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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拾龙记-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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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像变成了一只趋光的飞蛾,不断拍打孱弱的翅膀向那唯一的光源接近。他不知自己飞了多久,终于在力量即将耗尽之前,他的触须碰到了那簇温暖的光。

    光芒骤然扩大,窄窄的一线被拉宽拉长,铺天盖地地朝他猛扑过来——

    “唔”

    “醒了?我不照你你不醒是?”周淮回手把“亮瞎眼”放在床头,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八”,“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吗?八天,我还以为要给你收尸了。”

    彭彧被那灯光晃得有点睁不开眼,顶着视网膜上的残影眨么了好几下,才算是彻底从绵延的梦境里清醒过来。他打量了对方好半天,才哑着嗓子问:“我在哪?”

    周淮拿看弱智的眼神看他:“你家。你伤的是肚子又不是脑子,怎么还傻了呢?”

    彭彧好像是没听懂话里的调侃,又愣头愣脑地问:“你怎么在我家?”

    这回周淮沉默了,表情古怪地扭头冲门口戳着的人道:“九渊,你确定你救他的时候没让他撞到头吗?”

    九渊:“”

    周淮好像憋着一大堆话,终于找到机会吐出来,又说:“我要早知道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当初就应该告诉你爹你死了,带上你跑路,哪用得着折腾这么一大圈。”

    彭彧眼睛有点对不准焦,脑子一片麻木,没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现在是晚上,天色很黑,唯有油灯亮得吓人。这大概确实是自己家,因为身体不由自主变得很放松,这一放松,才绷紧的那根弦就又断了,他再次沉入柔软的黑暗里。

    又半月之后,彭彧终于可以勉强到处蹦跶了,就是不敢蹦跶得太欢,伤口虽然好了,还是总担心会把肠子颠出来。这回他充分体验了一把龙王刚从天上掉下来时候的感受,补血的药和食材一桶一桶往肚子里灌,害他闻到药味、看到猪肝红枣就想吐。

    被龙王开出来的那条“景观河”已经修好填平,彭彧一边养伤一边劝慰哭天喊地的管家,着实觉得身心俱疲。

    偶然走到后院时,他看到老槐泛黄的叶子,身边卷过微凉的风,这才惊觉已然是秋天了。

    而李祎却依然没有回来。

    彭彧从九渊嘴里艰难地套出了一些真相,这护卫不知怎么回事,说话颠三倒四,眼神胡乱飘飞。彭彧跟他交谈简直脑仁子疼,他分明记得这厮以前不是这样的,死缠烂打之下,对方才支支吾吾地吐出几个字:“我也不知道王还能不能回来,他修为受损,对付那些仙人可能有些吃力”

    彭彧沉默下来,他伤好以后潜岳跟他说了那天晚上的具体情况,也知道李祎独自上了天界,似乎要从那些人手里把他抢回来。

    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便不得而知,龙王一去不返,音信全无,怕只能等他回来以后才能问清楚了。

    “叽。”

    彭彧坐在槐树干上,手里攥着一把瓜子,一根手指勾着脖子上的红绳,绳上拴了半枚铜钱。这东西那天替他挡了一下,没让他伤得更重,可惜也被锋利的刀刃斩作两半,剩下一半怎么都找不到了。

    他把铜钱塞回衣服里,十分脚欠地拨弄了一下,把某只不厌其烦在他脚边跳来跳去的鸟儿扫到了一边——龙王一口气吹活的玩意已经长大了,可惜长大也没多大,一只手就能握得过来,全身鹅黄,黑漆漆的小豆眼湿漉漉的,活像一只小鸡崽。

    鸟儿不肯屈服于某人的摧残,打着滚儿从他脚底挣扎出来,扑腾着翅膀落在他鞋尖。

    “我说啊,”彭彧伸长了胳膊,捏着一颗瓜子在它眼前从左晃到了右,“你是鸟,不是鸡,你要叫‘啾’,懂不懂?”

    不知品种的小鸟被彭少爷赐名“黄豆”,它歪了歪头,尖尖的喙一张:“叽。”

    彭彧锲而不舍地纠正:“啾。”

    黄豆:“叽。”

    彭彧:“啾。”

    黄豆:“啾。”

    彭彧:“叽。”

    黄豆如获大胜地扑扇起翅膀:“叽叽叽叽!”

    彭彧:“”

    他居然被这玩意给绕进去了!

    彭少爷勃然大怒,一把将那胆敢挑衅他的小鸟抄在手里,黄豆“威武不能屈”,深陷“五指山”依然不思悔改,继续冲他耀武扬威:“叽叽!叽叽叽!”

