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情缘-第1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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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看我太过惊讶,彻儿向我解释道:“兄兄说,魏宫的宝库任我随意取之;而且告诉我,阿惠会待在洛阳陪我,不会让元脩欺负我的,也不让他未经我同意,和我同房的。”
阿惠身上有侍中官职,加之年纪小,确实可以时常进宫。
贺六浑深知彻儿喜新奇,好玩乐的性格,难怪会哄得她答应。
八月初,元脩返回洛阳,下诏迎娶渤海王嫡长女为皇后,命彭城王元韶等前往晋阳迎亲。
同时,为了庆祝这一喜事,将太昌元年改为了永熙元年。
※※※
八月末,阿惠以王世子身份带领彻儿一行先离开晋阳,高琛带领一万骑兵在途中护送,我们其他人则是间隔了几日后才动身前往洛阳。
到达洛阳的第五日,元脩和彻儿的婚礼如期举行。
比起阿惠的婚礼,彻儿的婚礼让我连强装的笑容都露不出来,看到站在元脩身侧,被衬得更加娇小的彻儿,我心里更加沉重。
百官与命妇进殿朝贺的时候,我看到了元明月。
看清她的一瞬间,我清晰感受到身边的贺六浑屏住了呼吸。
元明月的美丽,是让人震惊而又难以言喻的。
她那能让身边众人都明亮三分的耀眼,远比使得四周都黯然失色的明艳要来得震撼。
回过神,不经意地转头,我看到元脩和彻儿都紧紧盯着元明月,一样的眼神。
离开洛阳的那一日,阿惠和彻儿在南郊送别我们,众人看到宛如一对精致的小玉人的他们,都不由感叹两个孩子的珠玉之姿。
但我还是因为一双儿女即将离开我而产生的心痛落了泪,彻儿扑到我怀里哭道:“儿不想离开家家!家家,我要回家!”
陪侍的宫中女官闻言,急忙围在我们身边哄彻儿,彻儿反而哭得愈加大声。
阿惠看了一眼彻儿,跪到贺六浑身前:“请大王和王妃保重身体。”
贺六浑扶起他,嘱咐道:“切记谨言慎行,不可与陛下交恶。”“是。”
登上车辇之际,我看到阿惠和彻儿跪在地上,朝我们行礼告别,我忍不住扑到鸢谊怀里痛哭。
※※※
连贺六浑都没料到,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元脩除了有懦弱无知的一面,也有残忍荒唐的一面。
永熙元年还没过去,元脩就借故鸩杀了元晔、元恭和元朗这三个废帝,还有数名近支宗室,其中就有那个沉溺男宠的汝南王元悦。
更让人目瞪口呆的是,元脩居然把三名堂妹都封为公主,让她们住在宫中,其中的平原公主就是寡居的元明月。
元明月久病的丈夫在彻儿婚后没多久便病逝了,在婚礼朝贺中对其一见钟情的孙腾和封隆之都想迎娶她。
不过元明月更中意封隆之,被拒绝的孙腾不忿,暗中陷害封隆之,两人的矛盾后来闹得朝野皆知。贺六浑觉得脸上无光,上疏请求外放孙腾,元脩于是将孙腾外放为沧州刺史。
但我和鸢谊都对孙腾感情颇深,便劝说贺六浑尽早召他回来,贺六浑也赞许孙腾的精明能干,不久之后,孙腾被再次任命为相州刺史,重新回到朝廷。
不曾想,最后竟是元脩寡廉鲜耻地霸占了元明月,还借故将封隆之外放。
元脩明面上说三位公主是陪伴未成年的皇后,但我和贺六浑都清楚她们经常出入皇帝寝宫。
阿惠一月里连发十数封信笺,痛斥元脩的无耻,最重的一句话:竟让此种狗辈玷污阿彻!
贺六浑也十分恼怒,深觉被元脩欺骗,想要废帝,却担心被当做尔朱荣第二。
鸢谊气急之下,患了急病,我和贺六浑只好暂缓其他事,专心为她找医治病。
她已经年过不惑,历年的颠沛和难以平复的忧虑让她的身体越来越羸弱,再被这么一刺激,她更是数次咳血到昏厥。
在我几近崩溃的时候,高瑰带着一名女医师进了王府,难熬的一日一夜过后,鸢谊终于苏醒,而且当日就可服药说话。
贺六浑大喜,当场送了钱银锦缎及晋阳东城的一处宅院给她,我还没想好该怎么感谢,就听安年告诉我:那医师想见我。
我当时正在鸢谊卧房,与她对视一眼后,我让安年带着那医师进来。
看清她眉眼的一瞬间,我的脑中闪过几年前的一幕,朝其女子迟疑道:“你是不是姓元?”
