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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拾龙记-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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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告诉过彭彧即便送药也救不活多少人,可他到底是那么做了,自己甚至不知他是何时给商队传的信。

    救不活所有人,那就救一部分,能活一个是一个。

    他瞒着彭彧施展的伏羲大阵,彭彧瞒着他给周边城镇送药——竟不谋而合地应了同一个初衷。

    三千岁的龙王难得有些唏嘘,自己好不容易萌生出的恻隐之心,居然就这么淹没在了这个凡人的光辉里。

    这凡人还不是什么高尚的凡人——一个只顾吃喝玩乐,不知百姓疾苦的纨绔。

    忽然觉得自己的龙生充满了挫败。

    九渊看着自家龙王“备受打击”的背影,忍了又忍,终于忍下了一声不合时宜的安慰。他可实在怕马屁拍在马腿上——拍马腿上也就顶多被尥一蹶子,要是拍龙腿上,那

    正在此时,旁边一老一少的对话忽然落进了他耳朵里。

    老头搬着小凳坐在派药点附近,脸上的褶子比老树的年轮还多,每一道都塞满了“愁眉苦脸”。他看看灰蒙蒙的天,叹着气说:“唉虫疫才过,又降寒霜这日子,苦哦”

    包子摊后走出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跟憨厚的老板娘很有母子相。他刚蒸出来一屉热气腾腾的包子,用油纸托了两个递给那老大爷,也没要钱:“崔老,您就别抱怨了,依我看哪这老天爷是在帮咱们,您看这一下雪,虫子都死了,咱这一个城的人不就活了吗。”

    崔老头拿枯柴似的手指接过包子,唉声叹气地咬了一口:“年轻人,你懂些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一下雪,庄稼就全都冻死了。等秋天、冬天,咱们吃什么?”又指了指他的包子摊,“粮食都没了,你拿什么做包子?”

    那年轻人嘿嘿笑着,也不恼:“大爷,我不懂,我就知道咱们现在是熬过了这场虫病。以后的事儿,那就以后再说呗!——来,您的包子!刚蒸出来的,新鲜热乎!”

    他又热火朝天地张罗客人,崔老头好像觉得此人朽木不可雕也,慢吞吞地掰着那皮薄馅大的包子,摇摇头不说话了。

    九渊看着自家龙王陡然阴沉下来的脸色,连忙拦在他面前,压低声音道:“王,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凡人目光短浅,犯不着跟他们置气。”

    目光短浅?只怕是目光太长吧?是因为有“足够长”的命,才施展出来足够长的目光?

    李祎一句话没说,眼神却阴恻恻的,后槽牙几乎咬得咯咯作响。

    九渊忙把他推搡走。龙王要是发起怒来,这一个城的人还不够他挥一挥袖子的。

    要说王好像很久没有这么明显地发过火了,以前有气也是在心里憋着,时刻维持着“风度翩翩”,这回居然直接喜怒形于色了。

    彭彧莫名其妙地看着两条龙从眼前经过,不知哪个不长眼的又惹了这两位大爷,那龙王脸上的阴霾简直比天上的云还厚。

    他从陈州走的时候不还挺高兴吗?还叮叮咣咣地把人家匾给拆了呢。

    彭少爷被龙王这比翻书还快的翻脸弄蒙了,心说难道是自己没经过他同意私下给利州送药,他不高兴了?可这药材都是花的他们彭家的钱,碍不着龙王什么事吧?

    他绞尽那点可怜的脑汁也没想通自己到底哪惹了他,想着龙王既然这么不高兴待在利州,那就办完事情赶紧撤吧。当下摸出玉簪敲了敲:“哎,姓柳的,你那堂兄住哪儿啊?”

    柳众清没理他——他被龙王封了视听,还没从小黑屋里放出来呢。

    彭彧只好自己去打听,好在那户人家在利州还挺有名,男主人柳怀止——也就是柳众清的堂兄——是个教书先生,四十来岁,有个成亲二十年的老婆。

    因为这段时间利州闹虫疫,学堂暂时关闭,夫妻两个没事就去给街坊四邻帮帮忙——彭彧找到他们的时候,俩人正在一个派药点帮忙分发汤药。

    简单说明了来意,顺便把柳众清那十恶不赦的罪行也一并挑明,柳怀止顿时惊得差点打翻了药碗。他把几人请回了自己家,难以置信地问:“众清他真的?”

