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打脸的那些年-第8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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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天越来越冷了,宁朔弯着腰将鞋子穿好,很多年没听到声音的耳朵今日却听到了声响,这让他很惊奇地抬起了头。
他皱起眉认真的听着,耳边再次响起一阵脚步声,白净的袜子踩在干净的地板上,从屋内的另一边跑了过来。
宁朔回过头,姜越穿着一身粗布衣从门后撩起帘子,一如当年的模样,只不过周围多出了一圈柔光,暖化了他的脸颊。
姜越站在门边问他:“今日去买菜吗?”
宁朔眨了眨眼睛觉得眼前的一切不太真实,可又糊涂的觉得这样的事情是每天都发生的。
他背起背篓,不冷不热地说:“去。”
姜越对他说:“那我陪你。”
宁朔看了看天空摇了摇头,“不行,天气太冷了。”
姜越笑了笑,“我不怕冷的。”
宁朔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掌,上面干瘦的布满了岁月留下的痕迹,褶皱与斑点出现在了原来如白玉一般色泽光滑的手上,他叹了口气,“我老了,怕冷,你也老了。”他说完这句话看了看姜越的面容,姜越的脸在这一刻变得苍老起来,却让他觉得更加顺眼。
就像是他们在一起慢慢变老了,对方从未离去过一样。
宁朔说:“你本来就怕冷,年纪大了更怕了,前行的路太长了,风太大了,还是我一个人走。”
“那我不在你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我原先被人欺负只是想你心疼我,想你陪着我。现在不一样了,我也就不想被人欺负了。”
姜越听他这么说眼中渐渐出现了泪光,他说:“你还恨我吗?”
宁朔看了一眼前方的坟墓,“有点模糊了,不知道是怨你多,还是爱你多。”
姜越点头道:“你要是不怨我了,我就在这等你,你去买菜,我看这院内的杏树果子长得挺好,我去摘些,洗干净了等你回来我们两个吃。”
这大冬天的哪来的杏?宁朔奇怪的想着,却顺从的点了点头,他背着菜和凳子走了,临走之前把另一张板凳放在姜越的面前,一边走一边回头,直到走到门口的时候还能看见男人站在院中他也就放心了。
人还在的。
——没有离去过的。
他往下走去,在走完最后的一步台阶之后倒在了地上,只感到周围传来一阵花香,他似乎看到的以前。他背着姜越走过竹林,向姜越撒娇。
他们的故事变得不一样了,他在一开始就喜欢上了姜越,倒了父亲给的,带着姜越一起跑了,姜越问他愿不愿意跟他换另一个地方生活,他们抬起脚就离开了,姜越捡到了沈橝,最后还是因为他送走了,他们依旧还是每日去城中买菜,走上一个时辰也未必能在一天内买上几个铜板,却还是很开心。
最后的最后他们一起老了,姜越走不动了,就给他两个杏儿,在今日让他一个人出去卖菜。他在路上走着怀穿着姜越给的杏儿,突然发现这条路也不是很冷,就是有点太长了,长的他想要躺下好好休息一番才行了。
就让他睡一会。
他躺在地上,从怀中拿出两颗石子,石子粗粝的表面在阳光下变得橙黄,变成了他的杏儿。
他将杏儿放在胸口,模糊的想着,他就睡一会,一会儿就回家,姜越还在等他,他总会回去的。
清湛接到宁朔死亡的消息时正看着孙儿给姜越上香,孙儿问他这是谁,他只说这是他的太爷。他抱着孙儿,心中空落落的想着前些日子白子容走了,柏成君早就去世了,原州狂傲被儿子赐死,陈宣常年征战落了不少伤,身子骨比他们更加不好早早就去了,常归也没了消息。这些年来偌大的皇城一点点的空了下来,清湛看着熟悉的人一点点的消失,总算等到宁朔死了。
他派人去接回姜越的骨灰,让人安葬了宁朔。又去皇陵中给沈橝和姜越找了个地方,想将他们合葬。
对了!
