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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拾龙记-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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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祎懒洋洋地趴在九渊背上:“我觉得很难,除非有人指引,否则外人是进不来的。”

    “可他如果没有登岛,这一年半又去哪儿了?”

    “有可能会迷失在海上,”李祎说,“蓬莱岛附近雾气封锁的范围非常大,并且这片海域很怪,司南十有八九会失灵。如果你爹在这片海域迷失航向,有可能会因为风浪或者暗礁船毁人亡。”

    彭彧紧紧地抿住了唇,李祎却话音一转,又说:“不过这种几率也不高,蓬莱属于青龙族守护的范围,海里的水族得龙族庇佑,不会随意伤人,并且如果看到有船只迷航,会主动前往引导,让他们往登州方向回返——所以你爹为什么会消失在这里,我也不好确定原因。”

    “那怎么办?我就再也找不到他了?”彭彧语气有点急,“总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李祎让九渊把自己放到一块大石头上,冲彭彧招了招手:“你过来。”

    彭彧不明所以,依言走到他面前站定。李祎从他肩头拈下一根头发,放在指间慢慢捋过:“这里是我的地盘,只要他在这里,我就一定能将他找出来,不论死生。”

    青芒顺着发丝而上,活了似的从他指间挣扎出去,在半空游走一圈,突然绕着彭彧猛地向下一扎,青光骤隐,发丝轻飘飘地落在了他脚边。

    彭彧迷茫地看着那头发:“怎么回事?失灵了?”

    “不是,”李祎面色有些古怪,“他就在你脚底下。”

    彭彧陡然一惊,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却被什么东西绊到,一个踉跄坐倒在地,手指陷进沙子里,似乎撑到什么硬物。

    他猛然低头,只见手边金黄的细沙被他扒出一个坑来,坑里赫然是一截白森森的骨头!

    彭彧浑身汗毛倒竖,只觉全身血液都冲到了头顶,他瞪眼跟那截骨头对视数秒,才跌跌撞撞地爬开,爬开的同时带起了更多的沙,带出了更多的白骨。

    他惊魂未定地滚在一边,嘴里乱七八糟地念着:“不不是,这是人骨吗?这是动物肯定不是我爹啊对?他没事来蓬莱岛干什么,活着不好吗,他疯了想不开来送死?他肯定没来的,肯定还在登州,我们回去,九渊我们回”

    “彭彧,”李祎直勾勾地把视线戳在他身上,“这是人骨。你好好看看,是不是你认识的人,如果是你们商队的人,你总要把骨骸收敛起来,带回去给人家一个交待。”

    彭彧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用力闭了闭眼,低头去扒那些覆盖在白骨上的细沙,没扒两下他便从沙子里刨出了什么东西,整个人呼吸一滞,瞳孔剧烈收缩,随即慢慢抬手捂住了脸。

    他浑身触电似的颤抖起来,弓下身把自己缩作一团,双手未掩住的额角青筋凸显出来。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连九渊似乎都知道此情此景不该多言,只在一边闭紧了嘴,一动不动地戳着。

    半晌彭彧终于徐徐抬头,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眼角却通红一片。他摊开手掌,掌心里是两块玉佩,他将玉佩上粘的沙子一点点抹掉,嘴唇轻微抖动着开了口:“这是我爹娘的玉是一对,我娘走后我爹就将两块玉一起戴在身上,不不会错的。”

    他把玉佩紧紧地攥着,泛白的指节中攥满了茫然无措:“为什么?他为什么要登蓬莱岛,又是怎么上来的?皇帝派出的船队都上不来,他是怎么找过来的?”

    李祎没答,只抬手招了一道风,将掩埋白骨的黄沙轻轻吹走。彭彧目不忍视,却还是眼睁睁看着裸露出的白骨渐渐拼合出一个人形来,因为被他弄乱了几节,显得有些狼藉。

    那具白骨呈趴卧的姿势扑倒在沙滩上,双臂拼命地往前够着,似乎想抓住什么东西。李祎再把沙子扫开一点,只见他手中还抓着另外一具骸骨,但那骨架并不大,有舒展开的双翼,明显不是人,应该是某种鸟类。

    “什么东西?海鸟吗?”九渊上前拨弄了几下,拾起一根骨头在手里仔细端详。

    李祎看到那具鸟骨,蓦地想起什么事,脑中一线似的连通了:“你之前说,最后一只重明鸟消失在蓬莱岛上——是重明,是重明带着他找到了这里。”

    “重明?”九渊似乎觉得不可思议,“重明怎么会死?还死在这种地方?”

