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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节

乱世情缘-第1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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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纬让魏宁私下炼丹之事,两都官员几乎都知道,荀士逊摸不清皇帝对魏宁到底有多少信任,索性老实回答道:“魏道长三个月前曾向臣要供御囚,臣记得陛下的吩咐,便挑了几个给他。”

    文宣帝高洋在位中期性情开始变得暴虐,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宫中虐杀臣子,两都人心惶惶,时任左仆射的杨愔为了朝政考虑,想出了供御囚的主意。

    即将牢中死囚分成数批,关于天牢最里面,名曰:供御囚,只要皇帝一有想要杀人的意向,刑部立刻将一批供御囚送进宫。

    高洋当时身体已经大不如前,没有精力杀光这些人,剩余的供御囚居然熬到了高纬这时,因为这十余人罪行实在难赦,高纬便想让他们牢中老死。

    “爱卿可清楚朕今日召你所为何事?”高纬似乎只是简单询问,很快又换了一个问题。

    “臣升任刑部尚书不久,圣上出于政事考虑,便宣臣来询问交接诸事是否已经处理完毕。”“那就退下吧。”“遵旨。”

    荀士逊一走,赵书庸马上进殿,发现高纬正低头摩挲着内藏丹药的木匣。

    “赵书庸,依你看魏宁是否真心想为朕炼丹?”高纬将木匣扔回御案,淡淡问道。

    赵书庸谨慎回答道:“按照太医院查出的结果来看,丹药原料很正常。”

    高纬得到丹药的第二日,就在三粒各切了一小部分,并将其送到太医院,让他们验出其中成分,随后得知是朱砂、曾青这类寻常的炼丹材料,另外还有一些名贵中药。

    总的来说与寻常丹药原料差不多,只是这三粒丹药药壳颜色诡异,连他们也无法轻易断定是什么。

    高纬喜怒不明道:“就是因为原料正常才让朕介怀。”

    在她想象中,魏宁这样的人炼制丹药所用的原料定是奇异又难得,结果发现原料如此寻常后,心中自然不免失望。

    高纬面色一冷,吩咐道:“你替朕再找个侍女,为朕试药。”“是。”

    距离前世寿终那年越来越短的时间加之感觉到身体已经不如从前,使得高纬心中非常焦急,她甚至于决定若是试药的侍女和宦官都无事,就开始服药。

    但她没想到赵书庸竟然会想到某人作为试药侍女的人选。

    ※※※

    胡长仁今日下朝被宦官拦住,之后被带到了宣政殿,由于无法得知皇帝外甥的目的,他的内心惴惴不安。

    恍惚之际,听到皇帝问道:“舅舅,听说你于天保二年曾经担任过大理正,那么你应该清楚彭乐案的卷宗吧?”“是。”

    “朕想问。。。”高纬举起一份卷宗,一字一句问道:“这个叫胡循的王府长史的家眷处何故空空如也?”

    胡长仁低下头,回答道:“想来是此人家贫,无力娶妻。”

    “胡说八道!”高纬骤然暴怒,将卷宗拍到御案上:“担任着王府长史这样的职务,而且刑部卷宗中还记载了他出自安定胡氏,你与朕说他家贫?!”

    高纬快步走到胡长仁面前,揪起他的衣领,突然笑道:“舅舅,你为什么对这卷宗这么紧张?”

    胡长仁已经满头是汗,身上的汗让衣领也有些湿。

    王府长史总管王府事务,并且可以直接劝谏诸王改过,虽然是和御史中丞一样的从三品高官,却不用上朝。

    前魏胡太后死后的几十年间,安定胡氏式微,除了胡曦岚他们的父亲胡延之外,几乎就没有高官了,直到高湛登基,才恢复了满门清贵的荣耀。

    好不容易在天保年间出了一名担任过王府长史的族人,而胡长仁却表现得一点都不了解,高纬委实难以相信。

    “你知道他的是不是?你还知道我不是你的亲外甥对吧?你真当朕不知道你当年你暗地里支持先帝改立皇帝吗?”