还有他们的那条狗。
清湛将沈橝的尸骨放在皇陵内,里面的白骨上披着姜越最喜欢的衣服,手中拿着姜越给他的玉佩,脚下还放了个碗。
那碗是他们养的狗的碗。
清湛在姜越死后去找过那条狗,也不知道非要追回狗的意义在哪里,反正人到了那里才知道姜越他们走了没多久狗就死了,也不知道是被哪个人打死了,夫妇将狗随意的扔在了山林中,清湛去了只拿回了姜越他们房子里那给狗吃饭用的碗。
他想在京中给了他们一个新家,这些年想好了坟墓的一切布置,就等着宁朔咽气接回姜越的骨灰。
姜越回来的那天是个好天气,晴空万里的,一扫之前的阴雨。清湛在骨灰下了葬之后睡了一个安稳的好觉,他睡得很香,却也因为睡得太香了,直接就不起来了。
清湛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恍惚间,他出现在一处宅邸,看着周围仆人走来走去,手中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在看一下,他看出来了这里是姜越精心给沈橝挑好的府邸,他往前走去,发现里面的布置与原来不同,更像是姜越刚回京那年他给姜越布置好的大宅。
他站在这,心想这是姜越刚回京的那年,姜越应该快到了,他也要赶紧给姜越收拾房间,免得人回来了,什么都还没弄好。
他这么一想就赶忙上前,心中忽然间觉得很开心,觉得等一下就能看到自己的亲人了,他忙前忙后的收拾了一遍,一会儿吩咐人将花摆在何处,一会儿指使人换上新的灯笼,一点都没有久居高位的样子,仿佛他还是当年姜越身边那位大管事,而不是掌控朝局的清源君。
他张罗了许久,从两人的吃食,到狗的房间,他一点点的看过,突然想起还差一屋子的烟花,又急冲冲的出去买了回来。
当他终于将周围的一切打理好了之后,一辆马车缓缓从街道的尽头走来,车上挂着的青铜白玉铃随着马车的行走发出清脆的声音,似乎在告诉所有人有人回来了。
清湛回头朝屋外跑去,一辆马车正好停在他的面前,从里面先下来了位熟悉的男人,他穿着一身华服,年少的脸上是没有阴郁的轻松,是当年从京中离开时候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公子。”清湛愣愣地叫了一声。
姜越回头,他确实是年少时期的模样,是他当年刚回京城的模样,不过同于那年的沉重,他这次回来能够让清湛看得出他的开心。
他对着清湛笑了一下,“几年不见,你就傻了?不认得人了?”
“不是”清湛摇了摇头,一时间无法咽下喉咙中的酸楚感,说不出话。
他缓了缓,说:“只是很长时间没看到公子了。”清湛一边说一边看着姜越身后的马车,从马车上又下来一个男人。这人穿着一身白衣,手拿着长剑,黑发随意的披散着,手中拎着一壶酒,看上去冷淡,又有着几分狂傲的感觉。
姜越见他下来朝他皱了皱眉,“狗呢?”
“在车里。”那人懒懒地回了一句。
“抱下来,既然买了不养不管你是什么德行。”姜越不满的数落着他,他立刻回身抱着狗,姜越拿过他的宝剑,对着他说:“走,回家看看,清湛整理了好半天呢。”
清湛见他们一前一后的往门内走去,心里终于踏实下来,他追了过去问了姜越一声:“公子!”
“什么事?”姜越背对着他摆了一下手。
第78章 第二个世界(完) (2)()
问他:“你这次回来还走不走了?”
姜越停下脚步,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眼中带着温柔的暖意,他勾起嘴角,说话的声音声很大,也很坚定。
“你们都在这。”他闭上眼睛,轻快爽朗地说:“不走了。”
“也不想走了。”
“多好的一个家啊!”
“你说是不是?”
“沈橝?”
男人抱着狗,也笑了,他走过去问姜越:“家里有烟花吗?”
姜越点头,“有。”
“那,今年过节,我们好好过,我还给你压糖。”
“好。”
一只小手摸过床上老人的嘴角,小皇子抬头看向自己的父皇,疑惑地说:“父皇,皇爷爷笑了?”
帝君抱起自己的儿子,悲伤道:“是啊”
“皇爷爷为什么笑?”小皇子不解。
帝君想了想说:“因为皇爷爷走了。”
“走了就要笑吗?”