    李祎再将那两具难舍难分的骨骸打量一遍:“这人尸骨上没有明显外伤,应该不是受伤致死,而且这个地方已经离海面有些远了,涨潮一般很难涨到这里来,他应该不是死后被冲上岸,而是爬到这里才咽气的。”

    “重明不会无故出现在蓬莱岛——我听过这样一种说法,有些动物将死之时会给自己寻找一处安静优美的无人之地,作为自己死后安居的冢穴,神鸟或也不能免俗。重明也许自知神力将尽,遂选择了蓬莱岛,却在中途遇到一支于迷雾中迷失航向的商船。”

    九渊点了点头:“所以重明干脆引着他们上了岛?”

    李祎:“不,重明不会随意把人类引到岛上,它肯定会带着他们往登州回航,然而这些人类并不想无功而返,紧紧追着重明不放,重明不得已与之周旋,最后的神力耗尽,这才被那人类追着,一并死在了岛上。”

    他视线一偏看向彭彧:“你之前说过,你出生时家中真的飞来了一只鸡,那只鸡就是重明。你爹应该是打听到了这一点,加上心中放不下你娘,或许觉得是重明带走了她,又听闻重明现身蓬莱,遂来此地寻找。他们可能在海上周旋时遇到了什么不测,虽然最终成功捉住重明,可天不遂人愿,还是因体力透支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而死。”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他没等彭彧接话,又吩咐九渊,“你去附近找找,他们一行七人不可能只有一具尸骨,肯定还有别的线索,再看看有没有商船遗骸一类的东西。”

    九渊点头应声而去,没过多一会儿,就在更靠近海边的沙滩上翻出几具白骨,可惜在潮水日积月累的冲刷下已经不完整了,头骨只有三个,其他骨骼更是凌乱不堪。

    他又往更深的水域里搜寻,最终在丛生的礁石中捞出一块锈迹斑斑的铁板,应该是船身上的一部分,上面烫着依旧灼眼的“彭”字商号。

    至此,一切谜题似乎都已揭晓,商船强行登岛而在近海触礁撞沉,船身散落的部分被海浪远远抛出,船上的人弃船跳海,接连死与海中,尸首被海浪卷上岸边。唯独彭老爷撑着一口气紧追重明不舍,终于登岛,却因体力不支饥渴交迫彻底于此长眠。

    彭彧目光呆滞地在原地坐了半天,将那两块玉佩仔细在怀里揣好,一言不发地起身开始收敛尸骸。龙王行动不便,只好待在一旁神情复杂地看着,九渊凑过来帮忙,难得识趣地没有出言刺激他。

    七人小队只有彭老爷的尸骨尚且完整,岸边那三具只能勉强拼个大概,身上所有能证明身份的物件都被海浪卷走,连姓甚名谁也辨不出来。但与剩下三位尸骨无存的兄弟相比,他们似乎还算走运,没什么可值得唏嘘的。

    两人将几具尸骸分别装好,连同那块烫有彭家商号的铁板一起,直接让九渊运回对岸,交给在登州接应的潜岳以及己亥号商队。

    灰龙乘着霞光消失在碧波微晃的海面上,海鸟接连停止了盘旋,暮色四合,喧嚣渐落,只有浪潮依然永无停歇地冲刷着海滩,带来一些东西,又带走一些东西。

    彭彧随意找了块石头坐下,两条长腿支楞八叉地杵着,不知人情世故的黄豆在他膝盖上跳过来跳过去,玩得不亦乐乎。他眼睛不知在看哪里,眼中那一方世界暂时蒙上一层薄薄的雾,像是蓬莱岛外绵延千里的屏障,阻隔开外界向内窥伺试探的目光。

    忽有一只苍白的手从旁边探来,将一只水袋递到他面前,李祎盯着他干燥开裂的嘴唇看了一会儿,轻轻地开口道:“喝点水,一下午了。”

    “谢谢。”

第42章 蓬莱(二)() 
龙族自幼亲情淡薄;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更不可能对凡人感同身受,因而龙王实在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只能干巴巴地说了一声“节哀”。

    彭彧微微一怔;不知对这声“节哀”作何感受,只礼貌地弯了一下眼角:“多谢。”

    那笑意实在太淡;若非龙王的眼神只怕都看不出来,李祎于心不忍;又找不到安慰的话;只好说些别的:“蓬莱岛是我的地方;令尊于此长辞,我于情于理要负些责任。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

    “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彭彧有点哭笑不得;伸手轻轻在眉骨附近按了按,疲惫地叹了口气,“陪我坐坐。”

    两人一高一低地坐在石头上,海风不断送来潮湿的腥咸气味;从鼻端轻轻地卷了过去。黄豆停在彭彧手腕上,拿尖尖的喙啄他的手指,李祎瞧着它说:“要涨潮了;天黑以后很难看清路,还是早些走。”

    他说完这话自己又觉得不妥,彭彧现在夜视如常,白天黑夜没有太大分别;好在对方也没打算拆穿他,摸了摸黄豆柔软的羽毛:“好,往哪里走?”

