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成凰-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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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横舟单字一个遥,是李修宜收徒的时候起的,说是等成年再正式冠上。这件事情晏横舟还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老者突然喊他的字,让他从原本的八分信变成了十分,一声师祖喊得老老实实恭恭敬敬,叫人挑不出半点错。
老者被他叫得眯了眯眼,一副极为舒心模样,“你和女娃娃两个,就好比是一个吃米饭长大,一个吃馒头长大,不过是突然碰到了一块儿,吃馒头的不懂吃米饭的,吃米饭的更觉得吃馒头的不可理喻。”
老人笑着打比方的同时,手上同时出现了一碗米饭和一个雪白的馒头,上头还冒着热气,“可是米饭和馒头,不都一样是人吃的嘛,只是个人的喜好,又为什么一定要分个对错,好和不好呢?”
“很有道理啊。”晏横舟若有所思。
“是吧。”老者手上的米饭和馒头又变戏法似地消失,他大步迈开,眨眼就到了两个人面前,不容拒绝地把晏横舟揽在怀里——顺便还带上了个左恒,“走走在,带你们喝酒去,剩下的边喝边说。”
第43章 在酒楼上()
左恒半途好几次挣脱无果,不情不愿被老人拉到了县上的酒楼里面,和晏横舟一左一右被按着坐到了他的身旁。
老人熟稔地唤来了店小二,让他上了整整三坛上好的花雕陈酿却不付钱,而是干看着左恒,“女娃娃不付钱吗?”
晏横舟掏自己钱袋子的动作被老人拦了下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手也不知道该朝哪儿放了。
哪有自己的师祖喝酒却要麻烦其它人付钱的道理。
“女娃娃不能这么小气呀。”老人说,目光瞅准了左恒腰间的钱袋子,
可是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给你付钱。小二还站在旁边等着付钱,左恒有些尴尬。
老人道:“虽然你不认识我,可是关于你那位熟人的事情,我徒弟可是出了很大力气的,你帮我付酒钱,不是很应该的嘛。”
左恒只得掏了钱,问道:“你都知道我在想什么了,那我付过酒钱,是不是就可以走了?”
她想起身,不知道怎么回事被牢牢粘在了那张坐着的椅子上,老人已经掀开了酒封,开始朝碗里头倒酒了,“不要这么见外啊。”
“你差一点就要也喊我师祖了,那么见外做什么。”他说话慢悠悠,手上动作却不慢,一大碗酒一饮而尽,“这不是和小晏遥相处的挺好,怎么见了我就这么生硬别扭。”
都不用左恒开口,他继续道:“哪有一开始就熟的,你这么急着走,不就是担心我这个不明底细的老头子会害你,以及不想和炼气士扯上关系嘛。”
左恒没话反驳,盯着桌子不吱声。
“你怎么就知道炼气士就是你现在知道这个样子呢?”老人继续道,“才见了几个人就这么戒备,看谁都提防着了,以后怕不是都不要见人了。”
晏横舟欲言又止,觉得自己师祖这样有点太直接了。
“有些事情早点说开好。”老人扫了他一眼,“我不止要说女娃娃,等会你也要一起教训。”
啊?这又关我什么事情?晏横舟看看左恒又看看自己,就算是再怎么在读书上面被称聪明也没弄懂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老人扯过特地坐得远些的左恒,让她挨着自己紧坐,“怎么?不支声是被我说对了?还是想反驳我的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告诉你,修为越是深厚高广就越是敬畏天地之广生命之重,也越是懂得悲悯;修为越是低就越是只顾着自个儿的事情,只想把自己努力活好;只有那些高不成低不就的人才最是可恶,一面端着神仙的架子矜持,一面又没办法做到表里如一光风霁月当个好人,甚至连做坏事也不敢太坏,只能不上不下在那儿吊着,看着才叫人讨厌。”
说这段话的工夫,一坛酒已经见底,老者醺醺然已有了几分醉意,大笑着拍了拍左恒的肩,“可是这世上多得是不上不下的人!你一个个提防,一个个小心翼翼对待,唯恐又像被废了长生根那样不明不白糟了殃,能防的过来吗?”