那年轻女子点头:“我来自永泰。我的母亲姓胡。”
我佯装平静,挥手命房中侍女退下,鸢谊微微挑眉:“我需要走吗?”
“不用,我的事情不需要瞒着你。反正,当年你们也见过了。”当年,我的气疾就是永泰公主施救预防的。
我简单地对鸢谊介绍了她后,转头询问永泰公主当年为何要救我?现在又为何要找我?
永泰公主微微笑道:“当年我们返回雍州长安途中,路过晋州,听闻刺史夫人重病,我直觉刺史应该是我认识的,再一听刺史夫人姓娄,我便决定去刺史府试一试。”
“至于,我为何要来见你?”她笑意加深,轻轻道:“我与我身边的那个女子是相爱的。”
见我脸色微变后,她补充道:“这次只是来确定一下你们是否也是如此?”
鸢谊干咳一声,连忙转移话题:“说起来,您身边那位李医师呢?”
“阿嫣需要照顾孩子,不便陪我。”“你们还有孩子?!”鸢谊脸上的惊喜多过惊讶。
闻言,我想起了一件事,心中一沉,踌躇了一会儿,艰难开口:“孝明帝的女儿,我。。。”
“阿嫣照顾的那个孩子就是我阿兄的女儿,当年阿兄得了‘皇子’,我和阿嫣听到消息,当日就离开长安,想要前往洛阳祝贺家家和阿兄,结果还没到洛阳,就听到阿兄暴毙的消息。”
永泰公主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家家就在三日之内将‘皇子’又立又废,杀了潘充华,还说‘皇子’其实是公主,我在宫中认识的旧人告诉我,家家当时精神颓废,行事癫狂。我们怕公主会被伤害,便请人帮忙把公主带到了宫外,取名元旻。河阴之变后,我们就带着旻儿返回长安,这次来晋阳是听说了常山郡君病重,渤海王正在四下找寻名医。”
靠在大迎枕上的鸢谊淡淡笑道:“我叫高鸢谊,公主不用喊我的封号。”
永泰公主元钰性情随和,主动告诉我们她的名字,让我们以此称呼她,而且有礼地唤我们为阿姊。
短短时间的相处,就让鸢谊和我都十分喜欢她,为表感谢,我将可在晋阳及渤海王府中任意出入的玉牌给了她。
十一月,元脩下令修建的灵太后陵墓落成,正式将胡仙真遗骨请入地宫。
当月中旬,我和元李二人带着年仅五岁的旻儿祭拜胡仙真和元诩的山陵,得到他们世上仅存的血亲的叩拜,想必他们也会有所安慰。
十二月初,宫中下诏:命渤海王夫妇与钟离郡公(尉景)夫妇携嫡出子女入宫赴除夕宴。
除夕宴前几日,我和鸢谊本想先进宫瞧瞧彻儿,不曾想她派女官告诉我们,她身体不舒服,不想见人,到除夕宴上见面便是了。
彻儿出现在除夕宴上的时候,我们都被震惊了,她居然是和元明月一起出现的,元明月的席位也是直接在彻儿身侧。
我抬头看了元脩一眼,他脸上的笑意依然如初,一点惊诧都没有。
彻儿来给我和贺六浑祝酒,我眼尖地看到她脖颈处的淡紫痕迹,成婚多年,我深知那是什么。
而就在昨日,阿惠还信誓旦旦与我说过,彻儿仍旧不喜元脩。
大约是看我脸色不好,贺六浑便带着我和徽儿、侯尼于回了阿惠在洛阳的府邸。
鸢谊担心,第二天就来看我,我们还没商量出什么,就听到前屋传来的喧哗声。
安年跌跌撞撞来禀报我们:贺六浑正在亲自挥棍打阿惠!
等我们冲到前庭时,阿惠已经被打得扑倒在地,一看到我们,立即哀叫道:“家家,姑姑,救我!”
鸢谊夺下木棍,朝贺六浑喝道:“你又发什么疯!”
贺六浑指着被我扶起来的阿惠,目眦尽裂:“你们问问这个逆子!帮着彻儿做了什么好事!”
跟着一起出门的邵安年与我们说了详情:彻儿真的和元明月有了私情,阿惠一开始也很惊怒,但还是被彻儿的讨饶撒娇弄软了心肠,答应帮忙瞒住我们。
致使洛阳贵族皆知彻儿与元明月之事,晋阳却连一丝一毫都不知!
