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阙天歌九重夭-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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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不看也知道，此刻闫爀的神情定然是变了又变。
若说是左殇一人，受了伤又护着我，想要从他的地盘全身而退，自然是不易。可是现在我醒了，即便是气力不足，闫爀也不可能拦得住我们两人。
我们与他就这么两相对峙着，各自的眼里，都充满了数不清的情绪。直到外间传来隐隐约约的嘈杂声，闫爀的脸色终于出现了一丝紊乱。
“古长老，南姑娘与左掌门”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进来，我好像听见太谒的声音。若是如此，我们当真是无所顾虑了。
随着声音开始越来越近，闫爀的气息也开始起伏，左殇戒备的将我揽到身后，以防他的随时攻击。头顶的鬼火开始翻腾，好像有人想要硬闯进我们的所在之地。闫爀终于忍不住出手，眼前立时涌现出吞噬一切的黑雾，左殇镇定自若的腾化出一道屏障，将我们护在当中。
浓雾从四面八方袭来，闫爀的身影也开始渐渐的朦胧不清，我感到幽暗之气的消散，眼前的景象仿若虚幻一般。
左殇与我对视一眼，陡然发力，一掌震开了环绕的屏障。黑色的迷雾四散逃亡，闫爀也早已消失无踪。
再次回到太华山，已经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一路上，我都迷迷糊糊的睡着，睡得很沉，却觉得很安心。
睁开眼的那一刻，我看到左殇坐在我的床边。他将我的手紧握着，青丝温朗，眉眼如初。
窗外，阳光洒下斑驳，雀鸟欢欣，春回大地的复苏感萦绕在每一个生灵的周围，好似沉寂了千万年，一朝焕然。
周身的力气总算是恢复了些，我试着想要坐起来，左殇被我的动作惊醒，片刻的呆愣后，从身后将我搀扶起来。
“多睡会儿吧，伤还没好。”温热的气息从耳边过，我靠在他的身上，眼神有些慌。
问道：“这是哪里？”
他一顿，“我的房间。”
脸有些热，不自在的岔开话题：“我睡了多久了？”
“从冥界回来，已是第三日了。”
“你一直在这里守着？”
左殇点头：“我不放心你。”
“小小元他们呢？”
“他们被古长老带了回来，正在后山治伤。连素他们都不在身边，我我只是想自己守着你，看着你好起来。”
空气中的温度有些高，我感到双颊开始愈发的红，他的嘴角淡淡勾起，温朗的眼眸四散着暖意。
顾左右而言他道：“我我想去看看他们。”
言罢起身，左殇握着我的手却有些顿，我侧首望向他，总觉得他的眼里，隐去了什么东西。
“你自己的伤还没好，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那边有古长老在，难道你还不放心吗？”
说的也是。
转头问：“你呢，你的伤可养好了？”
左殇笑，眼角眉梢都是暖意，靠近些轻声说：“我没事。”
也许是天气渐渐地转暖，我总觉得空气的温度越来越炙热，左殇的脸近在咫尺，垂下的青丝伴着微风拂过我的脸颊，细细微微的痒。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莞尔一笑后，左殇道：“你先说。”
“在去冥界之前，你说有话要告诉我，是什么？”
他嘴角抿住，笑问：“你可愿意随我去一趟崇吾山？”
第49章 选择（三）（）
“崇吾山？”
“如果你愿意随我去一趟崇吾山，我就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可好？”
他眼中的笑意醇厚，飘散着淡淡的九幽香，我好像总是不自觉的被他所吸引，想要靠近，又下意识的停住脚步。
“好。”我轻声应着。手上的力道一动，左殇脸上的兴奋溢于言表。
我在太华山已经住的够久了，久的能够看清楚很多事情，比如昇月殿中的紫鸢花，比如，萧慕那颗兼济天下的心。
那是他们的选择，作为六界正道的责任，我没有资格去评判，没有资格去指责，只是想远离，如此而已。
“左殇。”我下意识的轻唤。他微勾起嘴角看着我，“我在。”
朝阳正好，熹微灿烂。
