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锦还香-第3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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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家?”兵部尚书顿了顿,道:“郑家这几代运气不大好,郑家几个爷都在十年前剿匪一战中牺牲,老爷子如今已年近七十,膝下只有小儿子留下的一个孙子,听说,才年方十五,自小宠着长大。才华倒是不错,却是连刀都没摸过。”r
“那你们倒是说说,到底谁能担此大任?”皇上猛地一拍书案,惊得众人连忙跪了下来。r
“臣等惶恐!”r
“惶恐惶恐,朕养你们就是让你们说这没用的屁话的?”r
“臣等”r
“够了――”皇帝一挥袖子,“给你们三日,三日之后,朕要看到结果,退下!”r
兵部尚书叹了口气,与众人一同应道:“是,臣告退”r
皇帝头疼地捏了捏眉间,片刻后,他道:“诏沈茂进宫!”r
“奴婢遵旨!”掌事太监躬身退下。r
东暖阁内,皇帝缓缓闭上眼睛,口中呢喃道:“既然早有防备,我又有何理由容你?”r
父子相残,兄弟相残,这种事历朝历代屡见不鲜。当初他的兄弟们,后来的藩王们都已经被收拾了,如今又轮到自己的儿子了。r
其实,若非不得已,他又怎会想要赶尽杀绝?只是,一山不容二虎,他既是太子,就又怎能允许自己的儿子越过自己去?r
不能怪他狠心,要怪,只能怪先帝!r
睁开眼睛,方才还觉得疼得紧的脑袋,似乎也好多了。拿起书案上的一封奏折,他看了眼眸子又暗沉了许多。r
“来人,”随着他话音落下,一名暗卫出现在眼前,“去查查,定远公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若是假疯,就告诉他,想死的话,就继续装下去,朕不介意替荣嘉灭了他全族!”r
“是!”暗卫悄声离去。r
沈茂接到圣旨,几乎是飞奔进宫,得知皇帝在之前已经发过一场大火之后,更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r
“沉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r
皇帝抬起头,看着他,“朕听说如今流言依旧猖獗,你是怎么办事的?朕将此事交给你,你倒是好,越办越遭了?”r
沈茂吓得哆嗦了一下,越来越遭了?不对呀,明明京都已经无人敢提起了。该杀的都已经杀了,该下狱的也已经下狱了。r
哪里还有人传?r
眼珠子一转,细细想来,他便明白了。只怕是皇帝不高兴了,借此撒气了。r
他可真是苦啊!r
“皇上,”他沉声道:“流言若是要压,只怕也压不住多久,反而愈演愈烈,臣倒是有个建议,不知皇上”r
“直接说!”皇帝不耐烦地打断他。r
沈楠低头道:“是,臣的意思是,不若皇上先赦免了那些旧臣,平反朝廷历来的冤狱,大赦天下。只要百姓们的风评好了,流言自然就少了,时日一久,谁还记得什么书”最后两个字,他含糊道。r
第659章 还之()
皇帝倒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想了想,确实可行。且,他初登大宝,大赦天下这种事本就要做,何必不做的漂亮点儿呢?
想着,他脸色缓了缓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记住,朕不想再听见那些所谓正统的话。”
要说正统,他堂堂太子难道不是正统?还有谁能比得了他?
沈楠领命道:“是,臣定当为主分忧!”
“退下吧!”
“是,臣告退!”
从宫里出来,沈茂出了一身冷汗,谁都知道当今天子仁厚,可却不知其实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
顺了他的意还好,若是逆了他,瞧瞧太孙的下场,那是连亲儿子也不放过的主儿。
也不知往后是福还是祸!
平远候府徐家,荣嘉公主跪坐在佛堂里,面色平和,手中捻着佛珠,在她对面是一副观音像,长年供奉香火的堂内,总是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檀香味儿。
怡神,静心。
只是到底静不静,恐怕也只有当中之人自个儿知晓了。
帘子微动,一阵脚步声传来,闻声,荣嘉公主顿住手,睁开眼睛来。
“母亲!”徐锦年行了一礼,便来到她跟前一同跪下。
荣嘉看了他一下,随即又闭上眼,捻着佛珠,“怎的过来了?考虑清楚了?”