“也许”帝君望向老人的脸,抱紧了怀中的孩童。他望向窗外,似乎在看着那些老人永远牵挂的人,似乎在看着他们的过往。
时间与过去有的时候是甜美的糖果,有的时候是让人沧桑的苦茶,而对于老人来说,大概越到晚年越像苦茶,他站在这里看的太多了,走的路也太多了,这些年沉沉浮浮,最后时隔境迁,一捧黄土几位故人,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所以他喝不下那杯苦茶了,也不想喝了。
为什么笑了?
嘴角的笑意是不是看见故人来临了?
帝君想着,清源君已经很久不怎么笑了。
他笑了,是不是临走的时候看到什么好看的画面,还是看到了什么想看的人,完成了心中所想的事情了?
女帝抱紧了怀中的孩子,宫中的丧钟一声一声的响起,响彻了整个皇宫。
第79章 第三个世界/看不见的客人()
黑色的指甲在白色的物体上划过。
淡黄色的纸页上映着满天星的倒影。
房子外的燕雀落在对面的枝头上;朝着对面的房间好奇地小幅度扭转头,久久未曾离去。而它们观看的对面是一间装修简单的房间。那个房间的举架很高;房间内的面积大的不像话,可除了后方墙上有着色彩艳丽的壁画外,这个房间里没有其它的装扮摆设,只有一棵巨大的树在房间的正中央散发着点点亮光。
那是一棵很美丽的树,从树身到枝叶是纯白的颜色;看上去有几分圣/洁的味道;而在白叶之下,这棵树的树枝上有着许多的红色果实,那些不大的果实像是一颗颗璀璨的宝石藏在枝叶之间,偶尔闪过一道迷人的光芒;引/诱着人采摘的欲/望;视线往上;在树顶上还落着一只白鸟,它的外形酷似凤凰,头上有三个从长到短的白色尖角;它的体型不大;落在枝杈是身影与周围很好的融合在了一起,不仔细看无法发现它的存在。除了它的存在;这个房间里还有不少的人来回走动着;互相说着什么话。
“可有异常?”
“没有。”
“可有二阶段变化?”
“没有。”
“石化状态可有出现。”
“没有。”
“情况稳定?”
“很稳定。”
黑笔在本子上勾勾画画;身材修长的清秀男子在得到了回答之后依旧不放心,他对着面前被树枝围绕的人再次进行检查;确认没有异变的情况后走向下一个人;重复着之前检查的动作;而他前行中的视线也只放在了他停留的这一处位置。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重复着走动、来到树枝间被捆/绑的人面前,给人一种画面一直在重复出现,他也一直在原处画圆的微妙感觉。
不过这些都只是错觉,拉开过近的距离从远处看去,可以看见屋内这棵白树上挂着许多的人,他们都保持着一样的动作,紧闭着眼睛,被树枝缠绕着,一根透明的树枝插在他们的后颈里,往他们的身体里运送液体。而这些树上的人身上过多或少都有着发黑的地方;有的人是指尖发黑,有的是脸上,而这些黑色的面积都散发着幽暗的光,随着时间或是渐少变浅,或是加深增多。
树边围着的那些人,有的人拿着本子在记录,有的人拿着药物,有的人脸色难看的在指着上方,朝着缠着树枝的人说些什么。
面容清秀的男子检查过一个又一个的人,在走到下一个人的时候手旁的树枝微微动了一下,枝杈上方的红色果子亮了起来,枝头上白鸟睁开了红色的眼睛发出了一声悦耳的鸣叫。
“回来了。”
一个男子将周围的一切看在眼里,歪着头看向那扇高门轻声道。
——确实是他回来了。
清秀的男人伸手摸了摸亮起的果实,等到果实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后越过被树枝捆/绑的人,来到树的另一侧看向中间的那个人,从上到下细细打量着对方现在的状态。
被他看着的那个人光/着身子,身体呈现青灰色,脖颈和脸颊出有着不规则的黑气,短密的睫毛下现在的眼眸是什么颜色还是不清楚的问题,也不能让人放心。清秀的男人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脖子,感受了一下他身体的温度,也因为这个动作看到了他的左侧脖子上刻着一串文字。
那是对方出生时候的编号,也是他最起初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