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阙天歌九重夭-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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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门,是小元立在外边。
“姑姑。”
“你怎么来了,伤可养好了?”
小元颔首,“早已无碍,有劳姑姑挂心。”
我点头,他继续道:“先生想见姑姑一面,让我来请。”
目光一顿,转念道:“好。”
不浓不淡的檀木香,略显昏暗的橙黄绸灯,我走进太谒的客房,见他面色灰暗的坐在那里。
“你来了。”
我点头,他没有睁开眼。
“你这是怎么了?”
看他的样子,好像是受了重伤一般。
“咳咳。”
他咳了两声,气息紊乱的睁开眼。
我走近两步,他却是说:“你准备动身去往崇吾山了?”
脚步停住,“是。”
“你可知道左殇他不是普通人。”
我看着他,“我知道。”
他缓目回看我:“那你还准备和他在一起。”
“太谒,我不是神,你知道的。”
他的目光一滞,“可你是神界天尊,若是让龙铭知道你与”
“我不是什么天尊,我也从来没有想要去做什么天尊。哥哥为了他的六界大义而利用我,我不想再怨怪他。可是我也不会因为这些神界的桎梏来捆绑自己,我和你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至于左殇,他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你们不利的事情,如果你定是要因为他的身份而发难,我也绝不答应。”
他的目光下沉,没有答话。好一会儿缓缓道:“我的状况你也看到了。灵虚印已经现世,六界大劫不远矣,小元虽是天神,但毕竟没有长于神界,以他的修为,断然不可能应付的了将来的祸事。”
我皱眉,“你到底是怎么了。莫说是如今,就算是当年在神界,也没有人能将你伤成这样。”
他摇头,好像已经极尽疲惫:“这些都不重要。我在意的是,若是有朝一日我不在了,小元怎么办,这六界怎么办。”
我气极,“你不用说了,这六界关我何事。天地存世,自有其法则,若是老天爷定是要毁,纵然凭你我之力,也是拦不住的。”
“当初龙铭已是做错,如今,难道你也要一而再的错下去”
我不想再听,拂袖而去,太谒的话未尽在我耳边,不解不明。
脚步在石阶边停下,心中波涛汹涌,回想起方才太谒的神色,好像有只铁手在胸中揪紧。当今世上,只剩他与小元两位天神,若是他不在了,小元就再也没有了后援。
我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他变成这样。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和哥哥一样,始终执着于那些责任。而其中最让我疑惑的是,他说哥哥做错。他明明为了他的六界舍尽了一切,又有哪里做错。
我不知道,哥哥到底是怎么解开灵虚印的封印,也不知道,他口中的错又在哪里。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我理了理思绪转过身,看到一袭青衫的萧慕。
他走近,笑着说:“听说,你要走了。”
我点头。
“是去崇吾山吗?”我看着他,迟疑的颔首。
萧慕的眼神慌乱,忖度着问:“是太华山哪里不好吗?还是,你只是想去看看?”
第51章 选择(五)()
“萧慕。”我轻声唤他。他却打断我,努力勾了勾嘴角:“如果你真的想去看看,我在这里等你,或者,我陪你去也行”
“萧慕。”这一次换我打断他。
他的眼神停住,目光慌乱。
“去崇吾山,不只是因为想去看看,还因为”
“南凌。”他再一次打断我,好像,很不想听见我说出后面的话。
“是我哪里做错了?”
我摇头。
“那是我哪里不好?”
还是摇头。
“到底为什么?”
面对他的质问,心头猛地一沉,半晌,我鼓起勇气正视他:“你很好,非常好。只是很多事情,不是好就够了的。我与你终究不是同路人,与其互相牵绊,不如就此说个清楚。”
萧慕苦笑,仰头望天:“你心里有别人了,是吗?”
我没有回答。
“是左掌门?”