徐锦年摇摇头,“儿子过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见她不说话,徐锦年继续道:“儿子收到消息,皇上派人去了定远公府,怕是有意要重新启用定远公。”
荣嘉倏地睁开眼睛,“那老匹夫不是疯了吗?怎么用,难不成让他一个疯子去带兵打仗?”
这般凌厉的目光,全然不复方才的平和之气。
徐锦年抿唇,垂下眸子,“若是皇上要他不疯,他就疯不了。”
“岂有此理,皇兄这是要与我作对不成?”
二十八颗楠木佛珠从她手中脱出,砸在地上,绷断了线绳,四散而去。
徐锦年看了眼那些珠子,叹了口气,他的母亲似乎忘了,她纵然是公主之尊,可也是外嫁了的,如今的徐家之妇。
而当初的太子,已是当今的皇帝,又如何能阻得了他?
弄不好,就会连累整个徐家!
如今徐家正因为锦衣卫的事情,在朝廷备受排挤,弹劾,怕是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母亲,此事唯今只有一条路可走了。”徐锦年提醒她道。
荣嘉胸口起伏着,闻言,只是淡声道:“你想与陈家合作?”
“若是真叫定远公得了皇上的重用,对我徐家毫无益处。”最重要的是,他的母亲没少对蒋家出手,若是真让定远公翻身了,只怕他们就危险了。
他虽想入道远离红尘,可却无法看着生养他的母亲受罪。况他弟弟妹妹也不在了,他这一脉无论如何也要承下去。
这一点,早在他出山时,就已经有了认知。亦或是,在他与陈煜交易时,已经无法独善其身了。
荣嘉公主思虑了良久,徐锦年也不着急,只是耐心等待着。他知晓与陈家合作意味着什么,这点荣嘉自然也知晓。
正如她所想,一旦与陈家有了联系,那么,她们就永远也别想回头了。
这是一场豪赌。
一个是兄长,一个是侄子。
“你觉得,他们谁会胜出?”
“母亲比儿子更了解他们!”
荣嘉嗤笑,“了解?”她点点头,“的确,我更了解他们。”
说着,她起身,徐锦年上前扶住她,“既然没有退路,就一条道儿走到底吧!左右等皇上发现了,以他的性子与肚量,定不会饶了我们。”
“是,儿子省得了!”徐锦年说道。
荣嘉瞥了他一眼,“我前几日已经托你大伯母打听了几个人家,有两家的姑娘不错,回头安排下,见见那姑娘吧!”
徐锦年动了动唇,终究道:“一切听从母亲安排!”
“嗯,早点儿定下来,早点儿成亲也好!”不知不觉间,又想到了另外一个儿子,心中又是苦痛一片。
早年丧夫,中年丧子,怎的就不要她的命呢
扬州府,陈煜经过这些日子的修养,身上的伤总算好了许多。彼时,他正在看着手中绘制得细致详细的舆图,眼中光芒大胜。
沈静仪就坐在翘首书案前,为他处理着公务,有人敲了敲门,随即进来一个锦衣卫,低着头,将手中的竹管恭敬地放到长案上便退了下去。
这些日子他们已经习惯凡事都放到沈静仪的跟前了。
打开竹管,她挑开了上头的封蜡,将里头的信笺拿出来扫了一眼。随即微微一笑,“瞧,徐家主动找上门儿来了。”
闻言,陈煜抬起头,微微一笑,“是徐家还是荣嘉公主?”
“这有何不一样么?”说话间,她已经起身,将信笺递了过去。
陈煜接过,口中说道:“自然不一样,荣嘉公主与徐家利益不同,从前,大房就一直打压她们那一房,你觉得还一样么?”
沈静仪微顿,皱眉道:“家族安危面前,难道他们还要内讧不成?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放下那些个私事,一致对外么?”
“是这么说没错,不过,若是荣嘉公主损害了家族利益呢?”
“这”
“徐家如今日子艰难,怕是会将荣嘉母子推出来。”
沈静仪听得这话,莫名想到徐锦年,那样一个淡漠出尘,一心问道的人,终究被这世俗所牵绊了。
“你打算怎么做?”她不由地问道。
陈煜勾唇,“源头出在谁身上,自然是将这源头掐断了了事。”
定远公!