已是醒来的第二日。不论是精神还是心情，都好了许多。左殇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悉心照顾。
这两天里除了祁临，我几乎没有见到过一个相识的人。他们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全都不见了。
我问过左殇，他说他们都在后山疗养。可是明明受伤的只有七个人，为什么连其他人也不在。
不详的预感随之而来，我终是忍不住问他：“你和我说实话，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他知道瞒不住了，坦诚道：“他们确实是在后山治伤，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我问。他的神色不自然，我听见自己的音调提高：“是不是小元他们”
“龙元没事，连素也没事。你放心。”
放心。我怎么放得下心。
双手下意识的扯着左殇的衣袖，好像是撒娇，好像是执拗，道：“带我去见他们。”
他答允。
我随着左殇走在一片氤氲的水汽之中，不平的石子路让人难以前行，前方的气息悠远传来，好像是人的哼唧声。
“小元”往里的脚步不停，口中呢喃着小元的名字。可等到终于能看清前方的状况，左殇却出手将我拦下。
“别过去。”身旁的声音断然，犹如重石砸在我的跟前。我整个人霎时愣住，站定在原地。
潭中卷绕着升腾的仙气，地上坐立着一圈又一圈的人们，额上不知是水汽还是虚汗，脸色尽皆写着苍白。
几位掌门与长老坐在当中，将井栾一行人围住，源源不断的法力流转进他们的身体，可是几人的脸色，仍旧是如火般烧红。
相比而言，坐在一边的小元与连素，面色就要好上许多。看上去只是真气无法自行疏导，有些难受罢了。
“他们的情况如何？”
“龙元与连素没有大碍，其他五人要难得多。他们受幽冥之气的侵蚀太过严重，又在赤炎鬼火里炙烤了许久，真气行滞，幽暗之气无法清除，几位掌门只能暂时护住他们的元灵，不至再受到损害。”
“太古长老怎么说。”一时失言，左殇好像没有注意到。
“那日自冥界归来，古长老给龙元疏导过真气，又将众人引至这里，便自行回了房间，再没有出来。”
左殇的话音沉沉，我的眉头也开始拧起。按理说，清除几个小仙身上的幽暗之气，以太谒的修为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他为何不出手相救，还要弄这么一出。
“他离开之前，可说过什么吗？”
“没有。”左殇摇头。
我开始越发的疑惑，只是当务之急，是先救下他们再说。
“清儿。”
“什么？”
左殇没有说话，我转过头来望向他，那双乌黑的双瞳中，跳跃着叹息与隐忧。
我好像突然明白，他为什么直至今日才告诉我实情，有种被保护与呵护的暖流横溢在心间，说不出的温暖。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转身走向水潭，左殇慢步跟在身后，众人见着我们二人，表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除了萧慕与闵言两人，其余掌门的脸色早已是不好。在此苦撑了两日，太谒也没有个说法，想必心中焦虑，面色犹为困扰。
“诸位暂歇，治伤之事我来便好。”
几人面面相觑，手中未有动作。
萧慕打量着我开口，“南凌，你的伤”
“我已无碍，无需挂心。”他清冷一笑。
众人看向闵言，明明已经有些支持不住，却也不敢擅自收手，我心下叹气，再声道：“诸位放心，是古长老让我来的，他告诉了我救治的方法，左掌门才特意送我过来帮忙。”
此言一出，他们果然有些相信，一个个望向左殇的方向，像是在求证。
他行来的脚步顿住，抬着眼没有说话，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着他眨眨眼，他立时了然的点头。
待清灵笼罩着薄雾，氤氲着数千年的光景，手中蕴满了神力，抬手注入这弥漫的水汽之中。
激荡之间，不过片刻，地上的五人睁开双眼，暗黑的气从眼中散出，气息好像马上顺畅了起来。
“我这是在哪儿啊凌姐姐，你头上的花哪来的，我怎么没有见过。”
人还未清醒，木希就开始了他的喋喋不休，我觑着他好笑，下意识的看向连素那边。
