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阙天歌九重夭-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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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散落着九幽草的馨香,我听见那熟悉的声音传入耳腹,好像有什么,失落了很多年。
“多日不见,南姑娘身子可好?”他的声音还是那样低沉醇厚,犹如一杯沉酿多年的美酒,令人陶醉其中。
我抬眼看他,只见眸光如熙,青丝依旧。薄唇半开之间,远处飘来一袭浅黄的身影,宕然打断了我的迷离。“萧慕上仙,左掌门,你们都在这呀。”
来人锦衣罗衫,头上戴了一支银白的花簪,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耀眼。被唤的两人同时投去目光,嘴边笑意初初显现。
“相缇,你来了。”萧慕和暖的相问,来人倒也不拘礼数,昂着晃眼的脑袋,好像是撒娇一般,“多日不见,上仙可有想我吗。”众人闻言一笑,好像很是习惯。
“相缇,不得无礼。”略带宠溺的严声,伴随着几丝傲慢徐徐走来。秦安青羽一行人渐行渐近,相缇倒是笑得更开心了,“师父,萧慕上仙又不是外人,那么严肃做什么。”
她的眼神瞟过我,挑衅而傲慢。
青羽和蔼浅笑,一旁的扶光却是更有掌门风仪,“相缇,还不给几位掌门行礼。”
相缇吐了吐舌头,转过身作揖道:“相缇见过左掌门,闵言上仙,萧慕上仙。”
萧慕上前将她扶起,一向淡漠的左殇也收敛了清冷的面色,柔声道:“起来吧。”
我这才明白,谁才是外人。
心中突然有些烦躁,我拉起连素准备默默的走开,一道眼神忽而袭来,止住了我的脚步。“南姑娘要去哪里。”
我冷冷的回头,看着他的眼神,没有一丝暖意。连素凑到我的右手边,轻声的问:“姐姐的脸色不大好,可是又有不舒服?”
注视着我的眼光一顿,他的眉宇微敛,却被我抢先一步截住了话头,“只是昨日没有休息好,你放心。”又侧首道:“若是诸位没有什么事,南凌就先告辞了。”
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我拉上连素就走。本就是陌生人,何必故作纠缠。
连素晃荡的回头看了好几次,不知是对着谁大喊:“我们先回昇月殿了,有事可以来找我们。”
她的话音未落,我感觉到身后的脚步一顿,或受伤或忿恨的眼神追逐着我们的身影,很久都不曾拨开。
祁临派人送来了好些东西,被我一一拒之门外。连素懊恼的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转的我头都晕了。
“姐姐,你干嘛对左掌门那么疏远啊,你们在渠陵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她气鼓鼓的蹲在我的面前,一句话就戳中了我的心事。
我端着茶盏的手一顿,淡然回道:“我与他不过萍水相逢,做什么要弄得那样熟悉的样子。”
连素反驳,“可是左掌门明明对姐姐很好嘛,姐姐当初不是也”
许是我的烦躁太过明显,连素的话音越来越弱,只说了个半截。我轻轻的放下手中茶盏,听见‘噹’的一声脆响。“素儿你记住,人家是一派掌门,而我只是个普通人,以后,不要再将我与他混为一谈。”
她愣愣的点头,没有再聒噪。我听见窗外的雀鸟啼鸣,甚是吵闹。
直到木希找到我们时,我与素儿仍是静默的坐着,他们俩大眼瞪小眼了好久,终是什么也没暗示清楚。木希泄气的凑到我身边,玩笑道:“凌姐姐,这么久不见,可有想我啊。”
他本是想要缓和的话,却堪堪撞在了枪口上,我的眉头紧皱,连素一个劲儿的给他打眼色。
后者不明所以,摆弄着绸扇的手有些讪讪,“对了姐姐,我刚才见到传闻中的空桑古长老了,你有见过他吗?我怎么觉得他长得那么像”
“他就是古先生。”我冷声打断他的话,此事本就没什么好隐瞒。可木希与连素却是睁大了眼,仿若很是吃惊。
“古长老就是古先生?那他干什么要去渠陵当个小掌柜?”我本想用历练之类的缘由堵住他们的疑虑,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怎么知道,这个问题你们不该去问他本人吗?”