沈静仪笑道:“京都出了这么些事,皇帝竟然都一一应对下来了,可见太孙只怕要多费些精力了。”
“若非你那好四叔,又怎会这般容易?”陈煜将信笺烧掉,道:“按我说,当初大伯就该将他打残了,省得如今还要费力对付他。”
“毕竟是兄弟,若是真打残了,御史不弹劾大伯才怪。”更何况,当初御史也没少弹劾沈家。
这么一想,她突然亮起了眸子,道:“你不说我都忘了,当初大伯被弹劾,少不得太子他们的手笔。不若,我们也以其人之道还之彼身?”
第660章 坦白()
2otd#g;at3dp%nfro6,京都下起了大雪,皇城内外一夜之间便裹上了厚厚的雪白。。三日之后,房屋倒塌,乞丐冻死高达数百。r
几乎是同一时,天子非真命,惹怒上天的流言便传遍了京都。江南收到这个消息时,已是十日后,据闻,京都的雪刚刚停下,损失惨重。r
皇帝不得不开了国库赈灾,却是效果甚微!r
与此同时,沈茂也被弹劾,正遇皇帝心情不好,于是果断地下了狱。r
对于这一切,陈煜有些惊奇,看向房里正逗弄着孩子,玩得不亦乐乎的沈静仪,道:“你早就知道回有这一场雪?”r
“啊嘟嘟嘟嘟”正在挠着琅哥儿的沈静仪闻言,愣住,听着面前的小人儿的笑声,她道:“我若说是前些日子做梦,听梦里的神仙跟我说的,你可信?”r
“你觉得我信么?”陈煜眉如墨画,一双眸子温凉温凉的,一时间,静仪沉默了。r
琅哥儿似是不满她的停下,小手扑腾了几下,拉住了她的袖子。r
“嗯呐,呐”r
沈静仪笑了笑,握着他的一双小拳头,放在唇边亲了亲。r
“我是真的梦到的,只不过,那个梦有些特别,像是,像是”r
陈煜拿着书的手紧了紧,在纸面上留下了些痕迹。r
“前世似的”静仪扯了扯嘴角,“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但是,你想必也有所察觉吧!”r
这不是询问,而是肯定。r
她想,陈煜这样聪明的人,与她又是朝夕相处,最是亲密的。不可能,一点儿也没觉。r
如她所料,陈煜的确有所察觉,放下手中的东西,他走向她,接过孩子。r
“来人!”r
“奴婢在”r
绿拂与奶娘进来,陈煜将孩子递给她们,“带他下去玩玩。”r
“是!”奶娘忙不迭地接过孩子,绿拂却是看了眼沈静仪一动不动的背影,有些担忧。r
陈煜没给她询问的机会,关上了房门。r
沈静仪此刻的心就犹如这房门一般,砰地一声,颤了颤。r
她想,他也该知道了,从蒋华死后,他虽没问过她,但并不代表他不会问。r
“你梦见过什么,都说来听听。”他斜躺在榻上,看着对面垂眸坐在铺着厚厚的毛毯上的女子。r
这几年,她的容颜已经渐渐长开,越来越接近他梦见过的模样了。想着,敲着膝盖的手指顿了顿。r
“永康二十二年,太宗病逝,太孙重伤,太子继位。洪景元年七月,帝猝于乾清宫,太孙继位,号宣文。”r
只这么一句话,陈煜心中便犹如巨浪翻滚,久久不能平息。r
他看着她,细细品味着她话中的意思。过了许久,他才道:“洪景元年七月,帝猝于乾清宫,你是说当今天子只做了一年不到的皇帝?”r
沈静仪轻轻点头,“我梦里是这样的,可是,并非全部一样。有些事,有些事也不一样的。”r
“但大致都差不多?”r
“嗯”r
陈煜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抚上额间,“那么,我呢?是死了,还是活着?”r
“你怎么可能会死?”沈静仪倏地抬头,“你是锦衣卫同知,天子最信任的人,怎么会死呢!”r
“锦衣卫同知?”他嗤笑了声,“这么说来,还我升官了!”r
“是,陈家富贵无二,功不可没,你也很好”r
陈煜挑眉,“那么你呢,你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