    彭彧咂摸了一口茶,觉得味道实在乏善可陈,便不动声色地放下了:“千真万确,不信你自己问他。”

    李祎他们也跟了过来,龙王只拿鼻子叼了叼茶味,已经断定这不是龙喝的东西。他解开柳众清的封印,这厮却不出来,只隔着簪子说:“麻烦各位大人告诉我堂兄,说我现在这般样子不好见他,怕吓到他。”

    彭彧转了转眼珠,故意断章取义,顺便添油加醋了一番:“他说他自知罪行深重,没脸见你。”

    李祎估摸着那个突兀的卡壳是他想说更复杂的“孽”字,可惜他不认识。

第18章 九渊(五)() 
柳怀止不愧是个教书的,一说起这个堂弟来,便开始长篇大论滔滔不绝。一会儿说他是个好孩子,这么做一定是有苦衷。一会儿又说这事确实做得太绝,不管怎样孩子是无辜的,他除了一死难以谢罪。

    这老实巴交的教书先生只怕一辈子也没遇上过这种事,一时间纠结得抬头纹都出来了,又想护犊子替他辩解两句,又觉得碍于师德,不能姑息养奸。

    彭彧没接话,让他自顾自地纠结去了。反正他们任务完成,心意带到,是时候撤退了。结果这夫妻两个太过热情,非要留他们吃饭不可,他看龙王没有表示反对,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这场突降寒霜已经接近尾声,冻上的冰又重新化成了水。柳氏就用这冰水淘着米,因为心不在焉,竟不觉得凉。

    彭彧跟人要了一把瓜子,仗着有龙气御寒,穿着一件单衣叉着两条腿坐在门槛上就嗑了起来,一边嗑一边听夫妻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那柳氏说:

    “可怜的孩子,过继给我们多好啊。”

    柳怀止在一边洗菜,嗔了她一句:“说什么呢,谁的孩子你就敢要?”

    柳氏:“谁的孩子不是孩子,要是没人要他,不也跟那些没爹没娘的孤儿无异吗?一个可怜的孩子招惹谁了,好端端的怎么能”

    柳怀止没接话。

    他沉默了许久,才生硬地转移开话题:“你要是这么想要孩子前些天我听往来的商队说,安平县那边有个送子庙,里边供的不是观音,是麒麟。听说那送子庙特别灵,去求子的十有八九都怀上了。要不我们也”

    彭彧手指倏地一顿,同时,龙王也投来了目光。

    可惜俩人在意的不是一件事,彭彧听到的重点是“求子”,而李祎关注的是“麒麟”。

    柳氏:“真的吗?可安平县离咱们这挺远的,要走多久才能到啊?”

    柳怀止:“管他走多久,反正现在学堂还没复课,咱们趁这机会去看看呗。万一能怀上,这点路又算什么?”

    柳氏显然被他打动,夫妻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敲定了行程。

    彭彧愣了一会儿,好像想起了什么事,随后摇摇头,继续不动声色地嗑瓜子——就是扔了瓜子仁,吃了瓜子壳,还吃得津津有味。

    李祎从他身边经过,似乎想去问关于那“送子庙”的事。彭彧脑子一抽抬脚绊住他,拽住他的袖子把他拉到一边:“你别去问,他们也是道听说听说”

    “道听途说。”

    “哦,道听途说。”彭彧点了点头,“他们说是商队传来的消息,我估计就是金胖子。你看见金胖子了吧?吉祥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要听说谁家想要个孩子,他能把天底下所有求子的法儿都过一遍。”

    他掸了掸掉在身上的瓜子皮:“所以咱们直接问他——不是,你打听送子庙干什么?”

    彭彧迟到的反射弧老牛拉车似的吭哧吭哧跟上了他的嘴,顿时神色诧异地看向李祎,几乎以为这三千年的老光棍有什么难言之隐了。龙王一爪子抽飞他漫无边际的想象力,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我要找麒麟角。”

    彭彧表情更加古怪,竟“大逆不道”地弹了一下龙王的脑门:“你没毛病吧?上送子庙找麒麟角?你这跟老婆饼里找老婆有什么区别?”

    李祎:“”

    这凡人真是蹬鼻子上脸!上回摸他的尾巴也就罢了,居然还动手动到他脑袋上!

    “哎,不对啊。”彭彧还不等龙王做出反应,又发现了什么新鲜事似的拿手在两人头顶来回比了比,“我怎么感觉你你变高了?你以前不是没我高吗?”