我闭上眼。
他恍然一笑,压抑着情绪说:“我知道了。”
飒飒作响的风吹起他青白的长袍,他走的那样萧索,没有回头。
心里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眼前的背影越来越模糊,直到水雾弥漫了双眼,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一般,想要伸手,却抓不住。
眼中水波荡漾,我抬头仰望天空,今日的云彩好像披了一层灰蒙蒙的外纱,显得格外灰暗。
不知道就这样站了多久,直到眼睛变得干涩,泪水总会在时间里消失,变成虚无的尘烟。
突然觉得很冷。明明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双手若无知觉的环抱着双臂,低下已经僵直的脖子。
身旁突然出现一只大手,身子落入一个宽阔的臂弯,耳边响起轻轻的叹息之声。
“想哭就哭吧,我在这里。”
我没有哭,只是觉得心里郁闷的难受。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里,享受着九幽草温柔的芳香。
萧慕对于我来说,不只是一个朋友。在这八万年的虚弥混沌之中,他是我唯一的朋友,唯一还活着的朋友。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伤他的心。可是很多事情,不是想就可以。
我随着左殇一行人一同离开了太华。走到那一天,阳光很好,薄云微熙。闵言的神色异常的冰冷,却没有见到萧慕。
临走时,木希前来和我们道别。他看向连素的眼光,没有当初的那样纯粹。
心中虽然唏嘘,却也总是不经意的想,这样也好。两个始终异路的人,何必多做纠葛,徒添伤悲。
小元前来给我们送行,太谒仍是没有出现。那日的不欢而散,终究是我们俩之间,无法冲破的隔阂。
我希望他们都好。可不希望,再次被当年的一切所啮噬。我承认我是个胆小的人,没有他们那样以六界为己任的大义担当。我只想简简单单的,就好。
熙日暖阳,倾洒片片。我们一路腾云。一路谣歌。
左殇拉着我的手始终没有放开。这种安心,就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只是飘渺浮尘,捻手即散。
“恭迎掌门回山。”声势浩大的场面,漫山遍野的生灵,我终于相信他们说的,崇吾山果然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
“起吧。”
众人起身,目光仍是半敛,左殇拉着我径直向里走去,不顾周遭各式各样的目光。
“诶诶,祁临师兄,那位姑娘是什么人?”
“看掌门那样子,莫不是咱们未来的掌门夫人?”
“要我说,肯定是,你们什么时候见到掌门对女子这么亲近过。”
“欸,那扶摇山那个相缇又是怎么回事?”
“对啊,我之前还以为她会是掌门夫人呢。”
“”
虽然已经走出很远,各种声音还是嘈杂的传入耳中,我看到左殇的眉头微紧,好像有些生气。
“到了。”
眼前是一座瑶台殿阁,玉石柱上雕刻着繁盛的莲花,门前种着几株雪白的若须,不由得吸引住我的目光。
“进去看看。”他笑着轻声。
不同于外面的瑶台楼阁,里面的布置很是朴素。贝壳穿成的挂帘,轻纱微拢的暖帐,一方褐红色的檀木桌,和一面摆满古书的架子。墙上用桃花瓣嵌进,满屋熏着薄薄的檀香,桌上放着几个人间的小玩意,边上还有几幅女子的画卷。
这样清简的布置,若是被外人看见,定会觉得寒碜。可是看在我的眼里,却觉得比任何仙林神池都要来的动人。
我记得那是很多年前,我幻想,却没有实现的模样。
画卷上的女子身姿轻盈,浅粉色的流仙裙如花曼妙,发自内心的笑意沁透了她的眼角眉梢,只是这样看着,好像都能听见那欢快如歌的笑声。
“那个时候的你,很美。”
左殇从身后走来,轻轻的揽着我的背,嘴角的笑意好像被无限放大,冲破了所有的萧索与寂寥。
“你确定那是我?”我问。
他笃定道:“当然。”
“不会是某个与我长的相似的人?”
