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锦还香-第3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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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她弯起嘴角。
沈楠来到跟前,却没有与从前一样,再摸着她的脑袋,道:“怎么站在这里,冷不冷?”
见她身上的狐裘够厚,这才放心了些。
静仪摇头,“可扰着哥哥了?”
“没有,左右也无事,正好无聊着。”知晓她有话说,便问道:“想说什么?”
“还是哥哥了解我。”她目光望向院子里的一盆忍冬,道:“二哥知晓他葬在何处吧?”
沈楠闻言,愣了愣,她口中的他,若非他猜得没错,应该是
“你想去祭拜他?”
“不,我只是想让你带个东西,还给他。”
沈楠抿唇,静仪从袖中拿出一个香囊,递给他,“哥哥应该会去看他的,就劳烦你了,将这个还给他。”
“这是”他接过,打开看了眼,“红豆?”
沈静仪转过身,这也是她无意中想起来的,前几日总是梦到从前的事,是以记起来他曾给她送过红豆。
前世,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她的心思,从不在他身上,日日把弄着红豆。
“如今尘埃落定,我过得很好,想必他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我知道了,”沈楠将香囊收起,余光瞥了眼廊间走来的身影,笑道:“这事儿我会办妥,就不打搅你们了。”
第741章 尽了()
沈静仪闻言,转身望去,随后对着沈楠福了福身,“哥哥慢走!”
沈楠颔首,随即离去,与陈煜在廊间碰上,两人皆点点头,各自走开。
来到静仪身边,陈煜揽住她,“琅哥儿呢?”
“在里头,中午吃得太饱,容易犯困,奶娘就哄他睡下了。”
“走,去你书房看看。”
“书房有什么好看的,又许久未用了。”虽是这么说着,却还是带了他过去。
沈静仪早已嫁了出去,可从前住的地方却还是留着,并且保存完好,一丁点儿损坏也无。
书房里,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虽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可笔墨字画都还在。一些不重要的书也都还摆在书架上。
房里布置得与大多女子的书房不同,她的书房里除了这些,还有许许多多的小玩意儿。
比如木制的孔雀,栩栩如生,威风凛凛的木老虎,不倒翁。
陈煜看了一圈儿,知晓这些东西都是沈楠的杰作,随手拿起百宝架上的一盏只巴掌大灯。
这是当初他替沈楠做给静仪的。
“这里的东西难得还保存的不错。”他搁下灯道。
沈静仪微笑,自己也看了圈,“是啊,大伯娘她们有心了。”
陈煜看向她,拿了几副画下来,“这些虽不大好看,不过再摆在这里也不合适,带回去吧!”
静仪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就你丹青妙笔,旁人都不如你。”
“旁人如不如我,我不不知道,不过,你不如我就好。”他揽着她,出了书房,沈静仪却是一脸气闷。
没过一会儿,琅哥儿睡醒了,见着时辰不早,夫妻二人便带着琅哥儿去道别。
回到成国公府,几人又去了慈溪堂请安,老太爷与陈宁皆哄着琅哥儿从侯府得来的东西。
可小家伙谁也不给,巴巴地将东西都抱给了沈静仪,气得两人直骂他是个小没良心的。
“娘”琅哥儿突然清楚地叫了声。
沈静仪一愣,抱起他,“哥儿再叫声?”
琅哥儿笑着,“娘娘”
这声引得陈煜也挑了挑眉头,笑道:“乖乖,叫声爹来听听?”
“爹爹”说完,琅哥儿又抓着项圈玩儿了起来。
“咱们哥儿叫得可真清楚。”沈静仪道,随即抱到老太爷与陈宁跟前,“来,叫太祖父,祖父。”
琅哥儿跟着学了声,却是不大清楚,可好歹能听得清,再叫了祖父,陈宁可乐得直抱着他举高高。
从前陈琅不怎么爱说话,只有人逗他时会说些,且都听不大清。
这会儿突然说得清楚了,着实让人欣喜。
接下来几日,有上门的亲戚,也有他们要走访的亲戚,一直忙到初八才停下。
这一日,陈煜突然提起了蒋家,“官文已经下来,原来的府邸已经被朝廷收回了。”
正在琅哥儿做小鞋子的沈静仪闻言,顿了顿,“怎的提起这个了?”