    此言一出,胡长仁膝盖一软,跪到了地上。

    “宋世轨临终时是不是将完整的卷宗交给你了。”胡长仁没有回话,只是低着头。

    高纬心中却冷笑:看来宋世轨儿子说的是真的。

    宋世轨治家无方,独子宋祁被妻妾宠得好逸恶劳,不仅被伯父一家厌弃,就连凭借其父功勋得到的荫官也被罢免,只能依靠宋士轨至交胡长仁的资助来维持宋家。

    前日高纬将宋祁接进宫,向他透露私下正在彻查胡长仁贪污一事,查到他父亲宋世轨在世时与胡长仁时常私相授受,银钱数目庞大到足以将宋胡二人斩首。

    由于宋世轨已死,便有人建议由其子代父受刑。

    宋祁果然被吓坏了,为了能免于一死,立刻透露了宋世轨曾将一个卷轴交给胡长仁,全然不顾故去的父亲和胡长仁。

    “舅舅,朕知道你素来守诺,一时之间很难让你开口,不过朕也不急。”高纬微微一笑:“来人!把他押下去!”

    话音未落,两名內侍推门而入,把面如死灰的胡长仁带了下去。

    高纬朝刚才趁势走入大殿的赵书庸吩咐道:“即日起,不准胡氏任何人进宫探望左娥英,尤其是胡长仁的妻女。”“是。”

    “对了,爷,这是那两位姑娘的答案。”赵书庸从袖袋中拿出一封小笺。

    高纬来晋阳的同时,也将那两名自称术士的女子带来了,可由于朝政繁多便忘记了。

    最近想了起来,就传话让她们算出近期会发生的大事,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答复。

    高纬拿来一看,想不到上面的字虽不多,却颇有风骨,也很齐整。

    高纬的直觉告诉她:这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时那名着男装的女子所写。

    小笺上只有两行字:第一行秦国公将死,胡庄袭爵。

    第二行则是:南阳、东平二王外放。

    高纬微微眯眼,又对赵书庸说道:“立刻去告诉胡长粲,所有前去看望胡长仁的人都要向朕禀报,并让他派人悄悄观察来人对胡长仁是否有危险举动。”

    胡长粲是胡曦岚的远房堂兄,在朝中甚有声望,为人也是精明干练,不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高纬都对他颇有好感。

    不过由于胡长仁对这个堂弟很不喜欢,使得胡长粲仕途不算顺畅,半年前才升任为正三品的并州刺史(晋阳所属之州,地位仅次于邺都隶属的司州)。

    让此人审理胡长仁,也是为了折磨胡长仁,让他尽快屈服。

    武平二年十一月二十五日,秦国公胡长仁因受贿贪污无度惹得皇帝震怒,被投入晋阳天牢。

    次日,皇帝下诏由并州刺史胡长粲主审此案。

第137章 开导() 
晋阳城外,天龙山下

    十一月末的晋阳城内外皆是一片银装素裹,区别大概只是地面上白雪的数量。

    正在策马奔驰的一行人在一片纯白中显得异常醒目,为首的青年更是身着华贵夺目的雪狐皮斗篷。

    俊逸挺拔的大宛马被缰绳拉住,高高扬起双蹄,止步于天龙寺大门前。

    为首的青年抬头看了看匾额上的“敕造天龙寺”这五个金漆的魏碑体大字,翻身下马。

    青年拦住身后的护卫,上前敲响朱漆大门,很快门就被打开,走出一位少年沙弥。

    在看清青年貂帽下的容貌后,他恍惚一会儿,等回过神,不由尴尬得羞红脸颊,结结巴巴地问道:“请请问,施施。。。主何事?”

    “在下齐元,求见慧可禅师。”“好的,请施主稍稍。。。等。”沙弥说完,慌张地关上门,清晰的脚步声从门内传出来。

    约莫一刻后,大门再次开启,裹着斗篷的慧可缓步走出天龙寺。

    青年抬目看了一眼恭敬站在门口的少年沙弥,默默举步追上慧可。

    在感受到有人跟在身边后,慧可侧首,微笑道:“陛下今日所为何事?”

    得知求见的人名叫齐元,他便清楚了来人的身份。

    本朝国号为齐,元又有首之意,如今的齐朝第一人是谁,不言而喻。

    高纬正欲开口,却见慧可正不怎么自在地拿着袖炉,眼珠一转,解下腰带上的酒囊,并拿掉囊塞,笑眯眯地举到慧可眼前。

    慧可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毫不见外地将黄铜小袖炉交给小皇帝,之后用完好的右手接过酒囊。

    在慧可畅饮了一口酒后,她才开口道:“大和尚,我心中颇多困惑,想请你帮我。”

    “将心来,与汝安。”慧可依然是一派澹然的样子,让人看了内心不自觉地安定下来。

    “近来我常做梦,梦中我虽然依然是高齐的皇帝,但却将朝政交由奸佞,任其倒行逆施,因我在梦中也作了无愁曲,百姓便讥笑我为无愁天子。”

    顿了顿,她又说道:“因为这梦太过清晰,我便有些恍惚,真实的我到底是无愁天子还是您面前这个?”