因着方才的施法，小元的脸色已然好上许多，连素还是紧闭着眼，好像没有受到一点的损害。我感激地看着站在她身旁的左殇，他看着我，笑容温朗。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宗奚上前做礼，井栾在师玉的搀扶下也走上前来，他二人的面色已是红润，我略略点头，没有多话。
秦仲扶起相缇，一手拽着木希，想要过来道谢，左右的人却是一个也不配合。
“相缇，此次南姑娘救你我一命，咱们说什么也该去道个谢。”
“凭什么，她自己都说了，施救的方法是古长老想出来的，要谢也应该谢古长老。”
听着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她还当真是没事了。不管秦仲如何给她使着眼色，她倒是浑然未觉，一点也不将他放在眼里。
“是吗，那如果是我让你给南姑娘道谢呢。”
扶光的声音威凛，相缇的脸色一滞。不情不愿的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第50章 选择（四）（）
“仙子不必过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扶光摇头：“南姑娘你救了她两次，若是她再不知感恩，世人就要说我扶摇不懂得知恩图报了。”
她的目光直指，相缇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一起，你望望我，我看看你。
最后还是萧慕走出来道：“相缇，南姑娘既然救你一命，你向她道个谢也是应当，怎么，还不好意思了？”
左殇此时也走了过来：“只是道个谢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也伤了几日，一会儿也需好好休息。”
左右温声，相缇总算找到了个台阶下，纵然再如何不情不愿，也算勉勉强强地道了个谢。
“谢了。”
扶光的脸色和暖了些，眼角沁着笑。
我将连素带回房间，嘱咐空桑派弟子先将小元送回太谒那里。他没有大碍，连素却还是未见苏醒。木希没有如往常一样冲上前来帮忙，而是被秦仲提溜着，一起走回了天山派的客房。
回到房间里，在四周造出结界，收了周身神力，唤出阔别已久的万灵宝链。
连素与其他人不同。她不会为幽暗之气所侵蚀，只是在赤炎鬼火中受的久了，真气有些行滞。万灵宝链中的灵力施出，驱散了阻滞的血脉，她周身的气息通达，面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抬手再施一法，融汇她有些受损的元灵，她的气息通过指尖流回到万灵宝链之中，我看到舍利上，一闪而逝的金光。
“姐姐，我这是怎么了？”
苏醒过来的连素，比其他人精神要好得多，若说他们是精神有些不振，她简直就是焕然新生。木希过来看她，见着她这番模样，眉头微抿，直觉告诉我，他可能知道了什么。
“连素，你们在冥界的时候，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姐姐指什么？”
我忖度着用词：“比如说，你们是怎么被冥王抓去的？抓去的时候，每个人的反应又是如何？”
她挠着头想了想，“我也不记得了，当时突然就被黑雾困住，大家好像都很难受的样子。我倒觉得没什么，不过后来也没有了意识，再次醒来，就是在这里了。”
她说的无意，许是有什么关窍，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姐姐，你要离开太华山吗？”
我眨眼，“你怎么知道？”
连素坏笑的凑到跟前，“因为我觉得姐姐对左掌门的态度好了很多呀，这两天他来看姐姐，姐姐还会脸红呢。”
“那那和我离开太华山有什么关系。”我笑的尴尬，收拾包袱的手不停。
连素跳起来，“当然有关系了。姐姐下定了决心，自然是不会再留在太华山的，如果姐姐准备去往崇吾山的话，我不也可以跟着去了吗。”
她一脸花痴的傻笑，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回想当初穆訾的梦境，只怕她与祁临，没有那么容易。
“噹噹噹。”叩门的声音。
打开门，是小元立在外边。
“姑姑。”
“你怎么来了，伤可养好了？”
小元颔首，“早已无碍，有劳姑姑挂心。”
我点头，他继续道：“先生想见姑姑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