她现在已不关心政事,比起知道这些,她更愿意多知道些沈卓的党羽。
陈煜看着她,随即将手边的一副画推给她,“这是今儿个负责蒋府的官员送来的。”
沈静仪放下鞋子,狐疑地拿了过来,打开,却愣住了。
“这是蒋华的东西?”不仅如此,里头画的人,还是她。
再看日期,竟然是两年前。
沈静仪倏地将画收起,看向他,“这副画,它”
“不会有其他人知道。”陈煜淡淡地道:“这副画,你可要?”
沈静仪连忙摇头,“你处理了吧!”说着,她拿了琅哥儿的鞋子离去,却是无心再做下去。
陈煜独坐了一会儿,又过了许久,才将画收起,出了府。
侯府外,正要出门的沈楠见到他策马过来,很是惊讶,“你怎么来了,一个人?”
陈煜颔首,“来比一场!”
“我还有事儿呢”
“驾——”
“诶,我真有事儿呢!”
陈煜却是已经跑远,不得已,沈楠只得挥鞭跟上,见他去的地方跟自己顺路,便没再说什么,可越到后头越发现,这根本就是一路。
心中明了,他必然是一早就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了。
一夹马腹,他追赶上他,不顾寒风灌进口里,他扬声道:“你怎么也来了?”
陈煜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直到快到目的地,两人才一前一后停下。
取下马背上挂着的包袱,陈煜拎着便往前走,沈楠也拎了跟上。
坟前,陈煜扔下东西,从里头拿出一壶酒来,洒在碑前。
见此,沈楠也将自己带来的酒洒下,“从小一块儿长大,如今天人永隔,你在那边一定要过得好点儿。”
酒洒下,陈煜扔了酒壶,随即将包袱里一幅画取出,用火折子点燃,放到了碑前。
沈楠正奇怪,却见风吹过,火苗偏了偏,画轴打开,露出画中的人脸来。他震惊地看着下方的字迹,抿紧了唇。
“子铭”他叫了声,却见他看向自己,道:“兄弟多年,其实我之前早已察觉他对静仪有意,只不过,他并非良配所以我没有退让。”
沈楠恍了恍神,立即道:“你原本就不必退让,一切,一切不过是蒋华他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陈煜扯了扯嘴角,若是一厢情愿也就罢了,可,他何止是一厢情愿,他们之间,还有上辈子的牵扯。
上辈子啊!
他转身朝着自己的马走去,沈楠在他身后叫了几声,却没得到他的回应,只好作罢。
转过身,在碑前蹲下,他挖了个坑,将怀中的香囊放了进去。
“这是她让我还给你的,我想,所有的牵扯应该都已经尽了。”他说道,将香囊埋好。
陈煜离开后并没有回府,直到晚上,沈静仪也没有等到她。
这一夜,她过了自成婚以来,少有的独守空房。
夜难眠,残烛将灭。
大兴寺,禅房里,烛火跳跃了下,使得炕上正在对弈的两人眼前也暗了暗。
棋子落下,主持大师念了声佛号,“陈施主,你既已心乱,何必再执着?”
闻言,陈煜终是放下了棋子,目光在灯下晦暗不明,他突然问道:“大师可知前世今生?”
第742章 欠他()
“阿弥陀佛,施主,既然眼前已是繁似锦,又何必在意过去枯枝败叶?”
“过去,枯枝败叶”陈煜呢喃道:“那,大师”
“施主到底在意什么?”
陈煜怔住,抿紧了唇,是啊,他到底在意什么?
在意静仪曾嫁给蒋华,还是在意,蒋华在她心里留下了一席之地?
主持大师微微含笑,“施主,一叶障目。”
陈煜倏地抬起眸子,看向他,“大师既然知晓,那,可否为我起一卦,前世今生?”
“施主何必执着于此,因知,若是太过执着,逆天而行,只会折损自己的寿元。”主持大师又念了声佛号。
陈煜隐隐听出了不对,皱眉道:“大师这是何意?”
