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阙天歌九重夭-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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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若是在以前,像她这种不入流的小仙,不过是挥一挥手的功夫就能解决。
可是这是在太华山,萧慕的昇月殿。
我若是出手伤了相缇,扶摇与天山派难说不会再来找麻烦。萧慕不会坐视不管,最后为难的还是他。
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侧身离开,相缇转过身子以背示人,一只握着冥痕剑的手臂直愣愣的横在我的身前。
“怎么,知道自己没脸没皮,就想这么默不作声地跑了。本姑娘还以为你有多么厉害,不过就是长得妖媚了些。”她的声音骤然发冷,好像被人抢了什么东西。那自以为是的冷眼,像极了当初的那群小人。
当年瑶苎与哥哥定亲,整个天宫都知道了有我这么一号人物。其中功劳最大的,自然当几位帝姬莫属。
那个时候,一拨又一拨的仙子来到瑶清池,丝毫不顾天界的法度。口中说出的话也如相缇一般,好像,我就是一个企图破坏哥哥婚事的坏人。
当年的我虽然地位低微,可毕竟是年少气盛,对着她们的冷言冷语,忍得久了,便再也忍不下去。
一扇芭蕉叶,将趾高气昂的一干人等全都轰了出去,有好些落得甚远,天将们找了许久才找到。
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法力,只知道那素不相识的送药小神仙给我的,是个非同一般的法器。
自我进入清凌圣境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相缇仍是气势汹汹的站在那里,半步都不肯退开。我的眉头一皱,却听见一句高声地叫喊声,“相缇,你干什么。”
连素的声音高亮清晰,伴随着几步小跑,来到了我的身边。相缇用余光瞥了她一眼,满眼的不屑。
“又来一个狐媚夭子。”
连素可没有我这般思虑,上去就和相缇打了起来。相缇使得一手扶摇剑法,又有冥痕剑的利势,连素很快便落得了下风。
我的眉眼微敛,右手紧握。连素的目光顿住又移开,带着满满的疑惑。
一道紫光乍现于天边,满庭的紫鸢美得格外动人心魄,我看着横贯古今的冥痕剑被连素打落在地,相缇的眼中喷涌着不甘与忿恨。
“怎么样,让你还敢欺负我和姐姐,下次你再敢对姐姐不敬,摔在地上的,就不只是一把剑了。”连素的声音带着几丝得意与欣喜,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能这么厉害。
相缇虽只是个未有所成的修仙者,但在凡人一脉中,已算得上是天资灵秀,她能够将天山与扶摇的剑法融为一体,即便现在还不熟练,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崭露头角。
只是有些东西,与生俱来。
相缇忿忿不平的走了,仍是撂下一句狠话。我与连素视若罔闻,像看猴耍把戏一样,看着她出尽洋相。
午饭时,景玄与师玉听说了上午的事,拍案叫绝,差点没把桌子都给掀了。连素也是兴致高昂,一遍又一遍的给他们比划着招式。
“对了连素,你是在哪里学的法术,拜的是何门何派?”师玉起了兴致连声的问着,连素脸上的喜色顿时凝住,踌躇着想要岔开话题,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气氛就要尴尬起来,我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心中叹着气,解围道:“明日就是接任大典,一切的布置可都妥当了?”
师玉两人猛然回神,对视一眼,拨浪鼓似的摇着头。
我看着他们俩好笑,拿起了茶杯又放下,轻声道:“那还不快去?”
空气凝固了半刻,眼前随即响起一片噼里啪啦的声响,景玄与师玉扔下碗筷就往外跑,一点也没有修道之人的庄重形象。
待他们走的远了,连素收拾好桌上的碗筷,擦了擦手坐到我的身边,看着我的一双眼睛,炯炯发亮。
“姐姐,我们以前有见过吗?”连素问的迟疑,好像连她自己都不怎么确定。我听着这熟悉的字句,约莫在人间被搭讪的时候听到过。
我抬眼,“为什么这么问?”