贺六浑今日带着阿惠去清河王府观看清谈大会,有一士子清谈辩论前,念了“朱门九重门九闺,愿逐明月入君怀。”这句诗。
孝文汉化以来,贵族皆追捧刘宋鲍照,念他的诗词也属正常,贺六浑本来也不在意,但在看到阿惠脸上短暂的慌张后,立时心生疑窦。
出府之际,又听到王府奴仆以调侃的声调说道:“明月入君怀,不知道平原公主这明月入得是皇帝之怀呢?还是皇后之怀呢?”“说不准,平原公主是夫妻俩都入了呢!”
贺六浑勃然大怒,命侍卫杀了那两个奴仆,怒气冲冲离开清河王府。
一回府就让人按住阿惠,亲自拿了棍杖,用尽全力狠杖阿惠。
贺六浑怒吼阿惠:“你说!你妹妹和那个元明月多久了!”
阿惠惊魂未定,加之疼痛难忍,颤抖着声音回答道:“我真的不清楚她们是什么时候产生私情的,我也是一个月前刚知道的。”
贺六浑愈加恼怒:“元明月!真是妖孽!竟然敢迷惑我儿!我这就进宫,让皇帝赐死她!”
我们阻拦劝说贺六浑之际,皇后身边的长秋卿来了府邸,宣读彻儿的旨意:渤海王不得杖打高侍中,更不得在洛阳任意妄为。
贺六浑差点气晕,但也知道彻儿现在是皇后,他不能公然不给彻儿颜面。
接了懿旨,贺六浑越想越觉得气不过,当即下令返回晋阳。
回晋阳当日,贺六浑就把高瑰高琛喊来,商量应该怎么处理彻儿和元明月之事。
高瑰劝道:“彻儿小小年纪就独自待在宫中,阿惠到底是男孩子,不可能一直陪着彻儿,就让平原公主先陪着她吧,说不准以后彻儿就不喜欢她了。我觉得我们就别出手管了。”
我们听了,觉得甚有道理,便一起跟着劝贺六浑,久而久之,贺六浑也就默许了。
永熙二年四月,皇帝元脩带着皇后等人去祁连池行猎,下诏三品以上朝官带着家眷随驾。
元脩素好武事,刚到围猎场,他就跨上良驹,带着宗室和一部分擅长狩猎的朝臣以及禁军,奔向了森林深处。
贺六浑看到跟在彻儿身边的元明月,脸瞬间拉了下来,带着高琛、高思宗等人骑马奔向另一处。
徽儿和阿难想要去找彻儿,我就让阿难的母亲带着两个孩子去帝后的露帐前。
我们女眷闲谈的间隙,高瑰和高岳带着粲儿和侯尼于走到我们这里。
“这是怎么了?”鸢谊看到粲儿捂着胳膊,皱眉问道。
粲儿撇过头,不回答,撩起下摆,坐到鸢谊身侧的胡床上,高岳、高瑰也分别坐到妻子身边。
“家家,儿知道浚明哥哥(尉粲表字)怎么了!”我低头看怀中的次子,笑道:“那你给我们说说。”
原来粲儿在尉景喝酒正在兴头上时候,提出想迎娶一屠户之女的请求。
粲儿大阿惠一岁,今年刚满十四,确实是到了成婚的时候,贺六浑前阵子还和我提过他要在山东士族中为外甥好好挑选,然后亲自去帮粲儿求亲。
尉景得了高爵厚禄,变得很好面子,听到粲儿放着士族娘子不要,要娶屠户之女,登时就怒了,拿起马鞭狠抽儿子。
幸而尉景喝多了酒,手中无力、身体疲软,粲儿一从父亲手底下逃走,就被高岳高瑰带到了我们这里。
至于那屠户父女,我和鸢谊也是知道的:那屠户姓孟,经营着一家位于晋阳西城的猪羊肉铺子,比粲儿年长两岁的孟小娘子是他唯一的孩子。
而孟小娘子大概是跟着父亲在市井长大的缘故,性格一点也不温和绵软,甚至是可以说是泼辣。
我和鸢谊一发现粲儿特别喜欢去孟家作坊,就悄悄去过那里一次。
正好碰到孟小娘子教训见其貌美,趁机调戏她的地痞无赖。
孟小娘子见那帮无赖被痛打后还想上前,回身拔出剔骨刀,恶狠狠道:“哪个不怕死!尽管来试试!”
临走时,我们看到了奔到孟小娘子身旁的粲儿,粲儿笑容灿烂地牵住她的手。
次日黄昏,邵安年告诉我:粲儿带着郡公府的侍卫把一群冒犯他的无赖打成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