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物语-第19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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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正像查办甘肃通省贪污大案所暴露出来的问题那样,仓库里根本就没有本色监粮,但查勘的钦差大臣袁守侗一到,黄澄澄的粮食早已如数实储在仓。
所以阿桂的办法实际与昔日的袁守侗以及尚在浙江、已经清查完毕的曹文埴等人并无二致。
查出‘实贮之数‘,又谈何容易?那么真要查出亏空底里又当如何着手呢?
按许维的理解,真要查亏空,绝不能遵循官场通例,走过场,说空话,做表面文章,必须另辟蹊径,专找‘后任及署事者‘以了解亏空实际情形。清查亏空不怕上司盘查,最怕后任接手。后任接手,则自顾考成,无不过细查核。
但若真那样做了,许维可就得罪人海了去了,给自个竖的敌人不是一个两了,而是按批次来算。这还仅局限于浙江一地,若乾隆爷脑袋一热,全国推广,好嘛,许维许大人那就把全大清的大大小小的官员全得罪干净,满世界都是仇人。
许维不可能自己亲身上阵犯险做这种事,那就必须要有个弃子来做,很不幸,窦大人被许维给挑中了,几番接触之后,无形中窦光鼐便接受了许维查亏空的思路,还傻乎乎地认为是自己想出来的,冲动地开始报效皇恩的无知行动。
一句话,受命主持查办浙省亏空的阿桂尚未踏上浙江的土地,与窦光鼐尚未交锋,就对窦光鼐深怀成见。
所以说,阿桂在浙江的所作所为若不受许维的掌控,那还真没天理了。
驰抵省城杭州第二天,阿桂就在钦差大臣行辕召集浙省高官集中谈论有关窦光鼐奏报浙省亏空案相关事宜。当许维的轿子落在钦差行辕门口时,他眼尖,瞅见伊龄阿也就快自己一步,人才刚走到行辕口,便高声呼道,
“精一兄,留步。”
伊龄阿听到身后有人呼,便转身一看,居然是许维这难缠鬼,倒是立刻停住脚步一脸和气地说道,
“原来是九衡兄,今日怎么如此之早便到这钦差行辕来了?平日里见你来我衙门可从没准时过啊。”
“哈,精一兄还真是风趣。我正想问问这钦差大人一大早就把我等呼来所为何事?”许维故作不知地问。
你姓许的会不知道所来何事?那窦元调若没你挑拨,哪能如此急不可耐地跳出来生事端!伊龄阿不大看得起许维,整个惹事猴子。”
“广廷公乃是朝廷重臣,他之思虑我等做下属的岂能随便揣摩得出来。走吧,一起见广廷公便知他要说何事了。”你许维不肯明着问,老子也跟你糊涂地答。但凡能做得上满清封疆大吏的可没几个手段差的。
伊龄阿及许维这两个浙省一二把手外人看来相当和睦地一前一后步入钦差行辕,而此刻行辕内早已立满了不少官员,见到伊龄阿及许维都纷纷打招呼,‘抚台大人,藩台大人。。。。。。’称呼连绵不断。
阿桂见伊龄阿及许维连袂而来,也很给面子地站了起来朝伊、许二人拱拱手道,
“伊大人、许大人,请坐。”随后威严地环顾四周后说道,
“既然诸位大人都来齐了,那我们就开始讲事吧。”
伊龄阿坐于左,许维坐于右,其他官员见伊、许落座,于是也纷纷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窦大人,听闻你上给皇上的折子里参劾永嘉县借谷输仓及平阳县借端勒派,可有其事?”阿桂首先便把矛头指向了端坐于大堂尾端的窦光鼐。
阿桂这话一出,惹得紧挨着窦光鼐坐着的西昌县知县侯文鼎有些不安,悄悄地两手抱着屁股底下的椅子向后挪了挪,那个举动非常的明显,所有人都看到眼里。许维忍不住出言说道,
“侯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啊。你这椅子还会自动走路不成?”