连素挠挠头,半天也没挤出一个字来。
这几万年间,我或隐匿于人间,或静修于清凌境,以她如今的年纪,应当不可能见过我。
“就是就是觉得很奇怪,我每次见到姐姐的时候,就会有一种突如其来的亲切感,我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笑道:“我见到你,也觉得很亲切啊。”
连素忙着摆手,“不是不是,不是那种亲切,那种感觉就像就像是见到我娘一样。”她的眼中亮光一闪,“对!就是和我娘给我的感觉一样。”
“你娘给你的感觉?”我试探着问。
她细细思索,突然双掌一击,发出一声脆响,“就像是上次在雾山里一样。姐姐当时突然很哀伤,木希他们都感觉不到,可是我就感觉到了。还有方才对阵相缇的时候,姐姐明明没有说话,但是我就是能感应到你的心思。”
她说的声声恳切,好像十分的笃定,我默然了半晌,只是说:“可能我们有缘吧。”
第35章 倾慕(三)()
我已有多时没有见着萧慕。看今日师玉与景玄的那番模样,萧慕这几日定是忙的很。我本着不能吃白食的想法,带上连素准备下殿去帮忙。
周山的太华弟子都是脚步匆匆,我们找了好几处也没有见到萧慕,听弟子们说,他应当是和闵言去了长老阁,只得作罢。
前方井栾正在指派着弟子装点大殿,见着我们的到来很是讶异,放下手中的活上前道:“南前辈,你们怎么下来了?”
她的语调自然,好像之前的龃龉从不存在。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朝着她笑道:“听师玉说今日山中正忙,我与连素在殿里坐着也是坐着,想着来帮帮忙也是好的。”
“忙是忙了点,但是也规整的差不多了。”她素手一摆,带起几缕浮尘,一旁的弟子忽然插嘴,“前辈不如去看看山中的芙蕖花吧,昨日我见着开的正好呢。”
我向外望去,果真见着一片曼妙风景。
“那好。”
来到太华山多日,我下殿的次数却是不多,山中的芙蕖确是开的正盛,柔白粉瓣,片片清雅。
连素静静的站在塘边,双手交叉着放在耳旁,好像很是惊艳,赞叹之声连绵不绝。
“姐姐,这芙蕖开的好美啊,我从来没有见过开的这么好的花儿。”
我颔首认同。也不知平日里是谁护养,竟呵护的这样好。
“哟,这不是赖在昇月殿的吗,怎么还跑到这里来了,难不成,勾引了一位上仙不够,还想勾引另一位。”尖酸刻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的眉间皱起,很是有些不悦。
连素‘哗’的一下转身,方才的憧憬之色霎时收敛,看着说话人的目光很是锋利,“相缇,你又想干什么,上次被教训的还不够是不是,要不要我再给你补补课?”
言罢,连素气势汹汹的挽起袖子,做出一副想要打人的模样。我看着她的样子,着实有些忍俊不禁。
“连素,你别嚣张,这里可是太华山,你以为是你可以放肆的吗?”相缇的话音傲慢,好像笃定了一般。
经过之前的交手,连素的底气又多了几分,仰起小脑袋道:“哼,这里也不是你们扶摇,你别想在这里作威作福。姐姐再怎么说也救过你一命,你不但不知道感恩,还三番四次的找麻烦,你的良心啊,简直被狗吃了。”
纤指素手,直直指向眼前的相缇。可相缇却丝毫不以为意,梗着脖子强声道:“她救过我一命又如何,左掌门不是也救了她一命吗,咱们谁也不欠谁的,别在这里给我装恩人。”
她的话音锋利,我却不明白她的意思。
正是思索间,一道青蓝剑光划过我的眼前,再抬眼,连素已是与相缇打做了一团。
原本宁静的芙蕖塘被喧嚣打破,我看见一袭粉裙与一衫碧色衣袂翻飞。
冥痕剑的利势仍旧迫人,我有些担忧的寻着连素的身影,她却是愈战愈勇,颇有些她爹当年的风范。
几个回合下来,我没有帮忙,相缇却是有些吃力,一张脸胀的通红,全然没有连素的自在高昂。
我以为这场闹剧到此就要结束了,正准备唤走连素。没想到相缇的眼光陡然一闪,好像看见了什么令她生喜的风景。
我循着她的目光看去,远处的山林巍巍葱葱,其间若隐若现着谁的身影,我看的不够透彻。
突然,两道磅礴的灵力朝着我们的方向飞快的冲来,我下意识的一愣,看向一旁仍在交战的两人,心惊胆战。
此时相缇正恹恹的抚着胸口,状似受了什么重伤,连素背对着山林,一只手正堪堪要打向相缇的地方。