主持大师摇摇头,“凡事有因必有果,令夫人的来历,施主该比老衲清楚,既然有了因,那么,果也该出来了。”
“大师的意思是”
“阿弥陀佛,”主持大师看向别处,“令夫人逆天而行,杀戮过重,为天道不容,此番必将有大劫而至。”
陈煜冷下眸子,扯了扯嘴角,杀戮?
“大师,若说杀戮,我才是那个杀戮最重之人,与她何干?”
“因果循环,令夫人本不该再出现。”他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油灯又爆了个灯,陈煜这才哑声道:“那,可有法子解?”
主持大师缓缓睁开双眼,眉目更老了几分。
屋子里,一声叹息传出,久久不散。
沈静仪醒来时,陈煜就坐在床头,目光不知盯着何处,竟然未发现她醒来。
伸出手,她覆上他冰凉的手背,皱了皱眉头,陈煜察觉,转过头来,“你一夜没睡?”她问道。
看见他眼中的血丝,以及他手上冰凉的温度,沈静仪抿紧了唇瓣。
昨日,沈楠回来后便与她说了那件事,她并不知陈煜竟然早就知晓她和沈楠说了什么,并且自己也去了。
她才明白,其实,他一直知道,可却不曾提起。
陈煜抬手想要抚上她的脸颊,又怕自己的手太凉,只得放下。
目中露出迷恋,这是他的沈静仪,往后,她的命也是他的,不再欠任何人了。
“有些事耽搁了,”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两道平安符,“路过大兴寺,顺道为你们母子求了两个。”
沈静仪看着他手中的平安符,突然扑进了他的怀中,抱紧了他。
入身微冷,让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却依旧没有放开。
“我以为,你介意了,不爱我了”
陈煜笑了笑,收起平安符,索性褪了鞋子,将她搂着一块儿躺进了被窝。
“我是介意了,所以,以后不要再想他了,你不欠他,要欠也只欠我,不仅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
沈静仪在他怀里闭上眼,用力点头,“好,我只欠你的,以后,不会再想了。”
她原也就是打算彻底尽了与蒋华的所有牵扯而已,只不过,她怕误会,所以并未与陈煜提起罢了。
不知不觉,两人又沉沉睡去,外头的丫鬟听了会儿,见着里头没有动静,便又守在了门口,不让人打搅。
临近午时,两人才睡醒,刚用完饭,沈静仪便听丫鬟来禀,有客登门。
略微收拾了下,沈静仪便去了前厅,来的人是傅夫人与傅玉珠,见到她,两人立即行了一礼,前者笑着说道:“许久未见,世子夫人容貌又娇艳了几分,我都快不敢认了。”
沈静仪在上首坐下,抬手请她们入座,余光撇过傅玉珠,对着傅夫人道:“傅夫人今儿个怎的有空子来了,听说傅大人升了京官,还要恭喜了。”
“托您的福了,我家大人得以留在京都。”
“这是皇上赏识,傅夫人过谦了。”
“哪里哪里,”傅夫人可是个聪明人,若是沈静仪要计较当初在扬州府的事儿,她们傅家哪里还有今日?
“去岁在扬州府,给夫人添忧,都是玉珠的错,这会儿,还请夫人莫要计较才是。”傅夫人说道,看了眼傅玉珠。
闻言,沈静仪挑了挑眉头,看着傅玉珠起身,上前福了福,“扬州府给沈姐姐添了麻烦,是玉珠不懂事,还望沈姐姐莫要怪罪。”
“叫我陈夫人就好,”沈静仪不觉得自己与她的关系有多亲近,直接说道。
傅玉珠一顿,低眉应诺,“是,夫人!”
沈静仪不再看她,与傅夫人说道:“之前听说令爱已经定下亲事,不知哪家?”
提起这个,傅夫人脸色明显僵了僵,随即笑道:“说起来也是天意,那户人家竟然是个好龙阳,未免玉珠受委屈,我便替她退了亲事。”
这话一半真一半假,若是旁人觉得合情合理,也就信了。
可沈静仪知晓来龙去脉,怎会相信?她瞥了眼傅玉珠,微微勾唇,“既然有这等事,那往后,可要打听清楚了。好在这京都士子众多,也打听,傅夫人也不必心急。”
听了这话,傅夫人松了口气,笑道:“正是这个理儿,眼见着玉珠也不小了,总该给她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