“就算你这样防过来了,你自己又会是成为什么样的人呢?而且,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吗?为什么要这样防着别人?”他问左恒,突然停了下来,一碗一碗地饮着碗中的酒,等待着左恒的回答。
左恒被他一连串的问话给问懵了,整个人呆呆坐在那儿如遭雷击。
对啊,她为什么看见个炼气士就要提防呢?
在歧县没有来那些人之前,左恒的日子虽然有些忍让,却不畏缩,谁都知道她不是那么好惹,就算惹了也不敢把事情做到太过。
现在这样有个风吹草动就提醒掉胆的,不就和山里头的兔子没什么两样了吗?
左恒在这儿发愣,旁听完全程的晏横舟却满怀艳羡与敬仰的看着自己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师祖,觉得他虽然不像先生那样是个读书人,但是说话的话却比很多书上都有道理。
而且,他不怎么能说得过的左恒居然被师祖给说得一愣一愣,实在是太厉害了!
“小晏遥也觉得我说话很有道理,对吧?”老者的笑中带着三分醉意,“我当年可是。。。。。”
他的声音渐渐隐了下去,晏横舟还没听清楚他说了些什么,老人就笑着把他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弄得乱糟糟,“只要你觉得你说得话是对的,不管旁人怎么说,就一定要去争取的,理直气壮是不假,可有的时候,只有气壮,才能让你的道理更直啊。”
“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我就不教训你了。”老人觉得自己这个像瑞兽一样温顺柔和徒孙很合自己的心意,又往他头上揉了揉,“现在这样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以后要吃亏的。。。。。。不过少年人,吃点亏又算什么呢,不吃亏怎么重新站起来走?”
老人的语气很是轻描淡写,“这么说你懂吗?”
晏横舟努力把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捋顺些,问道:“是不是有知耻而后勇的意思在里头?”
“很聪明嘛,总能想到书上的道理。”老人这样夸赞,“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要急着回答,好好想,想好了再回答我。”
晏横舟明白这是要校考自己了,当下正了正身子,把原本放在桌子上的手摆在膝前,严阵以待。他的背脊本就如修竹一样挺得笔直,现在更是像琴案上绷紧的琴弦一样,就算是对礼仪要求严苛的人也挑不出一点儿错误。
“放松些,放松些。”老人拍了拍他的肩,“我又不是那种答错了要拿戒尺教训人的严师,没必要这么拘谨。”
晏横舟还是很拘谨,甚至是更紧张了,老人见状也有些无奈,放弃了原本的打算,“好吧,我问你,假如仁与义不可兼得,两全不能其美,你要怎么样呢?”
晏横舟额头开始冒汗,眉头也皱的越来越紧,脑中闪过数种答案又被他飞速否决,沉吟了许久也不敢开口回答,生怕一出口就是不能够令自己,也不能够令老人满意的答案。
老人没有再管心神俱震的左恒,也没有再问陷入深思的晏横舟,自顾自喝起酒来。
三坛花雕酒很快就被他喝了个见底。
老人脸上的酡色也越来越深,他满是醉意地唤来小二又上了三坛烧刀子,不知道从哪儿摸出银两来付了钱,又继续豪饮。
当他快要喝完第一坛烧刀子时,左恒突然扭头看向了他。
“想清楚了?”已经醉眼迷蒙的老人放下空空如也的酒坛,随手掀开一旁另一坛酒的酒封,举起来就朝嘴中倒。
“你是要当风吹草动就吓得躲回窝的兔子,还是想做其它的呢?”
第44章 少年人学剑当走四方()
老者饮酒的动作豪迈大方,颇有一种醉倒五岳的气势,好在他们坐在酒楼的小角落里,闹出的动静也不算大,再加上这个时候酒楼的客人不多,也没有人好奇朝着这边看。
女童定定看着他,声音很小也很坚定。
“我要当捕兔子的那种大鸟,不是当兔子。”她这样说着,眼神明澈的像一面镜子,“兔子再怎么小心谨慎,最后还是会被捉住的,因为兔子虽然警觉,但是弱小。”
她自己也做陷阱捕过兔子,自然知道兔子虽然警觉,狡兔三窟,可还是逃不过被捕杀的命运。
可是天上那种生性凶猛的大鸟不同,不但翅膀强劲有力,连爪子也十分的锋锐,在采药的时候,甚至看见过他将蛇摔死在过岩石上。
“我以后不会这么提防了。”左恒保证道,虽然是对老人说,但更像是对自己发誓,“我什么也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这么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这才对,躲躲闪闪的像个什么样子!”老人猛地放下酒坛,大力拍了拍女童的肩头,“提心吊胆一辈子安然无事又怎么样!到最后反倒是自己成了没有胸襟的气量狭小之人,有什么意思!”
