印恶魔之王卡萨斯的镇压塔。
卡萨斯是和恶魔神做交易的恐怖之人,只要愿意付出,能够从他那里得到一切想要的东西。
在一个狂风骤雨的夜晚,我推开了幽楼大门。
里面很黑,黑到看不清一点一滴。
我有些害怕,步子迈得很轻,我低声的呼喊:“卡萨斯?”
可没有任何反应。
一道闪电忽然炸起,将周围的一切映在我眼前。
堆积如山的尸骨,无限蔓延的黝黑阶梯,伸到遥远的视线尽头,阶梯上满是骸骨,骷髅,残渣。
就在脚下,竟然踩着一双折断的翅膀。
“啊”
我害怕极了,尖叫着疯狂逃窜,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