侯文鼎被许维这么一讽刺,那是退也不是,回也不是,尴尬地定在那里。阿桂倒是大袖一挥,大度地说道,
“侯知县既然不愿坐于窦学台身边,那就往后挪挪,许藩台勿需太过于再意。”
你个死阿桂,这架式摆出来谁还不晓得你要动手对付窦老头了!许维心中暗自数落了一句。
“窦大人,你折子上所参劾的内容究竟是询问了当地的哪位秀才、童生、乡绅、地方官员?还请明确告知,本大臣好逐一核实之后禀明皇上。
窦光鼐眼一翻,那倔强脾气也上来了。这钦差大臣明摆着与自己不对付,心中老大不快,于是没好气地语气极为生硬地回答道,
“禀大人,这向下官举报之人因人数实在众多,姓名无法一一详细记忆,还请见晾。”
阿桂愣了下,好嘛,这窦光鼐脾气倒是硬得很,居然对钦差问话如此答复,好,本钦差大度,不与你计较,于是接着又出口询问起另一个问题:
“学政在折中曾参劾藩司宝住进京所带银两‘动以万计‘,请问确数多少?学政之意谓盛住收受下属馈赠,请问馈赠者究为何人?”
窦光鼐乍一听就火冒三丈高,你堂堂的钦差大臣,朝廷重臣,也不是没审理过案子,他宝住带多少银子进京行那贿赂之事能详细告诉我吗?律载‘与受同科‘,馈赠者敢舍命检举吗?这分明成心刁难人!
于是气呼呼地回道,
“大人您所提下官无法指实!”
看到窦光鼐吃瘪,一旁的曹文埴、伊龄阿以及钦差大臣众多随员等或掩口而笑,或不屑地看着受窘的老窦。
阿桂又发问道,
“学政原参前任总督富勒浑过往嘉兴、衢州、严州地方时家人婪索门包一事,请问何人给与门包成百上千,此事学政又得自何人告知?”
窦光鼐此刻很是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婪索门包由来已久,几成定例,人人尽知,这又何须问!”
双方对峙的味道渐浓,而许维则闭眼修心养神,一副老神在在,事不关己的神态。
阿桂穷追不舍,继续追问,
“学政原参内有‘收受门包,其主不知‘,学政既然其主不知,何由而知?”
问到这便有拿老窦开涮的味道,窦光鼐也不是傻瓜,索性缄口不语。惹不起我不讲话还不成。窦光鼐既然不开口回话,那这场好戏也就没法演下去了。阿桂又问了几次,见窦光鼐均闭口不言,于是朝在场的官员说道,
“既然窦大人哑口无言了,那就散了吧。”
窦光鼐首先走人,临走前还踢翻了坐椅,以示心中的极度不满。紧随其后的是许维,他朝阿桂拱了拱手道,
“桂中堂,下官也先行告辞。”话说完便追那窦光鼐而去。
钦差大学士阿桂对会同查办大臣窦光鼐的第一次质询也就这么不欢而散。,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95章()
7
阿桂于五月十七日具折向皇帝汇报了以上讯问情况,同时指出窦光鼐所参仙居等七县亏空之数与曹文埴等所盘之数多有不同,而曹文埴等盘出之数又与藩司册案皆属相符。乾隆态度十分明确,完全赞同阿桂的看法。
在阿桂折子中关于讯问告知永嘉、平阳内幕者窦光鼐称不能记忆一节,乾隆帝用朱笔旁批:
‘笑话!窦光鼐既欲见长于朕,又恐得罪众人,进退失据,若非汝去,曹文埴等与彼争执一年不能完案矣。‘
在窦光鼐参宝住进京携赀过丰一节旁批:
‘若如此疑人,天下无一清官矣。‘
在窦光鼐参富勒浑家人索要门包一节旁批:
‘此则不可,若无实据,则诬人谋反亦可乎?‘
在窦光鼐所参各项款迹中,乾隆格外重视宝住进京携赀过丰一事。这是因为宝住乃十五阿哥永琰福晋的哥哥,宝住身任掌管一省钱粮的藩司,又兼杭州织造,养廉十分宽裕,对妹妹稍有帮助,或送点绸缎之类,本人之常情,无可厚非。但若于十五阿哥永琰处也有馈送,则‘此事甚有关系‘!