    “叽个头!”

    彭少爷出离愤怒了,攥着那滚烫的一小团,把一颗瓜子塞进鸟嘴里,堵住了它剩下的“叽叽叽”。

    黄豆在对抗“权威”上取得了阶段性胜利,灵巧地从他松扣的手指里挣脱出来,还拿细细的爪子狠狠踩了踩,衔着瓜子跳到地上,三啄两啄啄开瓜子壳,把里面的仁叼出来吃了。

    彭彧深深叹了一口气,只觉自己跟这傻鸟混久了,智商都下降了一大截。为了保住自己岌岌可危的智商,他只好不跟傻鸟一般见识,又剥了几颗瓜子丢在它面前:“我问你啊,你觉得他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傻鸟欢天喜地地啄瓜子吃,压根儿不打算理他。

    彭彧又说:“这样,你叫一声代表他明天回来,叫两声代表后天,叫三声大后天”

    黄豆忽然抬起头:“叽叽叽叽叽叽叽!”

    彭彧:“”

    它这是叫了几声?

    彭少爷还没数清楚,那傻鸟不知怎么了,突然撇下瓜子扑扇翅膀飞到他头顶,拿爪子勾住他的头发:“叽叽叽!啾!啾啾啾啾!”

    彭彧简直莫名其妙,还不及把那“太岁头上动土”的鸟扒拉下来,忽觉屁股底下的老槐树在抖,满树的叶子哆哆嗦嗦,好像遭了风吹,或者是这树成了精,像人似的笑得发颤。

    他跳下树来凝神细觉,才发现并不是树在抖,而是整片大地在震。地上的石子蹦跳起来,水潭里的水剧烈地激荡起涟漪。

    这动静简直不要再熟悉,他一颗心瞬间从胸腔蹿进嗓子眼,就差直接从嘴里蹦出来。他抬头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狂风,看着那道迅速接近的巨大白影,吓得浑身汗毛根根炸起,不由自主踉跄了一步。

    他艰难地扶住老树结实的树干,衣袍抖得跟树叶子一样欢畅,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我靠又来?!”

第33章 归龙(二)() 
“别别别大哥!祖宗!”

    彭彧一阵鬼哭狼嚎;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他念叨了一个月的人突然回来,他怎么都应该好好地迎接一下。可看对方架势只怕又是不能正常着落;他才从鬼门关里爬出来;实在不想再走一趟阎王殿!

    彭少爷欲哭无泪,只好扒住了树干;希望老树能救他一命。黄豆早不知被狂风吹到了哪里去,巨龙似乎完全失控;尸体似的从天上砸了下来。

    彭彧一颗心卡在嗓子眼;连怎么呼吸都忘了。他下意识地闭上眼;预想中的惨剧却并没有发生,只听“扑通”一响,他惊魂未定地睁眼一看;才发现原是那龙在千钧一发之际缩小了身形,直挺挺拍进了水潭里。

    潭里的水“哗啦”一下泼了满地,两条无辜的锦鲤被砸个正着,一条直接翻了肚子;另一条更惨,被飞溅的水流甩出去八丈远,不偏不倚地拍在了从树后探头的彭少爷脸上。

    彭彧:“”

    这个见面礼可真是永世难忘。

    彭彧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从树后跳出来往水潭边一瞧,顿时大惊失色,只见那清泠泠的潭水里血雾翻腾,白龙不知怎么了;直直地往水底沉!

    彭彧手忙脚乱地把龙捞上来,谁成想这么小小一条分量依然不轻,他自己险些被带进水里去。还不等缓一口气,那厮又突然化成人形,紧闭着双眼朝他身上歪倒过来。

    彭少爷猝不及防之下平衡顿失,被他带翻在地,登时摔了个眼冒金星。那人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冰冷的潭水抖了他一身,却同时有什么灼烫的东西滴落下来。

    李祎颈侧的伤终于不堪承受接连两次化龙的冲击,彻底崩裂开来,鲜血不要钱似的往外淌。彭彧惊慌之下伸臂一揽,竟摸了一手灼烫的粘腻,探头一看,只见这厮后背竟也有伤,染了血的白袍被水泡过,已经晕开了一大片。

    他这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彭彧忙不迭从他身下挣扎出来,在他衣服里摸了摸,摸出周淮给的那瓶药,情急之中也不知倒了几颗,掰开他的嘴胡乱往里塞去。李祎眼皮一颤清醒了,十分疲惫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看清对方是谁,便迅速目光涣散,头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喂!”