来不及细想,我闪身挡在了连素的身后。这两道灵力若是打在她的身上,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
猛烈的冲击激荡在我的胸口,带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我感到喉咙间的腥甜,强忍着咽了下去。
连素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手忙脚乱的扶着我的身子,满眼惊惧。对面的相缇眼中汹涌着得意与兴奋,竟然激动的大笑了起来。连素怒不可竭,抬手就要攻击她。
我站的不稳,拦不住她。山林间的两袭身影咻然而至,挡在相缇面前的同时,再次向我们出手。
胸口的痛楚隐隐钝钝,好似眼前人的衣角一般腾散开来,我没有出手阻挡,只是用尽力气将连素拉到了身后。合眸的瞬间,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滴落,重重地落在我的疼痛处,很疼。
宕然而起的一声巨响,散落的灵气拂在我的面上,睁开眼来,只见一身玄衣的背影,坚韧的挡在我的身前。
犹如一座高山。护佑了我三千年。
我感受着被击散的灵力,身体的力气被瞬时抽空,眼前的屏障立时转身,用力将我扶住。
“姑姑,你怎么样。”他的声音忧惧万分,眼中是汹涌的怒火,恨恨的射向对面的人。连素紧紧握住我的手臂,好像是安抚,好像是在支撑。
我在颤抖,不知是因为疼的,还是别的什么。
眼前的两袭身影愣住良久,同时疾步上前,连素的眼中胶着着怒意与惧意,颤颤巍巍的挡在了我的身前。
一道清风吹过,伴随着飘然而至的白衣,檀木簪被擦得铮亮,在日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
“两位请留步。”淡然持重的声音在眼前响起,他的广袍衣衫略略摆动,浮起阵阵清风。他整个人站在我的身前,挡住了对面想要冲过来的脚步。
对面的两人无法近身,在先生的保护下我也看不清他们的神色,只觉着空气中有种紧张与焦急,不断地投将到我的位置来。
“古长老,你这是做什么。”我听见萧慕儒雅的声音,带着从未见过的责难与质疑,另一人的脚步更加焦灼,就是怎么都走不过来。
“让开。”
熟悉的沉声冲击着耳腹,却不再是醇厚的滋味,不容置疑的凛冽与愤怒,让我觉得他就要与古先生打起来。
“左掌门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还想再给南姑娘一掌吗?”
第36章 倾慕(四)()
第一次,我从古先生的语调里听出了情绪。
万载平静的湖面,一朝落下重石,激荡起的水花必是昂扬冲天。我看着他临风独立的背影,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左殇的脚步止住不前,温朗的青丝有如雷击,我隐隐约约看到他颓靡的右手,霎然握紧。
“扶南姑娘先回去。”
古先生吩咐着,没有转身。小元与连素一左一右扶着我,毫不犹豫的抬步就走。身后的眼光灼热紧随,我的心里却是千般沉重。
我们没有回昇月殿,而是到了古先生的屋子。先生落后几步赶来,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磅礴的灵力通过双手注入身体,焕然新生的光彩浸润着我的四肢百骸,腕上的万灵宝链骤生金光,虚弥而起的神氲立时将我与先生笼罩。
胸中清气翻涌,方才的钝痛缓缓而逝,口中呵出一口浊气,好像要将这几万年来的晦暗尽然吐出。
“姑娘还是这样看着好。”
我慢慢睁开眼,不是很明白古先生的意思。他的眼神带着欣慰与怅然,令我有些无措。
执手捻出一方水镜端于面前。镜中的女子幽然如画,额间若隐若现着一朵透白的洛花,清灵柔和勾勒的轮廓,唯有眉宇间带着解不开愁绪。
拂袖转手间,水镜化为一片虚无,眼光落在面前人的身上,等待着他的解释。
他若有似无的一笑,容色清朗。“姑娘可觉着好些了。”
“有先生为我治伤,自是无碍。”我的语气淡漠,有些不满他的不以为意。他在我身边隐藏了这么久,我竟是一点也没有发觉。
古道默然侧身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