已经是醉醺醺老人打了个嗝,飘飘然嘴中呵出一口酒气,又朝左恒的肩上拍了几下,很是乐呵,“要做搏击长空的苍鹰,甚至是翱翔九天的大鲲,现在这个样子还差得有点远咯。”
左恒还什么都没有说,他就又拎起了酒坛子,倒了一碗酒往她手里塞,“来来来,喝酒!不喝个眼花耳热,哪里又有素霓而生的意气。”
他也不管左恒喝不喝,自己又豪饮了三大白,“少年意气!知道什么是少年意气吗?”
“就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敢放手去做,眉梢要像剑,又凛冽又高扬,直接飞入鬓角。什么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啊,说的不都是你们少年人吗!”
酒到酣处兴正浓,这位特地来此的老道人拍着自个儿的大腿根道:“窝在这么小一个地方还不走干什么!这小地方别说是鹏展翅了,就是连个大点的动弹地方都没,还呆着不走是要把骨头都硬在这里吗?!”
“我问你,漠漠黄云风卷狂沙看过了吗,玉树琼枝天地俱白看过吗,步步成景庭院奇巧看过吗。。。。。。。”他一口气吐出一大串左恒听都未曾听闻过的景象,“这还只是南域一个地方的风光,更外面,什么住在树上的国家缩在地里头的城池……无奇不有啊。”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猛地拍向自己的大腿,“更何况这是还只是人间!山上那些个洞天福地奇异瑰景还不算在里头!”
“我问你,这些你都看过了吗!”老人狠狠朝嘴里灌了口酒,拍向自己大腿根的手落到了左恒的后脑勺上,“没看过为什么不去看!少年意气,做什么都要计较哪儿来的少年意气!”
左恒被他宽大有力的手掌压到抬不起头来,“听见没有,女娃娃,大方些!”
“现在眼睛里面不装下几座乾坤几方山水,以后又怎么敢以这浩然天地养剑!”话是说给左恒,他却一巴掌拍上一旁安静沉思的晏横舟的后脑勺,“还有你,听见没!”
被打断思绪的晏横舟惨白着一张小脸,觉得自己这位师祖手劲可大。
最重要的是,之前不是说不教训他了吗?
怎么能说变卦就变卦呢?
“女娃娃太计较不大方,你倒是大方磊落了,结果脑袋给读书读死了,太规矩了,拘谨地和个木头似的,像个什么样!”
老人把左恒喝晏横舟两个人的脑袋按到一起,左瞧瞧右瞧瞧,怎么也没办法满意。
“你们两个!都要好好朝对方学学!儒家的圣人怎么说来着?三人行必有我师,你们两个人一道儿走,彼此照顾是应该,但是更应该以对方为镜而观己。”老人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不然我那个大徒弟让你们一道儿走是要给你们撮合说亲吗!”
“才多大就有这种心思!”
同时被按住脑袋的晏横舟和左恒面面相觑,只觉得老人不但来历古怪,喜欢撒酒疯的脾气也古怪。
自觉有些渴的老人半睁着惺忪的眼,松开了对两人的钳制,突然就叹了口气,“渴了。”
晏横舟刚想要让店小二上一壶茶来,就被老人带着不满地又敲了敲脑袋,“茶什么茶,要酒。”
“你们这么听话,我很高兴啊。”他如此说,接着高声朝小二喊道,“再上三坛子陈酿!”
只是酒还没有上来,老人便已经趴在桌子上酩酊醉去,鼾声如雷,留下左恒和晏横舟两个人,沉思的沉思,自省的自省。
一时之间,周围静到只余老人的鼾声和偶尔的醉语。
“……我会努力朝你学的!”还是晏横舟率先开口。
至于怎么个学法,不知道。
左恒却不是他这样想,而是道:“老人家已经说了你哪里不好,你要直接改,不要学我。”
晏横舟不明所以,这时她又道:“你学我也学不像,我学你更是没法子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