    李祎不置可否地一挑眉。

    彭彧完全不肯接受现实,往脚下看了看,不但没找到慰藉,反而更加挫败了——俩人站在同一水平面,李祎只是随意地在那倚着,甚至都没站直。

    这不可能。

    彭彧瞠目结舌,心说法力恢复了还能影响个头?再一打量,登时觉得这人哪里都不对了,初见时的雌雄莫辨不知怎么就消失无踪,剥落了属于“雌”的那一半,抛弃了“美”,而选择了“俊”。

    现在能一眼就看出这是个男人,绝对不会认错。

    彭彧只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变得相形见绌起来,他个子生得中规中矩,脸也长得中规中矩,除了钱,其他方面规矩得简直不像个彭家人。

    要知道他老娘当年可是冼州公认的第一美啊!说好的儿子随娘,他都随到哪去了?

    都怪他那不靠谱的老爹不争气!

    彭彧正在为自己的脸打抱不平,李祎却按了按他的肩,正要开口,那人又像被逆着撸了毛的猫似的炸了,跳开一步:“干嘛?还嫌我不够矮啊!”

    李祎:“”

    您这个子要是还算矮,那估计一个利州城都是矮人国来的。

    龙王无奈地捏了捏眉心,从袖中摸出一个黑黢黢的小玩意。彭彧还以为是什么礼物,抬手便夺了过来,定睛一看发现居然是个小司南。

    “什么啊你这哪来的司南?这什么破工艺,从哪个路边小摊上淘来的?”他试着拨弄了一下,手指大的勺子就滴溜溜地乱转,根本停不下来。

    “司南司南你这除了南,东西北全指啊,能不能行?”

    李祎被他一通抢白,根本来不及解释,听见他说“破工艺”“路边小摊”,嘴角的弧度就一点一点往下掉。等他暂时闭了嘴,终于冷冷一撩眼皮:“说完了没有?”

    不等对方反应,他已经把司南抢了回来,学着柳众清的口吻说:“区区粗制滥造的工艺自然入不了彭少爷的眼,这司南——正是不才自己做的。”

    彭彧:“”

    彭彧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实在想不出龙王居然还有自制司南的爱好,抓耳挠腮地想办法往回找补,算是用上了这辈子的机灵才智:“嗨,你早说嘛,我就说这东西一眼看去就与众不同,叫什么别出心栽!你看这工艺,绝非凡间能有,那必须是”

    “闭嘴。”李祎凉飕飕地戳了他一眼,连那个“别出心栽”都懒得纠正了。

    彭彧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老老实实闭了嘴。

    龙王花了整整一炷香时间才消化了“自己做的司南很难看”这个不争的事实,呼出一口烦闷的浊气,算是把这股劲儿别了过去。

    其实这也不赖他,制作司南的材料正是那块玄甲令,那么小一块令牌,他勉勉强强从上面抠了一个勺肚、一个勺柄、一个底托,拼拼凑凑地粘在一起,能好看才怪。

    他把彭彧招过来,尽可能心平气和地说:“这东西不指南也不指北,只指另外一只麒麟角,因为相隔距离太远,暂时还感应不到。”

    说着他又拨了一下“司南”,他手指拨到哪,勺子就指向哪。

    彭彧“唔”了一声,也知道那个麒麟角和腾蛇蜕一样是制作乾坤镜的材料,不好再挖苦什么,换了正常的语气:“所以你打算去送子庙碰碰运气?”

    李祎点了点头。

    彭彧牙疼似的抽了口气:“行吧,虽然不知道乾坤镜到底是干嘛的,不过——我尊重你的选择,就当出去玩一趟呗。”

    之前去陈州他也以为是“玩一趟”,结果差点把自己的小命玩没。谁知这货丝毫没有“吃一堑长一智”的自觉,结束了“鬼门关一日游”,拍拍屁股奔回阳间,又是一条铁打的好汉。

    只怕彭少爷心大得能纵穿整个大周疆域、横亘东西两海,还要前瞻五千年,后顾五千年,让一切以为自己能铄古切今、指点江山的文人骚客自愧不如。

    几人趁午饭时间把金胖子拉来了柳家,一边吃饭一边聊那送子庙的事。据金胖子说,安平县的送子庙建了有相当一段时间,至少几十年,以前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观音庙,“心诚则灵”,这一两年才扒了观音供上麒麟,变成了“不诚也灵”。

    柳氏夫妇一听“不诚也灵”,顿时兴奋得两眼放光,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飞到安平去。金胖子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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