木希想了想,装模作样的重重点头,一拍大腿,拉上连素就走。倒是甚合我意。
窗外的啼鸣声慢慢变小,屋子里也再次安静下来,我本想静坐沉思,却仍是不能如愿。
“出来吧。”我的声音不大,来人却听得一清二楚。
他从窗影照不到的墙角走出,容貌仍是尚显青涩,只有那挺拔的身姿与冷漠的气势,有那个人的一点点影子。
“姑姑。”他恭敬地作揖,看向我的眼中带着些许不安。我打量了他许久,终是平静道:“你来寻我,可是有事?”
他踌躇的看着我,眸中思量万分,“昨日听古先生说,姑姑去见过他,便在屋中等了整夜。直到今日,仍旧没有得到姑姑的传召,小元心中忐忑,特来请罪。”
我听着他的用词,心头微敛,又见着他眼下的乌青,着实是不忍,“你有什么错处,需要来请罪这么严重。”
他再作一揖,“小元不辞而别,自是要来请罪。”
我叹气,他就是太过懂事了些。“不是多么打紧的事,只要你与先生平安就好。”
小元站在那里不动,没有坚持,也没有反驳。我起身拉过他坐下,就像从前一般。
第33章 倾慕(一)()
“小元,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古先生的身份的?”
平日里我少有去到铺子,他与古先生在一起的时间,怕是比谁都要多。看现下小元的修为,当不是一日两日能够练就的。
小元的眉宇微敛,青葱的面容带着些许为难,眼光在我与茶盏上来回忖度,眸色不明。
“一开始就知道。”他的声音有些小,一双眼注视着手中的茶杯,食指与拇指来回转动,好些很有些不安。
我的眼皮轻抬,看向他有些不解。“你是说古先生刚来渠陵你就知道了?”
转动的茶杯一顿,他的眼瞳深邃黯淡,好像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我呵然一笑,又给他添了一回茶,“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不必挂心。”
他的眉眼未见伸展。
夕阳渐落,泛黄的天空慢慢变得暗淡,天边的流云似卷似舒,安逸的躺在远方。
我独自走在昇月殿里,寻找着连素的影子。她与我说,会回来陪我吃晚饭。只是左等右等,总是不见她的人,想着在这仙派重地,她若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
前方不知是处什么殿阁,尚未走近,便闻到几丝辛辣的气味飘散出来。我听见金属的铲击声,还有一个人一惊一乍的跳动声。
“连素,你在做什么?”
一只脚还未踏入门里,刺鼻的气息立时涌入鼻腔,我听见自己猛烈的咳嗽声,好像要把肝肺都给咳出来。
“姐姐姐,你你赶快出去,我”连素灰头土脸的边咳边说话,手中还拿着一柄黝黑的锅铲,铁锅中冒着浓烈的白烟。
我看见那锅里烧着的东西,早已是焦黑的一团,四下散落着的菜叶萝卜,好像是打了一场仗一般。
“哎呀,锅要烧穿了!”师玉不知何时从我身后跑了进来,直直的冲向连素的方向,紧随而来的景玄抄起一只小木桶,毫不留情地泼在了那顶锅上。
火苗算是熄灭了,可连素的模样却不怎么好看。满身的油腻与水花不说,便是这乌漆麻黑的脸,就像是从哪个地沟沟里爬出来的。
“天呐,这可是我刚从山下买回来的。”
我透过烧穿的锅底见到师玉可怜巴巴的小脸,方才平静的气息又是一阵起伏,连素蹑手蹑脚的站在她的旁边,很是有些尴尬。
“对对不起嘛,我只是想着弄一顿饭给大家吃,谁谁知道会弄成这样。”师玉气结,我的心情却突然好了起来。
她还真是她娘的女儿。
“算了算了,不就一个锅嘛,咱们再托师兄弟买一个回来不就得了。”景玄走到师玉的身边,不着痕迹的戳了戳她,师玉难过的将铁锅放下,小嘴撅的老高。
后来我才知道,这昇月殿里本是没有厨房的。殿中常年只有萧慕与三位弟子,萧慕不怎么吃饭食,他们馋嘴了也会直接到山中饭堂去吃。
可是自从上次在渠陵尝过云儿的手艺后,景玄总是时不时的念叨。师玉干脆自己在殿中造了一间厨房,想要磨练磨练手艺。
这下可好,手艺还未练成,连家伙事儿都被连素给毁了。
“素儿,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学着做饭?”