    “庄周曾梦见自己化为蝴蝶,醒后疑惑到底是庄周于梦中成了蝴蝶,还是蝴蝶梦中成了庄周。”

    慧可又喝了一口酒,继续道:“陛下既然能梦见无愁天子,无愁天子说不定也会梦见陛下。”

    “可是陛下。。。”慧可侧首对上她的眼睛:“您现在并不是无愁天子,无愁天子自有自己的命运,梦,并不能让你们成为一个人。”

    看着含笑而立的慧可,高纬甚至怀疑他知道自己重生之事。

    心虚之下,她连忙转移话题:“除此之外,我心中还有一件事。”

    慧可微微挑眉,露出愿闻其详的神色。

    “数月前,我遇到两名术士,她们自称能卜算未来之事,为此,我就让她们算出近期大事用以测验。”

    慧可听完,淡淡道:“世事难测,老衲觉得陛下可静观其变,若真如那两位术士所言,陛下可适当与其来往。”

    高纬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余光却看到不远处的一袭石青。

    在看清来人的样子后,高纬很惊讶:“你怎么来了?”

    穆宁雪拉住缰绳,迫使身下突厥马驻步于两人面前,有些气喘地说道:“快去掖庭,不然冯小怜说不准就要出事了!”

    高纬闻言,立刻踩上马镫,翻身坐到穆宁雪身后。

    经过一名护卫身边时,高纬将袖炉扔给他,吩咐道:“护送大和尚回寺。”“遵旨。”

    慧可从头看到尾,直到护卫将送到他禅房外,他才似是感慨地说道:“年轻人啊。”

    说完,微微一笑,推开房门,没想到里面已经多了一名正在看丝帛佛经的老道。

    慧可径直进屋,先将酒囊随手放在老道面前的案几上,接着解下斗篷置于衣架上,然后才坐到坐榻另一侧询问老道这次何故下山。

    老道抬起眼,叹息道:“我算到近有异数,紫微星也有异动,明年必是多事之秋,加上我那徒儿也到了皇帝身边,我担心他对皇帝不利,只能重新入世。”

    老道一身洁净的鸦青道袍,鹤发童颜,举手投足竟如谪仙一般,居然是高纬两次遇到的那名道人。

    慧可望着他,问道:“若魏宁真的害了皇帝,你当如何?”

    老道一抖拂尘,淡淡道:“本来在四十多年前他就已经不在世上了。”

    大明宫,掖庭宫

    尚未换衣的高纬直接骑马进了庭院,拦住一名路过的健壮宦官:“今日是不是来了一行青年内侍?”

    宦官抬起满是横肉的脸,乜了高纬一眼:“你这胆大妄为的奴才,赶快下马,不然就用鞭子教你尊卑。”

    高纬低头一看,果然有一条粗劣的皮鞭拴在宦官腰间,鞭子四周已经开裂,不知已经鞭打过多少次。

    掖庭宫是宫中最卑贱的地方,可又偏偏关着许多出身高贵的罪臣家眷,使得里面的内侍在外面虽然举止很卑微,但在掖庭宫里却异常傲慢。

    何况以往来掖庭宫中的都是受命而来的小内侍,赵书庸和两位长秋卿不屑于来此,更不用说宫中的主子们了。

    再加上高纬的着装虽然华贵,但因她在马上,阳光照射之下,整个人都不太清晰,让健壮宦官误以为她只是穿了一件普通的白斗篷。

    因此,身为掖庭小头目的健壮宦官,才敢这么有恃无恐地威胁高纬。

    尽管高纬对他的态度有些惊讶,但她还是问道:“你到底有没有看见?”

    “我有没有看到,得看你给我什么好处?”健壮宦官放弃了逼她下马,直白说道。

    高纬挑起左眉,毫无预兆地将健壮宦官踹倒在地。

    “狗奴才,敢对朕要好处,不要命了吗?”健壮宦官怒火刚升,就被这句话吓得心中冰冷。

    这时,附近的宦官宫人也被刚才的动静吸引了过来,有人曾见过高纬,连忙下跪行礼,其余人随之下跪。

    “你们今日可有看到过一行青年内侍进来?”“奴才看到他们去了西北角最末的屋子里。”人群中的一名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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