他摇头,“不会。”
“那相缇呢?”我昂着首故意问。
他将我揽近,细细的端详着我,说:“她不是你。也不是那个,我寻了八万年的人。”
屏住呼吸,心跳似鼓,左殇的脸近在眼前,我感到自己的面颊如火烧红。
“为什么这么确定?这世上相貌相似的人有很多,说不准说不准你就是认错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纠结于此,左殇笑起来,对着我的不依不饶反而很是开心。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我眨着眼睛望着他。
“那大概是八万三千年前,神界仍在的时候。”我的眼神微黯,却没有一丝伤感。他忽然刮了刮我的鼻子,将我拉到一旁坐下,让我舒服的靠着他,继续道:“那个时候,我才刚满两千岁,在神界,只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小仙。每日听着尊者的吩咐,做着繁琐而相同的事务,日子过得既呆闷,又无趣。”
他转过头,“直到有一天,瑶清池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小神仙,傻傻愣愣的模样,好像比我还要呆。”
我脸色绯红,作势就要打他。他握住我的手,温声道:“她虽然什么都不懂,但是很爱笑。她笑起来的样子可爱极了,就像清晨的露水,干净,清新,晶莹剔透。”
第52章 崇吾(一)()
“自那以后,我总是借故到瑶清池边看她。在别人看来多么不愿意干的活,我都甘之如饴。只要能够见到她,听到她的笑声,心里就会由衷的满足。”
左殇侧过头看着我,我朝着他柔柔一笑。他的嘴角上扬,渐渐的又变的有些冷。
继续道:“后来,她最敬仰的上神就要成亲,她的身边也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趋炎附势之徒。她被伤的下不了地,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石屋中,我想帮她,可能做的又有多少。”
那个时候的我以为,被哥哥厌弃,在天庭之中,便不会再有任何人在意我的死活。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一个人,会为我担心。
左殇的双拳握的极紧,我却觉得暖意丛生。
“我偷了神君的药水和法器,偷偷放在她的屋前,哪怕后来被惩处责打,我也没有悔过一声。”
心头微酸,伸手去掰开他紧握的拳头,掌心的皮肉已经被陷的青紫,再晚些就会划破。
左殇回过神来,轻握住我的手,好像是懊悔,好像是亏欠。
我轻声问:“那后来呢,你去了哪里?”
如今的左殇早已不是当初的小仙童,这当中,一定发生了什么,我想。
他默然许久,再开口时,眼神显得有些闪烁:“后来我被罚入一处禁地,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禁地?”
左殇点头。飞快的继续:“那是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从来都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那里面关押的,都是犯了大错的人,你争我夺,自相残杀。我日日挨着,生生受着,就这样,过了很多年。”
一阵不明的抽痛,我挽紧他的手。他却忽然笑了,看着我说:“我以为这辈子就会那样过下去,可是有一天,我又见到了她。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高兴,好像被阳光照尽了四肢百骸,那种恍若新生的兴奋感,冲淡所有的生不如死的漫长黑夜。”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你的存在?”
如果我们早就相识,也许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
左殇的目光顿住,没有看我,解释道:“那时的她已经是神界至高无上的存在,可我,还没有找到能够与她并肩的方式。我只想再听一听她的笑声,余愿足矣。”
他转身抱住我,“可是渐渐的我发现,她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她了。她不爱笑,不爱玩闹,仿佛就是变了个人,哀伤,冷漠,心如死灰。隔着一道屏障,我听着她的诉说,那些令她千疮百孔的故事,终究是夺走了那份,简单的笑声。”
“清儿。”他唤我,我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在颤抖。
强自辩解道:“我我没事,只是觉得天气有些凉。”
左殇将我抱得紧了紧,声音也开始有些激动:“我曾经以为,有那位上神在,就能永远保住那份笑声。可是当我再次见到她的那一天,我才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他不能,他连保护你都做不到,又怎么可能让你幸福无忧。
所以我发誓,一定要比他更强,我要亲手为你造出一方屏障,让你永远都能随心所欲,想笑时笑,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眼光。他给不了你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