    李祎朝岛上更深处指了指。

    彭彧把重明的尸骨收敛起来装进包裹,连同水袋以及那把有些碍事的琴一并塞给李祎背着,自己则俯身背起了他。不知是他心不在焉的错觉还是筋骨确实得到了强化,现在再搬动这条龙似乎没有以前那样沉了,背着他走路也不在话下。

    他缓缓迈步离开海滩,依着龙王的指引向岛内走去,一路穿越密林,月正当空之时,终于到了他所说的地方。

    彭彧抬头望去,不由惊得微微睁大了眼,只见一棵古木直插天际——真的只有一棵,那树龄不知几千几万年的榕树枝叶繁茂,遮天蔽日的树冠悬下无数“气根”,一眼望去无边无际,身前也是树,身后也是树,仿佛天地之间除了这棵树再无他物。

    李祎忽然伸手在他肩膀上打了个响指,一缕青光自他指尖逸散出来,彭彧只看见那老树的树干也跟着亮了,徐徐向上撑满整个树冠,仿佛一朵盛开的火树银花。

    他眨了眨眼,细看才发现那不是什么花也不是什么灯火,而是数不清的萤火虫安静趴伏在树梢上,共同点亮了这颗蔽日千里的古树。他着实被这场景震撼到了,近乎惊愕地翘首观望,忽听身后那人轻轻在耳边说:“现在有觉得心情好点了吗?”

    彭彧微微一怔,嘴角终于翘了起来,语气有些无奈:“你这是在讨我开心?你们龙的讨好方式还真是别致啊。”

    龙王抿了抿唇,干巴巴地接道:“你愿意的话,我还可以把附近的猴子招过来给你作揖,把孔雀招过来给你开屏,画眉招过来唱歌”

    彭彧不由得失笑,伸手往后托了一把:“算了,有你一条龙就够受了。”

    李祎暗中舒了口气——还好某人没答应,他实在是嫌那些小畜生烦,都招过来叽叽喳喳不说,还得给他上供一堆“肥料”。

    彭彧最终停在老树的主干面前,把李祎放下,自己坐下来敲了敲酸痛的腿肚子,又喝了一大口水:“你平常就住这里?那你是睡树上还是睡地上?”

    李祎睨他一眼,用实际行动向他证明堂堂龙王没有那么随便——他拨开一些垂落下来的气根和枝叶,一个刚好供一人出入的树洞便呈现在面前,他胳膊在洞口一撑将自己挪了进去,抬手不知摸了哪儿,整个树洞瞬间亮堂起来。

    彭彧凑到跟前向里张望,只见这老树里别有洞天,里面空间相当宽敞,铺了一张雪白的兽皮当床,甚至还有虎皮地毯与矮脚案几,头顶是一串树藤缠起来的夜明珠,珠子里搁着龙火,亮度丝毫不输于彭家特质的油灯。

    他将这一方天地打量了好几遍,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你这弄得还挺好嘛。”

    李祎面无表情地一点头,算是欣然接受了他的夸奖:“坐。”

    彭彧便老实不客气地在床上坐下了,他今天刚刚承受了混账老爹去投奔老娘的打击,又背着某龙走了那么久,着实有点身心俱疲。

    他一沾着那柔软的兽皮,浑身骨头便原地化了,十分没形象地往旁边一歪,阖着眼问:“所以这里算是你家?”

    李祎“嗯”了一声,放缓声音,权当给他说起了睡前故事:“我在这里出生。”

    “出生破壳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我不知自己父母是谁,从蛋里爬出来就在这里了,那时我还小,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自己是树的儿子。”

    彭彧心道这龙王小时候似乎有点蠢,嘴上却难得没有嘲笑,只问:“所以‘木子’——你因为这个给自己取名‘李’吗?”

    李祎:“是。我一直在这里待到一千岁成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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