‘关系‘何在?十五阿哥永琰已于十年前秘立为皇储,非同一般皇子,容不得有半点差池,以贻人话柄。
阿桂在向皇帝正式汇报的折子之外,又另折专门代宝住作了有力的剖辩。他说经询问宝住,
宝住称:
前年进京时所带数十匣银两中有三万九千余两系属官物,到京后立即上缴内务府广储司,有案可查,而自己所带只有三千余两。宝住系内务府世仆,素知大内规矩,未经奏明如何敢将物件送与阿哥、福晋?即使宝住有心,阿哥、福晋亦从不准宝住帮助。
阿桂特别向皇上强调宝住说以上一番话时‘神色甚属坚定‘。
乾隆阅折至此,心中一阵轻松,随手批谕:‘如此甚好,朕甚喜悦。‘
再往下看见阿桂又说:‘臣受恩深重,稍明大义,断不敢心存瞻顾,稍有隐讳,自蹈欺罔之罪。‘
乾隆又在此旁批:‘自然。朕亦信得及。‘
皇帝坚信宝住和阿桂不会‘欺罔‘,那么不是窦光鼐无事生非又有谁呢?窦光鼐既然在宝住一事上信口雌黄,凭空诬人清白,其他各项参款到底能有多大可信度呢?
而内廷一切发生的事情,许维第一时间获悉,他边看着由锦衣卫递来的情报,边直摇着头,大骂窦光鼐无用啊!
在许维看来,老窦的败阵并不在主要阵地……仙居等七县是否如他所说的那样亏缺……失守,而是由于他的鲁莽和轻躁,在战术上犯了全线出击,特别是不考虑宝住非同寻常的背景这样严重的错误。
而他的对手可是精明老练的勋贵重臣阿桂,只稍一出手,就将锋利的匕首刺进了窦光鼐的柔软部位。窦光鼐一旦失去皇帝的信任,也就真正成了对弈棋局中的孤子。
“去,把窦大人请到府上。”许维看完情报后便让刘翼派人把窦光鼐请来相商。
“大人,这窦学台恐怕危险矣!”刘翼担心不已。
“哼,鹿死谁手目前还不知,阿桂想要笑到最后怕没那么容易。”许维冷笑了几声。
“大人您是想?”
许维给刘翼解疑说道,
“现在全部问题的要害在于仙居等七县到底亏空多少,特别是永嘉、平阳两县是否存在挪移勒派之弊。”
“这是为何?”刘翼对其中的道道不是很了解。
许维得意地解释道,
“我大清顺治帝曾言永不加赋,这是传承百年之久的世代相承的大训,又岂容贪劣牧令借弥补亏空额外勒派加征?”
停了片刻后,许维整理了下思路接着说道,
“就算窦光鼐所参其他诸款通通虚诬,而独于平阳县令黄梅勒派一款属实,那么,窦光鼐也会以四两拨千斤之势,最终争取到皇上的支持,将整个危局翻转过来。阿桂乃是朝廷重臣,其不会不知这一点,也必然会派人对此进行防范。”
“大人是想把窦大人送到平阳县收集证据?”
“现在再去收集早已迟矣!但把窦元调送到平阳受一番苦难还是要得的。只要窦元调受点苦,日后必会在皇上跟前加深印象,这可是值得做的事。
再者说来,那证据我早已拿到手,也不怕阿桂他们掀起太多的风浪,你就快去办吧。”
刘翼领命匆忙出府寻那窦光鼐,而同一时间,那阿桂果然也想到这一点,他召集随员密议一番后,派出以户部员外郎海成为首的调查组,前往千里之外的平阳县实地访查。
同时向皇帝奏称:
‘窦光鼐原参平阳县知县黄梅情节最重,其借亏空之名勒派累民,又不弥补亏缺,虽无证据及告发人,但该县令如确有此事,情罪尤为可恶,当俟员外郎海成查访明确再作处置。”
在最吃紧的关节处,老于官场事故的阿桂为自己万一不利时预留了一条后退之路。
海成返回之前,时日尚多,阿桂与新任浙江巡抚伊龄阿相商,立即将窦光鼐原参涉及的案内有名人证调来省城质询。
这次在钦差大臣行辕举行的质询,由阿桂主持,不仅有曹文埴、伊龄阿等人,窦光鼐也坐在堂上,可以随时发问,因此至少在形式上很公正的,也是无可挑剔的,但质询的结果却令窦光鼐十分沮丧。
陆续上堂的证人不约而同地一致矢口否认几个月前对学政大人讲的话,仙居县刘县令说:
‘我接任时实亏谷价银六千八百余两,此外仓库并无亏缺此数与钦差大臣及该省藩司查报数目相符,随即签字画押接收仓库。‘
黄岩县接任张知县说:‘并未向窦学院讲过前任许县令交代空仓一事。‘
乐清县侯知县说:‘前任交代实有原报亏缺谷价银一万四千七百余两此数亦与钦差大臣及该省藩司查报数目相符,随即出结接收仓库。‘
青田县邱知县竟称交代时该县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