浴室里弥漫着清爽的水汽,我与连素隔着一张清雅的屏风,各自梳洗着。
“我我就是觉得,想要弄一餐饭食给大家吃嘛”她的声音像是呢喃,我猜度着问:“大家?大家是谁?”
“就就是姐姐你呀,还有萧慕上仙、景玄师兄、师玉师姐和和祁临师兄嘛。”我听着愈渐变小的声音,却看不清楚她的神色,只见到淡雅屏风上的一缕花枝,缱绻柔红。
我们坐在廊下的石桌前,细品着景玄送来的太华山茶。初时只觉得清新怡人,品的久了,方觉一丝淡淡的苦涩。
木希闻讯赶来,上上下下将连素打量许久,张着嘴巴问:“听说你差点把昇月殿给烧了,可是真的?”
连素一口茶喷在他的脸上,又是咳个不停。
“你才将昇月殿给烧了呢,你干嘛不把太华山给烧了。”劈头盖脸的一顿反嘴,木希压根来不及回话。此时他正将脸鼓成肉包子,一点一点的擦拭着脸上的茶水。
“枉我好心来看你,你还真是没良心。”木希咬牙切齿的吐字,恨不得将连素给吃了。
后者看着他的狼狈模样,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你你要是将太华山给烧了,一定很好玩。”连素笑得前仰后合,指着木希的手都在颤抖。木希叉着腰装凶,难得的没有反嘴。
连素还在一个劲儿的笑着,我顺手端起桌上的茶盏,耳边传来一阵轻轻的呢喃声,“我要是把太华山烧了,那他们还不得去把天山也给烧了”
今晚的饭食很合胃口。
不知道是不是连素闹过一场的缘故,饭堂里的太华弟子特意给她加了两个菜。连素嚷嚷着吃不完,硬是让我陪她一起用了些。我吃饭的次数不多,也难得遇上对路子的厨子。
“素儿,你喜欢祁临是吗?”我仰望着空中的半阙弯月,不知不觉地脱口而出,连素默默顿住,想了想点头。
我默然颔首,算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儿石头。早前我还在想她与木希
那便麻烦了。
连素没有注意到我的神色,低着头走近我两步,双手轻嗒嗒的拍在石栏上,突然轻声地问道:“姐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仰起的头微敛,我没有看她,眼光在廊下的紫鸢丛间四散流离,看着那紫蓝夭夭,确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以前我的心里只有哥哥,我想,我是喜欢他的。
我喜欢他的一颦一笑,喜欢他抚着我的头发,宠溺的责备。我喜欢他英武飒烈的豪情,更喜欢他略显笨拙的温柔。
可是,我也是恨他的。
恨他将我舍弃的决绝,更恨他从一开始的欺骗。那天的雨下的那样大,好像千万年累积的错失,一瞬间擂打在我的身上。
我被打的生疼,哭的撕心裂肺。
可就像太阳仍会照常西沉,翌日又会照常升起。
眼泪,终究改变不了结果。
第34章 倾慕(二)()
辗转反侧的夜晚很快过去,雀鸟的啼鸣映照着熙阳的晨光,清脆幽婉不失灵动,空明畅然于心田。
太华的清晨很宁静,空气中涌透着嫩芽的馨香,朦朦胧胧的晨雾氤氲着,一派自在之景。
我今天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萧慕,不是连素,更不是师玉与景玄。
是相缇。
她穿着一身淡粉流纱而来,眉宇间抹不去的倨傲,右手的冥痕剑寒凛如初,高昂着头向我走来。
“听说有人赖在太华山不走,本姑娘特意来看看,是谁这么厚脸皮。”
相缇的衫裙在我眼前施施然晃悠,故意提高的音调尖锐刺耳,抚摸着冥痕的眼神像是淬了烈火,有股子隐隐的怒意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我冷冷的看她一眼,就像是在看昨日地上的萝卜叶子,耸然无趣。
抬步欲走,相缇一步挡在我的身前,肩膀抵的高高的,像是要戳破我的喉咙。
“让开。”平淡的语调,多一分的力气都不想使出。她的模样,让我想起了当年到瑶清池中作威作福的小仙婢,一个个趾高气扬,最后都落得狼狈而归。
相缇不肯退让,硕大的两颗眼珠子瞪着我,好像就快掉出来,蛇精般的下巴尖锐如锥,恨不得立时抵在我的身上。
这若是在以前,像她这种不入流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