    周淮给的药也不知是什么神物,效果立竿见影,龙王身上的伤迅速结了痂。彭彧使了吃奶的劲儿也没能把这死沉死沉的龙扛起来,反倒因太过用力牵扯了自己胸腹才愈合的伤,只觉伤口差点崩开,疼得他眼泪险些流出来。

    好在九渊他们很快被这边的异状惊动,搬龙这种事还是得要龙来,龙护卫赶紧把自家奄奄一息的龙王挪进屋,而潜岳已经去济人堂请周掌柜了。

    周淮不情不愿地被潜岳姑娘拎回彭宅,一给龙王把脉,表情顿时变得精彩非常。他保持这个表情在原地僵了三秒,忽然抬头问彭彧道:“你是不是给他吃药了?”

    彭彧莫名其妙:“是啊,都流血流成那样了能不吃吗?”

    “你给他吃了多少?”

    彭彧觑着对方的神色,觉得事情似乎有点不大对劲,没由来一阵心虚:“大概三、三四颗”

    周淮露出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出乎意料地没有骂人,而是痛心疾首地一点头:“那只怕是要睡到后半夜了。”

    彭彧:“”

    合着龙王不是因为伤重晕过去了,而是吃药吃多睡着了?

    彭少爷一时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只好一脸空白地僵着。周淮慢慢起了身:“你叫我来也没用,他自己抽了自己的龙筋,我总不能再找一条给他补上。”

    他叹了口气:“慢慢养着,不过目前看来没那么多时间,九渊你回一趟龙宫,去拿瓶药过来。”

    彭彧还没来得及问龙筋是怎么回事、拿什么药,就见九渊一点头:“好。”

    两人以凡人无法理解的速度与默契结束了短暂的交流,九渊已经转身走了,周淮也准备脚底抹油开溜,临走之前又深深看了彭彧一眼:“我还真没想到他肯为你做这么大牺牲。”

    彭彧没太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也没能体悟到那个复杂的眼神里包含了什么内容,只觉他语气里蕴含着某种不知名的情感,像是五味杂陈后涌起的唏嘘,怎么听都不像是那个不靠谱又不正经的周大夫发出来的。

    彭彧皱了皱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周淮已经不见了。

    一时间屋子里就剩下他跟一条昏睡不醒的龙,气氛有点尴尬。他摸摸鼻子正打算找点什么事情做,忽听窗棂上一阵“咄咄”的乱响,他推开窗子,黄豆便扑棱着翅膀挤进来,抖了抖凌乱的羽毛,一歪头看到沉睡的龙王,“叽”地叫了一声,飞到他枕边拿尖尖的喙啄他的脸。

    “别闹,走开。”彭彧忙不迭把它赶走,一瞥李祎,瞬间对自己该干什么恍然大悟——他迅速把对方扒了个精光,湿衣服丢在一边,心说反正被血染成这样,干脆扔了换新的。

    随即他的视线落在龙王身上,怎么都移不开了。他轻轻地抽了一口冷气,有些不太自在地给他盖好了被子。

    初见那日因为正是晚上,济人堂的油灯也不太亮,他着实没有看得太清楚。此刻才惊觉这人竟瘦得堪称形销骨立,全靠一身骨头撑着衣袍,表面看上去玉树临风,内里实则根本没有二两肉,突出的肋条和肩胛上好像只覆着薄薄一层皮,再加上这人太白,连皮肤下青色的血管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一条龙,怎么可能这么瘦?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九渊,觉得那条龙虽然看上去也不壮,可绝对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再一想龙王没什么腥味的龙血和不食荤的习惯,甚至怀疑这货可能有点营养不良。

    入了他彭家的人居然还能营养不良,说出去不平白让人耻笑吗!

    彭少爷已经自顾自地脑补了十桌满汉全席,心说他就不信以他彭家的财力喂不饱区区一条龙——根本把龙王肯不肯吃这事抛在了脑后。

    彭彧照着这个不知从哪飞来的思路,立刻安顿好龙王跑出了门,又是命管家去裁缝店给李祎新订做一批衣服,又是在自家挑选厨子,又是去济人堂讨要药膳的配方,搞得彭府上下人心惶惶,还以为他要筹备着迎亲了。

    他跑前跑后的时候,黄豆一直蹲在他头顶上,拿细细的鸟爪勾住他的头发,貌似是把他的脑袋当成了窝。他顶着这只傻鸟跑了好几条街,亲自带人去采购食材药材,差点把集市和济人堂买空。

    小小一个冼州被他搞得满城风雨,“彭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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